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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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韻失笑道:“公子還真是後知後識,試問在這揚州之上,能有如此才學琴技者,舍‘碧落公子’還能有誰?”
楊戢想起昨晚雷九霄與那人的密謀之事,不由臉色發白,額頭冷汗盈盈而下,不由喃喃道:“你家小姐如此心思,究竟是何用意?”
靈韻哼了一聲,冷冷道:“公子這話,莫不是認為,我家小姐還存了什麽歹意不成?”
楊戢慌忙搖頭:“靈韻姑娘誤會,在下斷無此意,隻是在下一迷途小書童,無知無識,功行尚淺,心中無底,豈堪大任,若是誤了你家小姐的大事,那不是因小失大。”
靈韻方欲再說,忽然神色一緊,笑道:“公子好不奸猾,變著法子想來套我的話,不過臨行前,我家小姐早已麵授機宜,公子看過拜帖便知。”
楊戢心頭一凜:“盛名之下,果無虛士,這夏語冰名動揚州,果然是聰慧之輩。”眼見靈韻已然識破機關,再也無法從其口中探出什麽,隻得一笑道:“靈韻姑娘說的哪裏話,說得在下好似什麽大奸大惡之輩一般。”
靈韻正想說話,忽覺耳邊有些酥酥癢癢,好似蚊蟲叮咬,回頭一看,卻見一張清秀臉龐不知何時靠近身來,滿臉輕浮之意,不由嚇了一跳道:“你幹嘛?”
卻見那人深情款款道:“美麗的小姐,值此良辰美景,今晚我們何不花前月下,弄玉!”不是別人,正是阿貓不知何時鑽了出來。
楊戢低頭一歎,忙轉過頭去,心裏暗自為阿貓擔心不已。
靈韻臉微微一紅道:“你是?”
阿貓癡癡笑道:“我姓阿,單名一個哥字。”
“阿哥?”靈韻一愣,這名字好熟,似是在哪裏聽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不由皺眉道:“這名字還挺奇怪的。”
楊戢自在那搖頭歎氣,便是韓月也不由暗暗皺眉。
阿貓哈哈笑道:“奇怪是奇怪了點,不過,叫起來還是挺好聽的,小姐,你再叫幾聲聽聽。”
靈韻平素所見之人,哪個不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何曾見過阿貓這般無恥之人,眼見其嗬嗬幹笑,似有無窮惡意,不由得暗自害怕,稍一思索,陡地明白過來,‘啊’地一聲,臉漲得通紅,跺腳道:“你這人,占我便宜?”
阿貓見她害羞模樣,更覺有趣,湊過頭去道:“我又不曾動手動腳,怎地叫占你便宜。你放心,阿哥我以人格擔保,我絕對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占你便宜的,即便是花前月下,也隻是弄玉,哈哈哈,弄弄玉,吹。”
靈韻見他一臉無恥模樣,不用想,也明白,他說的斷不是什麽好話,不由氣得連連跺腳,忽然指著阿貓叫道:“原來是你,無恥之徒阿貓。”
“無恥之徒!”阿貓張了張嘴,不信道:“小姐,你這話就有些胡說八道了,我阿貓自出道以來,一直都是正人君子啊。”
靈韻奇道:“那這就有些奇怪了,昨晚燈會之會,你的名號早已轟傳江湖了,現在整個揚州城內,早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阿貓跳腳大叫道:“是哪個王八蛋在美麗的小姐麵前,這般詆毀老子的名諱,他奶奶的,小姐,謠言止於智者,小姐聰明絕頂,斷然不會相信這些流言蜚語。”
靈韻為難道:“可是說這話的人,在這西湖上可是大大有名?”
“誰啊?還能比老子有名。”
“過江龍!”
“操,又是這個卑鄙小人,昨晚弄得老子濕了身,還趁我腎虛之機,偷襲我跟阿貓阿狗,老子還沒找他算賬呢。他既然造老子的謠,說不得,我隻得給他吃點唐善良的藥了,哈哈,包還他小子如過江猛龍,扶搖直上九萬裏。哈哈哈……”
靈韻哪裏招架得住這無恥之徒,急忙斂衽一禮道:“靈韻拜帖已然送到,先行告辭,我家小姐要我轉告公子,碧落之會號稱會盡天下才子,此番不僅揚州,便是荊州、徐州皆有人過來,公子可萬萬大意不得,最重要的一點是,碧落之會上有一種對公子極為重要的東西。”
楊戢看其神神秘秘的東西,不由奇道:“什麽東西?”
靈韻看了周圍一眼,方才輕聲道:“萬載空青!”
楊戢茫然道:“萬載空青,那是什麽?”
阿貓吃了一驚道:“療傷聖藥,傳聞能活死人,肉白骨,洗骨化髓的萬載空青。”
靈韻輕輕點頭,朝著楊戢一笑,便自行走了出去。
阿貓挑眉道:“看來這次碧落之會,上林書院確實下了本錢,能這東西都拿出來了。”
楊戢原本不在意,但聽得阿貓口中洗骨化髓四字,驀地明白過來,不由心頭大動:“如果那萬載空青確有此種功效,真能讓自己洗去劍骨,那無異於重塑新生,那自己便能修道練武。”念及於此,不由心中砰砰直跳。轉念又想:“萬載空青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靈韻又在此時才故意說出來,難道是夏語冰看出自己身有劍骨,方才用萬載空青誘使自己去參加碧落之會,若真是如此,但把自己給看輕了。”當下將手中拜帖打開,不由得一愣,隻見那拜帖之上,卻也沒說什麽要緊話,隻是寫了《十麵埋伏》的最後一折,字跡娟秀,婉約端正,雖未說話,其意自是不言而喻。當下隻得歎口氣,搖頭苦笑。
阿貓嗬嗬一笑道:“老兄,你何必唉聲歎氣,那夏小姐如此苦心安排,隻怕八成是看上你了。”
“看上我?”楊戢張了張嘴,好半天才都說不出話來。
韓月皺了皺眉,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不由輕歎了口氣,自顧自的向外走了出去。
楊戢看著手上拜帖,搖了搖頭,輕歎道:“這夏小姐,倒是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他自不會認為這夏小姐真個是看上了自己,夏語冰名動天下,定是心高氣傲之輩,凡夫俗子豈能入他的法眼,自己不過是猜了幾個燈謎,吹了幾首笛子,若是這樣,便能讓她動心,那才叫滑天下之大謬,但想到雷九霄密謀之事,還有隱藏在上林書院的神秘人,雖不知全貌,但想來定然非同小可,夏語冰與自己雖是非親非故,如今她四麵楚歌,自己又豈能袖手旁觀。念及於此,心中委實難決。所幸碧落之會,尚還有些時日,隻待三師兄回來再說。眼見天色已然大亮,已至上工時間,當下不敢多想,急忙步出門去。
“小姐,你怎麽了,可是生病了?怎地滿臉都是笑意?”忽聽背後一人柔聲問道。
陡聽有人在背後說話,那小姐嚇了一跳,抬眼一看,卻見靈韻站在身旁,手裏拿了一套淡青連身裙,正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
那小姐不是別人,正是名動天下的夏語冰。
夏語冰被人叫破行藏,頓時臉如火燒,心兒怦怦亂跳,顫聲道:“沒沒什麽,隻是忽覺有些頭痛而已。”
靈韻聽她說話顛三倒四,神思不屬,微微皺了皺眉,當下也未多想,擺了擺手裏的淡青連衣裙,含笑道:“我來給你送套衣服,敲了好半天的門,你卻不理不睬,隻顧自己在那裏發呆。”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夏語冰頓時臉紅到了耳根,‘哦’了一聲,急忙轉過頭去,好似懷揣藏銀的竊賊,生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靈韻見她模樣,疑心更重,踏前一步道:“怎麽了?頭痛不要緊吧。”
夏語冰心兒好似鹿撞,怦怦兒跳,似乎隨時都要從胸腔中跳出,忙道:“沒沒什麽要緊。”
靈韻挑了挑眉道:“算了,換上這條裙子,早些休息吧。”
夏語冰‘哦’了一聲,卻是不起身,反是一手支額,癡癡的發起呆來。
靈韻將衣裙擺弄好,回頭卻見夏語冰愁眉苦臉,眉宇間似有無窮心事,微一沉吟,便即明白過來,笑道:“小姐,我看你那頭,隻怕當真痛得厲害。”
夏語冰微微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立時羞得滿臉通紅,好似蓋了一塊紅布一般,好半天,才笑道:“你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膽敢來取笑我。”
靈韻見她羞得厲害,也不在揶揄她,輕歎了一口氣道:“你說碧落之會,他會來嗎?”
靈韻微笑道:“小姐放心吧。師公已安排下天羅地網,就算他能飛天遁地之能,也飛不出小姐的手掌心。”
夏語冰‘嗯’了一聲,悵然一歎道:“我如此設計於他,你說他會不會怪我。”
靈韻歎了一聲道:“形勢如此,莫可奈何。眼下神霄閣陳兵荊州,咄咄相逼,折劍山莊摩拳擦掌,大肆觀望,添香紅袖更是直犯揚州,上林書院三麵受敵,形勢大險,小姐好不容易想出這碧落之會的脫身之法,若不用些奇謀,難道真要小姐下嫁他們?他既然是男子漢,大丈夫,隻得多些擔待了。”
夏語冰皺了皺眉,抬頭看著窗外的明月,不知怎麽的,又莫名其妙的想起楊戢來,輕輕歎了口氣。
此刻月掛中天,餘暉粼粼,當真是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