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後，李隆基說道：“我時常在想當初你寫的那首《長恨歌》，卻怎麽也記不起來了，人老了，記性差了。”

    對於修仙問道，不服老的李隆基來說，親口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他是真的知天命了，這讓李州絲毫沒有料到。

    “您若是喜歡，我再將那首詩給您寫遍。”

    “好啊！”李隆基高興了起來，“這也算是我對貴妃最後的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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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州心中陣感慨，這哪裏還是昔日那個心高氣傲的皇帝，隻是個憂鬱寡歡的老人。

    也許，人老了，到了定的年紀，都是這般的吧。

    “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李州提筆寫了起來。

    洋洋灑灑大篇，全詩分為大段，從“漢皇重色思傾國”至“驚破霓裳羽衣曲”共十句為第段，寫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愛情生活、愛情效果，以及由此導致的荒政亂國和安史之亂的爆發。

    從“重城闕煙塵生”至“魂魄不曾來入夢”共十句為第段，寫馬嵬驛兵變，楊貴妃被殺，以及此後唐玄宗對楊貴妃朝思暮想，深情不移。

    從“臨邛道士鴻都客”至“此恨綿綿無絕期”共十句為第段，寫唐玄宗派人上天入地到處尋找楊貴妃和楊貴妃在蓬萊宮會見唐玄宗使者的情形。

    本來，這首《長恨歌》的中心思想是批評唐玄宗重色誤國導致安史之亂，同時又同情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愛情悲劇，歌頌他們生死不渝的愛情。

    但是在李隆基看來，這是唯首能讓自己懷念楊貴妃的詩，加上他心中已經沒有了那麽多的思緒，對於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因此根本不在乎這首詩對他的批判，反而是帶著種懷念貴妃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將李州寫好的詩拿了起來，認真的看著。

    看著看著，不禁流下來眼淚來。

    李隆基既是悲劇的製造者，又是悲劇的承受者，這首詩在寫他的罪惡麵時，注意點到為止，盡量不太損傷他的形象，從而保證了悲劇故事前後的和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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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中浪漫色彩的加入，愛情可以使生者死，可以使死者生，對離別之苦、相思之情的正麵描繪，用精美的語言，既生動、形象、凝練。

    看著老淚縱橫的李隆基，李州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傷了起來。

    看完了全首詩，李隆基將手書收好，努力平息著心緒。

    “怎麽不見高力士”李州的話聲將他從思念中拉了回來。

    高力士時時刻刻陪在李隆基身旁，此時沒見到高力士，李州有些奇怪。

    在興慶宮侍候李隆基的是龍武大將軍陳玄禮與內侍監高力士，此時卻個人也沒看見，多少有些奇怪。

    李隆基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我看你這首《長恨歌》，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我人的下場，難道你真如他人所說的樣，能預知後事，未卜先知”

    李州有些猶豫，“這……”

    李隆基皺眉，歎道：“我已經老了，過了今天還不知道有沒有明天，你就如實相告吧。”

    李州額頭上隱隱滲出汗珠，拱手道：“確實如此。”

    李隆基聽了之後吃了驚，搖晃著站起身來，“難怪，難怪你有諸般本事，我直在苦苦尋找高人，卻沒想到高人就在自己身邊，真是有眼無珠啊。”

    “高人不敢當。”李州謙虛到。

    李隆基走到他麵前，把拉起他的手，懇求道：“這麽說來，你定有辦法，能讓貴妃死而複生了”

    看著李隆基期待的眼神，李州輕輕搖了搖頭。

    李隆基眼裏泛出了失望的神情，緩緩鬆開了拉著李州的手。

    “您就這麽想見她”李州問到。

    李隆基歎道：“隻要能再見她麵，死而無憾矣，隻可惜，我直追求長生不老術，卻沒能得到真諦。”

    “世上沒有什麽長生不老。”李州直接否定他，“這些話，之前不敢跟您說，但如今您已經大徹大悟，我才敢跟您說真心話，人總會生老病死的，天命難違。”

    “天命難違……”李隆基看著李州問道：“那我還能活多久”

    他此時已經將李州看成了個高人，不論李州說什麽，他都會相信的，李州也不忍騙他，直接說道：“您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用我多說，您自己也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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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李隆基垂頭喪腦道：“我也老了，恐怕時日無多，隻可惜死前不能再見她麵，哪怕隻是眼，也足夠了。”

    看著個老人在自己麵前這般可憐的樣子，李州實在是於心不忍了。

    當初也見過自己的長輩臨時前這般模樣，這樣的場景，任憑你再怎麽狠心，也狠不起來了，李州咬牙，說道：“我可以滿足您這個願望。”

    “真的”李隆基雙目又燃起了火光，重新泛起了希望，迫切的看著他。

    李州點了點頭，說道：“等我想想辦法吧。”

    李隆基對著他深深的行了個大禮，“那我先在這裏，由衷的感謝你了。”

    “不敢當，我答應的事情，定會辦到的。”李州忙將他扶起，看著眼含淚光的李隆基，又問了遍：“怎麽沒人在這伺候您”

    李隆基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過身沒說什麽。

    李州基本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應該是李亨特意交待的。

    雖說父子間有仇，也不至於如此吧。

    本來還想著趁著叛亂新定，幫李亨鞏固勢力，看來是自己多心了，李亨對於李隆基這個父親的防備，可不比自己差。

    “那您先歇息，我這就告退。”李州行了個禮。

    李隆基沒轉身，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您定要保重身體，我到時候給您安排。”說完，李州轉身出門。

    想了想，李隆基應該也時日無多了，自己答應過他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幫他實現這最後個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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