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回了京城，李9州是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人要見的。

    話說在他圍洛陽城之時，長安城內也是天降小雪，驟變的天氣讓很多人都措手不及，而如今天氣雖然轉暖了些，但還是透著絲絲涼意。

    真是奇怪的天氣。

    哥舒翰也因為這場天氣的驟變而病倒了。

    李9州來到哥舒翰府上時，哥舒翰小睡方起，看樣子有些虛弱慵懶，接待這位貴客時的禮數也不似往日周全，隻客套了廖廖數語，便默默地端茶啜飲。

    李9州既然是來探病的，也知他身體狀態不好，當然沒有見怪的道理，溫言問候了幾句，提出要薦禦醫來為他診治。

    “不過隻是感了風寒罷了，喝些薑湯草藥就能治好，不必麻煩。”哥舒翰靠在滿是軟枕厚裘的躺椅上，兩隻眼睛半睜半閉，“還驚動了你前來探望，真是讓我心裏好生過意不去。”

    “哥公也太客氣了，我1回京，便聽說你病了，隻是眼下時節，大唐可少不了你啊，你可要保重身體。”李9州謙和的說道：“近來天氣變化太快，是大意不得的節候，還得隨時調理身子才是。”

    哥舒翰將臉側了過來，笑道：“多謝李公關心，聽說朔方軍在前方打了1場大勝仗，已經圍城洛陽了，想來若不是因為這天氣，恐怕早拿下洛陽城了。”

    李9州看了看他被包得嚴實的樣子，不禁1笑說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勝仗，到頭來，還不是又退回潼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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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舒翰歎了1句：“出了潼關，其餘地方想要守住，自是不易。”

    李9州笑而無語，眼光飄飄掃向窗外。

    哥舒翰隨他的視線看過去，此時天氣好轉，想來又是該出兵的時候了，不由心裏有些微微的迷惑。

    正要再說話，院中腳步聲響起。

    “是宮中內侍前來宣召。”李9州已經看清了，對著床上的哥舒翰說到。

    哥舒翰1聽，眉間1跳，心裏湧起1陣不好的預感。

    自己正臥病在床，皇帝會是有什麽要緊的事，竟這時派人前來？

    轉念間，內侍已進門，哥舒翰匆匆從床上爬了起來。

    “河西節度使哥舒翰聽旨。”

    哥舒翰全身1震，心裏頓時極為發慌，身子晃了晃，忙跪了下來。

    說，

    李9州也不得已，跪在1旁。

    待到內侍念完了皇帝的旨意，匆匆出門，李9扶起哥舒翰，又從床邊拿起1件大氅給他披在肩上。

    “沒想到皇帝竟在這時候任命你為太子先鋒兵馬元帥，前赴潼關拒敵。”李9州微微蹙起雙眉，表情有些意外，沉思了1會兒，沉聲說道：“想來太子那邊也已收到了此旨意。”

    哥舒翰也是略感震驚，緩了緩說道：“我手中還有數萬大軍，朝廷自然不會讓我在京城常留。”

    “此話怎講？”李9州思緒有些煩雜。

    哥舒翰說道：“之前我跟楊國忠在朝堂上因為平亂的事情大吵過幾次，想來這次定是楊國忠出的主意，將我和我的大軍調出長安。”

    李9州聽了，倒是沒什麽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也符合楊國忠的1貫作風，你既然跟他不合，他定會想盡辦法將你調出長安，畢竟是在亂時，他也怕你的大軍控製了長安。”

    “隻是不知為何要帶上太子。”哥舒翰有些頭疼，兩頰火熱起來，伸手按了按額角，又並不很燙，隻是暈沉沉的，思路不清。

    自己這場病，來的也有些不是時候。

    李9州也是不解其中意思，說道：“莫非楊國忠也想對太子動手。”

    “或許是如此。”哥舒翰說到。

    李9州緩緩說道：“由太子帥兵出征，自是能大振軍心，隻是楊國忠此舉明顯是針對太子和你，潼關本已有我派人堅守，如今朝廷卻讓你去，恐怕接下來我的朔方軍也會另有安排了。”

    “說來話長，還是坐著說吧。”哥舒翰輕輕抬了抬手，“誰讓我等都身為人臣呢，偏偏朝中大局還都是他楊國忠說了算。”

    “是啊，說起來也確實讓人惱怒。”李9州坐了下來。

    哥舒翰話語間對楊國忠極為不滿：“他楊國忠何德何能，論起打仗，他沒那個本事，說起治國，他也不是那塊料，隻不過仗著楊貴妃得寵，混了個宰相，隻會吹噓拍馬之輩，竟然成了我大唐的重臣。”

    “小聲些。”李9州看了看門外，沉吟了1下道，“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叛賊當前，咱們也不能先自亂了陣腳。”

    “隻是想起楊國忠那老賊平日所作所為，甚是氣憤，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奸臣。”說了這些話，哥舒翰覺得眼前微微發黑，忙閉目調息了1下。

    既然朝廷已經下令讓他帶兵出征了，還得抓緊休養，隻希望到時這個不爭氣的身體，千萬不要出狀況才好。

    李9州見他麵色發白，十分擔心，小聲問道：“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

    “不用……我身體好著呢。”哥舒翰笑了笑，“沒事的，還能提得起大刀來呢，這點小病不影響上陣殺敵。”

    “那你到時候去了潼關打算怎麽辦？”李9州皺了皺眉，詢問他的戰術，“是守關還是出擊？”

    “本來固守是最好的決定，不過聖人不會讓我堅守的。”哥舒翰頭1低，麵有愧色，“但主動出擊的話，我也沒有多大的勝算。”

    李9州不由坐直了身子：“我也覺得固守潼關是上策。”

    哥舒翰無奈搖了搖頭道：“到時候朝廷1定會督促我出戰的，尤其是楊國忠，恐怕巴不得我死在戰場上。”

    “碰到這種事，真是倒黴。”李9州不由1笑，“讓幾個狗屁不通的人來指揮身經百戰的將軍。”

    這時階前響起腳步聲，外麵的人推門而進。

    “哥卿，身體可好些了？”進來的人朝著哥舒翰看過來，瞥眼看見了李9州，忙說道：“正要去見你呢，沒想到你也在這。”

    李9州忙起身行了個禮。

    來人是太子。

    “正好你們兩都在這。”太子看了看哥舒翰蒼白的麵色，擔心的說道：“看來哥卿的病還沒好，這就要出征了。”

    p>　　“都好的差不多了，上陣殺敵沒什麽問題，隻是讓太子親臨來看望，實在是過意不去。”哥舒翰堆笑道，“太子快請坐。”

    3人這才各自落坐。

    “前線朔方軍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朔方軍真不愧是大唐的最強戰力。”太子1邊說著，1邊端起了茶杯。

    “太子是否也要親征？”李9州看了他1眼。

    太子點了點頭，“這是聖人的意思。”

    李9州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道：“那可有關於如何安排朔方軍的消息？”

    他還真問對了人，太子也確實聽說了1些消息，說道：“聽說聖人的想法是，派咱們兩路人同時出擊。”

    李9州點了點頭，看著太子問道：“對於這場戰爭，太子如何看？”

    “大唐衰敗，積弱已久，天下久未用兵。”太子皺眉說道：“恐怕不是1場能速戰速決的戰爭啊。”

    “可惜聖人不明白這個道理。”李9州輕輕歎了1聲，“他此時隻想盡快結束這場叛亂。”

    “他顯然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說到自己的那位皇帝父親，太子毫不客氣，“他還不知道江山雖是會丟，還以為是對付1般的小毛賊般，打幾場仗便能將安祿山史思明全殲了，我等也勸說過好幾次，可無奈他聽不進去。”

    “事情到了這1步，他有很大的責任。”李9州也毫不忌諱什麽，直接說道：“安史之亂的起因，跟他的治國手段有莫大幹係，不過此時也不是馬後炮的時候，既然叛亂已起，咱們還是該想想如何盡平定叛亂。”

    “那李卿有何高見？”太子看著李9州。

    李9州輕輕搖了搖頭，“想來這是1場曠日良久的大戰，主動出擊，勝敗未知，不過我已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說起來，我也不想跟叛軍長久耗下去，若是能盡快結束這場戰爭，便是馬革裹屍也在所不辭。”

    聽他都沒什麽主意，太子也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看來這仗不好打啊。”

    幾人也不是在這裏貶低自己，隻是都知道這是硬仗，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此時安祿山那邊，也是開始對這場仗產生了1些動搖，原本勢如破竹再到被朔方軍擊敗，也極大的動搖了安祿山必勝的決心。

    敵我雙方都深知，想拿下對方已經沒那麽輕鬆了。

    “給你的旨意，應該很快了。”太子想起了這個，跟李9州說到。

    李9州也借著話題分析了起來：“目前叛軍主要分為兩路，安祿山和史思明各帶1路，都不容易對付，咱們兩路出擊，隻要能拖延住叛軍，減緩他們的進攻勢頭，用不了多久，叛軍軍心應該就會動搖，到時候後方做好了準備，再全力出擊。”

    說完，李9州又想了想，“到時候，你們隻要能依仗潼關地形拖住安祿山，我那邊1定盡力擊破史思明，再跟你們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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