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由陰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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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節度府,各處的戰報不斷的匯集。
    原本對於大晉有些緊張的局勢,居然在幾日之內大為改觀。
    先是沙洲都督陳守圭趁青唐大軍不備出城突然襲擊,會同韓匡嗣的五千援軍,大敗莽龍支布,斬首數千級。沙洲之圍一戰而解。
    隨後是張仁願率四千弩手出祁連城,倚城而戰,正麵迎擊六指鄉彌洪的三萬青唐大軍。
    這一戰,晉軍的神臂弩大發神威,箭雨如幕,青唐人難以寸進,而後幾日前出城潛伏的賈師訓突然率領一千二百騎軍攻擊青唐軍側翼,本就有些慌亂的青唐軍大亂,張仁願的四千弩手也棄弩出擊,又是一場斬俘數千的大勝,還擒獲了青唐人的一名副將。
    南線青唐人兩場大敗,已然是短期內無法在聚攏大軍出戰了。
    恰逢其時,傅津川這邊的戰報也幾乎跟沙洲祁連兩地的戰報同時到了節度府。
    “我兒居然如此神勇。以兩千人守白亭還敢主動出擊,失烈門這個金帳王爺,也不怎麽樣嗎?哈哈哈。”
    傅懋修接到戰報之後喜笑顏開,南線的青唐人已經構不成威脅了,北線的金帳大軍直接在白亭城下受挫,八百人出城擊潰了對方數萬兵馬,古之名將不過如此。
    “恭喜明公,河西局麵已然轉危為安了,而且三郎立下如此大功,可喜可賀啊。如今可命薛琮北上,伺機反攻。”
    崔方翼先是恭喜了一番,然後提出反攻。
    另一個節度判官劉仙客想了想後,也開口道:“明公,崔兄言之有理,不過以我之見,不如召張副帥回涼州坐鎮,明公作為主帥當親領大軍北上,定然一戰功成。”
    傅懋修一聽,立馬明白劉仙客的意思,眼下戰局已然很明朗了,金帳大軍在白亭城下受挫,已經喪失了南下的銳氣,這時候傅懋修親率大軍北上,金帳必然會退兵。
    如此一來,傅懋修不但作為河西節度使禦敵有功,還能將退敵聲望攬於己身,倒是好算計。
    相反,崔方翼的意思是讓薛琮北上,這樣其實更為穩妥。
    傅懋修想了一下,然後道:“不必如此,北線既然已經交給薛琮,我就不好摘桃子了,南線既然安穩,有張副帥坐鎮祁連,就讓賈師訓率兩千騎軍北上歸薛琮節製,再從涼州出兵三千正軍,四大藩部的藩騎,一並調撥給薛琮,讓他全力破敵。”
    劉仙客聽到傅懋修的命令後,也沒有在提什麽意見。
    東主所想他也明白,傅懋修如今已經是國公爵位,更是跟道君皇帝相交莫逆,如今想的更多是家門傳續,而不是一身功業。
    月盈則虧。
    何況前線還有一個傅家三郎。
    本來父子同在軍中並不什麽忌諱,但傅三郎如今聲名鵲起的少年驍將,傅懋修在河西也威望日盛,難免有些人不會在這上麵做做文章。
    所以傅懋修就直接把這隨手可得的大功推出去了。但即便薛琮能拿首功,也掩蓋不了傅三郎的光芒。
    不如就做個人情。
    人在休屠城的薛琮在接到節府命令後,立即率三千軍馬北上,同時令賈師訓和涼州援軍不必趕往休屠城,直接北上明威戍附近匯合。
    明威戍堡臨近馬城河,延河北上就是白亭海。
    薛琮趕到明威戍堡之後就停下了,等待大軍兩隻援軍匯合,同時排出輕騎驅趕金帳遊騎。
    戍堡內的一處臨時搭建的營帳,薛琮和自己副將彭林,以及手下三個郎將,張務本,於世鐸,薛麟圍著一張地圖,正在討論軍務。
    “傅家郎君真是驍勇,讓金帳六萬人在白亭城吃了這麽大虧,失烈門若是知道他對麵的就是五十騎奪門闖宮生擒遮普龍珂的傅三郎,你說他還敢不敢把弓箭手壓到城下?”
    “失烈門是看白亭城小,篤定傅郎君不敢開門出擊。畢竟他手裏有六萬大軍。”
    “我本還打算在休屠城下立幾樁軍功呢,這傅家郎君這麽一手,搞得金帳人都不南下了,白耽誤功夫了。不行啊,等回了涼州必須讓他請咱們喝酒。”
    “將軍,咱們趕緊北上把,在晚幾天別金帳在退軍了,咱們可就什麽都撈不到了。”
    “是啊,將軍,要不想別等那兩路了,咱們直接北上,跟白亭守軍約定好時日,共擊金帳大營。”
    薛琮在河西軍中是除了名的猛將,一條馬槊未逢敵手,而他的副將和手下的幾個郎將,也自然都是驍勇善戰之輩。
    都是隨他征戰多年的舊部,這脾氣和膽略,也多半跟他相近。
    在得知前線傅津川已經在白亭城下力挫敵軍,在休屠城等待多日的他們早就耐不住戰意,生怕敵軍不戰而退。
    薛琮雖然還是猛將,但並不是一勇之夫。他出身河東薛家,累世將門。父親祖父都是名將,薛琮之父薛皋,當年就是英國公奇襲高昌的副將,在英國公返京之後,更是鎮守河西十餘年。
    薛皋子嗣眾多,薛琮是第十子,沒有爵位,隻得了個八品校尉的恩蔭。
    不過薛皋畢竟在軍中多年,人脈深厚,在加上薛琮也的確有本事,從軍十年,積功至從四品的奮武將軍,擔任武威軍使這樣的要職。
    除了繼承爵位的長兄,薛家兄弟中頂數他現在軍職最高。
    所以薛琮考慮問題也就更多,比起求戰心切的部下們,他當然明白眼下敵軍銳氣盡喪,若是帶三千鐵騎奔襲,加上白亭守軍兩麵夾擊,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是眼下兩支援軍正在路上,若是不等他們到齊就發動攻擊,難免有些吃獨食的意思。
    況且眼下河西戰況已經明朗,完全沒必要行險。
    英國公不北上,等於是送了一大塊肉給他,他若是自己一口吃了,到時候兩路援軍勞而無功,可不得嫉恨他薛琮?
    這可不是一錘子買賣。
    他薛琮日後也想做一任節度使的,怎麽能如此短視?
    “不急,等援軍到了再說。”
    薛琮很快就忍下了奇襲的念頭,幾個屬下一聽將軍這麽說了,自然也按捺下求戰之心。
    在軍中久了,他們也都不是什麽蠢蛋。
    “報,將軍,白亭城信使來了。”
    薛琮一聽,立馬吩咐道:“請他進來。”
    “末將陳行,見過薛將軍。”
    薛琮一見是陳行,知道他是傅津川的心腹護衛,帶來的也必定是緊要消息。
    “陳都尉免禮,你這一路可還順暢?”
    陳行進了營帳也是鬆了一口氣,“還好,途中遇到幾次金帳遊騎,不過都被我料理了。”
    薛琮自然是知道陳行身手不凡,不過看他風塵仆仆,身上還有血跡,“可是受了傷?”
    陳行看了眼身上,笑道:“都是別人的血,不礙事。薛將軍,這是我家郎君讓我麵呈你的信件。”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份信函遞給薛琮。
    薛琮接過之後就直接打開看了,卻是越看越心驚。
    “傅郎君好氣魄啊。不過這事茲事體大,我要考慮一下。你先坐下休息。”
    陳行道:“薛將軍客氣,,將軍這邊有任何決定,可以修書一封,我在帶回白亭城。”
    “好。”
    薛琮把信放下,心裏不斷的盤算這傅津川的計劃。
    過了一會兒,卻是好像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吩咐道身旁的副將彭林。
    “傳令給兩部援軍,令他們加快速度,三日內務必趕到。”
    然後又轉身對著陳行說道:“傅家郎君有如此氣魄,我薛琮又怎麽能讓他專美於前?”
    “你休息一晚,明日在回去,也不必修書,隻傳一個口信給你家郎君,就說他要做的事,我薛琮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