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阿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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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戢回頭看去,不由心頭一讚,好一位翩翩少年郎。
    卻見那說話之人年紀隻在二十三四歲,生得頗為俊朗,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緊閉,長發束於背後,手著握了一柄折扇,輕輕扇動,扇麵之上,卻沒畫什麽水墨丹青,反是龍飛鳳舞的寫了四個‘花’字,襯著那隨風飄浮的白色長袍,說不出的灑脫俊秀,讓人一見之下,便不由心生好感。
    楊戢點頭一讚,含笑道:“在下楊戢,萍水相逢,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那年輕公子哈哈一笑:“楊兄客氣,在下阿貓。”
    “撲哧!”李焱一口酒倒噴而出,大笑道:“你要是阿貓,那老子不就是阿狗了。”
    楊戢搖頭苦笑,看那阿貓劍眉輕揚,眉宇間滿是輕浮之意,隻怕也是風流不羈之輩,這下阿貓阿狗遇在一起,還不知會生出什麽事來。
    韓月也是莞爾一笑。
    阿貓頓時魂飛魄散,目射奇光,狂奔過去,滿臉興奮的叫道:“美麗的小姐,值此良辰美景,今”
    “啊!”一聲大叫,阿貓已然從門口飛跌出去。
    楊戢暗暗心驚,隻得搖頭苦笑。
    李焱則是幸災樂禍。
    忽聽腳步聲響,那阿貓竟是渾若無事,如風般又跑了過來:“美麗的小姐,今天晚上是否有空,我”
    “啊!”可憐的阿貓再次飛了出去,這次卻比前次傷得厲害了些,淩空好噴了一口血,顯是韓月已然動了怒。
    楊戢暗暗皺眉,考慮是否應該悄悄走避。
    就當眾人都以為那阿貓不死也隻剩半條命的時候,阿貓卻又神奇的出現在旁邊:“美麗的小姐,值此良辰美景,今晚我們何不花前月下,弄!”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阿貓連噴鮮血,對那門口,已然是輕車熟路。
    “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咦,楊六郎,你幹嘛呢?”
    “念祭文。”
    “念祭文?他是你親戚嗎?”
    “雖隻是剛剛相識,看到他無辜慘死,於心何忍。何況,他還是被謀殺的,說來你的心腸也太硬了。”
    “哦,你看他是人嗎?”
    “怎麽這麽說?”
    “是人能做這樣的事?”
    “聽你這麽說,也有幾分道理,莫不是他真是貓變的。素問貓有九命,難怪他受了這麽重的傷,渾若無事。”
    “你的意思是他還能多挺幾掌,哈哈,這下有好戲看了。”
    “三師兄,有點同情心好不好,畢竟是條人命。”
    “也是,那你去勸勸韓師姐,叫她答應了阿貓的要求。”
    “算了,既然是你情我願,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操”
    當阿貓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店中眾人從開始的目瞪口呆,之後麻木不仁,到現在的群情激奮。
    楊戢凝神靜聽,卻聽旁邊一桌的幾人,竊竊私語,說得好不開心。
    “咦,這人還沒死。”
    “他是人嗎?明明是貓,不然怎麽打都打不死,這年頭,小貓都敢來追美女,真是世風日下啊。”
    “哎!誰說不是,長得醜也就算了,還要隨便出來嚇人,要是他都能成功,叫我們情何以堪啊。”
    “還是趕緊死了的好,少一個情敵,世間就多清淨一分。”
    楊戢看旁邊兩個歪瓜裂棗在那大吐口水,不由得目瞪口呆。聽聞江南女子溫婉輕柔,怎江南的男子卻一個比一個無恥,相比之下,三師兄都能稱正人君子了。
    卻見阿貓臉如豬頭,想必是摔得不輕,白衣上血跡斑斑,更是一步一吐血,他卻是渾不在意,身形瀟灑的走到韓月麵前,笑道:“美麗的小姐,值此良辰美景,今晚我們何不花前月下,弄玉!”想是終於把話說完,阿貓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卻又噴出一大口血來。
    韓月眉頭一挑,臉色卻是越來越白,秋水劍更是在鞘中嗡嗡嗡作響不絕,想是已經控製不住鞘中的殺氣。
    雖是三伏天氣,眾人卻感覺如墜臘月寒風之中,凜冽的劍氣刺激得整個客棧都吱吱呀呀響了起來。
    楊戢吃了一驚,若真是讓韓月殺了阿貓,不管這阿貓是何來頭,自己三人在這揚州之地,都再無立身之地,平白惹下生死大仇,未免不值。雖是覺得這阿貓有些神經病,卻也暗自佩服他的勇氣,忙道:“貓兄。”話一出口,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好似自己的身份都改變了不少。
    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低聲道:“實不相瞞,我們三人初來揚州,素聞西湖之名甲天下,等下想去遊玩一番,韓……師姐,晚上隻怕沒空。”最後幾個字,當真如骨鯁在喉,咿咿呀呀,好似嬰兒學舌,含混不清。
    阿貓哈哈一笑,好似全身的內傷一下就好了,精神百倍道:“你不說,我倒忘記了,晚上西湖上有花燈會,三位既是初到揚州,正好去賞玩一番。”
    韓月本想拒絕,但想到那阿貓不知又會弄出什麽事情來,隻得點頭默認。
    李焱一聽那花燈會,頓時來了精神,低聲道:“阿貓,天下美女多得是,你何苦去招惹這冰山,弄得自己像個豬頭,醜不拉幾的。那小紅、小翠,哪個不是百依百順,溫柔可親。”
    阿貓搖頭道:“阿狗,你不知道,真愛的最高境界,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別說是打我幾掌,踢我幾腳,吐上幾口血,就是拿劍來砍,在美麗的小姐麵前,也定要把話說完,有始無終,這可不是我阿貓的風格。”
    楊戢聽得佩服無比,對這阿貓,觀感大改。
    阿貓又道:“阿狗,你口中的小紅、小翠,難道是飄香樓裏的兩位,說來這兩位可人兒,倒有好幾天沒見了,不過,小紅、小翠雖是不錯,晚上卻有更過癮的。”
    楊戢直嚇得目瞪口呆,這阿貓究竟怎麽回事,方才還是一副雖九死其猶不悔模樣,怎地轉眼間,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真愛,就已煙消雲散了。
    李焱大喜道:“看來阿貓兄,也是同道中人。想必那晚上之事,也是驚天動地。”
    阿貓點頭道:“西湖賞花燈,乃是揚州每年最重要的事情,不說那待字閨中的窈窕淑女,便是那些狂蜂浪蝶,貞潔寡婦,也是早早出門,為的就是在那西湖上泛舟放燈,猜謎鬥詩,其樂無窮。”
    阿狗翻翻白眼道:“老子文盲一個,這有什麽好過癮的。”
    阿貓嗬嗬一笑:“我阿貓又不是白癡傻子,怎會去幹這些無聊事,你想啊,今夜賞燈,西湖之上,豈不是美女多多,咱們乘夜潛入西湖,偷偷摸到幾條船上,若是遇到那待字閨中的思春少女,嗬嗬,豈不大大過癮。”
    阿狗目射奇光,哈哈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那些思春少女,我倒覺得不怎麽樣,要是遇到那些貞潔寡婦,那才叫大大過癮。”
    阿貓嗬嗬直笑:“放心吧,我可是帶了善字號的東西,到時候叫你雄風大振,氣勢如虹,一瀉千裏,飛流直下三千尺”
    阿狗抓了抓頭,訝道:“善字號的東西,那是什麽,竟有這等威力。”
    阿貓低聲道:“阿狗,你可別小看了這東西,這東西可是無數俠少的恩寵,寡婦的噩夢,旅行居家的必備良藥,多少英雄好漢一枝花,全靠它當家,雖是品種多多,尤其以唐門善字號的最出名,可謂氣吞山河,人神共震,乃是唐家一個叫善良的人發明的,品種多多,有善解羅衣、善解羅裙、善解羅襪、善解褻衣、善解人衣,善解胸衣百年老字號,童叟無欺,信譽保證。”
    阿狗直翻白眼:“唐善良,操,還真夠善良的。”
    阿貓嗬嗬直笑:“更何況,今天晚上最過癮的,還是江南第一美女,也會登船賞西湖,哈哈哈。”
    “咦?難道老兄你是想乘寅夜之機,摸上船去?”
    “這倒不是,夏小姐人間仙子,我怎會做著無恥之事。”
    “阿貓”
    “嗯!怎麽了?”
    “你他娘的口水流到我衣服上了。”
    “哦,不好意思,我一時想到夏小姐的風采,有些情不自禁。”
    “操,還說不是無恥之徒,你不敢摸上船去,隻怕是有些礙難吧?”
    “怎麽可能,我阿貓走南闖北,什麽地方沒去過,何懼一個夏采薇的女兒。”
    “夏采薇?這名字挺熟的,好似在哪裏聽過。”阿狗皺了皺眉,大聲道:“楊六郎,他奶奶的那個夏采薇是誰啊?聽名字挺熟的,好像青鬆老道說過。”
    此話一出,場中便是一靜,無數人回過頭來,像看怪物一般看著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