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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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絕望感將要將陸雲挽吞噬的時候,楚玄舟終於抱著他站定在山崖巔。
    空氣灼燙,哪怕有襯衫過濾掉一些塵埃,陸雲挽的肺部還是灼痛無比。
    但神經高度緊張下,這樣的痛意已經被他完全屏蔽。
    火雨還在下,楚玄舟一步步艱難地走向機甲。
    鮮血順著他的脊骨滑下,砸向黑漆的石麵,一路蜿蜒至艙門。
    “……身份驗證通過。”
    在進入機甲的那一瞬,楚玄舟終於耗盡全力,重重地單膝跌倒在地。
    艙門隨之關閉,將火雨和岩漿都阻擋在了另外一邊。
    陸雲挽的耳邊安靜了下來。
    他恍惚了一瞬,立刻將頭上的襯衫扯掉,踉蹌著站直身向楚玄舟看去。
    人魚的皮膚冰冷而堅硬,總是泛著一層類似無機質的冷光。
    但是現在,陸雲挽的眼前已完全被血色取代。
    陸雲挽看到:
    楚玄舟赤裸著上身單膝跪在金屬艙壁旁,他緊緊地蹙著眉,目光中滿是痛苦與隱忍。
    人魚背後的皮肉完全外綻,最深處甚至隱約可見森白骨骼,一大片血淋淋地直向人心上刺。
    陸雲挽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明明早就在來自末世的記憶裏看慣了喪屍,再怎麽血腥的畫麵對他而言都如家常便飯,但是陸雲挽卻偏偏不敢看楚玄舟第二眼。
    楚玄舟的痛苦,似乎一道傳給了他。
    就在陸雲挽閃躲的同時,跪在地上的楚玄舟也艱難地抬起了眼眸。
    他也在看陸雲挽。
    楚玄舟的眉宇間難掩痛苦,但目光卻溫柔得要命。
    他完全沒有理會自己背後的傷疤,隻是深深地注視著陸雲挽,確定他沒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雲挽,你沒事就好。”
    說完,楚玄舟笑了起來。
    這一切都落在了陸雲挽的眼底。
    他知道楚玄舟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甚至知道楚玄舟的“未來”。
    但或許是因為對方任性又情緒化的一麵,陸雲挽總是忽略這一點。
    直到現在,陸雲挽忽然整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楚玄舟早已是一個懂得隱藏的獵手。
    伴隨著光腦“損毀率百分之六十”的提醒,幾秒鍾的沉默後,陸雲挽總算緩過了神來。
    離開這裏。
    ——此時陸雲挽滿腦子隻有這一個念頭。
    “陛下待在這裏不要動,我帶你離開納黛特星!”陸雲挽當即轉身,向著駕駛艙而去。
    此時楚玄舟已明顯不能再動,相比起費力扶他去醫療艙,及時離開納黛特星顯然才是最重要的。
    情急之下,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斷掉的肋骨。
    陸雲挽快速向駕駛艙而去,肋骨再一次狠狠地戳向胸膛,隨之而來的一陣劇痛終於讓他清醒了過來。
    他終於放緩腳步喘息著慢慢坐在了座位上,接著艱難地將手落在操作盤上。
    直到這個時候,陸雲挽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因為緊張而顫抖了起來。離開這裏。
    一定要離開這裏。
    陸雲挽頂著劇痛,一邊查看周圍的地圖,一邊檢查機甲的運行狀態。
    而他沒有看到,就在自己轉身之後,楚玄舟的表情突然間猙獰起來。
    在劇痛的折磨下,人魚咬緊了牙關,失血過多讓他的皮膚也變得有些蒼白。
    但此時楚玄舟卻並不著急去醫療艙,而是借著前方儀器的反光觀察著自己的後背。
    單看這片皮膚,已經不像是活人能夠擁有的。
    楚玄舟的眼底閃出一絲厭惡。
    他不願意陸雲挽看到這樣的自己,甚至於就連強撐著單膝跪在這裏,也是因為不想讓陸雲挽看清自己醜陋的後背。
    可在看到這一幕的同時,楚玄舟心中卻又同時升起一股難言的欲望——他想以此時醜陋的姿態擁抱陸雲挽。
    擁抱他未來的伴侶。
    一想到這兩個字,痛苦蕩然無存,渾身是血的楚玄舟臉上不由漾起了幸福的微笑。
    ……
    一心隻有離開這顆星球的陸雲挽完全沒有想到,待在後艙的楚玄舟心理活動有多麽的精彩。
    確定機甲可以正常飛行後,陸雲挽立刻啟動這架龐然巨物,駕駛著它向火焰稀疏處而去。
    不過多時,機甲便融入了空中那一片火海。
    此時陸雲挽全神貫注。
    “機甲損毀程度:百分之七十……”
    盡管楚玄舟降落的時候有意避開危險區域,可幾個小時下來,機甲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最重要的是,頭頂的火焰燃燒得比剛才還要旺。
    一時間天地好像都顛倒了過來。
    冰冷的機械音再一次響起,但是這並沒有打斷陸雲挽的思路。
    他拿出畢生所學,集中注意力操作著機甲在雲海之中穿行。
    陸雲挽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指不再顫抖,甚至於他也沒有發現,那些名為“恐懼”還有“窒息”的心理障礙竟然全都消失了。
    在強大的求生欲下,這一切都不再重要。
    陸雲挽在此時恢複了全盛狀態。
    “轟——”
    哪怕隔著機甲,陸雲挽都聽到了一聲轟響。
    緊接著視窗外的世界陷入一片純白。
    他們進入了火海的最中央,這是無論陸雲挽再怎麽轉換姿態,調整航路也無法避免的。
    他咬緊了牙,緊緊地盯著光屏。
    除了光腦不時播報機甲的損毀狀態外,陸雲挽的耳邊隻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
    “十一……”
    “十二……”
    陸雲挽正在默數著機甲進入火海的時間。
    從第一次駕駛機甲到現在,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
    肋骨處的傷愈發明顯,不知何時陸雲挽的手心滲出了一絲冷汗,呼吸也變得艱難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還沒有等陸雲挽反應過來,他忽然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中。
    是楚玄舟。
    人魚艱難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走進了內艙。
    可他並沒有選擇去醫療艙第一時間接受治療,而是來到了陸雲挽的身邊,並用盡全力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人類,然後將臉埋入陸雲挽的脖頸間,努力深嗅。
    楚玄舟的身體正在顫抖,並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不安。
    因為用力過大,楚玄舟背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
    隨著一陣無法忽視的輕響,血液在地上積成一攤。
    直到熟悉的冷香向他襲來,楚玄舟終於清醒了過來。
    而陸雲挽也總算回過神,轉身不可置信地向他看去。
    “楚玄舟你在做什麽?!”
    就像沒有看到陸雲挽眼中的擔憂一樣,楚玄舟輕輕地笑了一聲,冰冷的呼吸如同絲線將陸雲挽的脖頸纏繞。
    酥麻感由脖頸傳向四肢,陸雲挽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輕晃了一下。
    他下意識想要將楚玄舟的手拽下來,可哪怕人魚身受重傷,他的力量也遠遠不是人類能夠比擬的。
    受到角度限製,陸雲挽沒有看到此刻楚玄舟的眼眸中滿是迷戀與愛慕,這與痛苦和深情相交織,看上去詭異而美麗。
    楚玄舟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想抱緊對方,將陸雲挽揉入自己的懷裏。
    又想用牙齒抵在他的脖頸上,感受他的脈搏。
    楚玄舟努力壓抑,最後隻輕輕地在陸雲挽的動脈上落下一吻。
    他用沙啞的嗓音說:“雲挽,我怕這一切隻是幻覺……”
    說話間楚玄舟還用鼻尖輕輕在陸雲挽的脖頸間蹭了一下,他的話語間滿是撒嬌的意味,可是無法散去的血腥味與人魚強悍的力量,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向陸雲挽提醒著他的危險。
    他表現得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和陸雲挽現在正身處何方一樣。
    就在楚玄舟話音落下的同時,陸雲挽眼前的白光終於逐漸散去。
    他們終於離開了這顆危險的星球——
    一直緊繃著神經的陸雲挽放鬆了一刹那。
    以為對方說的是脫險這件事的他輕輕地拍了拍楚玄舟的手臂。
    “陛下別怕,我們已經離開了那裏。”
    可楚玄舟卻並沒有如陸雲挽想得那般回應他。
    人魚依舊固執地緊緊抱著陸雲挽,他一邊幻想一邊說:“……等回到首都星,我們就籌備婚禮,你想在哪裏舉辦?我早早就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禮服……回去之後試一試,好嗎?”
    楚玄舟的語調明明非常溫柔,但不知為何多了幾分酒醉般的迷離與危險。
    陸雲挽直覺不對勁。
    “禮服?”陸雲挽不由自主地問,“陛下什麽時候準備了禮服?”
    最近一段時間,楚玄舟不是一直都忙著處理帝國大事,以及陪自己治療嗎,他怎麽有空搞這些?
    楚玄舟笑了一下,這次他並沒有賣關子。
    人魚慢慢將唇向上移去,輕輕地在陸雲挽的耳垂上落下一吻。
    他說:“從差不多兩年前開始。”
    陸雲挽:……
    差不多,兩年前?
    那不就是自己跑路的時候嗎?
    那個時候無論是在星際眾人眼中還是楚玄舟的眼裏,“攝政王陸雲挽”都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甚至於殘灰而已。
    可是楚玄舟居然在那個時候就準備起了禮服。
    雖然早就知道楚玄舟絕不那麽正常,但是聽到這句話後,陸雲挽還是不寒而栗。
    臥槽……所以楚玄舟那段時間到底在想什麽?!
    他的身體一僵。
    緊緊抱著陸雲挽的楚玄舟似乎意識到了這點,他沉身笑了起來。
    而一滴血液砸向地麵的聲音,終於將陸雲挽的理智喚醒。
    開玩笑,他會被楚玄舟嚇到?
    就在這一刻,龐大的黑色機甲終於衝出了這顆星球。
    視窗外令人絕望的純白散去,屬於宇宙的寧靜漆黑將他們緊緊包裹。
    陸雲挽垂眸笑了一下,他忽然側身猝不及防地吻在了楚玄舟的唇角。
    然後貼在這裏輕聲說:“好啊,我很期待陛下的作品。”
    說罷,他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看向楚玄舟。
    眼底滿是期待與誘惑。
    人魚的身體素質雖然遠非人類可以比擬,但也經不起楚玄舟這樣折騰。
    說那番話後,他的視線終於輕輕搖晃了起來。
    而陸雲挽也立刻趁著這個機會,命令楚玄舟進入醫療艙。
    駕駛艙裏終於重新安靜了起來。
    不同於已經將婚禮和禮服安排起來的楚玄舟,直到這個時候,陸雲挽都沒有對他方才答應楚玄舟的事產生實感。
    機甲遠離了納黛特星,一邊的光腦告訴陸雲挽:他與楚玄舟已經在這顆名叫納黛特星的星球上待了兩個小時。
    星際時代的戰爭往往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
    這個時候納黛特星外的星域已經重新安靜了起來,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結束一場惡戰的樣子。
    戰報還沒有傳來。
    陸雲挽難得在戰場上走神了。
    他的耳邊忽然嗡了一聲,接著他與楚玄舟在納黛特星上的那番對話,再一次出現在了腦海中。
    啊啊啊!
    配偶?
    我剛才竟然答應楚玄舟要成為他的配偶?!
    “婚姻”這件事在今天之前從來沒有出現在陸雲挽人生的議程中,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孤獨,並且確信自己的一生都將會在孤獨中度過。
    直到楚玄舟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陸雲挽心跳的速度快了起來,納黛特星上的對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海之中重複著。
    就在這反複的回想中,陸雲挽愈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納黛特星上的回應並不是在敷衍楚玄舟。
    而是一個下意識的出自本心的答案。
    “天……”
    此時此刻駕駛艙裏隻有陸雲挽一個人,因此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看到在想到這裏之後,陸雲挽的臉頰上竟然泛起了一點薄紅。
    這和剛才那個反撩回去的他完全不同!
    “冷靜冷靜,先好好回到首都星再說。”陸雲挽一邊對自己說,一邊調整呼吸。
    在情緒平複下來之後,肋骨處的疼痛愈發明顯。
    但是這對已經習慣了幻痛的陸雲挽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他集中注意力,駕駛機甲遠遠離開了納黛特星。
    幾分鍾之後,機甲上終於收到了戰報——
    裴照安最後的做法完全是奔著傾盡全力殺死陸雲挽去的。
    而在陸雲挽帶著他落向納黛特星後,那些機甲不但失去了領導者,並且陣型也被完全打亂。
    慌亂之下軍心渙散,前方逃竄的航道被爆炸完全堵死,而後麵則是來自帝國聯合軍團的大軍……
    戰報上顯示,帝國贏得了這最後一戰。
    “贏了麽……”陸雲挽喃喃念道。
    盡管他也是這場戰爭的親身參與者,但是看到這幾行字後,陸雲挽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種不真切的感受。
    恍惚間陸雲挽自己也說不清,從進入軍校到現在已經過去多少年。
    ……從一個邊緣化的人類士兵到攝政王,再到辭去一切職務。
    陸雲挽的人生好像畫了一個華麗的大圈,最後又回到了原點。
    然而他回來了,這個世界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獨自坐在駕駛艙的陸雲挽向著窗外看去。
    漫漫星河仍在流淌,就像舒緩的樂章。
    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觸碰窗外的星星。
    而到最後,又笑著將手收了回來。
    這一刻陸雲挽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駕駛機駕駛的樣子,那時的他也曾像現在一樣,恍惚著伸出手去觸碰窗外的星辰。
    而到了今天,卸掉所有重擔的陸雲挽,終於又想起了那天的感受。
    他笑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就像少年時那樣享受著飛行。
    十幾分鍾後,機甲徹底遠離了納黛特星。
    和來的時候不一樣,此時機甲損毀程度極高,陸雲挽不能再像當時一般將它駕駛至最高速度。
    於是從遠方看去,這架機甲好似一葉扁舟,輕輕地在星河之中搖曳著。
    但是寧靜永遠不會持續太久,尤其是在星際。
    就在陸雲挽即將進入航道,向首都星的方向而去的時候,他眼前的光屏上忽然出現了一堆亮點。
    隻一眼陸雲挽就反應了過來……是人魚軍團的殘兵!
    他們被帝國聯合軍團擊潰,但仍有幾架機甲倉皇逃離了戰場,並躲在了一顆中子星之後。
    受到特殊磁場的影響,直到陸雲挽靠近的這一刻,機甲這才檢測到他們的存在。
    於是剛才正在放鬆的陸雲挽再一次緊繃神經。
    而同樣他的對手也注意到了這架機甲的異常。
    ——從外看去,龐大的黑色機甲上滿是裂隙,還有火焰灼燒過的痕跡,明顯損毀嚴重。
    見狀,人魚們立刻商討了起來。
    “……怎麽辦?也不知道前麵那架機甲上是陸雲挽還是楚玄舟。”
    “沒什麽區別啊!”
    “看樣子他的狀態好像也不對……反正橫豎都是死,我們不如拚一把!”
    不過短短幾句話,人魚們便達成了一致。
    他們迅速分散開來,同時用武器瞄準這架機甲。
    ——假如起甲完好的話,這對陸雲挽來說完全算不上什麽。
    但問題就是,此時他駕駛的這架機甲損毀非常嚴重,甚至差一點就困在納黛特星上出不來了。
    就連普通飛行陸雲挽都小心翼翼,更別說用精密操作來躲避攻擊。
    盡管緊張,但是讀出他們想法的陸雲挽還是立刻將手落在操作盤上,準確的輸入著一個一個操作,同時給帝國聯合軍團報出了坐標。
    一場又一場的戰爭,將陸雲挽曆練得無比冷靜。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除了應付這些難纏的對手以外,陸雲挽竟然還有多餘的精力去觀察周圍的動向。
    因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陸雲挽看到一架白色的機甲,正從不遠處向這裏疾馳而來。
    “……這是什麽?”他下意識喃喃自語。
    純白塗裝不屬於帝國聯合軍團也不屬於人魚,陸雲挽一時間竟然想不到他的主人會是誰。
    擔心這也是衝著自己來的,除了應付對麵人魚以外,陸雲挽還實時關注著那架機甲的動向。
    因此他便在第一時間發現:
    這架奇怪的白色機甲並沒有加入攻擊自己的隊伍,而是……義無反顧地擋在了自己的麵前。
    怎麽可能……
    電光石火間,陸雲挽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名字:陸斯容。
    這架機甲的主人是陸斯容!
    “停——”
    明明知道對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是在那一架白色機甲擋在前麵的那一刻,陸雲挽還是忍不住大聲喊道。
    拚盡全力喊出的這一聲,使得他胸口處的肌肉再次緊繃,肋骨又一次向著髒器戳來,帶來了無法忽視的劇痛。
    但是陸雲挽除了稍稍皺了一下眉以外,完全沒有受到它的影響。
    此刻他的眼裏隻有那架機甲。
    陸斯容的舉動似乎也嚇到了對麵的人魚。
    不確定這是不是帝國援軍的他們頓了一下,幾秒鍾後下意識地向四周散去。
    顧不得那麽多。
    趁著這個機會,陸雲挽立刻將機甲上攜帶的所有武器投擲出去,並本能的嚐試擋在那一架屬於陸斯容的白色機甲之前。
    同在這一瞬,他收到了來自陸斯容的通訊邀請。
    ……陸雲挽明明發過誓,永遠不理會這個贗品。
    然而在這一瞬,他卻還是下意識地接通了對方發來的信息。
    緊接著,已有差不多兩年沒有見過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畫麵另一頭的陸斯容一頭棕發,穿著白色針織衫,和陸雲挽記憶裏的弟弟一模一樣。
    似乎沒有想到陸雲挽會在這個時候同意自己的通訊,看到他的那一秒陸斯容眼中滿是驚喜。
    “哥——啊,不對,攝政王大人……”說出這幾個字後,陸斯容後知後覺地想起陸雲挽已經不再是帝國的攝政王,他有些慌亂地再次改口,“陸先生。”
    這三個字又艱又澀,是陸雲挽從未聽過的複雜。
    “……謝謝你,謝謝你願意讓我再看一眼。”說話間陸斯容再一次啟動機甲,並固執地擋在陸雲挽的機甲之前。
    又一陣襲擊朝他而來,可是陸斯容竟沒有一點躲避的意思。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又有些無奈地對陸雲挽說:“陸先生……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我……我想對你說,或許對你來說我是虛假的,但對我來說……有關於你的一切記憶都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所以,謝謝……謝謝你願意讓我再見你一麵。”
    陸斯容的話音剛剛落下,光學武器便朝他襲了過來。
    陸雲挽明明該放任這個贗品去死。
    可在這一瞬,他卻又一次做出了與理智相違背的決定——
    陸雲挽將機甲的性能發揮到極致,繞過白色機甲,完完全全擋在了他的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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