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謝祁琛視線停留在檀茉上方, 硬朗緊實的手臂撐在她身側，將小姑娘困在身下。
    男人身上竭力壓抑的荷爾蒙氣息和茉莉花香在空氣中馥鬱交融，謝祁琛沉重的呼吸落在耳邊, 帶著氣溫驟然升溫。
    像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此刻檀茉腦中，和謝祁琛有關的一切都被無限放大。
    她聽到他那句話，臉上蹭得一下攀上紅暈——
    啊啊啊這人在說什麽？？！
    什麽叫挺不能忍的？
    忍什麽！！
    他剛才果然聽到了紀舒那一百八十邁的騷話，完了尷尬死了嗚嗚嗚……
    檀茉心跳怦怦作響, 臉紅成了番茄，此刻被他圈在懷中動彈不得，又怕又羞，眼睛蒙了層濕漉漉的水光：
    “謝祁琛，你下來……”
    如同小奶貓發出喵喵的小奶音。
    像是他已經把她怎麽著了似的。
    和愛的小姑娘躺在一張床上，謝祁琛怎可能會毫無感覺。
    男人內心燥得想打破什麽，看著她被咬得泛著水光的紅唇，滾了滾喉結, 開口嗓音喑啞：
    “躺好睡覺，別亂動。”
    “唔……”
    檀茉麵色羞紅, 快要熱得虛脫之前，身上的男人終於起了身。
    熱浪褪去。
    檀茉如小魚浮現水麵，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而後她感覺到身旁的人下了床, 幾秒後，耳邊傳來臥室門關上的聲音。
    她愣了下，他怎麽突然離開房間了……
    此刻的她沒心思去探究，把被子扯到臉上蓋住，想要把自己埋起來。
    她不傻, 她怎麽可能感受不到剛剛謝祁琛極強的侵略意圖，以及即將瀕臨越界的暗流湧動。
    就和幾年前的那晚, 他把她壓在門後吻一樣。
    這人剛才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
    他是故意在逗她，還是他真的想……
    檀茉腦中暈乎乎了會兒後，也很快想通了。
    謝祁琛作為個三十歲的男人，有那方麵的需求再正常不過，今晚換做是誰躺在他旁邊，他可能都是同樣的反應，她在亂想什麽呢。
    檀茉努力緩和心緒，讓自己平穩下來。
    強製自己閉上眼，翻來覆去幾次後，勞累了一整個晚上的她困意漸漸上頭。
    夜色漆黑，山林寂寂無聲。
    樓下，屋外門口停著輛勞斯萊斯，謝祁琛倚在車旁，半晌指腹微撚，按滅了煙蒂。
    奶白色的煙霧消散在風中。
    帶著心頭的火一點點降下來。
    在檀茉麵前，他的欲念可以輕易被挑起，本來今晚獨處時就已在竭力克製，誰知小姑娘躺在他身邊，還偏要來招惹他，當真他的克製力是鐵做的。
    他怕剛剛繼續待在房間，會難受到忍不住出格做點什麽把她嚇到，隻好出來抽根煙，緩和情緒。
    半晌，口袋裏的手機振動。
    拿出來一看，是檀遠舟。
    他斂眸接起，貼至耳邊，清了清嗓音，開口的聲線恢複冷淡：“喂。”
    檀遠舟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我剛忙好，聽朋友說人找到了，想著給你打個電話再問問，茉茉怎麽樣了？”
    “找人的時候受了點輕傷，沒什麽大事，今晚和她在她閨蜜家這邊住一晚。”
    “我就說不會出什麽事，瞧你緊張的。”
    今天下午檀茉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檀遠舟正在忙事情，沒空多想，忙好後才記起來謝祁琛應該在霖城有人脈，便隨手給他打了電話，才知道那頭正在往霖城趕。
    謝祁琛從煙盒裏抖落出根煙，咬進口中，啪的一聲打開金屬打火機，青藍色火焰點燃煙頭。
    他扯起唇角，淡漠反問：“我緊張我老婆，跟你有關係？”
    檀遠舟輕嗤一笑：“呦，老婆都稱呼上了，占有欲這麽強啊，但是人家今天遇到事情的時候怎麽沒找老公，而來找我啊？”
    謝祁琛吸了口煙，語調冷至冰點：
    “檀遠舟，你不想死就繼續說。”
    電話那頭的人繃不住笑，慫得連忙收回話：“我錯了，開個玩笑。”
    謝祁琛斂眸抖落煙灰，思緒飄散，檀遠舟正經幾分的聲音再度傳來：“不過你也別不開心，俗話說事情得一步一步來，你們才剛結婚不久，茉茉還不適應你們之間的關係、沒辦法對你完全信任很正常。”
    謝祁琛聞言，偏開深不見底的眼，看向遠方，“我知道。”
    檀遠舟安撫他：“不著急，給她點時間，反正你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她在身邊。”
    “嗯。”
    末了檀遠舟要去睡覺，兩人便結束了通話。
    謝祁琛把手機揣進兜裏，撚滅第二根煙。
    夜色如墨般，在冷風的挑染下，帶上更深的涼意。
    今晚小姑娘眼睛紅紅的模樣再度浮現腦海中，讓她心底柔軟塌陷。
    他舍不得她因為他掉一滴眼淚。
    正如檀遠舟來說，建立一個親密關係是需要花費時間的，可他們是聯姻，又闊別了幾年重逢，沒有感情基礎。
    對於小姑娘來說，他們之間隻是合作夥伴。
    她麵對他，陌生，疏離，拘謹，都是正常的。
    他可以慢點節奏，等等她，等她慢慢依賴他，等她喜歡上他。
    一個晚上，檀茉時不時被凍醒，睡得很不踏實。
    她冬天特別怕冷，加之感冒，山裏的冷意一點點難熬地滲入骨頭，逼得她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個球。
    淩晨四點，她再次被冷醒，睜開惺忪睡眼，就看到窗外的天隱隱泛白，太陽還未升起。
    她稍稍翻了個身，突然身旁空空如也。
    床上隻有她一個人躺著。
    她摸了下，發現那塊床墊冷冰冰的，沒有躺過的痕跡。
    謝祁琛呢……
    他昨晚離開房間後難道還沒回來嗎……
    檀茉忽而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塊，連忙拿出手機，給男人撥去電話。
    幾秒後，電話接通。
    她輕聲喚：“謝祁琛……”
    那頭傳來男人磁沉溫和的嗓音：“嗯，怎麽醒了？”
    “你在哪兒，我醒來沒看到你……”
    “我在樓下車裏休息，昨晚處理公事太遲就沒上去。”
    其實他是扯了個理由，主要是怕他躺在她旁邊會讓小姑娘睡得不自然，考慮到她累了，想讓她一個人好好休息。
    “我還以為你去哪兒了。”
    男人低聲一笑：“擔心我？”
    檀茉羞窘咕噥：“誰擔心你了，我是怕你被山裏的狗熊叼走了……”
    “被你叼走麽？”
    “你才是狗熊呢。”
    車裏的謝祁琛坐起身，按了按困倦的眉眼，柔聲問：“怎麽了醒得這麽早？不舒服？”
    檀茉裹緊被子，想到昨天他說她可以依賴他，便聲音輕輕說出實情：
    “房間裏好冷，我現在很難受……”
    謝祁琛眉峰微蹙，“窗戶沒關好麽？”
    “關了，但是還冷。”她打了個噴嚏，難受地哼唧幾聲。
    男人沉穩的聲音傳來：
    “等等。”
    一分鍾後，臥室的房間門被推開，檀茉睜開眼，就看到謝祁琛走了進來。
    檀茉的心無意識踏實下來。
    他走到床邊坐下，抬手去摸她的腦袋，眉峰緊蹙：“有沒有發燒？”
    她搖搖頭：“應該沒有。”
    謝祁琛眉擰得更緊，“鼻音這麽重。”
    檀茉難受地耷拉下腦袋，謝祁琛握了下她手，發現跟從冰箱裏拿出來似的，“怎麽冷成這樣。”
    現在還早，謝祁琛也沒辦法找紀家人去拿新的被子，讓她去車上睡覺也不舒服，謝祁琛沒說話，半晌脫掉外套，在旁邊躺下來。
    檀茉呆愣住，隻見男人側身看向她，黑眸灼而深沉：
    “過來。”
    檀茉懵然，慢慢挪動到他麵前，下一刻就被他一把摟進懷中。
    男人溫熱的身軀瞬間拂開她周遭的寒冷，攜著讓人心安的沉木檀香席卷鼻息，一下子占據她全部的感官。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親密距離，檀茉意識到被他抱在懷中，臉頰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腰肢被他摟住，牢牢鎖在他的領地範圍，心跳猛地踩空，臉頰炸開紅暈：
    “謝祁琛……”
    她羞得想躲，謝祁琛低沉的嗓音落在頭頂：
    “乖，讓我抱會兒。”
    她心跳失了節拍。
    男人垂眼看她，扯起嘴角：“在房間裏你能找到第二個這麽熱的？”
    檀茉臉紅到了脖子根，的確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意一點點渡了過來，她完全不冷，甚至開始熱了……
    “就這樣抱著，你安心睡覺。”謝祁琛道。
    檀茉輕咬著紅唇，感受到男人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心跳還有點兒亂。
    她靠在他胸膛，過了許久輕聲開口：“謝祁琛……”
    “嗯。”
    她眨了眨眸子，“我以為你睡著了。”
    她的腦袋被揉了揉，“隻要你叫我，我都會應。”
    像是一個極富安全感的承諾，除滅了一切恐懼。
    漸漸的，在體感的溫暖中，她慢慢放鬆下神經，最後抵不住困意，很快睡著了。
    本來她身子還很局促，可是睡意籠罩意識，她放鬆下來，迷迷糊糊下意識貼向溫暖的來源，更鑽進他懷中，如小貓咪般用腦袋輕輕蹭了下他胸口，輕嚀幾聲。
    她睡得很香。
    男人卻被她折騰得毫無困意。
    謝祁琛摟著懷中的甜軟，心頭的癢意被不斷壓下，難受得無法言說。
    一個晚上，火白滅了。
    ……
    天邊翻了魚肚白，冬日暖陽升起，給山林灑下一片金色斑斕。
    檀茉這麽一睡，再度醒來時已經是九點多了。
    她睜開睡眼，迷迷糊糊動了動身子，感受到腰間的手重新把她拉到懷中，低啞嗓音響起摩挲耳畔：“醒了？”
    檀茉看到她仍然被他摟著，臉上灌進熱氣，抬眸看他：
    “你沒睡嗎？”
    “懷中某個人一直在動，怎麽睡著？”
    檀茉愧疚，想撤出他懷中，卻感覺身上的手沒鬆開，他輕笑一聲：“用完就跑？”
    她羞窘，“我是怕你睡不好。”
    男人微微鬆開手，俯身看她：“還難不難受？”
    “好多了，就是喉嚨有點疼。”
    “今天再吃點藥。”
    檀茉乖巧點頭，對視間，兩人呼吸極近，如網將兩人密密交織在一起，曖昧氛圍伴隨著貼著的體溫不斷攀升，檀茉感受到男人深深的視線，心慌意亂地偏開眼：
    “幾點了，是不是該起來了……”
    “九點半了。”
    “那起床吧。”畢竟在別人家借宿，睡得太遲不好。
    謝祁琛應了聲，鬆開手，檀茉坐起了身，先下床去洗漱。
    過了會兒，兩人都洗漱好，檀茉恰好收到紀舒發來的信息，問她醒了沒有，可以下來吃早餐。
    檀茉先走出臥室，剛好遇到紀舒。
    “醒啦？昨晚睡得如何？”
    檀茉打了個哈欠，“除了有點冷，其他都挺好的。”
    紀舒看到檀茉臉上的黑眼圈，賊笑：“昨晚是不是挺激烈的，黑眼圈這麽重？”
    “……”
    想到昨晚那個語音，檀茉氣不打一處來，“紀舒你這思想怎麽這麽齷齪！昨晚你發給我的語音都被謝祁琛聽到了。”
    紀舒笑，“那他後來什麽反應？謝祁琛是不是不行啊？”
    謝祁琛壓著她說的話再度浮現腦中。
    她怎麽感覺他不像是不行，而像是太行的樣子……
    她羞得一把推開紀舒，“不想理你。”
    兩人在門口打拌嘴了會兒，謝祁琛也走出了房間，紀舒壓下笑意收了口，帶兩人下樓吃早餐。
    吃完早餐，檀茉又陪紀舒的爺爺奶奶聊了會兒天，看到爺爺身體和精神都挺好後，便打算離開，畢竟謝祁琛在荔城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
    臨走前，溫誠還送來了很多年貨和補品：“這是今早謝總交代我買來的年貨，還有給老人家的補品。”
    紀舒母親感動：“這怎麽好意思，你們過來幫忙找人了，還要買這麽多東西。”
    男人溫潤有禮：“沒事，馬上過年了，一點心意而已，希望兩個老人能健康平安。”
    “太謝謝你和茉茉了……”
    末了紀家人送謝祁琛和檀茉出門，也給他們帶了點山裏的特產，紀舒拉住檀茉的手，感慨：“謝祁琛這男人真的絕。”
    檀茉抬眸看向走在前頭的男人，心間柔軟。
    兩人上了勞斯萊斯，紀母打趣女兒：“你說你，什麽時候能找一個這麽好老公，我這輩子就放心了。”
    紀舒看向駛離的車，莞爾：“緣分天定嘛。”
    勞斯萊斯行駛在下山的公路上，檀茉疑惑看向身旁的謝祁琛：“你什麽時候交代溫誠去買年貨的？我都不知道。”
    他情商太高，把事情做得體麵又讓人高興，把檀茉都沒考慮到的事情全都考慮到了，而且如此用心。
    男人交疊著腿，專注的目光落向打開的筆記本電腦上，笑意極淺：
    “昨晚就交代了，畢竟來人家家裏一趟又臨近過年，總要買點什麽，也給謝太太做個麵子，不是？”
    檀茉羞赧咕噥：“謝祁琛，難怪你賺那麽多錢，專會討人喜歡。”
    他漫不經心的語調傳來：
    “嗯，也討你喜歡麽？”
    檀茉猛地怔住，臉攀上熱度。
    這人……
    她酡紅著臉，謝祁琛轉眼看到小姑娘看向窗外、裝做沒聽到的樣子，壓下唇角弧度，處理完封緊急郵件，合上筆記本，拿出剛才溫誠給他的膏藥，把小姑娘拉了過來：
    “坐過來，給你上個藥。”
    檀茉沒想到他也交代人買了藥，“我自己來就行……”
    “再動就坐我腿上來。”
    檀茉隨著車子轉彎，慣性貼上他的身子，整個人都熱了。
    檀茉被他半摟在懷中，不讓亂動，耳根如熟透了的蝦，隨後謝祁琛把她纖細的腿抬起，搭在他西褲上，撩開裙擺，褪下長襪，拿藥給她塗上。
    指腹時輕時重地撚在白若凝脂的皮膚上。
    酥麻的電流陣陣泛起。
    檀茉不敢抬頭，隻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垂，幾秒後聲音低沉落下：“回去繼續塗藥，這幾天走路小心點，別再磕碰了。”
    “嗯……”
    檀茉心尖被絨毛掃過，想到昨晚種種，半晌出聲：“謝祁琛，謝謝你。”
    “嗯？”
    她沒抬頭看他，可話中溫軟一片：“謝謝你昨晚來找我，還有我們結婚後，你一直很照顧我。”
    男人勾了勾唇，“口頭說謝是不是沒誠意。”
    檀茉臉紅有點想歪，“你還要幹嘛……”
    “好好想想年夜飯的菜單，你打算怎麽給我露一手。”
    她愣了下，不禁莞爾，“行啊，我心裏已經有菜單了，那天晚上媽也會在吧？”
    “她昨天跟我說她們幾個閨蜜團要去外地玩。”
    “啊，那就我們兩個嗎？”
    謝祁琛看向她，“明天我要飛去國外一趟，參加個論壇，不過除夕那天我會盡量趕回來。”
    檀茉眼底微暗，“你一定會回來嗎？”
    男人和她對視，“你希望麽？”
    檀茉傲嬌嘟囔：“我是覺得，某些人要是錯過我除夕夜準備的年夜飯一定會後悔的，那我就一個人享用大餐了。”
    謝祁琛勾唇，“行，那我努力不錯過。”
    回到荔城，楊夏蘭和謝祁琛還有檀茉三人在家吃了頓飯，過了個團圓的小年。
    晚上，檀茉幫楊夏蘭收拾行李，“媽，怎麽那麽著急去外地，可以在家過個除夕再走啊？”
    楊夏蘭笑，“我們幾個閨蜜約好了一起去巴厘島，老待在荔城也沒意思，剛好讓你和祁琛單獨兩人過個年，過過二人世界，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沒有，什麽電燈泡嘛……”
    “不過他明天也要去巴黎，倒是又把你一個人落在家裏了。”
    “沒事，他工作要緊。”
    “那你這幾天在家裏好好休息，有什麽事一定記得給祁琛打電話，別讓他擔心。”
    檀茉點點頭。
    翌日，謝祁琛醒得很早，沒吵醒小姑娘，捎上楊夏蘭一同去往機場。
    檀茉醒來時，兩人都已經各自登機了。
    因為過年，檀茉也給家裏的阿姨和廚師放了假，她走下樓，感覺到別墅突然間空落落的，毫無煙火氣。
    雖然屋子裏打滿暖氣，可莫名漂浮著幾分冷寂。
    檀茉走到廚房，發現桌麵上放著份早餐，肯定是謝祁琛給她準備的。
    她看著早餐發了會兒呆，歎了聲氣，覺得好奇怪。
    明明以前她喜歡一個人住公寓，特別喜歡自由的感覺，現在她竟然會覺得冷清。
    估計是她已經開始慢慢習慣和謝祁琛住在一起的感覺了……
    可是，這樣的生活也隻會持續兩年。
    檀茉垂眸，坐下默默吃完了早餐，而後在網上下單食材，拍攝做菜視頻。
    就這樣，檀茉拍攝剪輯了一天的視頻，順便提前開始準備年夜飯。
    第二天是除夕，早上檀茉收到謝祁琛的信息：
    【今天行程很趕，不知道能不能回國，你看看要不要先回你爸媽那邊過年。】
    檀茉看到信息，心底空落落的，滲進落寞和難過。
    但她還是回道：【嗯嗯，你安心忙，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回家過年，沒事的~】
    也是巧合般，檀父的電話過了會兒也打了過來，得知謝祁琛還沒從國外回來，她一個人在別墅，他便讓她先回老宅過年，一家人也熱鬧。
    那晚宿芳雲的壽宴，檀父檀母明顯感覺到檀茉受了傷，便想多來哄哄她。
    出於內心，檀茉不太想回去，但是畢竟是過年，她不回家也說不通，便隻好答應，和謝祁琛發信息說了聲。
    早上買了年貨，檀茉打車回到了老宅。
    老宅裏很熱鬧，幾個親戚都在，檀遠舟也回來了，檀茉到時，檀父和檀母把她帶到廚房，此刻檀之婉正陪著宿芳雲在包餃子。
    宿芳雲看到她，許是檀父檀母提前交代過，老人家沒像上次那樣，麵色溫和：“回來了？”
    檀茉淡笑，“嗯，奶奶。”
    “洗個手，一起來包餃子吧。”
    “好。”
    檀茉洗完手回來，宿芳問她：“怎麽，祁琛那孩子沒有過來？”
    “他這兩天去國外出差。”
    檀之婉攪動著肉餡，輕輕笑，隨口言：“大過年還出差，還真是沒把妹妹你放在心上啊，今天他能回來麽？”
    檀茉聽出話中的嘲諷，淡淡道：“應該會吧。”
    檀之婉看她一副不敢確定的樣子，笑意更深：“算了，沒回來也沒關係，對他來說肯定工作要緊嘛，你就留在老宅過年唄，這樣也不孤單，奶奶你說對吧？”
    宿芳雲點點頭，“今天要是祁琛沒回來，你就在老宅吧。”
    檀茉垂下頭，“嗯。”
    大家先是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飯後，家裏的阿姨們開始布置老宅，貼春聯和窗花。
    檀茉寫得一手好字，幫忙寫著對聯，檀遠舟走過來看她一人：“謝祁琛竟然今天讓他老婆一個人待著？我打電話罵他去。”
    檀茉羞窘，“小叔，你別鬧我。”
    檀遠舟笑著摸摸她頭，“沒事兒，留在老宅，小叔陪你。”
    檀茉寫完對聯，在老宅休憩了會兒。
    下午，她醒來看到老宅裏的人都在忙活，自己也沒個可插手的活，突然覺得挺孤單。
    “算了，去買點煙花吧……”
    她回到房間，穿上羽絨服，圍上圍巾，獨自踏出了門。
    瑞雪兆豐年，今早荔城淩晨飄了點雪，此刻冷得厲害，寒風吹得人臉疼。
    走到別墅區，她踏著細碎的落葉，雙手暖和地插在兜裏，巴掌大的瑩白小臉半縮在白色圍巾中，忍不住蹦躂了兩下。
    “好冷呀……”
    她低頭正踢著路上的枯葉，忽而口袋裏手機響起，拿出來一看，竟然是謝祁琛。
    她接起，“謝祁琛……”
    那頭很安靜，溫和柔淡的聲音傳來：
    “嗯，你現在在哪兒？”
    “我剛從老宅出來，打算去買點煙花，家裏都沒需要我幹的活，就一個人出來逛逛了。”
    檀茉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莞爾：“你呢？你現在在幹嘛呀，還要多久才能回到荔城啊？”
    “回來了。”
    “回來了？”
    “嗯，我現在在接人。”
    檀茉沒想到他回來了，第一時間卻是忙其他的事，不免有點失落，“接人？你接誰呀……”
    檀茉話落，隨意抬頭，就看到前方的十米開外，穿著黑色立領大衣的男人長身而立。
    謝祁琛站在不遠處的香樟樹下，一雙眉眼本冷渺清寒，此刻正望向她，卻帶上如初見般的溫柔笑意：
    “嗯，來接我家裏活蹦亂跳的小朋友去過年。”
    檀茉看著猝不及防出現在視線中的謝祁琛，愣在原地，心頭掀起狂風巨浪，下一刻就見他抬步朝她走來。
    到她麵前，檀茉亮起的眸光和他對上，不知道這人剛剛觀察了她多久，麵色微紅：
    “哪來的小朋友……”
    謝祁琛看她，眉梢微挑：
    “我家就一個。”
    “看過去特別笨的。”
    檀茉氣鼓鼓，“那我不認識，你去找別人吧。”
    她扭頭剛要離開，一把被男人拉到麵前，她鼻尖輕輕撞到他胸膛，攥住手腕的手灼燒滾燙，低沉含笑的男嗓落在耳畔：
    “還真是一逗就生氣。”
    檀茉耳根燒熱，感覺到兩人呼出的白氣交纏蔓延，亂了人心弦，往後退了步，氣惱：
    “謝祁琛你好無聊。”
    他無聲笑了，她扯回正題：“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你今天回不來了。”
    “努力趕回來的，說好要嚐嚐某些人做的年夜飯。”
    檀茉不禁彎眉：“我今早已經準備了半成品放在冰箱裏，回去再處理下就能出鍋，不過老宅這邊也準備了很豐盛的年夜飯，那你想要在哪裏吃？”
    “回家。”
    他看向她：“回我們的家。”
    從前檀茉被領養進檀家的時候，因為檀之婉的排擠她如同寄人籬下，每天小心翼翼擔驚受怕，隨時怕被趕出來，後來她在外麵租了公寓，可即使有了自己的小窩，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沒有一個地方讓她有很大的歸屬感。
    可如今謝祁琛竟然和她說，那棟別墅是他們的家。
    不是因為聯姻同住的一個房子，而是被冠以溫暖稱呼的一個家。
    檀茉心間柔軟悸動，想和他逃離這個地方，輕輕點頭：“我們那現在走嗎？”
    “不著急，先去拜個年。”
    “嗯？”
    男人想到什麽，似笑非笑開口：“去老宅，先和你家裏人拜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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