看到金軍鳴金收兵，謝學凡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南城門守城軍士看到了在隊伍最前麵的宋清，連忙下令打開城門。
    金軍已經退去，北營軍士和開平衛官軍從容不迫地入了城。
    曹睿廣看了眼身邊的千戶宋清，問道：“於大人呢？”
    宋清答道：“在大都督府內。”
    曹睿廣點了點頭，對謝學凡道：“謝將軍，不同我們現在就去大都督府？金軍狡詐，雖說暫時收兵，可能之後還有進攻。”
    謝學凡笑道：“曹協領，我隻會領陣統兵，別的一概不管。現在入了城，一切都聽曹協領的。”
    曹睿廣也笑了。他之前將北營的臨時指揮權交給了謝學凡，不代表他同意謝學凡一直指揮他和他的北營行動。他看到謝學凡如此識大體，心中不免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
    於和泰早就接到了岑明的將令，要求他一切聽從曹睿廣的安排。
    他本是靠著與孫同濟的關係才坐上開平衛大都督這一官職，實際上是無能得很。當初孫同濟帶著親衛從雲州堡逃回永嘉關，他也想逃。若不是一家老小都在城內，手底下的開平衛官軍又沒有北境軍強悍，他早就跟著學著孫同濟跑回永嘉關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沒有逃跑，所以盡管他與孫同濟關係甚密，也沒有收到牽連。
    此時了解到曹睿廣和北營的人已經進城，於和泰心中大石落定，親自站在大都督府門外等候。
    謝學凡等人還沒有到大都督府，就聽到了於和泰略帶著尖銳的笑聲。
    開平衛大都督府建得很氣派。它雖在數月前被樂正弘深帶領的金軍毀去，如今卻已被重建得與之前幾乎一般無二，甚至更加奢華，遠遠望去，仿佛是王公貴族居住的宮殿一般。
    “曹協領，我總是算把你盼來了。”於和泰笑道。
    於和泰與曹睿廣都是朝廷正三品大員，手握大權，可他卻有些刻意討好著曹睿廣。
    原因無他，誰都知道北營協領曹睿廣和西營協領岑明是北境軍大統領陳泰初的心腹愛將，而他作為孫同濟的同黨，如今失了後台，哪有資格在曹睿廣的麵前挺直腰板？
    曹睿廣對於麵前大腹便便的孫同濟一點好感也沒有，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於和泰臉上依舊掛著濃濃的笑容，絲毫沒有介意曹睿廣的冷漠，而是對曹睿廣身邊的許昌打了個招呼。
    許昌隻是陳泰初的副將，官階不高，對著於和泰拱了拱手道：“見過於大人。”
    曹睿廣轉身介紹謝學凡道：“這位是朝廷正三品威武將軍，謝大人。”
    於和泰哦了一聲，眼睛一亮，滿臉堆笑道：“謝大人，久仰，久仰。”
    謝學凡微微一笑，也是還了一禮。
    威武將軍是個武將散銜，一向是封給那些功勳子弟，或是皇室貴胄。
    於和泰這樣的人精，一聽到威武將軍謝大人這幾個字，再看謝學凡如此年輕，自然就明白了謝學凡的身份背景。
    不過，他表麵說久仰，心裏卻是在犯嘀咕：陛下怎麽放心讓謝錚的後人在軍中掌權呢？
    他雖然遠在獨石堡，可畢竟也算是蜀黨中人，對於金陵局勢也是十分熟悉的。謝錚在軍中的如山威望一直讓黎皇不安，謝錚後人不得入軍務也是朝廷兩黨都支持的無形規則。
    他沒有再多想。孫同濟倒了，於和泰這輩子若是修為沒辦法再突破，那麽仕途也走到了盡頭，哪裏會去管什麽蜀黨晉黨的閑事？
    “諸位將軍，裏麵請——”
    穿過大都督府的花園，幾人來到正廳之中。
    待到眾人落座，曹睿廣開門見山道：“於大人，獨石堡內的開平衛官軍損傷幾何，還請你立刻派人前去統計。”
    於和泰立馬派了一個軍士出去統計傷亡。
    曹睿廣身邊的北營偏將也走了出去，統計北營軍士的傷亡去了。
    眾人閑聊了一會兒，心思卻都沒有在聊天上。
    曹睿廣在想著城外金軍之後可能有的行動，於和泰在想著謝錚之子謝學凡怎麽會來北境，謝學凡則在觀察著這座開平衛大都督府。
    府上的靈氣很足，一看就是布置了十分高級的聚靈陣。
    謝學凡不禁感慨：於和泰身為開平衛大都督府，隻是正三品的官員，府邸卻建得比定遠侯府更加氣派，顯然是違背了工部的條例。北境果真是天高皇帝遠啊……
    不一會兒，北營偏將就回到了正廳，將此次北營將士的傷亡報了上來。七千北營將士中陣亡五十二人，重傷一百七十人，四百零三人輕傷。
    曹睿廣麵露喜色：“沒想到，傷亡加起來也不過七千軍士的十分之一。此戰我等燒掉了金軍的糧草，又斬首金軍至少兩千人，可謂是大捷哪！”
    北營七千軍士在糧車附近就殺了收糧的數百金軍，又在突圍的過程中趁亂斬殺千餘金軍。
    一旁的許昌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對謝學凡道：“此戰能夠勝利，謝將軍的軍陣之道功不可沒。”
    曹睿廣也是連連點頭，讚道：“謝將軍指揮我北營軍士以鋒矢陣突入西側，在燒去金軍糧草後又轉魚鱗陣向南城門撤退，最後用長蛇陣插入金軍包圍圈，成功與前來接應我等的開平衛官軍匯合，如此軍陣轉換之道，真是了得！”
    於和泰沒有想到此次北營七千軍士竟然是謝學凡指揮的，此時大吃一驚，心中也是對謝學凡生出了後生可畏的感覺，嘴上自然是各位恭維的話層出不窮。
    謝學凡嗬嗬一笑，拱了拱手：“這都要多虧將士用命，我可不敢居功。”
    剛剛出去統計開平衛官軍傷亡數量的軍士也回來了，回稟道：“開平衛內五千官軍，戰死四百三十人，重傷五百一十三人，輕傷一千五百二十人。”
    曹睿廣聽後收起了笑意，微微皺了皺眉：“怎得死傷近半了？”
    那個軍士苦笑一聲，恭聲道：“曹協領，傷亡的這些人幾乎都是接應北營的那三千官軍。金軍攻勢凶猛，我們從南城門出去後就不斷有人傷亡。”
    曹睿廣沉默半晌，忽地起身，長長一歎：“傷亡的軍士在哪兒，我要親自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