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閃過昨夜那張酡紅的俏臉，顧衡嘴角下意識彎了彎。
    「oppa，你在笑什麽呢？」
    「沒有。」顧衡搖頭否定，看向不遠處校門口的位置，「鍾勳該放學了吧？」
    「應該快了，」李知恩看了眼時間，又補充道，「如果不拖堂的話。」
    前些天有一次是李鍾信過來接送，一直到了九點半才等到李鍾勳從裏邊出來。
    她的話音落下，校門口便湧出了一小群學生。
    「看來鍾勳今晚的運氣不錯。」顧衡笑了一聲。
    「啊，我的雞翅還沒吃完！不能讓他看見！」
    李知恩著急忙慌將沒吃完的那個雞翅放下，又拿起還沒碰過的那個啃了一口。
    顧衡啞然。
    「知恩啊，我收回剛才說過的話。」
    「啊？」
    「二十一歲了還跟高中生搶雞翅吃，我很難對你作出合適的評價。」顧衡言語委婉。
    熹微晨光透窗而入。
    將被子拉高了些，林允兒將臉躲進了裏邊。
    進組拍戲的一個月，即便劇組的進度統籌再合理，作為主演在睡眠上肯定也是嚴重不足的。
    迷蒙著眼睛正打算再睡一個回籠覺，她迷迷湖湖又忽然想起了什麽。
    從被子裏伸出手，在枕邊摸索了一陣，林允兒將手機拿到手中。
    解鎖屏幕。
    【yoona】：你順利到家了嗎？
    【顧衡】：先來接鍾勳了
    【yoona】：哦哦
    【顧衡】：已經到了，不用擔心
    【yoona】：嗯那你早些休息~
    【顧衡】：好，晚安
    最後一句回複，是在淩晨兩點多的時候發來的。
    「好個鬼哦，又熬夜」
    盯著手機裏的聊天窗口，她輕聲都囔了一句。
    本來殘存的睡意，這會兒也消散了不少。
    攥著手機從床上坐起，林允兒出了臥室來到洗漱間裏。
    一邊刷牙，她一邊盯著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機屏幕，心中念頭轉動。
    「好久不見了哦林允兒小姐」一道女聲忽然響起。
    林允兒動作一頓，訝異地回過臉，「unny歐尼？你今天怎麽」
    昨夜她回來的時候，宿舍裏明明隻有她自己一人。
    少時剛剛結束東瀛行程不久，現在團體行程不多，成員們大多回了各自的住處。
    unny斜靠在洗漱間的門沿，眉眼一彎，「我最近在忙公司的那個音樂劇啊，住在宿舍這邊方便些嘛，昨晚是回了一趟家裏，所以才沒在的。」
    輕輕哦了一聲，林允兒不著痕跡將手機翻了一麵。
    unny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狐疑，「快些洗漱完出來吧，我順帶著幫你準備一份早餐。」
    「嗯嗯，謝謝歐尼。」
    見unny轉身向廚房冰箱那邊而去，林允兒小小鬆了口氣，加快了洗漱速度。
    「味道怎麽樣？」unny笑眯眯問道。
    「嗯嗯，歐尼的手藝又進步了。」林允兒低頭咬著三明治，像個沒有感情的誇誇機器。…
    「再富有感情的重說一遍，我付你演出費。」unny眯了眯眼睛。
    林允兒沒忍住嘴角輕輕揚起。
    「唔，」unny捏了捏下巴，似有所悟，「這狀態看著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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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ny支著下巴，觀察著眼前的林允兒。
    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李知恩昨晚更新的社媒動態，某人已經回了漢城。
    而後她又稍微問了那麽一下另一個人的航班
    時間上似乎有些巧合呢。
    林允兒眨眨眼，默不作聲小口將剩下的半塊三明治吃完。
    站起身來，她道，「歐尼，我先回公司那邊一趟，和公司溝通一下後麵的行程」
    unny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那晚上還回來嗎？」
    「唔，可能要去收拾一下住處那邊，一個多月沒有住了。」
    「好吧。」
    看著林允兒收拾好衣物走到門邊，unny忽然出聲道，「允兒。」
    「嗯？」
    「勇敢一些，」unny輕聲道，「留給一個人勇敢的機會，並沒有我們以為的那麽多，錯過了一個，你永遠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個。」
    林允兒微微一怔。
    「我知道的，歐尼。」
    「好久不見！」
    「kakao的會議，我也沒少參加，也不用這麽熱情吧？」
    剛剛來到kakao公司在漢城的辦公大樓一層，顧衡就碰上了似乎一直守候在此的林誌勳。
    勉強推開將自己熊抱住的林誌勳，感受著不遠處kakao公司職員們投來的目光，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見麵和現實見麵那能一樣嗎？」林誌勳笑了兩聲，「今年春節你沒來給壓歲錢，我家孩子還在惦記你呢。」
    「我看惦記這壓歲錢的，恐怕是林副社長你吧。」顧衡扯了扯嘴角。
    「走，」林誌勳拉住顧衡的手，「到外邊去，前些日子旁邊剛剛新開了一家咖啡廳，我們邊喝邊聊。」
    「這算不算曠工？不需要給金社長匯報一句？」顧衡語帶笑意。
    「陪顧理事聊天，就是今天最大的工作。」林誌勳答得幹脆。
    連拉帶拽的，顧衡被他帶到了公司大樓旁的一家咖啡館外。
    如林誌勳所言，這家咖啡館確實新開不久，就連店門口的花籃都還沒有全部撤去。
    不過
    「怎麽了？」林誌勳發覺他神情有些奇怪，疑惑問道。
    「沒有。」顧衡搖搖頭，將目光從咖啡館的招牌上收回，「走吧。」
    來到咖啡館內，林誌勳點了兩杯咖啡。
    抿了一口微澀的咖啡，他臉上重逢的興奮之色散去一些，略帶幾分感慨，「上一次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好像還是去年年初了。」
    當時崔太元正麵臨挪用公款桉的終審判決，而兩人就在漢城院外的某間咖啡館內對談。…
    轉眼已是一年有餘。
    顧衡笑了笑，將目光投向窗外，「崔會長狀況如何？」
    林誌勳搖搖頭。
    「不明朗，k那邊的人有些坐不住，但當初花了那麽大力氣將他送進去的人，也不可能輕易讓他回來，」林誌勳輕歎一聲，「而且你也知道，avve搭建起來之後，發展勢頭還算不錯，盯著我們和k的人越來越多了。」
    「倒也在意料之中，」顧衡沉吟片刻，又問道，「金社長怎麽想的？」
    「上市勢在必
    行，公司現在的攤子，需要更多的融資渠道。」林誌勳沉聲道。
    顧衡皺眉凝視著他半晌，試探著問道，「尋求與上市公司合並？」
    昨夜接李鍾勳回家之後，他又將李然近期整理的kakao財務資料過了一遍。
    擺在kakao麵前的路子，並不算多，也並不難猜。
    林誌勳嗯了一聲，「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目標是？」
    「dau」
    顧衡眉頭皺得更深。
    dau南韓僅次於naver的第二大互聯網公司。
    「naver的市場份額早就過了七成吧？現在尋求與dau並」顧衡搖了搖頭，「除了借殼以外，似乎沒有任何業務整合上的意義。」
    倘若dau有與naver競爭的實力，那自然是一項足夠誘人的計劃。
    但現在的naver，在南韓的市場已是近乎壟斷的地位，kakao與dau合並，並不能對naver有實質意義上的威脅。
    而合並後，金範秀和景盛的持股比例也將相應稀釋。
    「所以更需要景盛的支持。」林誌勳認真道。
    「這不是我一人能夠決定的事情。」顧衡眼簾微低。
    雖然現在景盛的海外投資業務管理權在他手中，但kakao這麽大的動作，他不可能自己一人獨斷。
    聞言，林誌勳下意識想再說些什麽。
    顧衡卻伸手虛按一下，「我不是在敷衍你，讓kakao投資並購部門的人把材料都發過來吧，過些天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林誌勳這才點頭，「好」
    沉默對坐片刻，他呼出一口氣，笑著道，「剛回來漢城，今天來家裏吃個午飯？」
    公私分明。
    他和顧衡相交幾年，不至於因此心有芥蒂。
    顧衡正要應答，瞥見不遠處的一道身影，「下次吧。」
    大概是誤會了什麽，林誌勳半開玩笑道，「我不至於用午飯賄賂你吧？」
    顧衡搖了搖頭，「不是，是剛剛看到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
    林誌勳微微一愣，下意識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張略有幾分熟悉的臉進入視線。
    思索幾秒，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當即起身咳嗽兩聲道，「那你坐吧，我先回公司，過幾天我們再聯係。」
    「嗯。」
    正午時的日光透過落地窗，將深棕色的桌麵染上了一層金黃。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看見他遲疑的神色，林允珍眉梢一揚，「怎麽，一年多不見，連韓語裏努娜兩個字都忘了怎麽說了嗎？」…
    顧衡搖頭，認認真真叫道，「允珍努娜。」
    方才進門之前，他便從招牌上的名字認出了這是林允珍咖啡館新開的連鎖店。
    南韓地域狹小，但平均每天都會有二三十家新開的咖啡店，分布密度比星巴克的故鄉都要更高
    林允珍這才點頭，「這還差不多。」
    「這一年多，還好吧？」
    「嗯，讓努娜掛心了，都還好。」
    林允珍輕輕嗯了一聲，又拍了一下黃誌浩的小手，「別亂碰杯子，見到哦媽的朋友，你的禮貌呢？」
    「哦」
    黃誌浩委屈巴巴收回了手，然後才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哦媽對麵的
    這個陌生人，「哥哥好！」
    顧衡嘴角一揚。
    「又亂叫！哦媽的朋友，你該叫叔叔」林允珍掐了一下自家兒子的臉蛋。
    「可是潤娥小姨也讓我叫她努娜呀」黃誌浩臉色更委屈了些，從林允珍懷裏掙脫了出來，跳到地上。
    大人們的標準總是不一致，叫他感到為難。
    林允珍臉色一僵，下意識看向顧衡，滴咕了一句，「倒是一致」
    顧衡從旁邊桌上的碟子中取過一小顆糖果，撕開糖紙遞到黃誌浩嘴邊，哄住了他。
    看著他的動作，林允珍眉眼間不覺溫柔了幾分，「一起吃頓午飯吧。」
    「好，我請努娜。」
    「少來，你以什麽身份請我？」
    午後街道一側，顧衡牽著黃誌浩的小手，與林允珍走在林蔭樹下。
    「剛吃過午飯，別給他糖了，不然以後該天天嚷著找你了。」見黃誌浩又拉著顧衡眼巴巴的樣子，林允珍提醒道。
    「好。」顧衡輕笑一聲，揉了揉小朋友的頭發。
    「最近，見過允兒了？」
    眼見咖啡館已經就在跟前，林允珍終於第一次提到了某個名字。
    「嗯，」顧衡應了一聲，微微頷首，「她拍戲的時候正好遇到了。」
    「正好」林允珍低低自語了一聲。
    兩人又默然向前走了片刻。
    顧衡將黃誌浩的手交回到了林允珍手中，「努娜，那我就先告辭了。」
    林允珍嗯了一聲，忽然輕聲開口叫住了他，「顧衡。」
    「這次回漢城，隻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嗎？」
    「嗯？」顧衡微微一怔。
    啪嗒。
    林允兒推開房門，下意識蹙了蹙眉。
    一個多月未住，房間內的空氣難免有些陳舊味道。
    雖然定期找鍾點工過來清潔並非難事，但房間內放著各種私人物品，她還是習慣自己收拾。
    按下客廳內白熾燈的開關，她開始一點點收拾清理。
    但今天從公司那邊回來得有些晚，想要從裏到外清掃一遍的話，時間並不太夠。
    她也隻好先簡單將客廳和臥室清理好。
    等到大致結束，窗外的路燈也已經亮起，透過窗簾的縫隙落進屋內。
    關掉吸塵器的開關，臥室裏又重新安靜下來。
    在床榻上坐下，林允兒發呆了片刻。
    過去的一年多，她本已慢慢習慣了這種一人獨處時的幽靜，但現在
    林允兒伸手從床頭櫃上拿過一個小木凋。
    食指和中指按在女孩咧開的嘴角處，她也跟著嘴角微微勾起，「還笑，說不定人家就是嫌棄你笑得太傻才不喜歡你的」
    輕輕呼出一口氣，林允兒起了身來到窗邊。
    窗簾被嘩啦一聲拉開。
    將小木凋放在窗沿上，她托著下巴看向對麵樓宇的某個窗口。
    隻是就像過去的無數次一樣，那扇窗緊閉而漆黑。
    說過她回來時總會在的那個人，已經很久不在。
    低頭摸了摸小木凋的腦袋，林允兒小聲道，「走啦，準備晚飯去。」
    抬起頭，她正要將窗簾拉上。
    但就在這時候，對麵的窗戶裏，忽然閃爍幾下。
    嗒。
    暖黃色燈光亮起。
    似乎比外邊的路燈，都要更明亮些。
    啊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