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淅淅瀝瀝的水聲停下。
    推開門，林允兒趿著拖鞋出來，一邊將包著頭發的毛巾解開，長發披散到肩上。
    捂著嘴，她輕輕打了個哈欠。
    冬天的一個熱水澡，雖然舒服，但也讓她的困意翻湧上來。
    連著二三十天的打歌宣傳行程，再加上還要為即將開始的東瀛二巡做準備，她這個月的睡眠時間被壓到了最少。
    穿過客廳，來到臥室內。
    小心繞過還沒有蓋好的的行李箱，林允兒在床邊的地上坐下，繼續收拾衣服。
    這次去東京那邊，要一直待到四月份左右。
    即便除去中間那幾個需要回來漢城的行程，也要在那邊停留一個多月的時間，所以各種衣物和日常用品都要帶得齊全。
    一邊打著瞌睡收拾行李，她不時瞟一眼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在她不知道第十幾次投去眼神之後，手機屏幕終於隨著一次輕輕的震動而亮起。
    【天字一號大笨蛋】：我這邊的事情結束了，你呢？
    林允兒眉梢一揚，心情小小雀躍。
    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她飛快回複。
    【yoona】：嗯嗯~我都可以哦
    【天字一號大笨蛋】：那我先回去換身衣服，六點的時候我們在樓下見？然後去超市？
    【yoona】：握爪jpg
    【天字一號大笨蛋】：記得穿厚些，在下雪
    【yoona】：知道啦
    「在下雪嗎？」林允兒看了一眼被簾子遮住的窗，然後才收回目光。
    「六點的話一個小時」
    捂著嘴又打了個哈欠，她看著已經收拾好大半的行李衣服，略一猶豫後給手機定了個鬧鍾。
    隨手拿了張薄毯披在身上，林允兒眯了眯眼睛，伏到了床榻上。
    這麽趴著睡，不會睡得太沉。
    像是要在年節前將雪一口氣下完，待顧衡將車停到樓下的時候，路麵上的積雪已經到了鞋跟處。
    陰冷的夜風中，雪花飄卷得紛紛揚揚。
    雖然此刻也才將將傍晚六點，但目之所及已經是夜色籠罩。
    下了車，看著這惡劣的天氣，顧衡皺了皺眉。
    撐開傘，他來到林允兒住處的單元樓下。
    踏著台階到了廊下，顧衡將傘暫時擱到一邊，然後才取出手機。
    &:0
    時間剛好。
    給女友發了條訊息，他將手機收起，朝掌中哈了口氣，用力搓了幾下。
    漢城的氣候要比京城濕潤不少，所以每年下雪的次數也多些。
    等了片刻，顧衡疑惑地取出手機。
    已經七八分鍾了，還是沒有回訊。
    女生出門前準備時間長，這一點他是清楚的，但林允兒剛才說的是她隨時都可以，似乎是已經做好準備的語氣。
    顧衡遲疑了一下，沒再等待，徑直進了電梯內。
    很快，電梯停在林允兒住處的門前。
    按著上次過來時林允兒說的那個密碼，顧衡按下幾個數字。
    確定關係的日子，他肯定是不會忘的。
    伴隨著滴的一聲，門鎖打開。
    顧衡推門而進。
    屋內沒有開燈，一片安靜。
    顧衡微微一愣，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和動作。
    客廳裏並沒有找到林允兒的蹤影，顧衡心中多了些緊張。
    很快，他聽到了臥室裏輕微的動靜。
    似乎是鬧鍾鈴聲？
    邁步來到臥室裏，看著伏在床邊上睡得小豬一樣的某個姑娘，顧衡鬆了口氣。
    無聲地笑了笑，他來到林允兒身旁半蹲下。
    先將旁邊的手機拿到手中，顧衡關掉了鬧鈴。
    臥室內恢複了安靜。
    顧衡這時候才仔細看向眼前的場景。
    床榻上堆放折疊了不少衣服，床邊是沒有合上的行李箱。
    自家女友則是伏在床邊一角，兩耳不聞鬧鈴聲。
    輕摸了摸林允兒額前的碎發，顧衡沒有叫醒她。
    找了個角度將林允兒打橫抱起，他正要將她放到床榻上。
    但似乎是被他的動作影響，林允兒用輕輕哼唧了一聲，顧衡動作一時停住。
    不過林允兒卻並沒有睜眼的意思，隻是在他懷裏蹭了蹭，迷迷糊糊嘟囔道，「怎麽又夢到你這個笨蛋了」
    笨蛋？
    顧衡眯了眯眼睛，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找根畫筆在她臉上報複一二的衝動。
    「我很笨嗎？」顧衡小聲問道。
    「嗯允兒喜歡的笨蛋」林允兒這麽答著。
    顧衡一時無言，也不知該笑還是該惱。
    沒再說話，顧衡將她放到床榻上。
    又將滑落到地上的薄毯拿起放到一邊，他找了張被子給她重新蓋好。
    臥室裏的地暖供應很好，比起保姆車內暖和得多，也不用在狹窄的座位上縮著身子。
    而且，身邊還有很熟悉很熟悉的氣息。
    總之一切都很好。
    就像是元旦之前，從清溪川回來後、躲在某人懷裏的那個夜晚一樣。
    林允兒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臥室裏的黑暗與安靜令她茫然了一瞬才回過神來。
    鬧鍾沒有響嗎？
    她眼睛倏地睜大，心中慌亂，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麽躺到了床榻上。
    這一室的昏暗，顯然早就過了約定的六點。
    林允兒，你把事情全搞砸了！
    她掙紮著就要坐起，卻忽然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小小聲的動靜。
    林允兒起身的動作一頓，慢慢轉過了頭。
    在她背後的方向，有臥室裏唯一的光亮。
    盤著腿坐在地上的年輕男人，正借著他手機上那個小手電的光，折疊著衣服，然後往她行李箱裏放。
    林允兒眨眨眼，不自覺咬住了嘴唇。
    顧衡背對著她，她並不能看清他的臉。
    林允兒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麽，隻覺得有一種比冬天的爐火還要溫暖的東西，從心裏一點點蕩漾開來。
    將最後一件長裙疊好，顧衡又將剛才下樓時買來的幾盒藥品放進行李箱的角落裏。
    林允兒的這個行李箱雖大，但塞進這麽多東西以後，也已經是滿滿當當。
    沒有將箱子蓋上，他伸了一下腰，轉身看向背後。
    林允兒這會兒還沒有醒，合上行李箱的聲音太
    轉過身，他正迎上一雙晶瑩閃亮的眼眸。
    顧衡愣了一下，然後才起了身來到她身旁的坐下，「什麽時候醒的？」
    林允兒沒有回答顧衡，隻是張開自己的雙臂攬住他的脖頸。
    輕輕一拉，顧衡也倒在了她的身側。
    將被子抬了一下，林允兒將他也包進了自己的被窩裏，然後才蹭了蹭鑽進他的懷中。
    察覺到懷中女友的情緒似乎有些異樣，顧衡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怎麽了？」
    林允兒搖搖頭，仰起了臉在顧衡唇上輕啄一下。
    這樣的環境裏，她不需要再像上次在kb電視台的樓梯拐角時那麽害羞。
    沒有多說什麽，她閉上眼睛，憑借著方才那次輕啄的感覺，主動地噙住了顧衡的下唇。
    暖了兩個多小時的被子中，溫度悄然上升了一些。
    半晌，林允兒才紅著臉重新睜開了眼睛。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呀？」她這會兒才終於開口，小小聲問道。
    「嗯？」
    被她奇怪的問題逗得一笑，顧衡一時都不知道如何作答。
    安靜了幾秒，他緊了緊懷中女孩柔軟的身子，「那你呢？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我哪有對你好了？」
    林允兒將臉埋進了他的懷裏，悶著聲音道，「永遠找不到人影的女親，還有比我更糟糕的嗎？連說好了見麵，也能小豬一樣睡到現在。」
    顧衡皺了皺眉，旋即又舒展開，捧起了她的臉，笑著道，「怎麽，終於承認自己是小豬了？」
    「呀，」林允兒鼓鼓嘴，不滿道，「這是重點嗎？！」
    「不是嗎？」顧衡的手掌沿著她身子的曲線起伏，在她耳邊低聲道，「明明又瘦了些，這可不像是小豬啊，你不要給小豬這個群體抹黑好不好？」
    「呀！你流氓！」林允兒心中的羞惱瞬間壓過了其他情緒。
    仰起臉，她想要在顧衡肩上咬一口，卻被他低下頭直接堵住了嘴。
    嗚嗚兩聲之後，她拍著顧衡後背的手掌動作停下。
    又是片刻的繾綣溫柔。
    但或許是被方才的那次挑動了情緒，顧衡察覺到懷中人的溫度更滾燙了幾分。
    忽地，顧衡身體一僵。
    女孩手上的動作，有些大膽。
    林允兒睜開迷蒙的眼睛，酡紅著臉湊到他耳邊，用微不可察的聲音道，「我今天，可以」
    顧衡的呼吸稍稍急促。
    無論是林允兒的話語還是她此刻的動作、神情，都讓他頗有些招架不住。
    深呼吸了幾次，他才終於勉強壓住了自己心中的躁動。
    不輕不重拍了一下她的起伏之處，顧衡又將林允兒往自己懷中帶了帶，不讓她有繼續動作的空間，然後才道，「你不是明天還要趕飛機，然後還要給演唱會提前排練嗎，可以什麽可以？」
    林允兒哦了一聲，也從方才的衝動中回過神來，倏地一下收回了手。
    顧衡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林允兒臉上一熱，但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帶著些許不滿的情緒嘟囔道，
    「我告訴你，以後可沒有這種機會」
    剛才她也是因為重重情緒疊在一起，外加此刻幽暗的環境，才有些懵懂衝動地說了那句話。
    但她都這樣了，這家夥竟然還
    難道在他眼中，她林允兒就這麽沒有魅力嗎？
    還是說
    林允兒忽然想起了顧衡為了引開她注意力而故意說的那句玩笑話。
    她咬了咬牙，盯著男友，「你是不是就喜歡那種」
    顧衡好不容易壓下火苗，也沒留意到她豐富的心理活動，下意識問道，「喜歡哪種？」
    「就是、就是unny歐尼那種」
    這話說完，林允兒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允兒你都在說什麽啊，你是瘋了嗎？！
    顧衡卻愈加茫然，「unny？我為什麽喜歡unny？你到底在說什麽？」
    「沒什麽。」見他沒有反應過來，林允兒飛快搖頭否認。
    「行吧。」顧衡笑了一聲，無奈搖搖頭。
    林允兒又用頭輕撞了一下顧衡的胸口，然後才重新鑽進他的懷裏。
    但這次就不敢有出格的動作了。
    顧衡側了側身，輕輕撫著林允兒柔順的長發，「允珍努娜和小朋友，出院了嗎？」
    「嗯嗯~醫生檢查過小朋友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現在都回家啦。」
    「那就好，」顧衡遲疑了幾秒，又問道，「你那天晚上忽然給我電話，是有什麽心事？」
    那通突然的電話，令他有些在意。
    雖然林允兒當時隻是說了一句「想他」，但顧衡卻從中隱約聽出些別的情緒。
    似乎是煩惱或者沮喪？
    但麵對他的問題，林允兒還是沒有回答，隻是安靜了片刻，在他懷中搖了搖頭。
    顧衡眉頭悄然皺起，斟酌著要繼續問。
    「我餓了，顧衡。」但林允兒打斷了他的話。
    顧衡從床上坐起，親了親她的額頭，「蔬菜、肉類還有火鍋底料，我已經去商超買過了，把你廚房裏的那個電磁爐找出來吧，半個鍾應該就能吃上晚飯。」
    「好哦~」
    林允兒在他臉上吧唧一口，比劃了一個二的手勢，燦爛笑道，
    「快快快，我現在好餓，起碼要吃兩斤肉！」
    「那我先去燒水。」
    顧衡起了身，走到臥室門口，又忽然停下腳步回頭。
    「允兒。」
    「嗯嗯？」
    「我和你，是分擔，不是彼此的負擔。」顧衡認真道。
    林允兒一怔。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我知道。」
    顧衡嗯了一聲，這才出了臥室。
    林允兒下意識看向被他收拾得整齊的行李箱，發了一小會兒呆，「笨蛋」
    整理好身上有些散亂的衣服，她才下了床，趿著拖鞋來到外邊。
    這會兒，顧衡已經將她好久沒用的那個電磁爐翻找出來，簡單清洗了一遍。
    林允兒幫著他將買來的各種食材分類裝到小盤子裏，又取了一口湯鍋出來。
    加水，放鍋底調料，給電磁爐插上電。
    忙活了片刻之後，兩人才在桌旁坐下。
    照著習慣，林允兒直接歪倒在顧衡肩上，看著鍋中的湯水咕嚕冒泡。
    隻要是待在一起的時候，她時刻都想黏在在他身上。
    趁著等待鍋熱的時間，顧衡從放在一旁的羽絨服衣兜裏取了一個小盒子出來，遞給林允兒。
    「給。」
    「嗯？」林允兒打開盒子，「這是鎖？」
    「嗯，長命鎖，在華夏，親友的孩子出生總是要送份小禮的，」顧衡笑了笑，「這個你找時間，給允珍努娜吧，算是我給小朋友的。」
    「要是歐尼問我，你以什麽身份給的，我怎麽回答呀？」林允兒托著下巴問他，眉眼中是淺淺的笑意。
    「隨你吧，」顧衡思考了兩秒，道，「嗯，你說是小朋友的小姨夫給的，我也不介意。」
    「嘁，不要臉！怎麽還有人自封小姨夫的呀！」林允兒「嫌棄」地用食指碰了碰顧衡的臉頰。
    「那你想怎麽說呢？」顧衡笑著看她。
    「唔，那我可得再考慮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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