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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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渾身一顫,如墜地獄之中,一直寒到了心裏。愕然抬頭,卻看不清那人的模樣,隻能看到兩盞陰慘慘的鬼火。
楊戢‘啊’了一聲道:“他他是人是鬼,怎沒有眼睛。”
青鬆暗暗皺眉,心道:“生平所遇對手,此人可謂算得上勁敵,也不知道此人是誰?此人如此陰森恐怖,難道是北邙山魔教中人,觀其實力,隻怕地位不輕。”
那黑衣殺手隻是靜靜的坐在陰影中,目不轉睛的看著眾人,似是眾人臉上開了花,他在靜靜的欣賞著。
楊戢隻覺胸口如負千斤巨石,忍不住呼呼喘起氣來,情不自禁的往後退開。楊戢一動,隻見那暗夜之中的‘鬼火’忽地一閃,一股死氣頓如潮水一般,急速彌漫開來。
似是受不住那黑衣人散發的死氣,那周圍破窗朽木竟然劇烈波動起來,搖晃不休。狂風湧動,驚濤怒號。那股強大的殺氣之下,便是暗夜也變得越發陰沉。
那黑衣人的雙眸是如此的陰沉,閃動的鬼火中,似乎蘊含了整個幽靈,僅僅隻是一眼,便讓人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楊戢隻覺雙膝發軟,隨時都要軟倒在地,剛要張口說些什麽,那黑衣人的殺氣驀然爆發,整個暗夜刹那間變得恍若有形有質一般,向著眾人淩空壓下,頓時發色發白,喘不過氣來。
青鬆,嶽寧兩人心知那人出手在即,心也不由一點一點,提了起來,凝神戒備起來。
便在此時,隻聽遠處一聲長嘯,一柄淡青色的仙劍,裹著一名白衣人,宛如怒龍驚天,騰空而起,攪得漫天龍吟,排山倒海一般,直向那黑衣人衝去。
所到之處,嘶嘶嘶嘶之聲不絕於耳,好似霜殺百草,劍氣侵襲之下,登將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氣激湧開來。
眾人陡覺身上一輕,生出一股如釋重負之感。
那一劍來得何等之快,隻一瞬,已到那黑衣人身前咫尺處。
眼見仙劍怒衝而至,那黑衣人卻是不閃不避,右手駢指如劍,法訣一握,猛然往外一劃。
隻聽得‘咯咯咯’之聲,似是無數骨骼在齊齊轉動,機械而生硬,宛若鋒利的指甲劃過光滑的鏡麵,生澀而難聽,直直刺入眾人耳膜,直令人頭暈目眩,毛骨悚然。
楊戢臉色一變,‘啊’的一聲叫道:“快看那些死屍!”隻見那周圍的無數死屍宛如受了什麽無形的驅使一般,喉嚨間怪吼連連,化為無數道黑色劍刃,紛紛躍上半空,直向仙劍撲去。
“轟隆!”一聲巨響,雙方硬碰一招,滂湃的氣勁等如海潮怒湧,層層疊疊,以兩人交匯處為中心,瘋狂四散而開。
狂風大作,十餘丈內猶如爆炸了一般,驚濤拍岸,怒潮狂湧,劍氣四溢,如摧枯拉朽一般,將無數死屍攪得粉碎。
霎時間,人頭亂滾,殘肢斷臂四下飛舞,周圍隆隆之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倒塌的聲響。
雖被那無數死屍擋得一擋,那白衣人的一劍卻餘勢未衰,清螢螢,冷森森,直向那黑衣人刺去。黑衣人不敢大意,霍然起身,駢指成劍,邊擋邊退!
一陣疾風掃來,叮叮鳴響不絕,楊戢抬頭望去,前方早已是一片刀光劍影。隻見一道白光裹著一道黑光,好似雙龍戲珠,相互纏鬥不休,那白光鋪天蓋地,白茫茫一片,好似隆冬臘月飛雪,勢若雷霆掣電,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淩空掠來掠去。
相比之下,那黑衣人便要暗淡得多,不過,夜雨蒙蒙,最是綿綿不絕,黑芒吞吐,若隱若現,好似一片黑沉沉的煙霧,鬼氣森森,將那白光包裹其中。
一時間,雙方鬥得難解難分,卻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楊戢早看呆了眼,隻覺看過的任何戲文,也不如眼前的廝殺凶險離奇,一時頭皮發麻,手腳僵硬,無法動彈,嘴裏發酸發苦,有心想要叫喚,卻如骨鯁在喉,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不過一牆之隔,牆外十丈紅軟,牆內卻是刀光劍影,生死相搏。
那白衣人似是有些不耐,忽地發出一聲龍吟,繼而劍光暴長,凜凜然,宛若浩日當空,瞬間將那黑光擊退,晶瑩耀眼,好似隨時都要從那暗夜中破繭而出。
眼見得白光越來越盛,黑衣人眼中精光暴閃,忽地猛吸了一口氣,他這一口氣,吸得好長,好似一瞬間,將周圍的空氣全部抽幹了一般,全身劈劈啪啪,宛若爆豆一般,他原本佝僂的身材,忽地一瞬間變得高大起來,凜凜然,宛若天神下凡一般。
而隨著這一連串驚人變化,半空中,重又變得暗夜沉沉,朦朦朧朧,隱隱約約。
隻聽得半中悶響連連,那聲音難聽之極,好似鈍刀切骨一般,一聲一聲,直如夜宵鬼魅,百鬼夜行,震人耳膜,心弦悸動,同時間,一股瘋狂的死氣,也在半空中彌漫開來,天,似乎一瞬間,變得更為陰沉。
雖是相隔甚遠,楊戢仍是感覺如墜冰窟,難受至極!渾渾噩噩,模模糊糊中,抬眼看去。
隻聽得“砰”一聲悶響,好似天雷忽來,沉悶壓抑,那輪浩日終於破繭而出。無數流螢飛火從天而降,黑衣人手撫胸口,麵色酡紅,好似醉酒一般,踉踉蹌蹌往後連退了數步,方才勉強站定,一口鮮血忽地狂噴而出。
似是有些不服,黑衣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終還是化作一道黑影,於街角消失不見。
眼見黑衣人吐血敗退,眾人心中一喜,抬頭看去,卻見那白衣人也不追擊,反向此處急掠而來,青鬆,嶽寧兩人心下一緊,正暗自戒備,忽聽楊戢歡喜道:“叔叔!”
青鬆神色一鬆,方才驚覺已是背脊生汗,濕透重衣。
隻見那人年紀不過三十來歲,此刻臉色卻是蒼白如紙,兩道劍眉斜飛入鬢,雙眼炯炯有神,身材高大,風姿卓越,貌如子都,風標絕世,一身白衣如雪。腰間懸著三尺青鋒,古樸沉凝,更顯得孤傲清絕,難以親近。
似有人追他甚急忙,那人也不說話,向兩人微一點頭,攜了楊戢的手,便向前急走,眨眼消失不見。
青鬆隻覺此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想到此處已是凶險之地,不便久留,也急忙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