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上起風了。
    雙方的大戰是在這個狂風呼嘯、風沙漫天的黎明。
    天色已徹底亮開，黑衣大食沿用了古波斯的人海戰術，讓石國軍隊和其他地方拚湊來的雜牌軍衝在頭陣，先消耗唐軍戰鬥力。
    雙方相隔十多裏地，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李九州便看到從城中馳出的敵軍黑壓壓一片，頂著唐軍射出的弩箭，發了瘋一般衝殺過來。
    唐軍根本就沒有與敵纏戰的意思，也不顧許多，先將弓箭射空。
    在第一輪的攻擊中，敵軍已被射死大半，衝到唐軍陣中的那群雜牌軍根本不是對手，瞬間被砍瓜切菜一般殺得七零八落。
    這些，便隻是打頭陣的雜牌軍，真正的強敵，還在後麵。
    恒羅斯河畔的敵軍開始移動了。
    李九州順著看過去，上百個百人集群，整齊的排列著，每個集群在百夫長的指揮下，正朝著這邊緩緩行出。
    這群裝備著鎖子甲和輕型劄甲，以盾矛步兵和波斯長弓兵為核心作戰力量，用帶金屬護邊和支架結構的彎月型臂盾護住，形成了一個個堅不可摧的盾陣，在避免被箭矢殺傷的同時也通過箭矢殺傷對方。
    李九州知道，盡管都是重步兵，一旦靠近，他們便會拋棄盾牌，發起果敢的衝擊行動，以此撕開戰線。
    這便是在中亞與西亞的曠野上戰無不勝的呼羅珊軍團，黑衣大食的精銳之師。
    以此同時，在第一波雜牌軍的衝陣過後，恒羅斯城中的騎兵也出動了。
    馬木留克騎兵，同樣也是黑衣大食最精銳的部隊。
    他們全部是重騎兵，他們頭戴精鋼鋼盔，身披鋼絲鎖子甲，一名騎兵配備一張強弓、一支長矛、一柄大馬士革彎刀和一麵盾牌，擁有超強的單兵作戰能力。
    在作戰時，馬木留克騎兵手上的強弓是他們最精銳的殺敵利器，他們排成整齊的隊形，用高超的箭術齊射對方，等到對方的陣型散亂以後，再利用阿拉伯純種戰馬的衝擊力和手中的大馬士革彎刀，在近戰中收割人頭。
    馬木留克騎兵結合了歐洲重裝騎士和中亞輕騎兵的優點，而且更加訓練有素、軍紀嚴明、鬥誌頑強，是一支令人聞風喪膽的勁旅。
    此時，李九州突然感覺到先前有些輕敵了。
    黑衣大食派來的，全是舉國最精銳的部隊，人數還比唐軍多了數倍。
    “張老頭，接下來就看你了。”李九州轉頭高聲說到。
    張老頭陰沉著臉，一聲高呼，帶著一千陌刀隊飛哨出去。
    為首的黑衣大食將領大驅馬木留克騎兵，卷地而來。
    那重騎兵一齊跑發，一時間地動山搖，轟轟隆隆衝了過來。
    千名陌刀隊嚴陣以待，待到稍近，一齊舉手，隻砍馬腳，陌刀柄長鋒利，甲馬咆哮聲中，敵軍騎兵紛紛跌落下來。
    張老頭卻不使陌刀，從胡琴中抽出劍來，身法矯捷，在人群中穿梭砍殺。
    側翼的呼羅珊軍團已抵近，留下來的空隙也就一箭射距，被槍矛、刀盾、陌刀及弓弩混編飛矛盾車的步卒陣列擋住。
    敵軍已經對唐軍形成了包圍之勢，一陣廝殺後，黑衣大食的重甲兵突進唐軍的陣列。
    高仙芝高呼一聲：“此時不搏命，更待何時。”
    唐軍自上到下，紛紛持刀加入了戰鬥。
    這夥番人也當真是彪勇，決心要進攻時，硬是不顧傷亡衝擊過來，將唐軍陣列往內線壓迫使陣形散亂，再短兵相接，揮著彎刀，毫不猶豫的喊殺著。
    萬南山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率人居前，最先與衝進來的呼羅珊軍團交鋒，李九州站在稍後的位置，被一群士兵護住。
    此時並不是需要人保護的時候，李九州勇往直前，直接衝殺進人群。
    被陌刀隊砍了馬腿，缺了戰馬的馬木留克騎兵也已殺至，張老頭將陌刀隊引退到李九州左右，並肩作戰，要保住這位監門將軍。
    敵軍雖說人多勢眾，怪異的重甲部隊讓唐軍有些措手不及，一旦近身搏命，這群唐軍可都是身經百戰，鹿死誰手還未得而知。
    李九州雖然一直在練劍法，但這搏命之時，哪還管得了使的是什麽招式，揮劍一通亂砍，什麽武功招式，能殺死敵人便行。
    他的“金蛇劍”鋒利無比，一劍砍下去，竟能直接砍透敵人鎧甲，連甲帶人砍開。
    仗著手中這利器，李九州倒也不需要人保護，反而殺了好幾個敵軍。
    擦了擦臉上的血漬，再看看周圍，每個人都殺紅了眼，有刀砍鈍了的，索性扔了武器，抱著敵人張口撕咬。
    李九州意識到，他們已不是人，是一群野獸。
    刹那間天上烏雲齊聚、雷聲轟轟，風沙夾雜著兵器碰撞聲、哀嚎聲、喊叫聲，雙方都殺得不可開交。
    冬日的大雨來得急促，頃刻間大雨傾盆而至，忙令鳴金收兵，祝軍已殺入陣中，梁軍被衝亂了陣型，片刻間屍橫遍野。
    兩軍交戰，血水浸入泥土，被大雨衝刷，滿地紅色映入天際。
    高仙芝不愧是一員猛將，在這場以少敵多的廝殺中，帶著唐軍越戰越勇，竟與數倍之敵戰得旗鼓相當。
    眼看一時勝負難分，李九州瞅準了遠處敵軍指揮的將領，應是一個大官，便大吼一聲：“擒賊先擒王，萬南山，張老頭，隨我去殺了那為首的敵將。”
    那邊見他們衝了過來，搭弓引箭，箭聲呼嘯如流星般射了過來，李九州身邊士兵紛紛上前擋箭。
    眾人前赴後繼，拚命搏殺，直朝敵將殺去，那敵將見他們來得凶猛，便在左右的保護之下，退回了恒羅斯河邊。
    估計大食人也沒料到唐軍如此勇猛，見再戰下去也討不到什麽便宜，便鳴金收兵。
    雙方都傷亡慘重，折損大半，全是打了個平手。
    安撫完士兵，回到帳中，李九州埋頭思考，先前倒小看了這夥黑衣大食人，這般硬碰硬不是辦法，得想個奇招才行。
    要是有槍炮火藥就好了，問題是自己也不會造這些。
    書到用時方恨少，想想自己以前糟糕的化學成績，李九州氣得直撓頭，要是當初好好學得一些，此時也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