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你為什麽偷接電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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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鳴這才想起來, 他那天已經求證過了,隻是當時不明其意,又過了這麽多天忘了具體說的什麽。
    他不信邪的往下翻, 除了那條外再沒多餘的一個字。
    常鳴便懷疑的看著沈迎道:“你是不是刪除了什麽?”
    沈迎拿了個橘子開始剝,對常鳴道:“你說這個可能建立在我事後給她發消息。”
    “可當時效果立竿見影, 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多事嗎?”
    常鳴當然明白,所以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其中的關鍵。
    便直接問沈迎道:“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你少拿姐妹秘密那套糊弄我了。”
    “這要是你們之間的事, 詩詩為什麽一看到就在我身上發作?”
    沈迎一副守口如瓶的樣子:“這種事我說出來不好吧?你為什麽不直接問我妹妹呢?”
    常鳴咬牙切齒:“詩詩現在都那樣了, 我怎麽可能拿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刺激她?”
    看著沈迎絲毫不予理會的神色,常鳴道:“要錢是吧?開個價吧,我買你的答案。”
    可一貫見錢眼開什麽業務都接的沈迎,這次卻拒絕了。
    常鳴都快氣笑了:“就, 就你還怕損陰德?你勒索我們的時候幹的那件不是缺德事?”
    沈迎擺了擺手:“根本不是一回事。”
    “行了行了, 你要我澄清的事我已經澄清了,別的我也幫不上忙,就別留在這兒了,我妹妹需要你的陪伴。”
    接著不由分說的把常鳴給攆了出去。
    常鳴被關在門外的時候,開始反省自己來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麽。
    白送五千萬,事情沒有得到任何解決,裴瀛那混蛋因為澄清好像還中毒更深了。
    他隻能悻悻的回到家, 卻怎麽也睡不著。
    裴瀛那些殘酷的話, 還有沈迎的那條短信不斷在他腦海裏出現。
    【如果陪你走出來的人是害死你父母的元凶, 你會覺得這份陪伴是高貴的嗎?】
    【不好意思常鳴,我有點頭暈, 之後再聊吧。】
    明明早已淡忘的細節,甚至需要翻看沈迎的手機才想起那句話,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時詩詩的語氣仿佛近在耳邊。
    常鳴這個時候甚至能描繪出她聲音中的驚慌,恐懼,像是末日籠罩一樣。
    詩詩為什麽會這樣?有什麽能讓她畏懼成這樣?
    常鳴猛地坐起來,給了自己一巴掌,怎麽能這樣想詩詩呢。
    她現在就隻有自己了,如果自己都對她起疑,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此時窗外傳來亮光,汽車的聲音也由遠及近。
    常鳴起床到陽台看了看,是兩個哥哥回來了。
    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間,下樓迎接道:“大哥,二哥。”
    常家大哥和二哥都比常鳴大十幾歲,年少時已經開始挑起家族重擔,跟常鳴相處時間不多。
    常鳴因為自己任性導致的惡果,從不敢在哥哥們麵前任性,兄弟三人相處方式也是客氣有餘,親密不足。
    常家老大老二見他點了點頭:“還沒睡呢?”
    常鳴笑了笑道:“睡不著,你們不是明早的飛機嗎?怎麽今晚就趕回來了。”
    常二哥道:“過不久就是爸媽忌日,這次我們打算整理下爸媽的遺物。”
    “一些用不著的可以拍賣了捐給慈善,也算是替爸媽積德。”
    常鳴低下頭,聲音艱澀道:“嗯!是該整理一下。”
    三兄弟又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了房間。
    第二天於詩詩一早起來,看到常家兩個哥哥也在,臉色有點不自然。
    但出於禮貌還是打招呼道:“大哥,二哥。”
    常家老大壓根沒有理他,常二哥倒是友善的笑了笑:“坐。”
    但那語氣根本就不像是對自己弟弟的朋友。
    於詩詩如坐針氈,她從小不喜歡跟常鳴的哥哥們相處。
    對於常鳴來說她是救贖,可無可替代的人。但對於常大哥和常二哥,她就是個安撫常鳴的玩意兒。
    就像給孩子止哭的洋娃娃,或者寵物狗。
    她的耐心溫柔,感動陪伴,在對方眼裏什麽都不是。兩個年少就相互扶持扛起重任,在無數算計和虛情假意中走過來的人,於詩詩那點小心思壓根沒法看。
    隻不過她能安撫住常鳴,她便是有用的。
    食不下咽的吃完早餐,於詩詩便提出了告辭。
    常鳴因為要跟哥哥一起收拾東西,也沒有多挽留她,隻一遍遍囑咐她回去好好休息。
    於詩詩走後,三兄弟便離開了宅邸,來到父母生前他們一家住的家。
    這邊隻留了幾個傭人定期維護,父母的房間從出事後便被封存了,鑰匙都在常大哥手裏,多年來沒再打開過。
    一開門,不可避免的一股密閉過久的味道傳來,三人又將所有窗戶打開,這個房間十幾年來才迎來第一縷新鮮的空氣。
    常鳴撤下房間裏的白布,環視了周圍一圈,童年跑到父母房間裏玩鬧的記憶仿佛猶在眼前。
    常鳴眼眶有點濕潤,這時候二哥道:“小鳴,你去整理首飾櫃,看看媽有哪些不怎麽戴的,可以清出來。”
    常母生前也是個女強人,並不喜歡身上太多累贅,所以常戴的首飾不多,更沒有幾樣是有幾年意義的。
    但饒是如此,常鳴也整理了半天,等拉開最後一層的時候,裏麵除了首飾以外,還有一個黑色的小箱子。
    常鳴打開,裏麵的東西讓他頓時跪坐在地,難以自抑的流下眼淚。
    盒子裏的東西不多,一塊表麵碎裂的表,兩枚戒指,一條項鏈,還有一部款式老舊的智能手機。
    這是父母出車禍的時候隨身攜帶的物品,因為是毫無疑問的意外事故,所以警方還給了家屬。
    常鳴鼻腔酸脹得快要窒息,他將盒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件一件的細細撫摸,輪到那部手機的時候,他心中膽怯。
    當時車禍嚴重,就連父親的手表都有損壞,這部手機倒是意外的保存完好。
    常鳴突然有一瞬的好奇,這個手機還是完好的嗎?
    於是在附近的抽屜翻了一下,果然找到一根充電線。
    常鳴便將充電器插.入麵板,連接上手機,居然立馬就顯示出充電成功的動靜。
    他沒有多想,等手機自行充電,自己則繼續收拾東西。
    一上午下來,兄弟三個沒假手他人,也累得不輕。
    於是吃完午飯便決定休息一會兒下午再繼續。
    常鳴還惦記著於詩詩,所以趁哥哥們休息他便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確定對方狀態還行,又安慰了幾句才掛斷。
    一上午整理父母遺物,讓常鳴內心的自責難掩,他不敢停止思考,怕一放空這份自責就會將自己淹沒。
    於是便開始琢磨沈迎那邊未解的謎題轉移注意力。
    喻廷當時嚷嚷過,沈迎在那次他們競價之後,率先去找的並不是裴瀛,反而是出價最低的薑流許。
    早在他們這裏大肆宣揚過沈迎的不公平,事後他旁敲側擊,也證明了詩詩自那以後對薑流許表現的頗為信賴。
    常鳴這時候便想,有沒有可能,沈迎拿某件事破壞了詩詩對他的感官外,把這件事的好處給了薑流許?
    畢竟那家夥最缺德,是沈迎的不二選擇。
    於是常鳴打電話給薑流許,直接問道:“競價過後,沈迎給你出的什麽主意,讓你得到詩詩的信任?”
    薑流許訝異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常鳴道:“少裝蒜,沈迎那張嘴撬不開,但她從來都揚言不幹涉客戶之間交流的。”
    “以前你還在追詩詩,我不指望能從你嘴裏問出什麽,現在你不是跟沈迎打得火熱嗎?這些事告訴我也無所謂吧。”
    薑流許點點頭:“也是,現在確實沒什麽好遮掩的。”
    於是幹脆道:“沈迎第二天來找我,用的招數確實是利用解決你的麻煩,來博取詩詩的依賴。”
    “雖然我也不清楚那一句話關係到你和她之間什麽事。”
    “不過我當時告訴詩詩,我替你刪了一條信息,並偷偷拿你的手機設置了陌生號碼拒接,所以詩詩特別感動。”
    常鳴眉頭緊皺:“為什麽你撒這種謊詩詩會感動?”
    薑流許:“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感受到了安全感吧?”
    常鳴又追問了一番,從薑流許這邊也再弄不到多餘的信息了,便悻悻的掛了電話。
    回到衣櫥,此時手機也充得差不多了,按下開機鍵,手機毫無障礙的開了機。
    十幾年前即便是智能手機,也沒有現在五花八門的應用,常鳴有些笨拙的一個個點開。
    先是翻開相冊,裏麵還保存著一些他媽媽拍的照片。
    大部分是他們三兄弟,還有一些飛機場俯拍下去的風景,是她到新的地方出差的習慣,會發一張給他們。
    從相冊到商務軟件,再到短信記錄,那些枯燥無味的商務短信,常鳴卻一字字的細心研讀。
    仿佛是在透過這些文字,感受母親當時的工作狀態。
    甚至連通話記錄也沒有放過。
    電話裏最後幾條通話是和自己的,足足七條,常鳴有些呼吸不暢。
    他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強迫自己麵對這一切。
    過了好久,他呼吸逐漸平緩,將手機按進胸口。
    他成功了,他終於第一次直麵了自己害死父母的事實。
    他甚至病態的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這個時候沈迎再用同樣的事刺傷他,他還會畏懼嗎?
    三兄弟一直收拾到晚上,但因為物品眾多,且要一樣樣判斷,所以進度不算快。
    因為第二天還得繼續,也就犯不著麻煩的跑來跑去,三人便決定當晚就住在老宅。
    他們曾經的房間已經被收拾了出來,常鳴躺在以及八歲前睡的床上,腦子裏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個房間定格在兒童房的風格,雖然床足夠大,但裏麵的裝潢,物品還比較幼稚。
    常鳴搬走的時候沒心思管這裏麵的東西,現在看來,竟滿滿的童年回憶。
    他從床上起來,拿起自己的士兵玩偶,飛機模型,拉開床頭抽屜還有當時收集的卡片。
    常鳴拿起來擺弄了很久,仿佛還記得當時為了收集卡片買了多少零食,又怎麽急於跟同學炫耀的。
    擺弄完將卡片放回去,又打開>
    整理的人比較細心,充電線就整齊的收納好放在旁邊。
    常鳴逞強似的拿起那部手機,將它接上電源,等充電到能開機的狀態,他才小心翼翼的打開。
    這次他沒有像翻看母親的手機一樣,而是徑直翻到通話記錄,手指顫抖著點上一條,手機上出現刪除的標誌。
    常鳴心裏的聲音在左右互博,一個催促他刪除讓一切成為過去,一個卻讓他保留這才算坦然麵對過去。
    可正當常鳴舉棋不定的時候,突然猛地驚醒。
    他退出妨礙視線的刪除標,仔仔細細的看了眼上麵現實的記錄。
    接著翻身跌下床,頭都磕到床腳了卻渾不在意。
    常鳴光著腳衝進父母的房間裏,拉開抽屜扒拉出白天那支手機。
    他雙手劇烈顫抖,眼睛脹得生疼,腦子裏一片嗡鳴,喉嚨就在這麽一瞬間幹得像被砂紙磨過一樣。
    因為過於動搖,甚至拿起手機這麽個簡單的動作,他都失敗了好幾次。
    最後終於打開了屏幕,翻到通訊記錄。
    他白天沒有記錯,跟自己的就是七條通話記錄。
    那麽他自己的手機裏,為什麽顯示記錄隻有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