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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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久之前的那場通訊似乎刺激到了裴照安。
星網上的輿論非但沒有被時間衝淡, 甚至還在變本加厲。
滄芮星附近的抗.議人群沒有任何散去跡象,原本空曠的航道上擠滿了星艦,刺眼的人造光沒日沒夜地亮在那裏。
這顆行星距離所在星係的恒星極遠, 就算是正午陽光也不強烈。
在這裏生活一年多時間後, 陸雲挽已經逐漸適應了這種熹弱的光線。
但是今天不一樣。
赤紅色的光穿透雲層照到滄芮星上,這裏的一切都變成了血紅色的。
原本寧靜溫柔的星球,就像是跌入地獄一般恐怖。
衍微軍團幾次給陸雲挽發來信息,詢問是否疏散航道上的星艦, 但都被陸雲挽拒絕了。
——他敢做, 當然也敢被人說。
這幾天全星際的星網媒體都集中在了滄芮星附近。
這顆星球外的“盛況”被他們記錄下來, 傳到了星際的角角落落。
身在首都星的楚玄舟當然也看到了。
深海之底的書房裏沒有照明,隻有全息投影中被人造光照成血紅色的滄芮星孤獨地懸在房間正中央。
楚玄舟一步步走到了那顆星球邊上。
他想去找陸雲挽,但現在不能離開首都星。
在陸雲挽的刻意幫助下,年輕的楚玄舟擁有遠超原著中同年齡他自己的能力。
但和書裏麵不同的是, 太想獲得權力, 太想將陸雲挽留在自己身邊的他還沒有鞏固手中的勢力,便站在了那個最高的位置上。
登基之後,帝國年輕的掌權者必須以鐵血手腕、最快速度壓下那群不安分的貴族。
他似乎正在一點點理解曾經的陸雲挽。
楚玄舟利用皇室渠道嚐試將輿論壓下去,但可惜的是,皇室的家底早就已經在楚漳當皇帝的時候被敗光了。
這一切都讓楚玄舟瘋了似的想要擁有更大的權力。
現在是星際標準時間的深夜,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舉辦新聞發布會的時候。
楚玄舟猶豫半晌, 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在這個夜晚打擾陸雲挽。
自從陸雲挽成為攝政王, 滄芮星上的風吹草動都備受關注。
在這場史無前例的輿論狂潮影響下, 新聞發布會直播開始前一個多小時,星網觀看人數就已達數億人之多。
不隻是抗議者、平民, 帝國高層更是人人都在關注這件事。
位於首都星的莊園中, 身著墨藍色長袍的裴照安坐在黑色的沙發上。
他的手中端著一隻玻璃杯, 那裏盛滿了黑色的液體——這是最近流行於帝國上層的藥物之一。
那個與陸雲挽有幾分相似的人類側臥於沙發,輕輕地枕在裴照安的腿上。
人魚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背,有些無奈地低聲對那個人類說:“你看你,風光了一輩子,最後還不是要狼狽收場?”
男人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他知道裴照安不是在給自己說話,而是在說給那個高高在上的攝政王聽。
一邊說著,裴照安的手一邊緩緩地移向男人的後頸,溫柔地撫摸幾下後,他忽然將人類脆弱又溫暖的脖頸緊緊地攥在了手中。
這是他最近常做的事。
“啊!!!”
剛才呼出一口氣的人類毫無防備,他的肺部痙攣、叫囂著想要空氣,平常總是安靜順從的身體,也開始猛烈地掙紮起來。
“救,救我……”
“咳咳咳,裴先生……我,呼吸——”
人類的目光中滿是祈求,但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不敢重擊裴照安的手腕,試圖讓他因痛鬆手。
就像人魚們常說的那樣,人類的確是一種非常脆弱的動物。
不過短短半分鍾時間,那人的額發就已經被汗水浸透,全部貼在了額頭上。
他臉頰泛著不正常的豔紅,眼底滿是淚水。
可是裴照安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他將杯子裏的東西一飲而盡,忽然轉身壓在了那個人類的身上。
“眼神不對。”
人魚用他那森綠的眼眸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人:“他永遠都不會用祈求的目光看我……”
說完裴照安竟用略帶遺憾與失落的語氣喃喃重複道:“永遠都不會……”
這一瞬,裴照安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陸雲挽的時候。
他曾公開說過,陸雲挽進入軍部後兩人才第一次見麵,實際上這並不是事實。
在更早之前,裴照安就曾遠遠地見過陸雲挽一次。
這一次就連陸雲挽自己都不知道。
帝國軍校是軍部高官的搖籃,帝國甚至星際的各大貴族都喜歡以資助的形式,在這裏尋找存在感、為自己謀求利益。
那次裴照安作為裴家的代表來到了帝國軍校,完成所有儀式後,他在學校高層的陪同下回到了星艦停靠坪。
裴照安沒有爵位、一向低調,他並沒有像那些咋咋呼呼的人魚貴族一樣,將星艦停在最顯眼的位置,而是隨意放在了帝國軍校的一處角落。
這裏除了星艦外還停有機甲。
就在裴照安剛剛登上星艦,準備離開這裏的時候,有一架巨大的機甲從空中落了下來。
接著,身著黑色訓練服的學生離開機甲,走上了停靠坪。
“那是個人類?”裴照安忽然向隨行人員問。
為首的學生身材明顯要比其他人纖瘦很多,那雙漆深的黑眸在普遍淺瞳的人魚裏也非常顯眼。
“是,”帝國軍校的老師看都沒有看一眼就猜到了他在說誰,“裴先生,他叫陸雲挽。”
語畢,老師忽然緊張了起來。
他雖然是人魚,但軍校向來實力說話。
陸雲挽進軍校沒多久,他心中那一點對人類的芥蒂與懷疑就轉為了欣賞。
……也不知道裴照安會不會為難這個學生。
“就是精神力滿值的那個?”裴照安隱約想起了有關“陸雲挽”的傳說。
“是的,就是他。”
裴照安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他的額頭輕輕抵在舷窗上,饒有興致地朝外看去。
這個時候,陸雲挽一行人也注意到了這架星艦。
“哇!這是新出的豪華星艦,不知道是哪個貴族來我們學校了。”
“好想近距離看看……”
“還是算了,他們一定不想人打擾。”
聽到周圍人說話,陸雲挽的目光隨之也朝著不遠處的星艦落去。
並在不經意間,與坐在單向反光舷窗內的裴照安相撞。
裴照安看到:走在陸雲挽身邊的那群學生,都在以崇拜向往的目光看自己的星艦。
隻有陸雲挽這個身份最最低微的人類,神情卻是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桀驁。
最重要的是,陸雲挽隻隨便瞥了一眼,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他似乎對這架稀有的豪華星艦一點都不感興趣。
裴照安挑了挑眉。
生來就有滔天權勢的他能看出,陸雲挽的不屑一顧並不是假裝清高的偽裝,而是真的半點興趣都沒有。
陸雲挽隻是無意一瞥,但他的眼神卻像是星火一樣,刹那間就點燃了裴照安的心。
“叫陸雲挽對嗎?”人魚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嘶啞。
“對,對的。”
“好,我知道了。”語畢,裴照安就不再說話。
帝國軍校的老師離開了星艦,幾秒鍾之後巨大的艦體騰空而起,朝著深空而去。
裴照安在這個時候打開了光腦,他停頓一會,破天荒地在這裏輸入了陸雲挽的名字。
下一秒,陸雲挽半年前參加機甲比賽的全息投影就出現在了裴照安的眼前。
男人看到,陸雲挽與黑色機甲的出現讓整個會場沸騰了起來。
無數人大身叫喊著他的名字,甚至有人類因為他的出現陷入暈厥。
陸雲挽似乎天生就有引人瘋狂的能力。
但機甲裏身著黑衣的人類卻對這一切毫無感知。
陸雲挽的目光沉靜,除了遠方的星河外什麽也沒有。
他與機甲如一道流星,在漫天星辰裏無拘穿梭著。
……裴照安在漆黑的機甲中喟歎一聲,他笑了起來,將一邊玻璃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人魚冰冷的身體,在剛剛那一瞬被陸雲挽點燃。
那是裴照安第一次對男性人類產生興趣。
而在全息投影中機甲穿過行星環,穩穩降落的那一瞬,裴照安的心中又生出了另一個強烈的預感——
眼前這個少年,注定會成為自己的敵人。
“啊——”
裴照安的思緒被人類的尖叫拉回現實。
倒在他腿上的人無力地闔上了眼睛,再也沒有掙紮的力量。
見狀,裴照安終於遺憾地鬆開了手指。
人類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來。
裴照安看到:眼前人的脖頸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青紫色勒痕,目光也變得絕望起來。
在鬼門關外走了一圈的人類,心中生出了濃重的恐懼與悲涼感。
裴照安平常手段就很殘暴,但這還是那個人類第一次有了種撿回命來的感覺……
“謝,謝謝裴先生……”可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不敢怪裴照安 。
正在說話的人類不知道,裴照安心中的那團邪火,因為自己的話而愈發旺盛。
眼前的一切,還有記憶裏桀驁的目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裴照安:他未曾真正得到過陸雲挽,並且永遠也無法得到。
星網直播在此時開始,鮮紅的罌粟圖騰出現在了裴照安的眼前。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不能得到他又怎樣?
自己還能親手毀了他啊……
陸雲挽之前從未親自參加過新聞發布會,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精神力引導治愈實驗是陸雲挽這段時間以來最重視的事,項目的每一步他都親力親為。
哪怕沒有最近的輿論風暴,陸雲挽依舊會親自參會。
他的計劃明明沒有一絲變動,可是這一切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全都成了陸雲挽心虛的表現。
首都星上,楚玄舟也在收看這次的直播。
他打開了投影,伴隨著巨大罌粟圖騰的消失,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楚玄舟的眼前。
前來參加新聞發布會的陸雲挽穿著一身黑色正裝,黑玉質地的紐扣將衣領緊束,剪裁精致的西裝將人類纖瘦的腰肢襯得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似的。
陸雲挽背著紅光從大廳外走了進來,在眾多正在收看直播的人心中烙下一道優雅的剪影。
他罕見地係上了領帶,並在胸.前佩了一枚鮮紅的罌粟胸針。
陸雲挽是個非常漂亮的人。
漂亮到他剛剛進入帝國軍校時,還沒取得什麽成績,就先因為這張臉聞名了半個星際。
直到很久之後,陸雲挽身上的赫赫軍功與惡名終於將有關這張臉的傳說壓了下去。
但這一幕卻將無數人有關於陸雲挽的最初記憶喚醒。
屏蔽了評論、專注於陸雲挽的楚玄舟沒有看到,在他出現的瞬間,評論欄久違地出現了對這位手握大權的攝政王的惡劣猜測:
“……陸雲挽除了依附人魚貴族,提出討好他們的法.案外還做過什麽?我真懷疑他最初是怎樣進入軍部的。”
“答案還不簡單嗎?抬眼看看投影吧 ,除了那張臉以外還能是什麽?”
“嘿嘿,你們說他是不是和那些人魚……”
“一定是。”
“之前就有過傳聞,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和楚玄舟不一樣的是,此時裴照安正饒有興致地一邊看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一邊欣賞那些惡劣又汙穢的評論。
看到他滿是嘲弄與期待的神情,身邊的人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滄芮星上,陸雲挽獨自走上了高台。
正在觀看直播的眾人以為,陸雲挽一定會首先解釋《赫明協定》以應對最近的風波,但與預料不同的是,陸雲挽站定之後就與眾人聊起了精神力,甚至他的身邊還出現了全息投影出的相關科普材料。
“……從這個模型中能夠看出,人魚的精神力更富有攻擊性,而人類的精神力則偏向溫和。”
陸雲挽看上去一點也不在意最近的風波。
他甚至麵帶微笑,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
此時陸雲挽平靜,可星網上卻因為他得過分平靜而徹底炸了窩。
“???”
“陸雲挽這是在做什麽?他是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麽嗎?”
“怎麽可能,上次被堵在滄芮星外差點回不去的人是誰。”
“既然不是不知道,那就是刻意無視嘍。”
“哈哈哈人家攝政王高高在上,過得比人魚還要瀟灑,甚至就連陛下都和他關係匪淺。他那樣的大人物,會在意我們這種底層人類的死活?”
“之前陸雲挽成為第一個人類少將的時候,大家都將他稱作‘人類的希望’,期待他能夠改變我們的生活。可是後來呢?發生什麽你們也都知道了。他這種人啊,就是單純的自私利己而已。真要將他當同族,那是你們傻。”
“不是說衍微軍團都是人類嗎?!就沒有一個人敢殺了他?真是一點血性都沒有!”
“他就是個叛徒。”
陸雲挽的平靜和與生俱來的高傲,徹底激怒了所有正在觀看新聞發布會的人類。
另一半原本期待陸雲挽能夠向他們道歉,再推翻《赫明協定》的單純人類,也因為陸雲挽的行為而憤怒了起來。
站在高台上的陸雲挽當然知道眾人的心中都在想什麽,他表麵上心無旁騖地介紹著精神力,實際忍不住默默想到——攝政王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他曾經做過的事情道歉。
最重要的是,《赫明協定》並不是原主一拍腦袋做出的決定。
陸雲挽有些無奈地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這個龐大的帝國已經這樣不平衡地發展了數百年,人類所擁有的一切幾乎都被掠奪過了。
在最後時刻,貪婪的帝國將目光投向了人類僅有的光上。
曆史的車輪已經轉到了這裏,就算不是原主在《赫明協定》上簽下名字,也會是另一個人。
能結束這一切的也不是攝政王的道歉,而是他與他所代表的舊秩序的滅亡……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已經融入這個世界與身份的陸雲挽時常與原主共情。
想到這裏,正在講解精神力的陸雲挽忽然暫停了幾秒。
他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陸雲挽發現:這個世界上除了楚玄舟以外,幾乎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的死亡。
包括自己在內。
正在憤慨的人類沒有看到,沉迷於欲.望的裴照安也沒有看到。
隻有楚玄舟注意到了這一閃而過的悲傷情緒。
高台上的陸雲挽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披風,他的身影看上去格外單薄。
楚玄舟麵前全息投影中的陸雲挽蒼白、完美如ai一般,他看上去孤單又無奈。
明明是幾乎每天都會見到的人,但是投影裏的陸雲挽卻格外遙遠。
從這個視角看陸雲挽,楚玄舟覺得自己好像也變得與星際上數以億計的普通人沒有什麽不同了……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那聲歎息之後,陸雲挽還在繼續介紹著有關精神力的信息。
在群情激憤的大多數外,小部分熟悉精神力的人越聽他的話越覺得不對勁……陸雲挽剛才說的基礎概念他們早就明白,但現在說的這些卻是他們聽都沒有聽過的事情!
攝政王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全息數字模型。
陸雲挽笑著看了一眼模型說:“……精神力在戰爭與攻擊領域的重要性大家都已經知道,但在那之外,我們發現溫和的精神力還能起到與之相反的作用,那就是精神力輔助治愈。”
“甚至於我們可以嚐試著用精神力來引導人魚,使得他們不再被欲.望奴役。”
陸雲挽仗著將要死遁,把什麽話都說了出來。
他剛才說得沒有錯——人魚,尤其是底層人魚,一輩子都被欲.望奴役。
他們沉溺於欲.望,或大量服用劣質藥物,最後因為服藥過量而早早死去,或是死於暴力。
一輩子渾渾噩噩,宛若遊魂。
與醉生夢死的首都星,簡直不在一個世界。
但這一切不是因為他們不想清醒,而是他們也從沒有獲得過清醒的機會。
生於底層的人魚,從出生的那天起就走上了無法選擇的墮落與死亡之路……他們自己也不甘如此,並祈求改變。
但是陸雲挽不應該這樣直白的當著數千億人魚的麵,這麽直白地將真相說出來。
他的話狠狠地刺痛了人魚的自尊心。
並且在今天的新聞發布會召開之前,星網上就已經預言了他要為自己“洗白”,裝出維護人類利益的樣子。
所以非常諷刺的是,聽了陸雲挽剛才那番話之後,沒有一個人類思考他會不會真的從精神力方向著手改變這一切。
除了實驗的知情者外,隻有那群被陸雲挽狠狠地坑了一通,來資助這場實驗的人魚貴族相信他真的搞出了一點什麽。
首都星,新聞發布會舉行的同一時間,數架懸浮器降落在了深海的莊園之中。
身著華服的人魚急匆匆地走了進去,在沙發前擠作一團。
“殺了他,必須殺了他!”
“裴先生,陸雲挽做那種實驗,勢必會影響我們人魚的利益!我們必須趁著現在,在人類群情激奮的時候就殺了他,同時銷毀實驗的一切數據!!!”
“對,千萬要在人類相信那場實驗存在,並且實驗結果開始運用之前就動手。”
“沒錯!”
他們絕對不允許人類看到希望,相信自己擁有能夠與人魚匹敵的力量。
陸雲挽的出現已經毀了這個帝國,貴族們難以想象如果有更多的“陸雲挽”出現,那麽星際將會變成什麽鬼樣子。
裴照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他像是沒有聽懂那群人魚後麵的話一般問:“你們著急什麽?就這麽確定他真的能完成那個實驗?”
見裴照安這幅懶洋洋不願意動手的樣子,站在最前麵的人魚貴族立刻著急了起來。
“怎麽不呢!”那人魚激動地咬著牙說,“他可是陸雲挽 ,能說出這些話,就一定是有了把握。”
裴照安放下手中的酒杯大聲笑了起來。
陸雲挽或許自己都沒有想到,走到今天這一步,最相信他的人竟然是這群廢物貴族。
不過也對,他們與陸雲挽接觸最多,本身就是最熟悉、了解他的人。
“好好好,”裴照安輕輕地拍了拍身邊人類的麵頰,森綠的眼眸被冰冷的殺意覆滿,“各位,帝國的下一場盛大活動就要來了。”
貴族們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紛紛愣在了這裏。
裴照安站起了身,笑著從眾多貴族身上掃過。
他輕輕地拋下手中的酒杯,並伴隨著那酒杯墜地的清脆聲響輕聲說:“準備好參加攝政王的葬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