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青龍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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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龍七宿?”韓月隻覺心中怦怦亂跳,蹙了蹙眉,顯是不大明白。
    楊戢解釋道:“兩儀陣如陰陽二氣幻化而生,由二十八星宿組成,角、亢、氐、房、心、尾、箕,這七個星宿組成一個龍的形象,春分時節在東部的天空,故稱東方青龍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這七個星宿形成一組龜蛇互纏的形象,春分時節在北部的天空,故稱北方玄武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這七星宿形成一個虎的形象,春分時節在西部的天空,故稱西方白虎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這七個星宿又形成一個鳥的形象,春分時節在南部天空,故稱南方朱雀七宿。方才我們所在的地方,便是西方白虎七宿,此處乃是東方青龍七宿。”
    韓月挑了挑眉,心道:“自己雖自負聰明,卻也無法記住這麽多繁複的學問,這楊戢一下呆頭呆腦,一下又聰明絕頂,實不知是天才,還是呆子。”想到先前,不由心中怦怦亂跳,耳根又不覺的紅了起來。
    楊戢看她沉吟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此刻身在險地,無暇多想,當下從旁撿了根樹枝,便在地上推算起來。
    韓月自是不發一語,冷眼旁觀,卻見楊戢推演一番,似覺不對,皺了皺眉,又推一番,如此來回三數遍,方才站起身來道:“韓師姐,你跟著我走,無論途中看見任何異象,都不作理會,斷不能踏錯一步。”
    韓月見他說得鄭重,前方似有無數危機,有心想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得點了點頭,算作答應。
    楊戢吸了一口,定了定神,便舉步向前走去,韓月緊跟其後。
    走不了數步,前方忽然出現一座山峽,崖高千丈,壁立陡峭,險峻至極,如兩道屏障一般立在身前,互成犄角之勢,崖頂雲氣彌漫,黑沉沉的,隱隱有風雷之聲,中間隻有一條羊腸小徑,曲徑通幽,也不知去向何處。
    遠遠看來,仿佛巨獅蹲坐,怪獸負隅,闊吻怒張,欲吞天日,形勢險惡,猿猱難渡。便是韓月,見了這等聲勢,也不由臉上變色,目搖神離。
    楊戢更是麵色凝重,一步一印的往前走去,還未近前,忽聽尖厲之聲,起自峽後,恍如萬竅呼號,狂濤澎湃,鋪天蓋地,鬼哭神嚎。
    隱隱看見前麵愁雲漠漠,慘霧霏霏,尖風撲上身來,饒是兩人是修道人士,仍覺其風刺骨,寒氣侵人。
    再往前數步,那風勢更為驚人,風雷之聲越見響亮,直震得耳膜生痛,‘嗡嗡嗡’作響不絕,韓月雖是看到楊戢的臉,可卻也被那風勢弄得頭暈眼花,渾身冷戰,胸口如被巨石所堵,呼吸不得,身體宛如孤舟,在海洋中遇到驚濤駭浪一般,搖搖欲墜,隨時都要乘風而去,但不知為何,風勢隨時奇大無比,但雙腳卻如落地生根一般,連如此狂風,也莫可奈何。
    韓月暗暗心驚,卻也緊記前言,不敢隨意亂動。
    再走十來步,一到峽口,狂風呼號之聲更為劇烈,呼天搶地,相互猛烈對撞,登時風聲嘯吼,地動山搖。倏地分散,化成千百股風柱,分卷起滿天黑點,往四麵分散開去。
    韓月看得心旌神搖,偷眼看那懸崖,隻見背倚山陰,色黑如漆,窮幽極暗,寸草不生,險惡非凡,未及細看,猛然聞見奇腥刺鼻,不由心頭一凜,定睛往前麵一看,雲氣暗影中,一對海碗大的金光,中間各含著一粒酒杯大小,比火還亮的紅心,赤芒耀目,像一對極大的怪眼,一閃一閃地,凶狠至極,那怪眼之上,竟好似長了兩隻巨大的角,暗中看來,仿佛甚是高大猙獰。怒氣噴薄,呼呼作響,正緩緩往前移來,已離自己二人不遠。
    韓月心頭一震,料來那怪物,必是什麽上古凶獸。這一驚非同小可,手握法訣,便要將仙劍放出。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來時楊戢曾言:“無論途中看見任何異象,都不作理會。難道此時所見怪獸,乃是幻象?”念及如此,不由緩了一緩,那怪物又已靠近了許多。
    此時怪物已經臨身,想用仙劍迎敵,隻會打草驚蛇,韓月隻得暗盼那怪物‘有眼無珠’,看不見自己二人。
    楊戢卻是絲毫不懼,恍若未曾看到一般,仍是步步緊逼。見楊戢坦然至此,心下稍定,暗暗打定主意,不管不顧。
    此刻雙方近在咫尺,那怪物雖還沒有撲到身上,那股奇腥卻已隨風送到,刺鼻暈腦,不覺有些昏昏沉沉。
    雖說信心堅定,打定主意,但轉眼便要與之接觸,又在這幽暗奇險,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的山峽之中,不免有些心驚膽怯。
    若是主意一個打錯,被妖物撲上身來,那時想逃已不可能,不死也得重傷,成其果腹之物。
    又想到此時一個把握不住,萬一怪物是假,豈不要在陷陣中,先前已因自己的過失,方才有此時之困,豈能再行將踏錯,致使功敗垂成。心中正自驚疑不定,那怪獸已然撲上身來。
    韓月心頭一驚,臉色一變,情不自禁的閉了雙眼,‘啊’地一聲還未叫出來,陡聽耳邊異響連連,似龍吟長嘯,雖是驚心動魄,卻是漸漸遠去,慌忙睜開眼睛。
    隻見周圍霞光異彩,耀眼生花,凝神看那東西形狀。卻隻依稀辨出一些鱗角,搖首擺尾,正向前方而去,漸漸由明而晦,半晌才沒有蹤跡。
    再往前走了片刻,風聲已然越來越輕,再不複先前那般鬼哭神嚎,動人心魄,忽然天光乍現,周圍景色一變,陰風慘霧消失不見,峽穀巨石隱秘無蹤,定睛一看,到處都是瑤草琪花,嘉木奇樹,岩靈石秀,仙景無邊,依山而建了幾座房屋,鬥角飛簷,與靈山奇石相映成趣,足見此間主人胸有丘壑,並非無知無識之輩。
    兩人出得險境,登覺心底一陣說不出的暢快。還未回過神來,陡聽屋中一個清越的聲音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佳客遠來,未及遠迎,還請恕罪,請進。”
    聽得聲音,兩人卻絲毫不意外,兩儀陣既是管窺天所布,陣法中樞定在此間,有人闖入陣中,他豈會不知,此刻他雖是嘴上說得客氣,兩人心下卻是明白:“若非自己能過此陣,實力不凡,他又豈會以禮相待。”
    兩人有求於人,自不願多想,整了整衣冠,便即踏進門去。
    屋內甚是軒敞潔淨,雪白的牆壁上。正中掛了三幅子,左右各是‘日’、‘月’二字,正中則是一個‘天’字,筆走龍蛇,遒勁非凡,頗有一種玄妙的味道。
    那‘天’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天庭飽滿,臉頰清瘦,最顯眼的地方,還是他得一雙眼睛,頗為深邃,其間似含著無數知識。想必便是龍四爺口中的管窺天。
    兩人打量著麵前的管窺天,誰不想,管窺天也正打量著兩人,許久,方才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想不到老夫苦心布下的兩儀陣,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楊戢慌忙道:“前輩過謙了,前輩所布之陣,變化萬千,晚輩能破陣,實是憑了幾分運氣。”
    管窺天笑道:“你何必自謙,兩儀陣由東方青龍七宿、北方玄武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南方朱雀七宿,四陣組合而成,你們未經北方玄武七宿、南方朱雀七宿兩陣,便能從東方青龍七宿而出,可見已深明陣理,哈哈,也難為你小子,青龍七宿之中,唯一的生門便在那山峽之間,險中藏生,稍微行將踏錯一步,或者在其中受不住種種幻想,輕舉妄動,定然引發地火風雷,青龍乘風而來,有此上古凶獸,永遠別想再出此陣。”
    聽得此話,楊戢尚不覺怎樣,韓月卻是驚得臉色慘變,心頭駭然,著實出了一身冷汗,雖是此刻已出此陣,仍是餘悸非凡。忍不住問道:“那青龍,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