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啾啾的催促下,虎崽沉默許久，真的變成了人形。
    他很少會變人形，尤其是在啾啾的跟前。在變完之後,他身上隻套了條褲子,找上衣時，啾啾還湊了過來。
    “唔,是硬的。”
    啾啾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腹肌，在戳完腹肌後,還摸了摸：“喵喵，我為什麽沒有呀？”
    虎崽看看他的身板，遲疑幾秒，回道：“等你恢複了成年體,就有了。”
    啾啾早就已經度過了成熟期，也有了成年體，隻是他身體之前受過傷，腦袋也出了點問題,到現在也不知道恢複了多少。
    別的不說，最起碼，虎崽希望他的記憶哪天就算恢複,也最好能少一段。
    比如，在研究所裏，他各種驅趕這隻啾的記憶。
    “你騙人。”
    啾啾聽了虎崽的話，忽然放下了摸腹肌的手。他瞅著虎崽，皺眉道：“我的成年體,也沒有這麽硬邦邦的。”
    虎崽不管是原型還是人形,都屬於體格比較高大的類型,對比一下原型就是隻小鳥的啾啾，二者自然不具備可比性。
    “等你恢複了成年體再說。”
    虎崽說著，抬手揉了下他的腦袋，語氣在夜色裏也顯得格外低沉：“到時候你想要什麽都會有。”
    啾啾哼唧了一聲，沒有搭腔。
    虎崽有自己的房間，他一過來，啾啾就是跟著他睡的。
    房間裏隻有他們，沒有別人。啾啾拉住了還要接著穿衣服的虎崽，不許他繼續穿：“喵喵，睡覺。”
    虎崽聞言，“嗯”了一聲。
    啾啾又攔了他一下，在虎崽垂眸看過來後，眨了眨眼睛：“就這樣睡，不要變成毛茸茸了。”
    虎崽定定的看著他，問道：“你不是最喜歡毛茸茸麽？”
    啾啾眼神不避不閃的跟他對視著，聲音裏沒有半點猶豫：“喵喵什麽樣子我都喜歡呀，就算不是毛茸茸也喜歡。”
    他說著，還湊過去，抱住了虎崽的腰：“現在這個樣子，更喜歡啦。”
    這個樣子的喵喵，很特別。
    啾啾不知道是圖新鮮還是真喜歡，總之這一晚，虎崽沒有變回毛茸茸的原型，而是以人形的模樣，摟著啾啾睡覺。
    啾啾靠在他懷裏，一隻手摸著腹肌，睡的格外香甜。
    虎崽沒有停留的太久，在又待了一天後，他回了東區。
    他一走，啾啾也沒在他的房間裏睡覺，而是跟八崽還有小九他們一起睡了。
    八崽見啾啾回來，明明很高興，但卻還非要欠嗖嗖的招啾啾：“啾啾，你回來幹什麽啊？你怎麽沒有跟著虎崽走？是虎崽不想帶你嗎？”
    啾啾本來還在心情很好的玩手機，聽他說了幾句話，小臉都拉拉了下來。
    “他才不是不想帶我，他是有事情要忙，所以才不能跟我在一起的。”
    八崽唏噓著，嘴巴欠的要命。
    好脾氣的啾啾被他給氣到，沒過幾分鍾，就跟他打到了一起。
    崽崽們打著打著就變成了群架，喻安過來的時候，啾啾還在咬著八崽。
    “你們在幹什麽？”
    喻安眉頭一皺，把他們幾個都教育了一頓。
    崽崽們之間要說親近也親近，畢竟天天都混在一塊兒，但是要說不和也確實不和，畢竟隔三差五就要互相找事。
    好在他們在大哥麵前比較克製，為了不挨收拾，一個個的也都在努力的裝成乖崽。
    啾啾還是跟著喻安的腳步，喻安去哪他去哪兒。
    在又一次的出門裏，啾啾在深夜恢複了成年體的模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睡了一覺，就恢複了。
    在恢複了成年體後，啾啾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
    他可以讓喵喵看他的成年體了！
    他看了喵喵的成年體，但喵喵還沒有看他的。
    啾啾一直都很期待著這件事，甚至他自己的期待值都比喵喵要高。
    虎崽對這件事並不著急，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看過了啾啾的成年體。
    那會兒他們還在研究所裏，啾啾剛到成熟期時，還給他看過。
    當時的啾啾雖然說著跟他決裂了，但在度過了成熟期後，還是故意晃到了他的跟前。
    那一天的啾啾，在他跟前走了很多次。
    直到八崽開了口，斜著眼兒對啾啾說：“你的成年體一點兒都不霸氣，沒有我好看！”
    啾啾聞言，注意力被八崽給吸引了回去。
    兩隻崽崽開始吵架，虎崽原本回避的目光，也不動聲色的投了過去。
    那條八爪魚在胡言亂語。
    小啾雖然是不霸氣，但一點兒都不難看，不但不難看，還比那條魚好看。
    即便啾啾這段時間一直是幼年體的模樣，虎崽也不焦心。他覺得這隻啾，不管是哪種模樣都很讓他順眼。
    “喵喵！”
    啾啾迫不及待的讓虎崽看自己，剛巧這一會兒虎崽也在。
    他眼睛亮晶晶的，在湊到虎崽麵前時，頭一次沒有直接要貼貼，而是站在原地，任由虎崽打量著。
    他們兩個目光對視，啾啾心裏頭很想問：“我好不好看呀？”
    但他憋住了，沒有問。
    他要等喵喵主動誇他！
    牆上的鍾表滴滴答答的響著，時間在指針的晃動中悄然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有幾分鍾，也許隻有幾秒，虎崽眸光沉沉，終於開了口。
    他說：“我看到了。”
    他看到這隻小啾的成年體了。
    啾啾豎著耳朵聽他說的話，在聽他說完這句話，還耐著性子準備接著聽。
    但過了好一會兒，虎崽也沒有繼續開口，隻用著一種他有點看不懂的眼神看著他。
    啾啾不太高興了。
    兩個人對視的目光裏，有一道目光開始變得犀利，並包含著指責。
    “你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嗎？”啾啾忍無可忍的問道。
    身後的崽崽還沒有睡醒，啾啾問出這個問題時，四周安安靜靜的。
    在一片安靜中。
    虎崽的身子突然往前傾了傾，他俯身，在啾啾的耳畔低低道：“很好看。”
    “比我的成年體要好看。”
    等了許久的誇誇終於聽到，好哄的啾啾瞬間就彎了眼睛。
    他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喵喵：“我是很好看，可是我沒有你好看呀。”
    在他眼裏，什麽都沒有他的毛茸茸好看，就連他自己都比不過。
    雖然有了成年體，但啾啾還是更喜歡切換到幼年體的形態。
    他覺得他的幼年體更可愛！
    他的身體機能已經恢複到了從前，記憶也在陸陸續續的回歸，但巧合的是，他一直沒有恢複虎崽冷落他的記憶。
    入夜。
    坐在床上思索了好幾分鍾的啾啾，終於決定了今天晚上睡覺要用哪種形態。
    洗完澡的大老虎抖了抖毛，從浴室裏出來，他一抬頭，就看見了坐在床上的少年。
    啾啾的成年體模樣是一個很好看的黑發少年。
    他穿著一身喻安給他置辦的黑白奶牛睡衣，在聽見麵前的動靜後，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
    “喵喵，抱！”
    這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了，他睡覺前一定要讓虎崽哄著陪著。
    虎崽要是在的話，就要陪著他睡。
    虎崽不在的話，也會隔著手機屏幕，不知疲倦的念著故事哄他睡覺。
    除了喻安，啾啾最愛黏的，從小到大就是。麵前的這一隻毛茸茸。
    “啾啾。”
    在被啾啾黏糊著上了床後，虎崽這次沒有立馬哄他睡覺，而是突然說道：“六崽跟七崽看現在都已經開始自己睡了，你要不要——”
    “我不要。”
    啾啾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的提議：“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睡！”
    他不僅拒絕了提議，還把摸著腹肌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耳朵。
    他捂著耳朵，拒絕聽虎崽跟他講什麽獨立。
    有喵喵在，他才不要獨立。
    兩個人都是成年體的模樣，而且還不是原型，夜裏這麽睡在一起，如果大哥知道了，估計都要沉著臉立馬給他們分房。
    截止到現在，大哥都還以為他們倆一起睡的姿態，是一隻原型的大老虎圈著一隻小啾睡覺。
    大哥還跟謝池淵說過，被老虎圈著睡，啾啾肯定能睡得很舒服。
    謝池淵當時的臉色就是欲言又止，要不是他路過，估計謝池淵高低要再說點什麽。
    “把手放下來。”
    虎崽垂眸看著不配合的小啾，低聲跟他說道：“我不能一輩子都這麽陪著你睡，啾啾，你早晚要學得獨立。”
    “我不！”
    啾啾雖然捂著耳朵，但是還可以聽見聲音。他又生氣又委屈：“我們為什麽不可以睡一輩子？我不要一個人睡，我要跟你一起睡。”
    啾啾的話音落下，虎崽就淡淡的重複且強調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睡一輩子。”
    “為什麽不可能！”
    麵對著啾啾不依不饒的提問，虎崽沉默了幾秒，開口道：“因為你還要跟小蜘蛛睡，還要跟那隻喪屍王睡，還有別人……就算你不獨立，你夜裏也會很忙。”
    出現在啾啾身邊的，不止他一個。
    喪屍王孫末來到了西區總基地，在總基地裏，毫無疑問，喪屍王找得最頻繁的就是這隻啾。
    沒了喪屍王，還有他的好朋友，那隻會吐絲給他的小蜘蛛。
    虎崽這幾句話，讓剛才還不依不饒的啾啾，一下子就卡了殼。
    他，他夜裏是跟孫末，還有小蜘蛛睡過。
    可是——
    “那會兒你不在的呀。”
    啾啾的底氣突然有了幾分的不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點心虛。
    明明他沒有做錯事。
    跟他在一起睡覺的人，細數下來要用上十根手指頭了！小蜘蛛，孫末，還有好幾個崽崽都跟他睡過。
    他跟這些人睡覺的時候，都是躺在一張床上，然後聊著天或者吵著架就睡著了。
    沒有抱抱也沒有貼貼，更沒有親親。
    他跟虎崽睡覺，會有貼貼的。
    “我不在，你也有很多的選擇。這樣看來，其實我在不在都沒關係。”
    虎崽越說越讓啾啾心裏發緊，他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看著近在咫尺，但說起話來，卻讓他有點慌的虎崽，啾啾下意識的把臉貼了過去。
    “不對的。”
    啾啾喃喃道：“你說的不對，不是這個樣子。”
    虎崽沉默。
    啾啾貼著他，在感受到熟悉的溫度後，緊張的情緒才慢慢有了緩解。
    “跟你睡覺，和跟他們睡覺是不一樣的。”
    孫末小蜘蛛他們，是啾啾認可的好朋友。而虎崽……是他的喵喵呀，獨一無二，不可替代。
    啾啾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的想法，他隻是把虎崽給抱得緊緊的，然後不停的重複著——
    “你跟他們不一樣，我隻會讓你抱著我睡的。”
    “不對，還有大哥。”
    在這個世界上，可以抱著他睡覺，隻有大哥跟喵喵。
    “那我跟大哥是一樣的麽？”
    虎崽再一次拋出了問題，他今天晚上的問題很多，多到讓啾啾。都有些招架不住。
    “你跟大哥……”
    被問到現在的啾啾，有點回答不上來了。他求饒的看著虎崽，那雙黑亮的眼睛水潤潤的，像是引人心軟的小鹿。
    虎崽的目光動了動，但還是沒有放過他。
    最後一個問題，啾啾沒有回答上來。
    虎崽那張慣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來有沒有在生氣。
    把臉埋在他懷裏的啾啾，表情充滿了沮喪。別人看不出來虎崽的情緒，他是可以看出來的。
    他看出來了，喵喵不高興了。
    可他之前從來沒有好好思考過跟虎崽的關係，他也從來沒有定義過他跟崽崽這段關係叫做什麽。
    友情？
    不對的，啾啾搖著頭，他知道什麽是好朋友。
    他跟七崽是好朋友，虎崽跟七崽不一樣。
    像大哥一樣的親情？
    好像……也不對。
    沒有思索出來答案的啾啾，老老實實的說著自己不知道。
    “行了，別想了。”
    用難題把小啾給愁的睡不著的虎崽，輕聲開了口：“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
    啾啾揪著他的胳膊，可能是低頭憋氣久了，說話悶悶的：“我睡不著。”
    虎崽不信。
    不到五分鍾，說著睡不著的啾啾，就在虎崽的輕拍後背下，睡得直打小呼嚕。
    在他睡著後，虎崽還沒睡。
    昏暗的床頭燈下，睡著了的小啾，微微張著嘴，眼睛閉得緊緊的，他睡著了很愛做夢，白淨漂亮的臉上總是會隨著做夢的內容，出現一些細微的表情波動。
    有時候是眉頭緊鎖，有時候又是眉開眼笑。還有的時候，腳還會憤憤的踢過來。
    虎崽覺得，單是看著這隻小啾睡覺，看一夜他都不會無聊。
    老虎的勢力即便是在夜裏，也不受任何影響，所以就算沒有床頭燈，虎崽都能把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看了多久，虎崽抬手，摁滅了燈光。
    黑漆漆的房間裏，一雙發亮的獸眸，許久才閉上。
    次日。
    啾啾醒來後，虎崽已經不在身旁了。他閉著眼睛在身旁摸索了一下，沒有摸到。
    “喵喵。”
    還沒有睡好的小啾，偷懶的不肯睜眼睛。他迷迷糊糊的張開手，想讓虎崽給他穿衣服。
    可是張開的手沒有被碰到，他又隨便踢了兩下，也什麽都沒有踢到。
    察覺情況不對的啾啾，終於舍得睜開了眼。
    “喵喵呀。”
    他坐起來，呆呆的叫道：“你去哪裏啦？”
    沒有人回他，等他自己穿好衣服出來了，才知道虎崽已經回東區了。
    虎崽回東區是常態，以前虎崽回去，啾啾隻是會舍不得。
    這一次虎崽回去，啾啾感覺自己的心情跟之前不一樣。
    他強打著精神，去問喻安：“大哥，喵喵還會回來嗎？”
    喻安：“？”
    喻安疑惑：“他為什麽會不回來？”
    虎崽雖然現在在東區做事，但他這個大哥還在西區呢。他家的崽崽們，出門歸出門，最後都還是要回家的。
    喻安問完後，見啾啾垂著腦袋，表情蔫巴著不說話，略一停頓，猜測著道：“你們倆鬧什麽矛盾了？”
    不應該啊。
    他看著虎崽跟啾啾關係破冰後，一直都處的挺好的。虎崽對啾啾處處照顧，啾啾對虎崽也是黏的厲害。
    他們兩隻崽崽之間的氛圍，好到有時候讓他這個大哥都覺得——
    他也插不進去他們倆中間。
    現在看這兩隻崽崽疑似有了矛盾，喻安關心的同時，還有一丟丟的想要吃瓜。
    “沒有，我跟喵喵沒有矛盾。”
    啾啾的表情都蔫巴成這樣了，還不肯承認自己跟虎崽出了問題。
    他轉過身，連最親愛的大哥都不黏糊了，隻自顧自的往前走。
    他跟著大哥一路走過來，遇到的事情很多，遇到的崽崽也多。
    現在崽崽們全都被找回來了，在西區的臨時觀景點裏，還有個在賣門票的黑白滾滾。
    啾啾去看滾滾，自然是不花錢的。
    他瞎逛著，一路上忽視了八崽，也沒有理七崽，對正在薅花的六崽都視若無睹。
    直到走進了竹園裏。
    這會兒是黑白滾滾的非營業時間，滾滾正沒有半點形象的翹著腿，悠哉悠哉的啃著竹子。
    見啾啾過來，啃竹子啃的有點兒沒味道的黑白滾滾，還難得大方的把竹子分出去了一根。
    “喂，小啾，來嗑根竹子不？”
    啾啾：“……”
    啾啾本來是對竹子不感興趣的，但他看這隻黑白滾滾啃竹子啃的嘎嘣脆，好像是很香的樣子。
    於是，他遲疑了一下，把竹子接了過來。
    黑白滾滾見他接了竹子，還騰出了一隻爪爪，拍拍自己身旁的石頭。
    “來，坐會兒。”
    啾啾聽話的坐到了石頭上，攥著手裏的竹子，學著黑白滾滾的樣子，一口咬了上去。
    “嘶——”
    被竹子給紮到的啾啾，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竹子的眼神完之後在看什麽凶器。
    這竹子根本就不嘎嘣脆，他被吃播毛茸茸給騙了！
    在旁邊啃竹子的黑白滾滾，看他丟掉竹子，還直吸涼氣，眼底劃過一抹困惑。
    “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剛給你挑的竹子，可是我這一捆裏最好吃的一根了。”
    啾啾看著又在哢嚓哢嚓啃竹子的黑白滾滾，認清了物種不同飲食不同這句話。
    他把剛丟到竹子間去了，掰掉自己咬的地方，然後重新遞給了滾滾。
    癱在石頭上晃腳的滾滾，也一點不嫌棄的接了過來。
    兩隻崽崽坐在兩塊石頭上，就這麽一個安靜靜，一個哢嚓哢嚓的一起待著。
    待了好一會兒，吃到肚子滾圓的黑白滾滾，懶洋洋的看向了旁邊的小啾：“你是過來擼我的麽？”
    啾啾：“……”
    啾啾還沒說話，黑白滾滾就已經用著做慈善的語氣，對他說道：“我今天的心情不錯，允許你摸我的肚皮摸三分鍾。”
    黑白滾滾的肚皮，是無數毛茸茸控的天堂。
    不用於禿毛小狐狸的手感，圓潤的黑白滾滾，不管怎麽摸，從哪裏摸，都是特別好摸。
    尤其是滾滾的肚皮，毛茸茸，軟乎乎，誰摸了都要說好。
    要是放到以前，啾啾肯定二話不說就要上去摸一把。但是這一次，黑白滾滾的邀請發出來了好一會兒，啾啾都沒有伸出手。
    這樣反常的啾，讓黑白滾滾眯起了眼睛，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你這是從良了？”
    黑白滾滾探究的問道：“放棄所有的毛茸茸，隻摸一個毛茸茸了？”
    不得不說，喻安養大的這些崽崽們，都好像有點沒文化，連打個比方都能用出來“從良”這種詞。
    啾啾沒吭聲。
    他已經很久不摸別的毛茸茸了。
    黑白滾滾平日裏沉迷睡覺跟吃飯，不怎麽會跟人交流，也不怎麽跟其他的崽崽打交道。眼下，他能跟啾啾聊到現在，已經算是個破例了。
    在好一陣的沉默後，啾啾像是在岔開話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這個話題。
    他問道：“三崽，你跟喵喵的關係好嗎？”
    “還——”
    三崽本來想說一句還行，但睨一眼啾啾的臉色，他意識到自己得換個回答，才能吃到最新鮮的瓜。
    啃竹子啃得無聊，想換口瓜啃的三崽，當即改口道：“我跟他關係好的不得了，怎麽？你是想問問關於他的事？”
    啾啾猶猶豫豫的，斟酌了一下，才回道：“也不是的，我是想問我們兩個。”
    “三崽，你說……喵喵想跟我做好朋友嗎？”
    啾啾的這個問題問出來，三崽似乎有一瞬間的意外。
    “好朋友？”
    他重複著這三個字，目光落在啾啾的臉上，反問道：“你們倆……是想做好朋友？”
    真是離了個大譜。
    同為高級畸變體，三崽跟虎崽的關係雖然不親近，但有一點他是知道的——
    高級畸變體沒那麽閑，也沒有那麽多愛心，去費勁巴拉的哄人，隻為了跟對方做朋友。
    這隻小啾跟虎崽的接觸，三崽以前在研究所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到，他也是在近來看見他們倆的相處後，才明白過來的。
    且他看著其他人都習以為常的樣子，還以為所有人都知道這隻小啾是被打上了虎崽的標記，隻等著以後這倆人以後辦個酒，再去隨個份子。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事啾到這會兒都還沒有拎清楚他跟虎崽的關係。
    “不是好朋友。”
    啾啾認真的回答道：“我不是把虎崽當做好朋友，但是我想知道，虎崽是不是把我當做好朋友了。”
    三崽：“……”
    三崽一言難盡的看著他，覺得他們倆的關係整的有點亂七八糟。
    “放心吧，他沒把你當好朋友。”
    三崽給了個肯定的回答：“你們倆都到這一步了，還尋思不清楚你倆該是什麽關係，嘖，傳出去了，別人估計要說a序列畸變體裏出了倆傻子。”
    三崽本來還想再多多說點什麽的，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不遠處就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是來給他送飯的飼養員。
    “我不跟你嘮了，我還有事。”放棄吃瓜的三崽從石頭上滑下來，坐在地上等飼養員過來。
    啾啾看著對他一臉敵意的喪屍飼養員，默默爬下了自己坐的石頭，朝著門口走了。
    唉。
    他還沒有跟三崽聊完呢。
    三崽說，虎崽沒有把他當做好朋友，那虎崽對他好，讓他抱，是把他當做了什麽？
    還有他，他想跟虎崽貼貼，抱抱，想讓虎崽陪著他睡覺。
    他把虎崽當成了什麽？是當成了像大哥一樣的親人嗎？
    不，不對的。
    對感情還空白著啾啾，一時間鑽進了死胡同裏。
    他在死胡同裏鑽了好多天，而這些天裏，虎崽在東區裏，除了每天還會跟他通電話外，一直都沒有回來。
    四區時不時的就要動蕩，啾啾也時不時的就要出門。
    有時候喻安忙碌，啾啾就跟著別的崽一起出門做事。
    七崽最愛帶著他。
    如今的七崽，已經是崽崽中數一數二的富貴崽崽了，他帶著啾啾總是能給啾啾不少好東西。
    “這些都是給你的，你不要被八崽搶走。”
    七崽每次給完啾啾好東西，都要不放心的叮囑上一句。
    啾啾乖乖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跟著七崽出去做事，他們坐的車都是最舒服的。
    “啾啾，你這次沒帶小蜘蛛嗎？”
    “沒有，他在阮博士那裏。”
    “哦哦。”
    自從啾啾找到了小蜘蛛後，出門就經常帶著小蜘蛛，而小蜘蛛也很黏啾啾。
    這次小蜘蛛不在，七崽跟啾啾說話時，也提了他。
    “啾啾，你有沒有覺得，虎崽每次知道小蜘蛛跟你一起出門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好看啊？”
    啾啾跟虎崽打視頻時，七崽見過幾次。
    七崽察言觀色的本事很厲害，在那幾次的視頻裏，他就察覺出了虎崽臉色的不對。
    七崽能察覺到的，啾啾自然也能察覺。
    提到這一茬，啾啾的心情就有些低落。
    “我跟孫末，還有小路一起出去的時候，喵喵也不高興。”
    七崽：“……”
    七崽愣了愣：“既然你知道，那你怎麽不哄哄虎崽？”
    啾啾比他還愣：“我要怎麽哄啊？我沒辦法不理六六他們的。”
    他跟六六，孫末，小蜘蛛他們都沒有任何的摩擦，總不能突然就絕交。
    七崽一聽他的話，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笨啾，我讓你哄虎崽，沒說讓你不交朋友了啊！”
    “再說了，虎崽也不是想讓你跟朋友絕交呀。你看咱們兩個一起出門，虎崽就從來不冷臉的，也不會不高興。”
    七崽這麽一舉例，啾啾也回過味兒了。
    “對哦。”他喃喃道：“我跟你一起玩，喵喵從來都不會不高興的。”
    那為什麽，他跟別人交朋友，虎崽就不高興呢。
    見啾啾想不通，七崽幹脆搬了兩個凳子。
    矮的凳子給啾啾，高的凳子他自己坐。
    一高一矮兩個凳子麵對麵放著，七崽麵色嚴肅道：“啾啾，我要給你上課了！”
    作為啾啾的好朋友，也作為被虎崽認可的啾啾好朋友，七崽覺得這堂課他上的義不容辭。
    矮凳子上的學生啾啾，眼神流露出一絲茫然。
    “七崽，你要給我上什麽課？”
    “情感課！”
    七崽說完，壓低了聲音，像是在防備著開車的談湛：“以我豐富的感情經驗，決定夠資格給你上課的。”
    啾啾還沒有上過這門課，所以他老老實實的又“哦”了一聲，等著七崽老師講課。
    “虎崽接受我跟你一起出門，但不想讓別人跟你一起的原因很簡單，他，吃醋了！”
    最後幾個字，七崽說的別提有多堅定了。
    而這幾個字落下，在死胡同裏鑽了許久的啾啾，恍然間，有種看見了路的錯覺。
    “吃，吃醋？”
    “對，我要是沒猜錯，虎崽吃醋已經吃很久了。”
    七崽還在具體給啾啾分析著：“一般出現吃醋的原因，就是你沒有給夠他安全感。”
    “虎崽對你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吃醋的。以前談湛也是這個樣子的，我跟別人說句話他都會亂吃飛醋。”
    “不過虎崽比談湛好多了，談湛吃醋吃多了，會把我關小黑屋的。虎崽就比較克製，一看就是個好老虎，啾啾，你還是很享福的。”
    啾啾雖然在認真聽他說的話，但也很會抓重點。
    他擔憂的看著七崽，問道：“什麽小黑屋？是研究所——”
    “不是研究所的那種啦。”
    七崽的厚臉皮也難得有點紅，他把聲音壓得更低，然後湊到了啾啾的耳畔，嘰裏咕嚕的跟他解釋了一通。
    解釋完，紅著臉的變成了啾啾。
    他看看七崽，又飛快的回頭看了一眼談湛。
    這兩個人好像有點，有點讓啾都找不到詞形容。
    在七崽的解釋下，啾啾知道了兩個小黑屋的區別。一個是代表著黑暗的懲罰，另一個就是小兩口之間的那點兒情趣。
    解釋完了小黑屋，七崽回歸正題，教著啾啾去解決虎崽。
    “虎崽吃醋的那些人，你都要跟他們拎清關係，而且不止是跟他們拎清關係，你還得讓虎崽知道，你跟他們就是好朋友，絕對不會發展出來其他關係的。”
    “最最重要的是，你哄虎崽的時候，要多說一點甜蜜蜜的話呀。”
    七崽幾乎把自己壓箱底兒的甜蜜話，都傳授給了啾啾。
    “你要告訴虎崽，你最愛最愛的就是他啦，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隻愛他一個！”
    “隻要給夠了虎崽安全感，他就不會吃醋，也不會不高興的。”
    七崽傳授到最後，發現啾啾的表情有一絲古怪。
    他說的唾沫都幹了，於是一邊拿水喝，一邊好奇的問著啾啾：“啾啾，你在想什麽？我跟你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
    啾啾：“……”
    啾啾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過了半晌，他還是沒忍住，說道：“七崽，你教給我的甜蜜蜜的話，是不是說給伴侶聽的呀？”
    七崽臉一紅，別扭道：“我可沒說談湛是我伴侶。”
    啾啾：“……”
    啾啾的表情更不對勁了。
    他憋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了一句：“虎崽不是我的伴侶呀，你教的這些話，教的不對。”
    而且明明教的不對，啾啾不知怎麽的，還很想去學著說給虎崽聽。
    他在心裏糾結的要命，而高板凳上的七崽，一臉的懵逼。
    七崽緩了幾秒鍾，瞪著他問道：“你說什麽？虎崽不是你的伴侶？”
    “對，對啊。”
    啾啾揪住了鋪在板凳麵上的毯子，這是他一緊張就會做的小動作：“我沒有說過虎崽是我的伴侶。”
    虎崽也沒有說過，他是伴侶。
    七崽閉了閉眼，自閉到不想說話。
    啾啾跟虎崽都這樣了，除了大哥沒防備外，連謝池淵上次跟他聊天時，都在跟他聊這兩隻崽崽內部消化還用不用準備彩禮這種問題了。
    車裏的氛圍突然凝滯下來。
    啾啾偷偷咂摸著伴侶這兩個字，他越咂摸，心頭就越覺得湧出了一絲的甜意。
    伴侶，不是友情，不是愛情，而是另一種他沒想過的感情。
    這種感情的名字，叫□□情。
    他始終定義不了他跟虎崽的感情，直到這一刻，被七崽徹底挑破，他這終於找到了答案。
    他鑽的死胡同，轟然倒塌。有光照進來，暖意融融。
    “我們不是伴侶，可是，我想讓喵喵做我的伴侶。”
    就在七崽還在自閉時，啾啾突然脆生生的宣布道：“就像大哥跟謝池淵，就像你跟談湛，就像阮博士跟殷首長——”
    “我跟喵喵，也要像你們一樣，成為伴侶！”
    開竅了的小啾，沒有半點兒的拖泥帶水，他打著直球，大聲宣布著自己剛明確的心意。
    七崽啪嘰啪嘰給他鼓起了掌。
    “不錯，我的啾很棒！”
    七崽鼓完掌，又給他豎起了大拇指：“虎崽光吃醋不表白，肯定是怕被你拒絕，或者怕你沒開竅，你放心衝，我保證你們倆一定能圓圓滿滿，當夜洞房，三年抱倆！”
    七崽給啾啾打著氣，啾啾是個很吃誇誇的性子。
    在七崽的連環誇誇下，啾啾恨不得現在就跳下車，衝到東區裏給虎崽表白。
    還好，七崽拉住了他。
    七崽伸手摸摸啾啾的心口，跟他說道：“你現在心跳的好快哦，跟我那會兒都差不多了。”
    兩個人在車後麵一驚一乍的，他們倆的動靜自認為已經很克製了，但其實都清清楚楚的被談湛捕捉了個透徹。
    七崽這會兒還在跟啾啾講什麽儀式感。
    他把啾啾講的一愣一愣的，講到最後，啾啾還收起了手機，聽勸道：“那我就不在電話裏跟他表白了，我見到他之後，再親自跟他說！”
    要請求喵喵做自己的伴侶，這是件大事。
    七崽說的沒錯，他要給喵喵準備一個儀式的！
    有了要做的大事，一路上，啾啾跟七崽都在嘰裏咕嚕商量個不停。
    談湛剛開始還可以視而不見，但漸漸的，隻要他一抬眸，就能看見兩個湊在一起的腦袋瓜子。不但是白天湊在一起，就連晚上他們倆還想繼續湊一起。
    “這可就不行了。”
    談湛在心裏淡淡道，他眼皮子動了動，隨後，拿著手機走下了車。
    他下車的動靜並不小，可饒是這樣，他的七崽都沒看他。
    又在跟啾啾說話的七崽，估計是說的比較亢奮，他腦袋上還冒出了幾片葉子。
    小葉子在他的頭頂上晃啊晃，談湛拿著手機，看了幾秒，走到樹下撥了個電話。
    而車裏。
    七崽還在給啾啾分享著自己的好東西，他估計是在做老師的路上，第一步走的就比較順，所以這讓他上了癮。
    在教導完啾啾對感情開竅後，他還不帶歇的又教導了啾啾別的。
    “我跟你說，我們這就叫一步到位。”
    七崽分享完了好東西後，語重心長的拍拍啾啾的肩膀：“你能遇到我這麽個好老師，真是有福氣。”
    啾啾這會兒還體會不到好福氣的深刻含義，他隻是點了點頭，給足了七崽成就感。
    啾啾的課上了不知道多少天，最後結束於談湛下車打電話後的第三天。
    第三天，虎崽過來了。
    虎崽過來時，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打量啾啾，似乎是想看看有沒有受傷，或者身體狀況怎麽樣。
    在打量了一圈，發現啾啾就是臉有點紅外，別的沒什麽異樣後，他緊繃著的臉色，稍稍緩和了點。
    七崽看見他來，滿眼的遺憾。
    “我跟啾啾。還有很多話都沒有說呢。”
    七崽遺憾著遺憾著就不甘起來：“虎崽，要不你別接啾啾了，讓我們再待兩天吧。”
    “七寶，不要胡鬧。”
    談湛走過來，捏著七崽後脖頸上的軟肉，語氣聽著低沉溫柔，但卻讓七崽莫名抖了一下。
    “啾啾已經跟我們待很久了，虎崽來接他，他一定也很想走。”
    啾啾：“……”
    本來還很有信心的直球小啾，看著近在跟前的虎崽，臉紅了又紅，心裏在打鼓。
    七崽留他，他本來是有點動搖，想繼續跟著七崽學習學習的。
    但談湛的話，又讓他沒法動搖了。他要是說他不想走，來接他的虎崽一定會很不高興。
    “七崽，我要跟虎崽一起走了。”
    啾啾走過去，爬到了老虎背上，緊緊的抱住了老虎的脖子。
    “我們基地見！”
    啾啾說完，騰出一隻手，對著七崽揮了揮。而在他坐穩的刹那，老虎邁開步子，已經飛躍了出去。
    七崽看著坐在老虎背上的啾啾，一點點消失在視線裏，他滿眼的不舍。
    “唉，我不想讓啾啾走。”
    七崽正低落著，忽然覺得後背有點涼涼的。
    與此同時。
    坐在老虎背上的啾啾，覺得自己身上熱熱的。他一想到要請求虎崽做自己的伴侶，就從心頭開始發熱。
    老虎的奔跑速度很快，沒多大會兒，就徹底把身後的那輛車甩的完全不見蹤影。
    在又跑了兩個小時後，老虎停了下來。
    他停下來好一會兒，啾啾才如夢初醒般地回過了神。
    他從老虎老虎爬下來，還沒站穩，就對上了虎崽深邃的眼睛。
    “談湛說，你有事找我。”
    虎崽的眼睛裏看不出來情緒，他隻用著平穩的聲線，問道：“是什麽事？”
    啾啾沒想這會兒說，但被虎崽這麽盯著，他有種被趕啾上架的感覺。
    “是，是一件重要的事。”
    被趕啾上架的啾，還想再掙紮一下：“我還沒有準備好呢，你可不可以再等一下？”
    七崽說了，這種事是要給儀式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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