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兒童皇帝和忽必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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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原本是打算生擒賽罕的。無論如何,賽罕再元軍中的地位遠非兩米大漢等人能相比,說不定就能審出極有價值的情報。
    隻是他也不好責怪孟釗,他能理解孟釗的心情,孟釗不過三歲的時候,爺爺病逝,五歲那年,父親和幾個叔叔相繼戰死在沙場。雖然孟珙在宋朝地位極高,但那是指他活著的時候,他一死,孟家便到了牆倒眾人推的境地。
    特別是孟珙作為宋朝最為堅定的抗元派,不知道損害了多少投降派的利益。在他屍骨未寒之際,他的幾個兒子以及年紀稍微大點是孫子輩,都被派上了戰場,名義上是為讓他們繼承孟珙的遺誌,實際缺是斬草除根。
    危難之際,是江萬裏出麵挽救了孟家,正因為如此,孟家還能有煙火相傳。
    而孟釗缺是苦學武藝,隻為能保證江萬裏已家人的平安,偏偏危難之際江萬裏就在離孟釗不過數裏地地地方跳井自盡,這這麽能不讓孟釗對賽罕痛恨至極,因此在一見到賽罕之後便痛下殺手。
    一箭射殺賽罕,孟釗心頭怒火卻沒有半點減弱,往了眼江澄之後,他便立即調轉馬頭。虎入羊群。殺向了那暈頭轉向的元軍。
    江澄卻沒離開,他一個人獨守城門,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雖然也有不少的元軍試圖從城門突圍,但麵對江澄的守衛,除了給江澄送上人頭再沒其他半點作用,等到天色大亮,以江澄為中心,饒州城門百米範圍內竟然又多出了六十七具體屍體。
    而此時的南宋都城臨安。宋皇宮內,此時卻靜悄悄的一片。
    不到六歲的趙?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瘦小的身子和巨大的龍椅形成了一個極具衝擊力的畫麵。
    雖然不到六歲,但是趙?已經在這把椅子上度過了兩年的時光,一個四歲多的孩子,自然處理不了國家大事,因此,此時的南宋朝廷,軍政大權大都掌握在其祖母謝太皇太後的手上,
    或者知道自己是個女人的緣故,謝太皇太後便將手上的權利都交給了其最為信任的丞相賈似道身上。
    然而就在去年,賈似道率領的3萬大軍在蕪湖與元軍對戰大敗,在以文天祥張世傑為首的群臣逼迫之下,謝太皇太後不得不處死了賈似道。
    賈似道雖死,但是日暮西山的宋朝皇室在麵對強大的蒙古軍隊,依舊是勝少敗多,張世傑為了緩解都城臨安的壓力。選擇了沿江北上,欲效仿孟珙當年的做法,先收複黃石磯、夏汭、襄陽,再築長江防線。文天祥則南下江南西道,希望再這招兵買馬,防範由西麵進犯的元軍。
    這兩人都算得上是大宋最後的頂梁柱,然而,麵對已經成為了破篩子的皇朝,任這兩人有衝天之誌,也隻能在這篩子上縫縫補補。
    要想給這篩子再換一個底麵,如果有充足的時間,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但是元軍如何肯給他們這麽長的時間。
    去歲之時,元軍貢陷了蕪湖,但由於國內政治動亂,元軍很快便返回草原,沒想到不到一年,就再次兵臨城下。
    最嚴重的是這次其目標遠非蕪湖,根據分析,這次他們的目標正是臨安。
    而且同去年相比,隻有東線的伯顏,今年西線據說也有劉整率領大軍十萬而來。
    但是整個臨安,可戰之力不過三萬之人。早在數日前,謝太皇太後就頒布了勤王了,然而是否有人率軍前來,什麽時候來,來了之後又能否打得贏蒙古這兩路大軍,眾人心中都有一把秤。
    趙?年幼,本應該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但是也被朝廷中的氣氛壓得踹不過氣來,他怯怯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又轉過頭去,看向了後麵並坐的兩個女人。
    趙?可不知道,正是這兩個自稱是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兩個女人,將本屬於他的帝國加速帶上了駛往深淵的道路。當然,沒有這兩個女人,宋朝也堅持不了多久,但是這兩個女兒的出現,無疑加快了她死亡的進程。
    “都說話啊,平常不都挺能說的嗎?這麽今日都不說了。”謝太皇太後頭戴鳳冠,身穿鳳袍,她今年不過四十多歲,但是因為身份緣故,看起來不過三十。
    坐在她右側的是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子,正是趙?的親生母親,全氏出身低微,但是母憑子貴,兒子成了皇帝,她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此時在宮中已經成為了除謝太皇太後下的第二號人物。
    和謝太皇太後相比,全太後少了一份厲色,但是眉宇之間卻多了一份愁容。在本質上除了這個身份。其實她也隻是個沒有多少見識的女子,但也知道眼下情勢緊急。一雙鳳眼一時看看正在龍椅上不知所措的兒子,又看看跪在地下將頭幾乎鑽進了褲襠的大臣們。
    她太希望這些朝臣們能想出個有效的辦法了,即便她再沒有見識,她也知道,真等元軍攻陷臨安,這些朝臣或者還可以保命,還可以換一個對方做官,但他們母子日後的淒慘命運卻是可以料見的。
    如果僅僅隻是一死也就罷了,一死晚休,怕就怕出現當年徽欽二帝以及眾多妃子、帝姬在金國的淒慘景象重現。
    “陛下!太皇太後,城中還有三萬守軍,尚可一戰啊。”半響之後,人群之中終於傳來一道顫巍巍的聲音。
    謝太皇太後一看,又是陳斌龍這個老不死的。
    陳斌龍今年已經七十好幾,和孟珙算是一個朝代的人物,隻是他的戰績於孟珙相比,那是遠遠不如了。但是毫無疑問,這個也是堅持抗元的老將。
    “誰領軍,憑你這個常敗將軍嗎?”謝太皇太後一臉的譏諷。
    陳斌龍哪能想到謝太皇太後這樣的人物也能說出如此刻薄的話來,他是常敗將軍不錯,但謝太皇太後半點軍事不懂,又久居深宮,如何能知道這其中的內情,之所以他屢戰屢敗,那是因為整個戰場局勢的需要,換言之這是在誘敵深入。而且他征戰之時,往往都要麵對數倍於己的敵人。
    “你!”陳斌龍氣急之下,竟然一口鮮血噴出。
    “不自量力的老賊!”董宋臣跪在陳斌龍身邊,他很是看不慣這些武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那又如何,還不是被人打到了家門口。
    “太皇太後,臣主張遷都!”董宋臣拜服在地,恭敬異常。
    有了這兩人起頭,沉悶的宮殿終於熱鬧起來。
    和宋皇宮內死氣沉沉的景象不同,此時大都元朝皇室之內,卻是一派喜氣洋洋景象。
    “父皇,今天可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嗎?”孛兒隻斤·真金跪倒在忽必烈的身前,元朝占據大都多年,雖然在某些地方還保留有蒙古族的特色,但是在很多地方都已經漢化了。特別是孛兒隻斤·真金,他在大都出生,接受到放也更多的是漢人文化,如果不是身邊大部分都是蒙古人,而且忽必烈每年都會帶著他的幾個兒孫回中都小住一段時間,隻怕孛兒隻斤·真金等人都忘記了自己本身就是草原上雄鷹的後代。
    “哈哈!”忽必烈的脾氣很不好,或者這也與他的出身及後來的成長經曆有關。
    不過就在數月前,他帶兵東征西討,終於再次完成了蒙古草原上的天統一,讓眾多的部落首領承認了他可汗的地位。眼下,放眼馬匹能踐踏的地方,也隻有東南邊那一個角落還沒有被他的鐵蹄征服。
    不過就在昨日夜中,他接到了來自南方的消息,伯顏和劉整分東西兩路,正一起朝著宋朝的都城出發。想來要不了多久,那片富饒的土地也將被打上孛兒隻斤家族的烙印了。
    “伯顏,還有劉整來信說他們已經朝臨安進軍了,按照日期,最多不過半個月,他們就將抵達臨安城的腳下!”忽必烈此時情緒異常的高漲,臉色紅潤,話沒說完反倒是咳嗽了幾聲。
    這也難怪,他們孛兒隻斤家族三代,祖父成吉思汗就不用說了,那是公認的草原上的雄鷹,統一漠北,建立大蒙古國、征服金朝大片領土,滅亡西夏、西征花剌子模等國。
    到了他的父親拖雷一代,同樣攻陷不花剌、撒麻耳幹、呼羅珊、馬魯、你沙不兒諸城。同時盡殲金軍精銳。
    忽必烈自認擁有不輸祖父和父親的才能,也發誓要做出超過祖先、父親的業績,眼下放眼太陽能照射到的地方,莫不都是孛兒隻斤家族的地域,唯有宋朝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如同打不死的小強,死死地盯在江南那一片大地之上。
    本來去年忽必烈就決定將這個對這個打不死的小強施之一最蠻橫的力量。偏有阿裏不哥這個不知死活的討厭鬼,還在試圖和他爭奪漢位。
    “這確實是大好事!”孛兒隻斤·真金悠地站了起來,如果是在平時,忽必烈恐怕也會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兒子塞入爐灶重造。畢竟他現在講究漢化。而漢人在禮儀方麵是極為講究的,君君臣臣。父子綱常等。
    孛兒隻斤·真金和自己不僅是父子關係,更重要的還是君臣,有這雙重的身份,如果孛兒隻斤·真金在自己麵前做出不符合禮儀的事情。即便自己將其殺了,他人也不會說出什麽。
    雖然孛兒隻斤·真金不請自起,冒犯了忽必烈的忌諱,但是他今天心情高興,自是不追究了。
    “兒臣提前祝願父皇心意達成,”話未說完,孛兒隻斤·真金見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站了起來,連忙慌慌張張地跪下,以臉貼地。這才將剩下的半句話說完。“成為真真正的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