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還想訂婚的話，就聽我把話說完。”唐淼說。
    柯怡的神情在唐淼說完這句話後，稍微鎮定了那麽一些, 唐淼雖然沒有說幾句話, 但是她好像一句話就抓到了重點。
    事情已經發生, 現在想的是怎麽把事情糊弄著解決掉，而不是在這兒發泄著無用的情緒。
    “我不知道你是阿嘯的堂姐, 我們的關係, 除了你我和紀俊霖，阿嘯和奶奶他們也不知道。”唐淼說。
    “你繼續和紀俊霖訂婚，我繼續和阿嘯過日子，原本我們也沒有太多交集, 等事情結束，頂多也就你們婚禮的時候，我和阿嘯過來看一眼, 或者說直接寄一份結婚禮物給你們，其他時候我們各自關了家門過日子, 誰也不知道誰。”唐淼說。
    唐淼也是在賀嘯結婚後, 接觸的賀嘯的家庭情況。從他所說不多的話裏，唐淼大致能了解到, 賀嘯和柯家的聯係並不密切。
    他們一年也隻有在有事情去淮城, 或者有事情去南城的時候, 雙方見見麵, 除此之外, 很少會有像現在這種主動回來南城見麵的情況。
    而這次主動回來, 不過是因為賀嘯想讓她看看他的家庭，想讓奶奶見見她, 讓老人有所放心有所慰藉。在她們互相知道見到對方後，日子也就重新回到各自的軌道上，平淡普通地過著了。
    他們跟奶奶況且如此，更何況跟柯怡一家。
    賀嘯和奶奶還有些感情，是因為小時候被奶奶看著長大過，而且奶奶也確實關心他。而對於叔叔一家，他們頂多是普通的親人關係，有著血緣，但親情淡薄。
    這樣算來，唐淼的這個解決方法最明晰也最理智的解決方法了。
    她在唐淼安靜地和她說著上麵那番話時，她看向唐淼的眼神裏，帶著些深惡痛絕和冷嘲熱諷一樣的不信任。
    唐淼說完，就看向了她，等待著她的回應。柯怡望著她，她的情緒稍微有了些收斂，但對於唐淼的忌憚依然沒有消失。
    “我也不是傻子。且不說你是否是真的知道賀嘯和我的關係，故意接近賀嘯。就算你不知道，當初我和紀俊霖的事情，你真的能放下？真的能為了我們兩人能訂婚，現在故意裝不知道，裝我們不認識？”
    柯怡在冷靜下來後，腦子也開始轉了起來。她不知道賀嘯是否了解他的這個妻子，但是她知道唐淼，她不認為唐淼能如此心胸開闊，能放下她和紀俊霖十年的感情，反而幫助他和她訂婚。
    “我為什麽要放不下？”柯怡問完，唐淼這樣問了她一句。
    “甚至說，我為什麽要放下？”唐淼說，“紀俊霖跟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現在跟你說這些，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隻是想維持我和賀嘯的婚姻。”
    唐淼這樣說完，柯怡神情微怔了怔。
    柯怡的思路在唐淼沒有說這番話時，確實隻局限在了她還有唐淼和紀俊霖的關係裏。而現在唐淼的話，又將她的思路帶了出來。
    “我和賀嘯很相愛。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愛人。他愛我，尊重我，我們彼此信任，彼此依靠，且有了屬於我們的家庭。紀俊霖固然是我的前男友，但是他也已經是前男友了。我們有十年的感情，可是就像他為了未來幾十年選擇你一樣，我也為了未來幾十年，不可能會回去啃他這棵回頭草。”
    “相反，我希望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偕老。不要讓你，或者讓他來影響我現在的生活。”
    “賀嘯很優秀，比紀俊霖優秀很多。你平心而論，如果賀嘯不是你的弟弟，在他和紀俊霖兩個人當中，你會選擇誰？”唐淼問。
    唐淼這樣問完，柯怡抬眼看向她，沒了回答。
    她沒再說話，唐淼的話卻已經說完了。
    “事情就是這樣，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唐淼說。
    在說到這裏後，唐淼語氣一頓，對柯怡道：“你最好和紀俊霖說一下這個情況，因為我們遲早會見麵，到時候別讓他露出什麽馬腳。”
    “不行。”唐淼這樣說完，柯怡搖頭說了一句。
    柯怡拒絕了她的提議，唐淼低頭看向了她。
    “你不能和紀俊霖見麵。”柯怡現在眼中的情緒已經複雜到看都看不透，可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我們遲早是要見麵的。”對於柯怡的拒絕，唐淼和她說了這麽一句，“就算現在不見麵，訂婚，結婚，或者未來，我們肯定會見麵。”
    “那就一輩子別見！”柯怡不知道為何，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她抬眼看著唐淼，說：“你和賀嘯馬上離開南城！我的訂婚宴不用你們參加！結婚也不用！你們馬上走！我們就按照你所說的，各自過各自的日子。”
    柯怡在激動起來的時候，甚至抓住了唐淼的衣服，她靠近到了唐淼的麵前，眼眶也比剛剛紅得更厲害了些。
    她下頜顫抖，不太確認是否該信任唐淼，就那樣糾結矛盾地看著她。而她雖然不確定是否該信任唐淼，但同時她非常確定，不能讓唐淼和紀俊霖見麵。
    柯怡稍微有些情緒失控。她的身體幾乎都抓在了她的身上，眼中的情緒紛繁變化，她一會兒堅定，一會兒不確定，就那樣看著唐淼。
    唐淼站在那兒，低頭安靜地看著像是深陷折磨中的柯怡。看了一回兒，她抬手握住了女人的手，將她抓在她衣服上的手掰開了。
    將她的手掰開放下，唐淼看著有些無措的柯怡，問道。
    唐淼離開了洗浴間。
    在她離開洗浴間的時候，房間門口，賀嘯正推門走進來。兩人站在門口，察覺到對方後，抬頭看向了對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兩人視線對在一起，唐淼衝賀嘯笑了一下。
    “奶奶讓我過來看看。”賀嘯說。
    兩人上來塗唇彩，不過是補個妝的事兒，但是一刻鍾了還沒有下去。老人家等不及，就讓賀嘯上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賀嘯這樣說完，唐淼關上洗浴間的門朝著他走了過去，過去後，唐淼握住他的手，笑著說：“耽擱得有點久。”
    “就是女孩子的一些事情……”唐淼這樣模棱兩可地說了一下。
    她不說，賀嘯也沒問。隻握了她得手，問道：“柯怡呢？”
    “還在洗浴間呢。”唐淼說，說著，她也看了一眼洗浴間的方向，後對賀嘯道：“我們先下去吧。”
    “嗯。”唐淼這樣說完，賀嘯也沒什麽異議，帶著唐淼下了樓。
    兩人下樓後，客廳裏等久了的老太太還問了一下柯怡，埋怨她做事情拖拉。唐淼笑著替柯怡說了句話，老太太聽了唐淼替柯怡說話，也笑著不說什麽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柯怡才從二樓房間裏出來。
    她差不多重新化了個妝，看上去比剛剛精神了許多。隻是可能眼妝不是很服帖，讓她看上去神情有些空洞和出神。
    而不細看，也是看不出什麽的。
    下來之後，老太太自然說了她一頓。畢竟在自己弟弟和弟妹的房間待了這麽久。而被老太太說著，柯怡也沒怎麽反駁。
    她在客廳陪著老太太坐了那麽一會兒後，就說有事要先走了。
    柯怡離開，賀嘯和唐淼起身出去送她。她是自己開了車過來的，漂亮張揚的紅色轎跑，和她的人一樣。
    柯怡上了車以後，賀嘯和唐淼在門口和她揮手告了別。柯怡看著賀嘯，又看了一眼唐淼，而後關上車窗，發動車子離開了洋房門口。
    車子發出一種疾馳而去的聲音，賀嘯和唐淼站在門口說了會兒話，這才牽著手一同回了洋房。
    等回了洋房後，和老太太在聊會兒天，差不多老太太也該休息了。和奶奶道了晚安，目送著奶奶回房後，賀嘯和唐淼也回了房間。
    雖然吃過飯後，又那麽聊了很久，現在時間也就剛過九點。就算是正常作息的唐淼，在這個時候都沒有什麽睡意，更何況，兩人下午的時候還睡了一下午。
    不過沒睡意歸沒睡意，兩人還是先洗澡洗漱了。洗澡洗漱後，回到房間的臥室，各自拿了手機看了起來。
    唐淼現在是假期。琴行的鋼琴老師也都放假了。雖然放假了，但這幾天工作群裏的消息都沒個消停的。
    大家都是忙了一段時間的，好不容有了假期，也是招呼著一塊出去玩兒了。比如庾雅雅，就和小薑還有錢程加上另外的一個鋼琴老師去了秦城。
    秦城是北方城市，吃喝玩兒樂的地方都有，非常適合放鬆。幾個人今天在那兒玩兒了一天，群裏全是吃的喝的還有各種景點。
    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群裏的人也不甘示弱，紛紛發了一些自己出去玩兒的照片。這次假期長，他們去的都是比較遠的地方，甚至還有去沈城的。
    現在才十月中旬，沈城已經下雪了，漫天遍野的積雪，和現在南城還稍微有些炎熱的氣候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然而雖然南城是熱的，可是看到雪後，唐淼還是感受到了一陣清爽的涼意。她縮了縮身體，而後，在賀嘯的身上聞了聞。
    賀嘯正在和齊遠聊工作的事情。齊遠這邊有接了一些活兒，跟他接洽一下時間。唐淼湊過來的時候，賀嘯正準備回複齊遠。被這樣聞了聞，賀嘯低頭看向她，唐淼靠在了他的胸前，直接枕在了他的身上。
    “怎麽了？”賀嘯的信息也沒回，放下手機看了唐淼一眼。
    “你身上有股雪的味道。”唐淼說。其實兩人第一次見麵，唐淼就聞到了賀嘯身上和別人不一樣的味道。是第一種冷杉的氣味，就是那種大興安嶺上，針葉林被白皚皚的雪覆蓋後，散發出來的味道。
    除了有冷杉的清淡植物氣息，還有雪的冰爽。
    賀嘯的人和他的味道一樣。
    唐淼這樣說完，抬頭看向了賀嘯。
    女人的身體就這樣輕輕蜷曲在床上，她抬著眼睛望著他，柔和的燈光在她漆黑的瞳仁上倒映出一些迷蒙的光彩，不精致，但是卻朦朧漂亮。
    賀嘯看著她眼中的光，低頭吻上了她。在他吻過來時，唐淼抬手勾在了他的後頸。
    窗戶已經早在兩人洗完澡的時候，就已經關上了。
    洋房雖然年歲久遠，但用料紮實，隔音還是不用擔心的。房間裏伴隨著燈光落暗，浮上了一層曼妙的曖昧。曖昧在室內擴散，讓整個房間都變得溫熱發燙了起來。
    唐淼落在賀嘯的懷裏，她的手臂勾著賀嘯的脖頸，她的眼睛因為洇出的水光，比剛剛更為清晰明亮了。
    她明亮的眼睛倒映著賀嘯，她的手指刮過他的臉頰，她看著賀嘯，對賀嘯道。
    “阿嘯。”
    “看著我的眼睛。”
    賀嘯低頭看她。
    唐淼的眼睛也看著他，她像是在浮沉的深海中的一葉舟，她眼中的光像是舟上的燈，光芒飄漾。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唐淼說。
    “你看我的眼睛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