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女孩(一個漂亮的窮女孩喜歡錢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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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畢業季,名校生的氛圍會好一些,沒有普通院校那樣好一似食盡鳥投林的倉皇。金曼曼她們學院在名校中的氛圍又不太一樣,能讀服裝設計的學生家境多數都是優裕的,或是留在本地開工作室逐夢,又或是回老家準備繼承家業——s市周邊輻射了好幾處紡織城市,不少小服裝廠的老板會把自家孩子送來讀設計,又或是品牌管理,他們的路是已被鋪好的。當然還有林俏這樣,家產簡直不可名狀的大小姐,選什麽專業對她來說都一樣,無非混混日子而已。
在金曼曼來看,林俏對服裝設計並沒有太多興趣,隻是隨意找個大學來混文憑,她很難想象林俏搖身一變,開起服裝工作室的模樣。服設的學生,最好的出路當然是開工作室,推自己的品牌,積累數年以後有幸得到大人物賞識,從此成為年輕設計師品牌的一份子。不過這條路甚至比演員歌手的星路還更難走,從一開始就需要大量資源灌注,除了林俏這樣的大小姐以外,恐怕連吳昱都指望不了家裏幫忙鋪路。大量個人工作室也就是有一單沒一單地混著,真的打出一片天甚至實現規模化運營,比中彩票還難。
像金曼曼這樣的窮學生當然沒資本追夢,很多學生會退一步,進已經成熟的服裝廠牌中供職,又或是轉行去從事五花八門的工作,比如進遊戲工作室為紙片人設計新衣——這職業比想象中要賺很多,至少勝過大量本職崗位,又或者幹脆轉行去做美工、服裝師甚至是化妝師。這些不脫是以自身技藝換取報酬,對金曼曼來說,似乎尚不足以滿足她的物欲,林俏直言不諱,“我以為你會靠臉賺點快錢。”
快錢的來源那就雜了,對金曼曼這樣漂亮高挑,社會關係又因兼職而廣泛的女孩來說,她的生活中充滿了機遇也遍布著危險,有時更像是一場圍獵,老師、輔導員、學長,兼職中遇到的客戶、上司、同事,每個能掐住她一條命脈的男人,似乎都或多或少利用職務優勢淩迫著她,誘惑著她。所有人都在告訴她,‘我有你想要的,隻要你拿我想要的來換’。
她到底想不想要,這無關緊要,需求都可以被培養,圍獵有時並不是簡單地拿一疊錢拍打她漂亮的臉頰,陷阱出現在送上門的誇張花束裏,出現在微信成千上萬的轉賬中,金曼曼沒有什麽錢,這一點是眾所周知的,而她的身邊充滿了這些誘惑和炫耀,“看,你所缺的正是我所有的,隻需要付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代價,你會得到難以想象的豐厚回報。”
而如果她直言謝絕呢?‘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得到的懲戒一樣將是很嚴苛的。金曼曼不能得罪的人太多了,永遠無法簡單地將這些男人拉黑了事,而同學們看著她被小跑送回來,從賓利中開門而出,金曼曼甚至還被迫搭過邁巴赫的便車,一個窮女孩不斷更換座駕,難怪她成為同學間知名的爭議人物。“金曼曼一定是被人包了!”
不然,她的保養品從哪裏來?她的包——要麽是別人送的,要麽就是山寨貨,這在服裝學院或者比被包養是更重的罪。圍繞著金曼曼,流言蜚語傳了四年之久,一個漂亮的窮女孩,倘若不甘於自己的清貧和困窘,將自身的欲.望展露一星半點,便要同時麵對男人們的圍獵和看客們的鄙薄,沒有人在意真相,她的舍友們最清楚她每晚是否都回宿舍睡覺,但她們保持了耐人尋味的沉默。
會有人就這樣破罐子破摔,“我不能白擔著這個名頭”,但林俏倒不是這樣想金曼曼的,她說,“抖音太強大了,有推給我你的號,你是有打算往帶貨主播發展嗎?還是美妝博主?”
金曼曼太習慣別人對她的惡意揣測,沒想到林俏所謂的快錢這麽單純,反而微詫,旋即笑著說,“沒,之前就是想賺外快,也沒賺到多少。抖音濾鏡搞得好,美女不值錢,能火的就三種,運氣好、做得早,背後有機構。”
她們在食堂買了早飯,對話因此暫停,金曼曼坐下來剝茶葉蛋,林俏為她分析,“簽也沒什麽不好啊,你長得的確漂亮,簽公司也有優勢,出席線下活動不容易幻滅,不過不要去那些直播平台做才藝主播,不賺錢,現在主播帶貨變現是最快的。”
金曼曼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機會,社會對她這樣的女孩來說,危險重重但機會也很多,隻是她幾乎沒有朋友可以傾訴,可以分析一個個選項中的利弊,她含笑說,“俏俏,你看,這種事的問題在於,受捧的帶貨主播,要麽自己是老板,要麽是老板娘,幾乎沒有任何例外。主播公司很多都是夫妻店,資源在老板手裏,影響力卻全集中在主播手上,生意人怎麽能坐視養肥的鳥兒飛了?”
林俏一陣啞然,想了想勉強說,“這樣資源在你手裏,其實也不差吧?至少比單純靠談戀愛賺錢強。一樣是談戀愛,不如談出點賺錢的本事,以後男人想出軌都多點忌諱。”
她顯示出很老道的樣子,“靠結婚想上位的那些人,我是見得多了。”
金曼曼饒有興致地問,“哦?她們的結局都不太好?”
林俏的語氣一聽就是有故事的,回答倒是一句老話,“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又笑,“以前還好,至少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現在社交媒體那麽發達,見慣了中基因彩票的人什麽都不付出也錦衣玉食,心理更難調試,憑什麽她們什麽都不做就能繼承天文數字的財產。再看自己,使盡手段才籠絡來人頭豬身的老公,在家誰也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地討好繼子繼女,眼睜睜看著老公出軌了一個又一個,自己隻能裝聾作啞。”
“離婚以後連現在這點都沒有了,老男人算得精得要命,自己能帶走的就是點小錢和那些轉手不值錢,真假難辨的包包,這才知道原來小三上位不是故事的結束,她也有當大婆的一天。”
金曼曼大概有些明白林俏為什麽這麽孤僻了,她的家庭氛圍或許自小就不是太和睦正常,她有些好奇林俏的親媽離婚後去了哪裏,大概是沒有經常探望女兒,林俏在家的日子應該並不像她剛才描述得那樣輕鬆,隻是被後媽小心翼翼地討好,一樣要處理明槍暗箭的那些手段,懶得鬥的話,把自己包在殼子裏,杜絕一切被危害的可能,是更簡單的處理辦法。
和林俏這樣的人相處其實很難,自尊心太強,過分敏感,連安慰她都要拐個彎,金曼曼不能直接說自己家事,仿佛用自己的慘來讓林俏好受點。這樣做不但會讓林俏誤以為自己被同情,反而炸毛,而且還會收到反作用。
因為林俏這樣的女孩子,她自以為是家中黑羊,但其實依舊帶著根深蒂固的優越感,金曼曼自己的身世安慰不了她,在林俏心裏她們本來就並不平等,她的不幸不會讓她產生什麽平衡感。再說金曼曼始終也有些自尊,她從不曾對舍友談起她那孤苦伶仃的家世,讓浸透了血淚的故事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最後化成風言風語,“她家庭當然不幸啦,漂亮的女孩子出去混,哪個不是感動中國的候選人?”
金曼曼隻是笑著說,“多謝你的忠言,我知道你擔心什麽,這條路太不合算,我不會走的——真要走這條路,那還真不如試著奮鬥一把當帶貨主播。”
林俏觀察著金曼曼,她是頗有些城府的,金曼曼現在才意識到林俏對她的興趣——當然不是愛情火花,隻是林俏大概已經暗地裏觀察了她四年,想要知道金曼曼會墮落到什麽樣的境地中去,大學四年過去,金曼曼竟大體還維持著自己的生活節奏,林俏終於有興致賞賜給她一些真知灼見,對她發出些結交的善意,這已讓金曼曼走在了其餘四個舍友的前麵,林俏對她們連基本的交流機會都懶得賜予。
這是何等的高高在上!而林俏的底氣完全來自於她的家境,也就是她那人頭豬身的父親賜予她的物質條件。金曼曼同時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林俏,思忖著她知不知道這樣的傲氣其實很討人厭。隻是林俏的觀察能輕易地為她感知,而金曼曼的觀察林俏卻似乎一無所覺。
片刻後,她分享她的心得,“我覺得這條路大概滿足不了你。”
林俏說,“曼曼,你是個欲.望很強的女孩子,門檻也精,你的工作大概是很不好找的。”
金曼曼並不否認林俏的說法,“我確實很愛錢。”
是呀!她的確愛錢,他們全班都知道服設16級的金曼曼,漂亮到可以做班花院花,但又那麽的愛慕虛榮,她申請了助學貸款卻用著名牌化妝品,家境貧寒,吃穿用度卻從不比別人差太多。
她有大牌包,用著蘋果手機,這些是吳昱這樣的學生生活中的基本款,但似乎是金曼曼這樣隻有臉蛋可取的村姑不配去享用的,圍繞著金曼曼有許多流言,她由得同學們去講,哪怕被排擠也從未為自己辯白,這或許是她第一次和同學談論些稍微深入的話題。
“你覺得這是個不道德的愛好嗎?”她認真地問林俏,“一個貧寒的漂亮女孩,對錢的欲.望,是否天然就不那麽正當?”
林俏沒有中計,她買了咖啡請金曼曼喝,她們站在出餐口等著,店裏許多男生在明顯又或者隱晦地打量著她,現在的人對美女的態度和以前比是有轉變的,由於短視頻濾鏡的極度強大,他們是在手機屏幕上見過不少美人的,因此顯出了一種從容不迫的欣賞,並沒有太多驚豔。但另一方麵,活色生香的美貌始終讓求偶期男性不自覺蠢蠢欲動,或許隻需要金曼曼的一個眼神,便會開啟一段校園愛情故事。
但金曼曼沒有給任何人眼神,在林俏看來這倒不是因為她的傲氣,而是金曼曼將自己的戀愛和婚姻也視作籌碼和成本,她並沒有墜入金曼曼的言語陷阱,開始和政治正確做鬥爭,而是認真地回答,“所有人都可以愛錢,但曼曼,你的問題是你恐怕還很貪婪。”
她拿過咖啡,遞給金曼曼一杯,用手在鼻子前扇了一下,仿佛從廉價咖啡豆中嗅出了不少感動,“曼曼,我從你身上能聞出貪婪的味道,這味道我太熟悉了。”
“你想要的比單純勞力換取的要更多,但又不想付出機會成本,帶貨主播其實算是年輕女孩子最能一步登天的機會了,但你連夫妻店都不願做——其實你無非就覺得網紅公司的小老板,相對於你心中理想的丈夫還有些不夠格。你怕沒能上位成大主播,卻甩不掉這個創業男友。婚姻對你來說,不過是待價而沽的又一個籌碼。”
林俏從咖啡杯上沿觀察金曼曼,她平庸的麵容上顯出一絲狡獪,“一個漂亮的窮女孩喜歡錢並不可恥,但如果她同時還很貪婪,那麽就有點危險了。”
“如果我是你,曼曼,我下決定的時候就會很小心。”林俏用她那超然的,充滿優越感的語氣輕飄飄地警告,“對你這樣的拜金女孩來說——”她到底還是客氣地沒有用‘拜金婊’這三個字,“所有的機遇都往往是很危險的,我看你不如還是好好考慮你的那個緋聞男友小單。”
啊,小單。
金曼曼並沒有生氣,隻是很珍惜地喝口咖啡,對林俏笑笑。和林俏不同,平常她不太能喝得起一杯最少也要□□塊的飲料。
這下全明白了,原來是因為小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