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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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飄臉色陰晴不定,轉頭看向冷夢刀道:“難道我們猜錯了?”
    冷夢刀靜靜的接過信箋,看著那張紙,抬頭整見王虎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心下一動,沉吟了片刻,方才道:“王捕快,鎮上可有專門為人寫信的書生?”
    王虎不加思索便道:“有,南麵便有一個專門為人寫信的孔書生,字雖然寫得好,可平日裏就是一副酸裏酸氣的模樣,實是讓人討厭至極。”
    冷夢刀淡淡道:“煩請帶路。”
    王虎無奈,隻得當先向前走去。
    冷夢刀緊跟其後。
    紫飄卻是心中一驚:“如果真像冷夢刀猜的那樣,這信是出自那孔書生之手,那孔書生勢必見過凶手的模樣,但依照敵人心計之陰沉,一定會將其殺人滅口,那孔書生豈不危險至極。”但抬頭一見冷夢刀卻是一副氣定神閑,不慌不忙的樣子,忍不住道:“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凶手會殺人滅口?”
    冷夢刀高深莫測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紫飄雖是滿腹疑問,但見冷夢刀如此說,也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緊跟其後。
    王虎走在最前麵,卻是滿腹心事的樣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變化不停。
    紫飄心中疑惑,正想開口詢問,卻聽王虎止住腳步道:“到了。”
    紫飄一驚,舉頭看去,隻見正前方正有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年紀約在二十多歲,長得文質彬彬,頭戴儒巾,正端坐在一張長桌前,低頭津津有味的看著一本書,嘴裏不時搖頭晃腦的念道:“子曰,學而實習之,不亦樂乎!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想必便是王虎口中的孔書生了。
    紫飄愣了愣,暗暗輕輕搖了搖頭,遊目一看,隻見桌旁放了一根行竿,竹竿上掛了一塊白布,布上書了‘代人寫字’四個大字。
    驟見這四個大字,紫飄不由喜形於色,暗暗鬆了一口氣:“隻因那字跡與草紙上的一模一樣。”
    王虎微咳一聲,叫道:“孔書生,近來可好啊?”
    孔書生抬頭一看,見是王虎,不由大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王捕頭,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姑娘,找我跟你寫情書啊。”
    麵對孔書生的調侃,王虎不由黑臉一紅,難為情道:“好說,好說。”
    孔書生笑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王捕頭有什麽難為情的。”
    王虎滿臉通紅,跺腳道:“孔書生,你……”可‘你’了半天,卻半句話也接不下去。
    孔書生夾眼道:“我怎麽了?莫非我說得不對,若不是我妙筆生花,小翠怎麽會看上你這個莽漢,正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怎地連喜酒都不請我喝一杯啊,真是世風日下,人情冷暖自知啊。”
    王虎一張黑臉已然紅到了極點,無奈口才不如孔書生,隻得目露凶光,暗生悶氣。
    孔書生卻置若罔聞,仍舊哈哈大笑不已。
    紫飄頓時恍然大悟:“難怪王虎剛才神色不定,敢情是落了把柄在那書生手裏,時常被其取笑。”
    王虎見紫飄取笑他,臉更紅了,趕忙岔開話題道:“孔書生,別嘻嘻哈哈了,今日找你,是有正緊事要談。”
    孔書生一愣,方才看到王虎背後還跟著兩人,不由止住笑聲道:“什麽事啊?”
    王虎尚未開口,冷夢刀已冷冷開口道:“這封信,是不是你寫的?”話音方落,隻見一張草紙,平平緩緩,仿若風中蝴蝶一股,直向孔書生飛去,草紙雖極輕,輕薄,又是逆風而行,卻是不差毫厘準度。
    縱是紫飄,見到冷夢刀如此高明的手法,也不由微微動容。
    孔書生隻覺心頭一寒,仿若被無數的冰刺刺中一般,不由全身一顫,汗毛都不由根根倒立起來,忍不住抬頭一看,卻又正碰上冷夢刀那如針刺骨的冰冷眼神,心下一寒,隻覺周圍溫度瞬間降了許多,忽忙低下頭去,正看到飄來的那張草紙,匆匆一瞥,不由麵色大變。
    饒是他平日裏如何咬文嚼字嚼字,此時也嚇得顫聲道:“是。”
    冷夢刀麵若死水,緊逼一句:“那人長什麽模樣?”
    孔書生渾身發顫,喃喃道:“是,是一個小姑娘,身穿一件單薄的衣服,小臉紅撲撲的,她是清晨來的,所以我對她印象極深。”
    “她去了哪裏?身邊有沒有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這話卻是紫飄說的。
    麵對紫飄,孔書生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但也知這兩人有著驚人藝業,當下哪敢怠慢,緩緩道:“她叫了寫了這封信,便隨即上了馬車,我看見那馬車是向出城而去。”
    紫飄暗歎一口氣,眉頭擰成一個結,轉頭看向冷夢刀。
    冷夢刀不語,轉身向出城的方向而去。
    紫飄拱手道:“兩位,就此別過。”
    王虎急忙道:“兩位好走。”雖然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冷夢刀這個煞神終於離開。
    轉眼之間,兩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一路向前,冷夢刀沉默不語。
    紫飄受不住如此沉悶的氣氛,輕聲問道:“你怎麽知道那封信是那小女孩叫人寫的?”
    冷夢刀腳步不停道:“字跡端正純熟,又是草紙,這是江湖人慣用的手法,還有那王虎,在看到那封信時,欲言又止的樣子。”
    紫飄暗暗點頭道:“你似乎早已料定她不會殺死孔書生?難道那王虎與孔書生都是假冒的,與那小女孩是一夥的。”
    冷夢刀搖頭道:“這兩人絕不是假冒的,你看那些村民,還有王虎與孔書生的相識程度便知,至於不殺孔書生,一來為了傳話,二來則是為了迷惑我們。”
    紫飄一呆,沉吟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敵人既想用平常的紙和字來迷惑我們,讓我們懷疑自己的推測,若是這樣,就絕不能殺死孔書生,否則,我們又怎會懷疑自己的判斷,自亂陣腳呢,至於傳話,則告訴了自己的去向,想到此處,不由心中一動,叫道:“難不成那去向有假?”
    冷夢刀一字一頓道:“她如此大費周章,故布疑陣,隻有一個原因,她們還未離開‘石平鎮’。”
    紫飄一驚之下,便即恍然:“凶手劫走上官暄之時,時間必定倉促,所以她才用那封書信來拖延時間,可她心裏也明白,那封書信根本拖延不了時間,若那時帶著不會武功的上官暄逃走,逃不了多遠,必會被追上,所以他方才殺了李國先,又用村民來拖延時間,而後故意留下那孔書生指出去向,目的便是引自己離開此地,從而從容逃走,不然,以其心計之工,用計之毒,怎會留下孔書生這個致命的破綻”。想通此節,卻是奇道:“你早知是計,為何不當場說破,反而要故作上當?”
    冷夢刀緩緩道:“逼則反兵,走則減勢,緊隨勿迫,累其氣力,消其鬥誌,散而後接,兵不血刃,需,有孚,光。”
    紫飄如醍醐灌頂,叫道:“欲擒故縱。”
    此時兩人已然出了‘石平鎮’,冷夢刀駐足道:“你我各向南北兩方急追,二更時分再在此會麵,一起同回‘石平鎮’。”
    紫飄會意,當即向南麵而去。
    冷夢刀則大步步向北麵,果然不出冷夢刀所料,兩人一路向南,北急追,卻沒發現那馬車的半點蹤跡。
    風,輕輕吹起地上的落葉,將其卷上天空,然後又悉悉索索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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