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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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麗江浦,文天祥和元軍再次進行了一次激烈的戰鬥,無奈再一次的失敗。隻能丟下一百多具屍體再次躲進了茫茫深山之中。
半日之後,江澄等人也來到了此此處。
為了順利將文天祥等人平安接回,這次羅漢軍可謂是出動了最強大的實力。
為了盡快抵達潮汕地區,江澄派遣了三千騎兵作為先鋒,這可是羅漢軍中全部的騎兵。
騎兵以江澄為首,孟釗原本也想隨行,但在廬陵城卻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案件。
原本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案件,有一個從饒州來到廬陵的難民被人殺死在了住處。廬陵雖然因為羅漢軍的入駐,治安有了很大的好轉,但是也不能保證沒有任何的案件發生,所以一開始這事情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後來這事情恰巧被一名羅漢軍的士兵發現。而這名士兵更是認了死者叫做黎山,當年曾經做出了轟動一時的事情,那就是暗殺江澄,隻可惜卻被萬泉給擋住了,當然,即便萬泉不以身相檔,以江澄的實力也不可能有事。
萬泉死後,江澄怒而出手,打折了黎山的雙腿。因為自覺自己坐得不對,江澄後來還偷偷找了個郎中給黎山治腿。
後來數萬難民南下,黎山也跟著來到了廬陵,隻是卻沒想到,江澄當時放過了他,到最後還是遭遇了別人的毒手。
士兵發現這事情後原本隻是感歎一番,但卻出乎意料發現了異常,那就是在黎山的身子下竟然發現了王馨穎的名字。
一個是曾經暗殺過江政委的凶手,一個是羅漢軍後勤部的二號人物,負責著整個廬陵地區的農業種植,這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物,卻因為這件事情被扯到了一起。
黎山自然不會是王馨穎殺的,兩人雖然都是番陽人,但是在這之前並沒有任何的交匯地點,唯一有過聯係的地點也隻是在黎山暗殺江澄的時候,王馨穎也恰巧就在江澄的身邊。
後來便有人猜測,當初萬泉之所以能以那麽快的速度擋住黎山的匕首,並不是因為他時刻關注著江澄,畢竟那個時候的江澄還沒有現在這麽大的魅力,能隨便就讓人生死跟隨。
所以萬泉實際關注的是王馨穎,畢竟王馨穎作為王家大小姐,長相也是不錯,又經常外出打理生意,被經常在五十裏巷附近活動的萬泉暗中關注並視為女神也是很正常之事。
而王馨穎經過回想也證實了這點,在她外出的時候她確實能經常看見萬泉的身影,隻是對於這樣一個膽小的地痞無賴她自然不會留意。
正因為時時刻刻關注著王馨穎,所以在黎山想要暗殺江澄的時候,萬泉才會誤認為是要暗殺王馨穎,或者是擔心傷害到了王馨穎,所以才不惜舍棄自己的性命。
雖然眾人都很難認同這個猜測,但是這人又繼續解釋,現在這個殺害黎山的人,很可能和萬泉有關,這個人或者是認為萬泉的死和黎山以及王馨穎都脫不開關係,當然,也和江澄脫不開關係,但是現在的江澄,不說身邊隨時都有十多名護衛,就是江澄自己,也是堅決不能招惹的存在。所以他不敢得罪江澄,但是黎山以及王馨穎必須要死。
這從他在黎山的屍體下留下的字跡就能說明這點。
正因為這件事情,孟釗便被江澄留下來保護王馨穎。
在江澄的身後,更有韋和平親自率領五千精兵緊隨。
看著還沒來得及收斂的士兵屍體,即便是江澄,也能感覺到文天祥的處境越來越艱難了。
顧不上讓人打掃戰場,此時江澄已經不需要文壁來指路了,直接沿著茫茫深山追了上去。
而在此時在麗江浦的一座大山之中,陳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口吐芬芳,“姓文的這王八蛋太能跑了。”
在他身邊的一名元軍打扮的將領,叫王惟義,正是來自元軍將領張弘範的部下,雖然隻是個千戶,但卻深得張弘範的信任。和元軍其他將領麾下動輒五萬人以上相比,張弘範的部下人數就少多了,才不到三萬人,其中大部分都隻是臨時招募的鄉勇而已。
這自然也與張弘範的出身有關,張弘範的父親張柔原本是金朝的大將,屢次給元軍予以極大的傷亡,金國滅亡之後,張弘範這才投降了元朝,由於自身年紀也比較小,直到幾年前他還隻是元軍中一個普通的萬戶,後來因為功勞實在太大,這才被元軍提拔為蒙古漢軍都元帥,隻是即便如此,也引來劉整、史天澤、劉黑馬等人的不滿,畢竟大家都是漢人,憑什麽你一個後生晚輩能後來居上當上都元帥,而大家都隻是將軍。
正因為如此,張弘範在成為漢軍都元帥之後,並沒有調請其他部隊人選,依舊隻是率領他當初的老部下,而在這兩年,當初的一萬人也已經擴張了不少,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坐穩都元帥職位,張弘範這才咬死了文天祥,他相信,隻要抓獲了宋朝朝廷之中這個抗元派的核心人物,就不會再有任何人對他的位置不滿。
前段時間,他得到潮汕地區土匪陳懿匯報,發現了文天祥的下落,便急急讓王惟義率領部隊先行,他在後麵壓陣。
王惟義聽到陳懿的話很是不屑,說實話,他是很看不起這個靠欺壓百姓才有了如今實力的土匪的,張弘範雖然是由金國將領的身份投靠了元軍,但是卻從來不欺壓普通的百姓,或者這也正是元朝廷將他放在這個位置上的原因。畢竟金國幾年的肆意殺戮,元朝也確實需要對普通的漢人百姓進行安撫。
張弘範如此,他的部下也都一樣。
隻是即便再看不起陳懿,王惟義還是不得不接受對方的幫助,畢竟在這山高林密的地方,沒有後者的帶路,文天祥又會像往常一樣,帶著他們在山溝裏麵轉上幾圈,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當家的,我們要不要加快速度!”王惟義見到陳懿又停了下來,不得不催促道。這也是讓正規軍出身的王惟義看不起陳懿的原因,走不了幾步,就要停下來歇息一番,如果不是還能尋找到文天祥經過的痕跡,王惟義都會懷疑陳懿的目的。
“王千戶,我,我實在是不行了。”陳懿原本還隻是坐著,現在卻是毫無形象地躺在大石上,任由手下將考好的一塊羊肉塞進他的嘴中。
“陳大當家,我希望今晚之前能找到文丞相。”雖然是敵人,但是對於文天祥,王惟義也是極為的尊重,“否則的話,後果你是明白的。”
陳懿一屁股就從大石上滾了起來,王惟義話中的意思他如何不能明白,要知道麵對文天祥,他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就連他們的二當家劉興也被文天祥當場格殺。而麵對比文天祥還要凶狠百倍的元軍,他這麽可能是對手。
“走,走,快走!”陳懿如同被火燒了眉毛一般。催促手下快點趕路。
這次還沒行出三裏,便再次找到了文天祥等人留下來的痕跡。
群山深處,有一處被當地人稱之為五坡嶺的地方,文天祥所部已經是精疲力盡,自從派遣文壁北上尋找羅漢軍,文天祥一開始的打算是在潮汕地區多停留一段時間,沒想到這一停留就出現了問題,被元軍尋找到了準確的落腳點,幾番大戰下來,原本所剩不多的士兵又再次折損兩成,這讓文天祥不得不放棄留在潮汕地區的想法,決定沿著海岸線,一路向東,抵達福州。
“丞相,”此時坐在文天祥左右的是蕭敬夫、蕭燾夫兩兄弟,這兩人原本也是虔州附近山區一占山為王的盜匪,有感於文天祥的大義,便直接帶領整個山寨投奔了文天祥,這段時間以來,也曾經斬殺了不少的元軍。“陳懿那王八蛋就要追上來了。”
文天祥何嚐不知道,親眼看著一個個大好兒郎因為他的緣故慘死在元軍的屠刀之下,心中便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這次我是絕對逃不了了,你們也都知道,元軍要的是我,對於你們,元軍並不是那麽看重。”
蕭家兄弟頓時湧現出一股不好的感覺,立即說道,“丞相,您不要再說了,為了如何,今天我兄弟兩個都會保護好您衝出去的。”
文天祥卻打斷了兩人說話,繼續說道,“因為我,你們一個個背井離鄉,你們都已經盡到了一個宋人應盡的本分,所以在我死後,如果你們願意歸順元朝,那也是可以的,畢竟看眼下情勢,元朝一統天下的情形已經難以阻擋了,如果不願意,你們也可以繼續回去,占山為王,但是唯一一點,不可以對尋常良善百姓下手。”
文天祥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他生前自然是難以容忍占山為王之類事情的發生,但人已經死了,又何須去管那麽多,“至於我,苦讀聖賢書數十載,深受皇室大恩,今日,我文天祥就學習恩師,以此之身,獻於國難。”
說完,手中抓過一把龍腦,這原本是用於軍中士兵受傷時用的藥材,一股腦塞進口中,卻是蕭敬夫手疾眼快,一手抓住文天祥的右手,“丞相,以死殉國,怎麽少得了我蕭敬夫,但是我蕭敬夫寧願死在戰場之上,請文丞相稍等片刻,等會元軍追上之時,我蕭敬夫必然會上前奮勇殺敵,如果我蕭敬夫不幸犧牲,文丞相到時候再以死報國也不算晚。”
說著,便用手拉扯著蕭燾夫,他這弟弟和他一向同心,怎麽現在就變成了啞巴呢。
“丞相,大哥,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蕭燾夫目露思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