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懷朔再怎麽不樂意, 還是要作為吳緣“醒過來”了。
    這些日子，冰魄玄女沒少在他身上砸丹藥，若是這樣還活不過來就該引起懷疑了。
    想要尋死, 隻能另外再想個辦法了。
    隻是冰魄玄女似乎並不想要和吳緣有什麽太深的關係, 隻是又簡單叮囑了秋濟慈幾句，讓她趕緊回琉璃宗, 她還有些事情要做，回去之後再正式將她收為弟子, 提高一下待遇雲雲。
    冰魄玄女一離開，秋濟慈和秋懷朔都很是鬆了口氣。
    她若是再待下去，他們各種動作也不方便。
    於是，秋濟慈接連三天, 都寸步不離的守在吳緣的身邊, 為的就是將“救命之恩”這一點給坐實了。
    她都付出這麽多了，不拿點結果出來怎麽行？
    秋懷朔覺得頭疼無比, 卻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吳緣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醒過來的。
    “吳長老，你總算醒來了。”秋濟慈看見吳緣緩緩睜開眼睛，大喜過望, 聲音裏還帶著少許的哽咽。
    而且, 還能看見她略有些紅腫的眼睛, 似乎是哭過。
    若是換了其它人，死裏逃生之後又看見這樣的場景, 哪怕是鐵石心腸也要軟了兩分，可秋懷朔再清楚不過，這一些不過是秋濟慈的手段罷了。
    甚至, 這種手段秋濟慈還大大咧咧的和“秋懷朔”討論過。
    隻是，哪怕秋懷朔已經做好了準備, 真正麵對的時候，多多少少心裏還是泛起了少許漣漪。
    這也隻能歸結於秋濟慈所營造的氛圍感實在太強了。
    “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報答的。”吳緣輕聲說道，“你有什麽想要的寶物，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會為你尋來。”
    “吳長老，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意麽？”秋濟慈的眼淚蘊含在了眼眶裏。
    “我轉世重修，為的就是能夠成為天人境修士。”吳緣堅定搖頭，“情乃刮骨鋼刀，我發誓絕不觸碰。”
    “額，不動情也可以啊。”秋濟慈當即反駁道，“隻要對我好，配合我的生活就可以了。就算不動真情，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啊？”秋懷朔愣了一下，差點直接斷開和吳緣的聯係，“什麽叫做不動情也可以？”
    “吳長老，我以為你可以將你和我的結伴過程，當成是一種曆練。”秋濟慈振振有詞道，“你可以全力以赴的對我好，關心我的每一個細微的感受，急我所急，愛我所愛，我們在外人看來就是完全的一對。當然，你完全可以做到不對我動心，等到我們兩人都開始厭倦這段關係，我們就分開。這麽一來，我可以滿足我的願望，你也可以報答恩情，同時還能完成自己的曆練，這對我們雙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啊。”
    秋濟慈自然是很有自己的一套歪理的。
    感情這種東西，愛不愛的其實是很主觀的。
    有人認為，愛情的表現在於同生共死，但實際上這一點父母、友人、甚至是同門師兄弟也能做得到。
    也有人認為，愛情的表現在於獨一無二，但很多法寶、靈器對於修士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
    還有人認為，愛情就是盡己所能的去完成另一方的願望，這一點就更加容易做得到了，像救命之恩之中，差不多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
    愛情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種玄學，也是荷爾蒙之間的互相吸引。
    隻要吳緣能夠做到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好，並且滿足自己情感上的需求，就已經是一個完美的對象了。
    他對待自己的好，不就是感情上的一種體現麽？
    饒是秋懷朔早已經做好秋濟慈的腦回路可能會不同尋常的準備，此刻也有些被詫異到了，“你的意思是，隻要我能夠做到你的條件，我對你有無感情，並不影響你單方麵的需求，對麽？”
    “對啊。”秋濟慈肯定道，“這樣一來，對我們都好。”
    “……我不會答應的。”秋懷朔毫不留情的拒絕，“我認為情之一字容易讓人迷失，若是處於這樣的環境裏，我並沒有把握自己的本心不會變。”
    更重要的是，秋懷朔認同感情的危害，其實同樣的也意識到了愛情這種東西的純粹。
    他不是沒有見過那些明明身份、地位、性格截然不容的兩個人因為愛情而跨越這一切的例子，但這樣隻會讓他更加覺得這種東西不能隨便去碰。最恐怖的是，身處於愛情之中的人，會將自己以前的小心謹慎什麽的全部拋光，明知道會死還是會傻乎乎的跳進去，還甘之如飴。
    這樣的狀態簡直比心魔附體還要可怕。
    同樣的，對於秋濟慈這種感情上的觀念，他也是極其的不認同。
    “你口中的這種關係，怕是根本沒有達到情的層次，我想你根本不懂這方麵的事情。”秋懷朔又補充了一句。
    就是因為我懂，所以我才這麽說的好麽？
    “吳長老，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會有那種生死相依，千年萬年都不會變的所謂的愛情存在吧？”秋濟慈停頓了半晌，才語氣古怪的詢問道，“您口中的情，指的這是這種感情？”
    吳緣抿嘴不答，但這樣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秋濟慈看著這樣的吳緣，不客氣的直接笑出了聲。
    “吳長老，看不出來你還挺純情的，一看你就是從來沒有經曆過感情的事情，所以才會對感情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秋濟慈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哪怕是天道，也有更改的時候。滄海也會化為桑田，石頭也會腐朽，而感情自然也會變化，這是從古至今的道理。普通凡人，能夠相愛個幾十年便已經是人間佳話，而我們修士，輕鬆就能活上百年千年甚至是萬年，其中要遇見的困難、誘惑更加是普通凡人的幾十倍甚至是幾百倍。對待感情，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今日問明天？”
    吳緣咬咬牙，還是拒絕了秋濟慈的提議，“你說的就算有理，我也不會答應，你換別的要求吧。”
    “好的。”秋濟慈這一次倒是爽快的答應了，“吳長老，你先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再來找你。等你傷勢好一些了我們再回琉璃宗去。”
    說完，秋濟慈就果斷離開，不再留戀。
    他隻能借著混沌無極珠，張口又問了一遍，“如此簡單的就放棄，這不是你的風格，你這是以退為進？”
    之前秋濟慈還說要找來吳緣的八字和她一起算一算呢。
    “兄長，你一直在聽著啊？”秋濟慈嚇了一跳，“原來兄長你也會關心這種小事？”
    你他媽剛才就是對著我的馬甲說的，我能不在意麽？
    “不是，我是真的放棄了。”秋濟慈聳聳肩膀，“兄長你剛才想必也聽見了，吳長老對待感情太過單純了。這樣的人就算和我在一起，也肯定會痛苦的。”
    “他若是不愛我還好，我們自然能夠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呆個幾十年，等我厭倦了他就能分開。可若是他愛上我，向我苛求永遠對他不會變，我是做不到的。”秋濟慈回答道，“我最多隻能替現在的我自己說能做得到，但未來的我是怎麽想的，我哪裏能打包票？所以，還是不要在一起的好。這樣的人，第一段感情百分之百都是要受傷的，我雖然沒啥良心，也不想做這個給他情傷的人，所以還是放棄吧。”
    “……我不太理解。”秋懷朔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知道的東西太少了。
    “哈哈，兄長你專心修行，怎麽會知道這些東西？”秋濟慈大笑起來，“我這個人隻求一時歡愉，不求天長地久。我能夠活好當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敢奢望天長地久的過神仙日子？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做不到吧。”
    秋懷朔一邊覺得秋濟慈說的有道理，一邊又覺得她說的不太對。
    可是他不懂感情之事，所以也無法反駁。
    “對了，兄長，你說我也和冰魄玄女一樣買個洞府當退路怎麽樣？”秋濟慈又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這樣以後我們要是出點什麽事情，也有落腳的地方啊。”
    不然他們一旦出事，就隻能臨時找住處，這也太難了。
    “你想要住在哪裏？”秋懷朔也順著秋濟慈的話幹脆的轉移話題，“你對洞府的要求是什麽？”
    “最好是隱蔽性好，防禦力強，而且靈性十足的最好。”秋濟慈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再加個交通便利吧，能夠隨時掌握消息，免得被人打上門了都不知道，要補充丹藥法寶之類的也方便。”
    秋懷朔認真的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以前倒是有置辦過一些臨時洞府，符合你說的條件的差不多有三四十個，你挑一個用著吧。每一個洞府我都設下了法陣，而且也準備了不少得用的東西在裏麵。”
    “……兄長，你怎麽不早說？”秋濟慈差點沒跳起來，“等等，三四十個臨時洞府？兄長，你有這麽多的產業麽？”
    “出門在外，自然是做好準備。難不成，我還能堂堂正正的去住那些不知道是什麽人開設的客棧，或者隨便進入一家無主的洞府不成？萬一這洞府裏麵有陷阱呢？所以自然要提前備好。”秋懷朔理直氣壯的回答道，“狡兔三窟，我不過是提前防備而已。”
    人家兔子也就三個窩，你這起碼給自己準備了幾百個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