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沒有永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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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說來,你此番前來倒是好意?”楊國忠皺眉問到。
    李九州嗯了一聲,回道:“我已經把話都說開了,不知道楊相是怎麽想的?”
    兩人這般商量對付安祿山之事,自然是有些不妥。
    “此間不是說話的地方。”楊國忠起身,“請到內室一敘。”
    李九州低著頭,快步跟著他走進內裏一處房間。
    那宅子占地極闊,飛簷走鳳,門塗朱漆,牆隱竹間,竟是比外麵的宅院還要奢華一些。
    而今日這處內宅也如外麵一般,掛著紅通通的燈籠,顯得一片喜氣洋洋。
    與這份歡愉氣氛極不協調的,是守在內宅門口的幾個兵士,這幾個兵士麵色黝黑,一看都是練家子好手,這些兵士目不斜視,一臉肅然,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他們要確保萬無一失,看來在這裏談話是極為安全的。
    楊國忠率先走了進去,李九州快步跟上,唇角浮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遠離了身後的熱鬧與行禮之聲,讓那紅燈籠刺眼的紅色消失在外麵,李九州和楊國忠麵對麵坐了下來。
    下人捧來茶盞,楊國忠端起桌上的茶壺嗅了嗅,給自己倒了杯茶飲了下去。
    “不知道你為何要對付安祿山?”喝了一杯茶,楊國忠抬頭問李九州。
    李九州抿了抿嘴唇,楊國忠這才反應過來,將下人使開,給李九州倒了一杯茶。
    李九州不緊不慢的喝著茶,緩緩說道:“我勢小,成不了氣候,也不想成什麽氣候,能做到如今這般官職,已經心滿意足,但是我又不能眼看朝中混亂,比起安祿山來,我更願意支持你。”
    楊國忠不由又驚又喜的說道:“你願意支持我?”
    “我的為人,楊相你應該知曉。”李九州回答到,“我並無大誌,隻是有些嫉惡如仇,不想有人擾亂了朝綱,而楊相你雖然有時候會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當那都在能容忍的範圍之內,況且你又是個治國能臣,安祿山則不同……”
    “我跟安祿山如何不同?”楊國忠急忙問到。
    “他乃是一介武夫,若不是靠著聖人恩寵,又怎能做到如今的職位。”
    見他踩安祿山捧自己,楊國忠將先前他送鍾的不愉快忘卻,一掃臉上的陰霾,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望著李九州清秀稚嫩的臉,忍不住說道:“其實說起來,咱兩並無什麽太大的過節,你先前所做的那些事,也都在情理之內,不過你還算是有本事之人,在年輕人之中,似你這般才俊可不多。”
    李九州苦笑著自嘲說道:“我可沒有楊相這般掌握天下風雲變幻的能力。”
    說完,李九州歎了口氣,楊國忠不比李林甫那般心思縝密,甚至有些好忽悠。
    就像一個暴發戶般,突然得到了大筆錢財,卻掩飾不了其土的一麵。
    而楊國忠,仗著楊貴妃的麵子,得到了皇帝的恩寵,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本事。
    楊國忠撚著胡須說道:“若是咱們兩邊結盟,合力對付安祿山,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不足為懼。”
    本來按道理來講,現在楊貴妃已經暫時失寵,這也波及到了楊國忠自身,李九州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刻意討好自己。
    朝中那些看風向的牆頭草,已經開始有些疏遠自己了。
    而李九州卻在自己失意的時候前來表明立場,多多少少有些雪中送炭的感覺。
    這種好處,楊國忠還是樂意接受的。
    “你打算如何對付安祿山?”楊國忠平靜問他。
    李九州想了想,說道:“我任朔方節度使,在京城已經沒什麽勢力了,咱們一內一外,你負責朝中之事,我負責在外發展勢力,這也是各不相幹,隻要咱們兩家勢力都夠大,區區安祿山便是小菜一碟。”
    楊國忠點了點頭,這話說得沒錯,他想了想,說道:“那具體該做些什麽?”
    李九州心裏一喜,楊國忠果然是個草包,徒有其表而已,說道:“其實這次貴妃失寵,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見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把話題轉移到了楊貴妃身上,楊國忠不解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李九州喝了口茶,才回答道:“我暗中聽聞,安祿山之所以如這般得勢,多少跟貴妃的恩寵有關。”
    這事,楊國忠心裏比誰都清楚。
    安祿山是楊貴妃的義子。
    昔日,安祿山長進出華清宮,楊貴妃替他“洗兒”。
    雖然楊國忠沒有親眼所見,但這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再加上有一次楊國忠見到了安祿山手上的扳指,知道那是皇帝賜給楊貴妃的,這才明白,安祿山能得到皇帝的寵幸,一大半功勞得歸功於楊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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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如此。”楊國忠斬釘截鐵說道:“貴妃失寵,雖然對我不利,但對於安祿山來說。同樣不利,失去了貴妃這個靠山,安祿山的勢力也折損大半。”
    李九州繼續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想來安祿山近來會收斂一些,又或者,他心有不甘。”
    楊國忠眯眼笑道:“他即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李九州皺眉說道:“安祿山任河東節度使期間,已經暗中招兵買馬,隨時有可能圖謀不軌,這些難道你不知道?”
    經他這一提醒,楊國忠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錯,我也早聽說了一些消息,安祿山暗中發展勢力,的確是個很大的威脅。”
    “如果他現在圖謀不軌,可很難對付。”李九州說到,“隻可惜這些事情聖人不知道,楊相現在要做的,就是在聖人麵前多多提醒,不能養虎為患。”
    “這些事情,我一直在做。”楊國忠說到,“隻是效果甚微。”
    “如今貴妃失寵,安祿山自然低調些,咱們便乘著這時機在聖人麵前多說他壞話,隻是不能逼之甚急。”
    李九州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若是逼急了,隻怕安祿山狗急跳牆。”
    楊國忠心中一驚,依照安祿山的胡人性子,若是狗急跳牆的話,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自己也沒把握對付他。
    於是怔怔的望著李九州,知道這事情有些棘手,就算自己隱忍,安祿山也不可能放過自己,這一想,便更加想聽李九州具體的方略。
    如何對付安祿山,楊國忠一直很頭痛,先前也用盡了手段,卻都沒太好的效果,反而看著安祿山日益發展壯大,從先前的一個小角色,變成了現在能與自己抗衡的勢力。
    他也清楚,就算現在自己和安祿山勢均力敵,但安祿山在邊關掌握著大批的軍隊,有軍權,便有說話的底氣,真正到時候鬧翻了起來,打起仗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楊國忠並不是打仗的料子,雖然之前他帶領的幾次打仗,都是以勝利告終,但真正的內情,也隻是做給不明就裏的人看的,皇帝和那些消息並不靈通之人並不知道。
    “除此之外,我也需要楊相的幫助。”李九州的話語將楊國忠點醒。
    既然兩人已冰釋前嫌,算是結盟了,那就要幫他了,楊國忠問道:“你盡管說來。”
    “安祿山擁兵甚眾,頗難對付,若是沒有相應的人手跟其對抗,隻怕是到時候他一家獨大。”李九州緩緩說著,“說起來,我任了朔方節度使,倒是一樁好事,我可以趁機發展勢力,抗衡安祿山。”
    楊國忠點頭同意他的說法:“不錯,打仗什麽的,你比我拿手,你接下來是要發展朔方勢力,壯大到能跟安祿山抗衡?”
    李九州說道:“不瞞楊相,我現在正在擴充軍力,已微有成效,隻是壯大軍隊,需要錢糧,所以我在邊關一直各般做生意,還把煤拉到京城來賣。”
    楊國忠笑道:“說起你的煤來,在京中賣得並不算好。”
    “我先前還以為靠著皇宮帶頭,能多賣些煤來籌集軍資,現在看來效果並不理想。”李九州說道,“所以我需要楊相在京中幫我帶頭宣傳,多賣些錢,另外,我還需要朝廷撥大筆的糧餉。”
    楊國忠沒有立即回答他,平靜思考著,一條一條理清著他說的計劃,想著想著,不由苦笑了起來,“要一下讓朝廷撥大批糧餉給你,這卻是不容易。”
    一般增加糧餉,隻有在有戰事的地方才行,如果依照正常途徑,朔方境內並無戰事,周邊也還算穩定,沒有動亂的跡象。
    甚至還不如安祿山所在的地盤,好歹還能借著周邊不穩定的因素,開口問朝廷要糧餉。
    “所以,我需要楊相說動聖人和朝中百官。”李九州滿臉笑容望著他,隻是這份笑容帶著一分肯定。
    看他的樣子,是相信自己能辦到。
    楊國忠也笑了起來,他今天心情不錯,卻是,朝中很多官員都是自己的親信。
    比如戶部尚書。
    要錢,得問戶部要,隻要楊國忠和戶部等官員聯合上疏,相信能說動皇帝。
    事情雖然有些難辦,但看著李九州充滿期待的眼神,楊國忠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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