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兵敗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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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的趙德玉、顧鄉林,密林之中的方蛟、方虯、龐知古,戰場上的陸慶、城樓上的劉克明以及和州刺史曆陽縣令等一眾官,不管他們知兵不知兵,也都能看得清眼下的局勢。
    南軍,兵敗如山倒。
    六百身披重甲長刀銳士正麵殺入敵陣,直接讓南軍正麵也開始了潰敗。
    王炳大聲喝止全然無用,完全喪膽的敗軍之勢跟洶湧的大潮同樣難以遏製。
    城上的劉克明看到此處,高聲向著城內早已集結好的大軍喊道。
    “城外大都督尚在浴血拚殺,我等難道還要坐享其成嗎?讓叛軍看看,咱們也不是隻會守城!”
    “出城殺敵!”
    劉克明早就集結好的三千精兵,也加入了戰團之中。撲向了南軍原本負責戒備的五千步卒。
    南軍一旦動搖,邊一發不可收拾,隨後就演變成了全軍的潰敗。
    孤懸在外的五千步卒此刻已經心驚膽戰了,在看著城內守軍撲過來,更是失了戰意,未戰先怯,結果就已經注定了。
    傅津川見到戰局已定,沒有再度蹈陣,因為重甲騎兵的坐騎,極為耗費體力。
    即便他胯下這匹涼州驃騎能頂得住,其重騎的軍馬在連續衝鋒之後,也需要換馬。
    不然對馬的損害極大
    所以傅津川直接命令蔣武三百騎軍折返,後麵的傳令兵急忙讓輔兵牽著備用的軍馬過來。
    這也是重騎兵的珍貴之處,一個重甲騎兵需要好幾個輔兵,也需要根據戰況準備備用的軍馬。
    就如靜塞軍,一人最少有四匹馬,兩匹戰馬,還有兩匹駑馬負責馱運兵器甲胃。
    換馬之後,蔣武帶著剩下的重甲騎軍重新來到陣前,同時也把傅津川那匹青海驄也牽了過來,具裝也早就掛好了。
    傅津川這邊一直觀察著戰場形勢,尋找著戰機和敵軍的高級將官所在,等到戰馬來到之後再度翻身上馬,而後對著後麵的一眾騎軍說道:“讓叛軍見識見識,什麽叫馬軍!”
    隨後馳騎再度向前,數百重甲騎軍也一聲不吭的緊隨其後。
    這一次的目標,是南軍中軍本陣的巢車。
    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樓船之上的吳王趙德玉在看到己方大軍兵敗如山倒之後,耳邊又傳來一聲驚呼,“上遊,有船隊...是官軍!”
    趙德玉急忙看去,大江上遊的額寬闊江麵上,一艘如城池一般高的巨艦突然出現,不,不是一艘,是一堆!
    那些明顯是官軍水師的樓船!
    樓船的四周,還有許多各式各樣的小型舟船,此時已經如同離弦之箭,沿著大江順流而下直奔南軍水師的船隊而來。
    而南軍的舟船此時都停在和州江灣裏,官軍這一下過來直接就了關門打狗了。
    這時候趙德玉開始慶幸,還留下一萬人,不然這仗就要全軍覆沒了。
    洪州都督張既站在巨船之上,遙遙望見官軍陸戰已經是勝券在握了,而後高聲呼喝道:“揚州軍已經贏了陸戰,洪州水軍也得讓他們瞧瞧,咱們也不是擺設,各部準備引火之物,燒掉叛軍的船!讓他們都下江喂王八!”
    “吼吼吼吼”
    “呼呼呼。”
    即便趙德玉的養氣功夫極好,但麵對這江上陸地兩處險境,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
    步軍的潰敗已經無法遏製了,水軍若有失,全軍都危險了。
    此時南軍的水軍都督汪汀山卻是當機立斷,立刻命營中士卒登船據敵。
    但北軍的船實在太快了,轉瞬即至,雙方艦船相接,開始了水戰。
    而和州城下的大戰,已經是一麵倒的形勢了,北軍各部全力攻殺,爭先恐後。
    南軍在潰散之下沒有任何陣型可言,戰爭進行到這個程度,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像是一方對另一方的殺戮而不是勢均力敵的交戰。
    作為第三方觀戰的紅蓮道元帥方蛟嗬嗬的笑道:“想不到這官軍居然以弱勝強了啊。”
    “以弱勝強?誰弱誰強?”方虯雙眼看著遠方見麵的烽煙,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這話卻把方蛟問住了,想了想,看著眼前的態勢,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本著遇事不決可問軍師的心態問道:“龐先生,你說這今日這場仗,是南軍強還是北軍更強一些?”
    龐知古道:“從兵力上看,南軍有出動了大約四萬人,而背景大概是一萬五千餘人,南軍兵力占優,但北軍有三千騎軍,又有城中守軍互為犄角之勢,雖然兵力不足,但最起碼場麵上可不落下風,”
    “士氣上,南軍經曆過幾天攻城之後士氣難免有些頹勢,而北軍多是雖然勤於操練,但沒經曆過戰事有些畏懼,所以這點上雙方還是半斤八兩。”
    “勝負手就在於雙方將領,北軍主將傅津川隻帶四騎就敢掠陣,殺敵其次,此種壯舉讓官軍士氣大震...”
    “不管是膽略還是決斷,南軍的主將差武安侯遠矣...”
    “還有,就是北軍的騎兵之利了,大晉的騎軍是能跟青唐人,北境人一較高下甚至還能勝之的,眼下這支騎軍還不是邊軍精銳...”
    方蛟聽後拍手道:“不虧是龐先生,我聽懂了,這兩軍其實強弱差不多,但因為北軍的主將這個武安侯傅津川比南軍的主將厲害,所以北軍才能勝,是這個意思吧?”
    龐知古聽了以後,愣了一下然後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戰場上瞬息萬變,情況可能隨時發生變化,強弱也在隨時變化,就比如眼前這局麵,若是朝廷陸戰落於下風,那北軍水軍現在突襲南軍水軍就可能扭轉局麵,這邊是力挽狂瀾,而眼下這局麵,北軍的水軍就是在錦上添花了。”
    “看,那傅津川奔著南軍主將去了!”方虯指著戰場上說道。
    站在說話的兩人瞬間被吸引了。
    人馬俱甲的重裝騎軍在潰散的軍陣中橫衝直撞,任何妄圖擋住他們的南軍都會被鐵蹄碾壓。
    陸慶已經下了巢車,甚至旗號都沒帶,但那一身明亮的甲胃在人中格外的亮眼。
    但此時卸甲無疑是自尋死路的行為,隻能騎上戰馬,在親衛的簇擁之下一路奔逃。
    而身後那支騎軍仿佛沒有任何的阻攔,數百騎雖有折損,但卻馳騁如電,而南軍士卒在逃跑之間也紛紛避開這個重騎衝擊路線...
    而傅津川也終於看到了陸慶出現在自己的弓箭射程之內,於是乎馳騎之中,一箭如風雷激射,正中陸慶的後心。
    看著胸前的箭頭,陸慶的眼神有不甘,有解脫,此刻他的一腔抱負都隨風而去了,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突然想起杭州刺史來,那個因為他的背叛闔門死節的杭州刺史,看來他注定是要名垂青史了,而他陸慶是萬古不易的逆賊了...
    最後他的眼睛一黑,跌落馬下,當時氣絕。
    這場和州之戰的也正式進入了官軍收割勝利果實的階段。
    叛軍拚命的往大營方向跑,這時候這些潰兵才發現江上的船起了火...怎麽會這樣,打不贏不是可以跑到船上嗎...
    不斷有叛軍士卒丟盔棄甲跪地投降,也不斷有叛軍士卒被官軍砍下首級係在腰間。
    而叛軍在自家營門前,也發生了踩踏,營門其實並不狹窄,足以通過十騎並行。
    當值此刻成千上萬的潰兵爭先恐後的擁擠過來,立馬就變的狹窄無比了。
    而這時候甚至有潰兵為了奪取生路,沒勇氣去麵對身後官軍的他們,把刀槍揮向了己方...
    大局已定,傅津川也停下了衝陣的腳步,駐馬南望,而後又傳令各部停下追殺之勢,列好陣勢穩步推進。
    因為南軍已經被逼到大營之外不得進入,自相踐踏,要防著這些南軍心存死誌,作困獸之鬥。
    看到互相擁踏甚至自相殘殺的南軍,心智堅韌的他早就沒了任何的惻隱之心,從十六那年跟著阿耶去河西戍邊他就見慣了戰場廝殺。如今弱冠之年大小百餘戰,光是今日死在他箭下、槊下、馬蹄下的南軍將士就有數十人。
    他隻是覺得有些...難以言明的情緒。
    同樣都是晉人,彼此之間沒有仇怨,隻是因為一人的野心,和一些人的不甘,這些普通軍卒就得走上沙場,與北方同同種的人拚個你死我活...
    而他此刻下達的每一個軍令,卻仍然是要徹底,不留餘地的擊敗眼前這支軍隊!
    因為他是大晉武安侯!麵對的是吳逆叛軍!
    大義所在,分毫不可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