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奎無法抑製自己的興奮。
    而顧嵐也無法克製自己——
    顧嵐景雲奎捏著下巴，明明是一個曖昧的姿勢，而她卻抬起手去摸景雲奎的額頭，不由地說。
    “我感覺你，病的更嚴重了。囚徒是什麽？阿茲卡班的囚徒《哈利波特係列作品之一》）？你要把我和巫師關在一起？你的夢境裏難道還有魔法師和麻瓜？”
    顧嵐的眼中閃爍著好奇和興奮交織的光芒。
    她是真的好奇。
    舍友就和哆啦a夢一樣啊，太刺激了，每天都能有不同的感覺！
    景雲奎：……
    他竟然想要和顧嵐正常的溝通？
    景雲奎鬆開了手，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算了……”
    顧嵐認真搖頭，“不能算了！”
    景雲奎側目看向顧嵐，他摘下手上的手套準備丟掉，而顧嵐扒拉著窗戶，似乎想要鑽進去，同時還認真地說。
    “人格分裂應該不是病，不過就是一個人裝兩個人格嘛。但是如果這兩個人格都是精神病的話，我建議你去治一下。”
    景雲奎摘手套的動作停下，他用一種掩飾不住詫異和笑意的糾結的目光看向顧嵐，過了一會，中肯地說。
    “我覺得花胤想把你腦子拿去研究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顧嵐聽到這裏覺得很高興，她忍不住用愛撫一般的輕柔又多情的動作摸了摸自己的腦殼。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其實我挺擔心的，畢竟像我這種死了還能在地上跑的，在已知的領域裏，有借屍還魂的活死人，有僵屍，還有一種就是喪屍啊。”
    “哪怕身體臭了，我也不想當喪屍，你知道為什麽不？”
    景雲奎沒想到還有互動環節，按照正常情況下，他根本不會回答，可是此時他卻莫名覺得這個家夥明明死了還活蹦亂跳的樣子有點有趣。
    而且，他貌似對顧嵐有著超乎尋常的耐心。
    於是景雲奎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著新的手套，同時像是逗小孩一樣溫聲問顧嵐。
    “為什麽？”
    顧嵐拍拍自己的腦殼，笑的有點得意，“因為喪屍沒腦子啊！你和景雲奎都確定我有腦子，那我肯定不是喪屍。哈哈哈！”
    景雲奎感覺這個笑話有點冷，他盯著顧嵐看了一會，輕輕地歎了口氣。
    “有腦子也傻。”
    “對了，你剛才為什麽在車外偷聽？”
    景雲奎問這個問題隻是為了轉移話題，不然他想笑，而顧嵐表示，她真的不是自己想偷聽的，隻是景雲奎人格分裂地太投入，沒看見她。
    這點，被她拖下來滿嘴胡話的便利店父子也許可以作證。
    顧嵐這時才想起來被她拖下來的一對父子，等她扭過頭去看他們的時候，售貨員已經嚇的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店長渾身癱軟，手抖個不停，“你……吃人……喪屍吃人了！把司機吃了！救……救命啊！救命啊！啊——！”
    顧嵐把頭探進去和景雲奎說話這麽溫馨和諧的場景，在便利店父子的眼裏就是一個大型恐怖片現場啊！
    想想看，一個鬼，把頭伸進了車的駕駛座——
    顧嵐明白其中的誤會，不過她懶得理，對方隻要不嚇死就行了，嚇個半殘那是一點事都沒有。
    畢竟，嚇死了，就沒有辦法繼續嚇了。
    顧嵐試圖將這對父子拖到景雲奎車上，景雲奎看著地上拖曳後留下的黃色和透明液體的痕跡，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潔癖的他，完全，無法接受這種東西出現。
    他甚至不敢深呼吸，覺得空氣中奇怪的味道濃的能夠要他命。
    景雲奎關上了車窗，對打開副駕駛門的顧嵐有些急促地說道，“別讓他進來。我給你個地址，你自己去找病院。”
    說完，景雲奎丟給顧嵐一張名片。
    顧嵐內心很受傷，“這種事情叫人看到了，會報警吧？”
    “這不太行。”
    景雲奎擰著眉頭，“那你去搶一輛車。”
    顧嵐拒絕，“我可是良民。”
    景雲奎看著顧嵐手中半死不活的男人，沒有去細究顧嵐這句話到底有沒有意義，他隻是說，“你自己想辦法，我先走了。”
    顧嵐認真地問。
    “你去哪兒？”
    景雲奎回答，“洗車……”
    他還沒說完，顧嵐拎著褲子濕濕黃黃臭臭的售貨員，直接把他以景雲奎都沒有來得及攔的速度丟在了車後座上。
    景雲奎要瘋了，他的臉色直接陰沉下來，打開車門直接從車上下去。
    這就是顧嵐要的效果。
    顧嵐上揚的唇角勾著甜蜜的笑容，僵硬的臉上試圖展露愉悅的表情，“既然你都準備洗車了，那送完再洗唄。”
    顧嵐根本不怕景雲奎打她，反正她不怕疼，也不怕死，她將便利店店主也丟進車後，打開駕駛座的門。
    “現在這樣更好，你下車，我先開到病院把他們送過去，然後再洗車，再來接你。豈不美哉？”
    “不要謝我，我叫活雷鋒。”
    景雲奎：……！
    景雲奎的手在身側緊緊捏成了拳頭，他的臉色陰沉，但是完全沒有想回到自己車上的任何衝動。
    太臭了，他無法接受。
    這輛車他絕對要消毒三次，洗車最少四次，而後銷毀。
    於是顧嵐開車走了，景雲奎滿臉陰沉地站在原地，等到車的背影都消失之後，他站在路邊，直接將一個停在路邊打電話的司機從車窗裏拽了出來。
    司機滿臉都是懵的，結果他一看景雲奎身上的病號服，憤怒地罵道。
    “你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景雲奎冷著臉擰著眉頭，從自己口袋裏取出噴霧劑，戴著手套的手打開門，拿起消毒噴霧對著車內一頓噴。
    司機更加憤怒，“你！幹什麽！這是我的車！我要報警——”
    景雲奎回過頭，對著司機的臉也噴了一通，同時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用透明袋子裝著的錢，將錢丟給男人。
    “這是歐元，你拿去買兩輛新車。”
    司機被這個驚喜砸暈了頭，他看看錢，又看看景雲奎，不由地說，“原來是有錢的病人啊。這……這不太好意思吧。”
    說著，司機快速地將錢揣進口袋裏。
    他這輛車是二手的根本不值錢，也就兩萬塊，而對方給他的錢，他可以拿去付房子首付了。
    司機看著景雲奎忙碌的身影，良心發痛，覺得讓恩公金主這麽努力太辛苦了，他體貼地問道。
    “您是要去哪裏啊？我可以送您。”
    景雲奎冷冷地說，“不用了，我住在城郊第二綜合病院。”
    說完，景雲奎再次檢查完車後，發現自己還是受不了這種車，他還是走著去醫院吧！
    景雲奎想著，車也不要了，直接走了。
    司機看著景雲奎的背影，在悄咪咪地看看懷裏的錢，想給景雲奎磕頭的心都有了。
    “財神爺啊！這就是財神爺啊！我今天一點要去買彩票！有機會的話我去醫院謝謝這位病人吧……”
    “算了，萬一他後悔了想把錢要回去就不好了，我還是繞開他的醫院走比較好。”
    司機想著，拿出手機搜索了景雲奎所在的醫院的位置，輸入後，他傻了。
    “城郊第二精神病院……早就……倒閉了啊！那裏鬧鬼啊！”
    司機瞬間覺得陰風陣陣，“我不會是……見鬼了吧……啊——！”
    另一邊。
    顧嵐開著車，哼著歌，拿著名片導航著第二綜合病院的位置，心情十分好，“這就是有車的感覺麽？我開過，可是一直沒有一輛自己的車呢。”
    “我還有剩下的錢……去買輛車？”
    “算了，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我死了，我的車不就便宜了別人了？不行不行。”
    顧嵐認真想著，路過一家奶茶店的時候，下車去買了十杯奶茶放在副駕駛位置上，心情好的要命。
    “我終於在死後實現了奶茶自由。”
    “我本來就說，等我有錢了，就買十杯奶茶，喝一杯，讓剩下九杯在旁邊看著。”
    顧嵐的心情非常好，而坐在車後座還沒有昏迷的便利店老板已經嚇的腿腳抽筋了。
    問，一個鬼在自己麵前喝奶茶，還唱歌是什麽感受？
    答，人被嚇瘋，正在送往精神病院的路上。
    顧嵐覺得自己進精神病院不是個小事，也許就是從花胤夢境的大坑跌進了景雲奎夢境的大坑中。
    斷奶係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估計是沒奶喝渴死了。
    當然，更可能是由於進入了閻霄的夢境之後，由於閻霄說了什麽不能說的事情，導致係統宕機，係統現在已經不說話，反而學會暗中觀察了。
    但是根據係統之前的話來說，穿書的危險等級從低到高為dcbas，還有ss和sss。
    閻霄那種有神有雷，還有怪物，人進正常情況就是個秒死情況的地方，是s級別。
    而景雲奎的是a級。.
    那花胤的夢境應該不到a級，畢竟，這裏還沒有出現的變異的有異常攻擊性的怪物。
    如果說變異的話，那變異的就她和花胤。
    那麽就是花胤和她都能成為boss……
    顧嵐思維發散地想著，想到這裏，顧嵐突然興奮起來！
    她忍不住笑出來，“有道理啊，現在花胤不在，這個地方，就是我最厲害了……我是不是也能夠成為所有人的噩夢呢？”
    講道理，宿舍裏就她一個人沒有夢境。
    這讓她挺沒麵子的。
    她一直想將他們宿舍的地方變成“自己的夢境”，不過很顯然，她目前的能力還不太夠，還沒有抓住那個世界背後的神靈。
    其他人在自己的夢境裏不是大boss，就是富二代，不是神明就是不死之身，而花胤在他的夢境裏更是能夠決定和改變其他人曾經生活過的一切，把人帶入死亡的世界。
    而她生活的宿舍，現在還完全不由她控製嘛。
    說好聽點，她叫做反派打臉，說不好聽，她那就是炮灰逆襲。逆襲還沒完成呢，那個世界還是原著男女主掌握的，她隻能循序漸進了。
    顧嵐不喜歡“參與”，她喜歡“主導”，這種她性格之中的東西一直在讓她做出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的決定。
    比如，現在，顧嵐動起了腦筋，想要試圖去成為一個boss。
    現在，天時地利人和，鬼也和，簡直是最好的挑事時機啊。
    她可以挑完事兒之後，再去精神病院，因為那裏如果是另外一個夢境的話，這裏的人應該不太能夠找到她。
    顧嵐是個行動派。
    活著的時候都說幹就幹，更別說人都死了，死亡都不能阻擋她的腦洞和狂放，她還有什麽怕的。
    顧嵐在路邊停下了車，拿起手機搜索這附近冤死的人的事件，自殺的事件，還有等等糟糕的沒有得到解決的事件。
    便利店老板悄悄地打量顧嵐，發現女鬼正在上網，臉上還時不時地露出恐怖的微笑，他眼一翻白，又暈了過去。
    還是暈了，比較安心。
    顧嵐不搜不知道，一搜嚇一跳。
    這個世界雖然和她曾經活著的世界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這裏確實如同她和花胤說的，是一個聚集了噩夢的地方。
    似乎是無數人的噩夢重疊成了這樣一個城市，搜索之中這裏的犯罪多到可怕，有孩子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
    剛出生就被拋棄在下水道的女嬰。
    交十幾個女朋友，在她們懷孕之後拋棄逼她們打胎的渣男。
    讓女生用身體換畢業的大學叫獸。
    終其一生為了兒女奮鬥，連退休金都交給兒子，卻在癱瘓後沒有人照顧在家裏活活餓死的老人。
    等等等等。
    顧嵐盯著消息看了半天，拿起手機，拿著店老板的手機，再次撥打了報警電話。
    她舉報了從店老板那裏查到的某顏色交易鏈。
    舉報完，她就掛了電話。
    她的聲音被記錄下來，可是卻無法查證她是誰，隻是當天晚上，國內又出了一個大新聞，一個澀情交易團夥被搗毀。
    警方將顧嵐的聲音播放出來，希望這位舉報人能夠出現。
    所有人都懷疑舉報人是有秘密身份，怕身份暴露才隻能悄悄舉報，而警方願意給舉報人提供保護，給予獎勵。
    隻是，這位神秘的英雄仍舊沒有出現。
    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梁雨含家中，神情憔悴的少女聽著新聞裏播出的聲音，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她的手緊緊捏著手機，雙眼通紅，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似乎想要將屏幕看出一個大洞，“顧嵐……”
    梁雨含聲音哽咽。
    這個聲音她熟悉啊！
    是在村子裏救了她的人的聲音啊！而且，是顧嵐的聲音啊！
    就是顧嵐……
    顧嵐絕對還活著……絕對還活著……
    “顧嵐，顧嵐……顧嵐你在哪裏啊……”
    段一蒙家中，段一蒙的養父母也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幾乎能夠刻入他們骨髓的聲音，他們用懼怕的目光看向段一蒙緊閉的房門。
    段一蒙的後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甚至不敢像以前一樣在家裏大呼小叫，她壓低聲音說。
    “沒想到，幫助段一蒙的可能是特務或者線人……沒想到段一蒙竟然認識這種人……幸好我們沒有惹段一蒙……”
    段一蒙屋內，少年緊緊地盯著手機，一遍一遍聽著手機內的聲音，他的表情嚴肅又落寞。
    “真的是顧嵐……顧嵐為什麽不再出現呢？”
    “死人可以複活麽？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段一蒙看不見的身後，花胤低著頭看著他，長發落在花胤的肩頭，他蒼白的臉上紅唇依舊美豔奪目，隻是他看起來比其他時候憔悴了不少。
    他看著段一蒙，心情十分複雜。
    花胤的聲音段一蒙聽不見，花胤也隻是說給自己聽。
    “本來，你也是可以成為花胤的候選人之一。我過來是想問你要不要接受我的條件。不過，貌似沒有必要了。”
    “遭遇過所有不幸的人才能夠接替這個悲哀的稱呼。”
    “而你，已經不再不幸。隻是一天，這個城市內，少了很多不幸的人。”
    而多了一個……快樂的顧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