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有那麽一瞬間於詩詩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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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麽一瞬間, 於詩詩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否則溫馨的咖啡時間怎麽會出現這麽驚悚的一句話?
    常鳴看著於詩詩的神情,她先是一僵,接著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退了幹淨, 就像一層油汙中滴入清潔液一樣,肉眼可見的迅速。
    慘白的臉色讓她本就不好的氣色更添幾分淒厲, 像是從恐怖片裏跑出來的女主角。
    她嘴唇不自覺的細微顫動了兩下,才終於扯出一個或許她自認為自然的笑意:“常鳴?你剛剛在問我話嗎?”
    常鳴從開口便注意著於詩詩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她的反應, 讓最後那一絲他或許誤判的可能也消失了。
    但這個結果,常鳴卻沒有一絲表現在臉上。
    他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比於詩詩還疑惑的表情:“你姐姐讓我問你的,她說這樣問你會有話對我說。”
    說著將手裏製作好的咖啡遞給於詩詩。
    接著問道:“是什麽重要的事嗎?或許跟我有關?”
    於詩詩接過咖啡,杯子傳來的溫暖卻不達心底。
    常鳴的回答讓她覺得在情理之中, 剛剛那瞬間她失去了判斷, 但一提到她姐姐, 於詩詩就立馬反應過來了。
    是了,不是她還有誰?除了她還有誰會發現這裏麵的蹊蹺?
    可她按理說也不該發現啊?明明上輩子常鳴父母也死了,她為什麽會起疑?
    於詩詩此時對她姐姐的警惕,遠遠高過了常鳴。
    見常鳴還一臉詢問的看著自己,於詩詩喝了口咖啡掩飾,不安的內心盤算著怎麽轉移話題。
    並沒有在意苦澀的咖啡裏多了一絲奇怪的味道。
    趁著喝咖啡的空隙於詩詩拚命思考,好不容易才讓她想出一條不算突兀的話題。
    “我姐姐讓問的嗎?難道她是指我們去孤兒院之前的事?”
    “那時候的記憶我已經沒有了, 不知道她在說——”
    說到一半, 於詩詩頭腦沉重, 意識開始渙散。
    話都沒說完便直接栽倒在了桌子上——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於詩詩是被冷醒的。
    她感覺自己伸出一個陰冷潮濕的地方, 一開始她下意識以為自己睡前空調開太低了。
    可下一秒,意識回籠, 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強烈的束縛感。
    於詩詩猛的睜開眼睛,就察覺自己坐在一張極不舒服的椅子上。
    椅子是金屬質地,坐麵還不規則,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身體也被繩子緊緊的綁著。
    正要驚恐尖叫,就看見常鳴出現在視線之類。
    於詩詩下意識的鬆了口氣,然而常鳴那自由從容的樣子,又讓她察覺到了不對。
    既然常鳴完全沒有遇險的樣子,那綁她為什麽會被這麽綁著?綁她的人是誰?
    於詩詩心中驚慌,開口道:“常,常鳴?”
    常鳴聞言看了她一眼,臉上甚至還帶著溫柔的笑意——
    “你醒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一點,不過我為了不影響咖啡的味道,確實用量比較保守。”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正在擺弄的一台攝像機,神情泰然自若,像是朋友聚餐的時候拍合照一樣。
    於詩詩更害怕了:“你,你在說什麽?什麽用量?你在咖啡裏下了藥?”
    於詩詩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咖啡的味道是有一絲微妙的奇怪,隻不過她心裏忙著思考對策應付話題,根本沒有注意到。
    常鳴並不理會她的問題,擺弄好攝像機後,便來到於詩詩麵前。
    開口道:“說吧,為什麽偷接我父母的電話?”
    於詩詩心中驚恐,卻下意識裝傻道:“什麽電話?你在問什麽我根本不知道啊。”
    話音剛落,於詩詩就感覺自己手臂一涼,接著是劇痛和濕潤占據了感官。
    “啊——”於詩詩下意識的慘呼,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臂已經出現了一條細長的口子。
    不深,但足夠疼痛,鮮血從口子裏湧現出來,潤濕了上臂。
    而離她手臂不遠處,是常鳴的手,他手裏正輕鬆的捏著一把鋒利的刀,刀口沾血。
    於詩詩不可置信的看著常鳴,就跟見了鬼一樣。
    常鳴卻平靜的擦了擦刀鋒:“這是手術刀,放心,我動作會很輕的,這種程度的傷口,幾千道都不會致命。”
    於詩詩痛哭流涕:“常鳴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我姐姐在你麵前說了什麽?”
    “她撒謊的,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寧可相信她?”這話於詩詩有著真情實感的委屈,所以哭得格外淒涼。
    說著於詩詩突然想起了前不久接到的恐嚇短信,短信緊接著就是常鳴的電話。
    她終於將這事串聯起來,她姐姐利用自己牟利,自然會不擇手段的操控她對四人的應對,恐怕恐嚇短信就是她發的。
    於詩詩想到這裏,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慌忙的對常鳴道:“她早就想好毒計了,早在之前就恐嚇過我,不信你去查。”
    “她現在有錢有勢還有那三個人幫忙,想誣賴我什麽做不到?”
    “我一直覺得即便任何人都背棄我,常鳴你也是站在我這邊的。”
    但常鳴聽完這話,既不激動也不氣惱。
    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你說那條恐嚇短信?我確實知道。”
    可緊接著卻聽常鳴繼續道:“因為覺得太離奇了,怎麽就她說能一句話讓你疏遠我,你就真的對我避之如虎,所以反反複複的看過那句話了。”
    他身子微微前傾,視線與於詩詩齊平,視線鉗住她的眼睛道:“所以為什麽?”
    “為什麽一條沒頭沒尾的話,你就驚恐畏縮得甚至不敢接我電話?”
    於詩詩哭著道:“我說過了,那天是我沒休息好,所以氣色差也不想多聊,根本不管短信的事,我甚至沒有注意到那條短信。”
    常鳴笑著搖了搖頭,眼睛看著晶瑩發亮。
    他說出了跟裴瀛差不多的話:“你這種撒謊漏洞都一堆的蠢貨,我之前到底是怎麽上當的?”
    一條那麽久根本沒怎麽注意的短信,會在這個時候還清晰的記得內容,並提拎出來跟他的質問對上?
    於詩詩聽到這話就崩潰了,她從不認為自己比上輩子的姐姐差在哪裏。
    結果薑流許說她蠢,裴瀛說她蠢,就連常鳴都說她蠢。
    她尖聲道:“說這麽多你有什麽證據?你們一個個堅信我姐姐說的話,把罪責甩我頭上,總得有證據吧?”
    對常鳴這件事,沒證據就是她最大的底氣。
    但話音剛落,一部手機扔到她麵前。
    看到於詩詩的表情,常鳴不待她回答便了然:“看來是不記得了。”
    “這就是我八歲生日那天,一直用來跟父母通話的手機。”
    常鳴笑了笑:“女傭說這部手機是事後在沙發r >
    “所以這上麵為什麽會有你的指紋?”
    於詩詩手指攥緊,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這玩意兒這麽多年還保存著,而常鳴居然還好死不死的去查指紋。
    但她知道根源全在她姐姐那裏,如果不是她說出來,任何人不會起疑,更不會去查。
    於詩詩驚慌欲裂,但還是拚命的安慰自己。
    知道又怎麽樣?這代表不了任何事。
    她幹脆心一橫道:“我怎麽會知道我的指紋會出現在上麵?或許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或許是什麽時候我無意碰到的。”
    “你就因為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和莫名其妙的證據傷害我?”
    “我寧可你把我交給警察。”於詩詩大聲道:“常鳴,你報警吧,不管你懷疑我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都接受調查。”
    常鳴看著她這大義淩然的表情就笑了。
    “哈哈哈哈……,你姐姐也用這表情說過話,但她就完全沒法拆穿。”
    說著他臉上的笑意變得寡淡,盯著於詩詩輕聲道:“所以你以為我開著錄像機,是在逼你錄犯罪證詞?”
    “我知道法律無法製裁你,我父母的直接死因就是一場意外。而你,無論有什麽動機,都不構成犯罪,更何況你那時候才幾歲。”
    “所以我直接跳過麻煩的步驟,現在錄的,是我的遺書。”
    於詩詩驚懼得臉都扭曲了,她看著常鳴,即便說出這麽可怕的話,他神色還是平靜自若。
    裴瀛知道真相的時候甚至都表現出了強烈的憎惡,可常鳴臉上沒有絲毫巨大的情緒外露。
    表達完立場後,常鳴重新坐了下來。
    問於詩詩道:“這是最後一次問了,說吧,為什麽接電話。”
    於詩詩聲音顫抖:“我,我沒啊——”
    否認的瞬間,一刀又劃過。
    於詩詩:“我是心疼你,我看到你妥協之後都哭了,覺得不該這樣的。”
    “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出車禍——啊!”
    常鳴麵無表情的收回刀。
    但於詩詩扔堅持的抽泣道:“真的,我真不知道。”
    常鳴也不在這上麵糾纏,又問道:“我同意父母不回來的時候,你是唯一一個表現得很驚訝的人。”
    “為什麽會驚訝?”
    於詩詩心跳都停了:“我不知——”
    話沒說話,常鳴刀刃已經落上來了。
    他這次沒有輕飄飄的刀刃一觸及分,而是貼著於詩詩的皮肉,緩慢的劃過。
    於詩詩疼得滿頭冷汗。
    連忙改口:“可能是裴瀛說了什麽話,我驚訝的不是你——”
    常鳴並未停止,皮膚上的紅線繼續蔓延。
    於詩詩:“真的,我根本不記得我那天做了什麽表情。”
    “真的真的真的,為什麽還不信。”
    常鳴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將手術刀往旁邊的盤子裏一扔。
    於詩詩鬆了口氣。
    卻見他站起身道:“好吧,既然你堅持這個回答,我也隻能信了。”
    接著他提過一旁的汽油,澆在於詩詩身上。
    那表情卻像是在替情人澆美酒,於詩詩問道刺鼻的味道,驚恐尖叫:“常鳴,你幹什麽常鳴?”
    “你冷靜一點。”
    常鳴嗯了一聲:“我很冷靜啊,既然沒什麽要問的,我們也該上路了。”
    他笑了笑:“我父母兩條命,我們倆來償還很公平。”
    “一條償還害死他們的,一條償還可恥的將害死他們的凶手當救贖的。”
    “我們兩個誰都不配繼續活著。”
    於詩詩眼見他要動手,哪裏敢嘴硬,隻能乞求時間能拖一秒是一秒。
    連忙尖聲道:“我夢到過你會糾纏到底。”
    常鳴的動作停了下來。
    於詩詩繼續道:“我夢到你始終沒有同意他們不回來,所以看到你妥協了,才感到驚訝。”
    常鳴彎下腰,直視於詩詩:“那就奇怪了,僅僅隻是一個夢境,就值得你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不提,還可以刪掉記錄,將手機扔沙發底下洗清嫌疑,為什麽你自認在做好事卻刻意抹去痕跡?”
    “即便是多管閑事,這又是什麽值得刻意隱瞞的嗎?”
    “除非你早知道會造成嚴重的後果——也就是我父母的死亡。”
    常鳴盯著她,此刻眼中第一次出現強烈的情緒宣泄,他眼內通紅,像是窮途末路的惡魔。
    “你怎麽會知道我父母回來一定會出車禍?”
    於詩詩牙齒打顫:“我,我不知——”
    呲的一聲,於詩詩眼前出現一簇火苗,是常鳴點燃了打火機。
    這簇火苗一旦落到她身上,那她必死無疑。
    生的本能讓於詩詩當即做出反應,即便這反應將她救出火海的同時會推她進深淵:“我夢到的。”
    “我夢道了,你會一直糾纏知道父母同意回來,然後路上發生車禍去世。”
    “我有什麽錯?那本來就是該發生的事,就算我不接電話又怎麽樣?你父母怕也會內疚之下最終決定冒雨回來。”
    “憑什麽把害死人的罪怪在我身上,罪魁禍首難道不一隻是你嗎?”
    於詩詩心髒狂跳,是的,她沒錯。
    明明上輩子裴瀛帶她和姐姐去常鳴家,常鳴是糾纏到底的,這輩子僅僅是少了一個姐姐,常鳴就做出不同的反應了?
    這些男人的命數合該為她姐姐的存在服務不成?於詩詩不服,她重生一世,受命運偏愛,這一世合該她才是女主角。
    於詩詩的眼神中充滿了自我說服成功的執拗。
    常鳴卻遍體發寒,或許以前的他會認為夢境判斷現實是無稽之談。
    可自從被沈迎那鬼一樣什麽都知道的本事刺傷後,他便知道有些邪門的事情遇到了真的沒處說理的。
    他聲音似哭似笑道:“也就是說,你早確定我父母會死於車禍,卻非但沒有提醒阻止。”
    “甚至在他們避開死劫的時候,將你所謂本該發生的事撥亂反正?”
    常鳴一把掐住於詩詩的下巴,將其粗暴的揚起來。
    “你是怎麽跟父母說的?你接通電話後說了多少我的失望,我的難過,沒有父母陪伴我痛苦萬分之類的屁話來撕扯我母親的心?”
    “本該死?他們憑什麽本就該死?”
    他的電話已經扔出去了,人也離開宴廳了,後麵的電話沒人接,母親自然會打電話給哥哥們或者管家。
    沒有唯一任性的他幹擾,大人們隻會勸他們不要回來。
    他父母本可以活下來的。
    常鳴笑著,眼淚滴落在了於詩詩慘白的臉上。
    他最後道:“你這十幾年,每次安慰我的時候,每次陪我翻看父母合影的時候,每次陪我渡過忌日的時候,有沒有做過噩夢?”
    於詩詩哪裏還說得出一個字。
    常鳴道:“你不會,就像今天一樣,你還是若無其事,甚至狀態好轉的來見我了。”
    說完常鳴放開於詩詩:“我不想看到你這種人的悔意,因為毫無價值。”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想應該沒有人能這麽快找到我們。”
    常鳴轉身,又對著攝影機交代了一些要跟哥哥們說的話。
    最後道:“對不起,或許我的出生本來就是個錯誤。”
    “如果沒有我,你們不會早早失去爸媽,不用倉促扛起重擔,更不用為難麵對我這麽個不知該憎恨還是愛護的弟弟。”
    說完他關掉攝影,將機器放在地下室內最顯眼的地方。
    接著來到於詩詩麵前,於詩詩嚇得唇齒發抖,麵無人色。
    “別過來,別,別過來。”
    常鳴笑了笑:“放心,放火可能會燒毀我的遺書,我一開始就沒想過點火的。”
    說著反倒是細心的將於詩詩身上的汽油擦幹,接著拿起一旁的刀。
    笑道:“屍檢的時候,說是我父母痛苦了大概五分鍾左右走的。”
    “同樣我們也隻會痛苦五分鍾,放心。”
    於詩詩坐下一熱,嚇得失禁。
    常鳴正要動手,放在桌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他走過去拿起電話,來電顯示讓他意外,如果是別人,常鳴也就無視了。
    但鑒於對方是給出提示的恩人,常鳴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沈迎的電話:“準備動手了?”
    常鳴臉上的驚詫掩飾不住,不過片刻後又好像覺得沒那麽不可思議了。
    這對姐妹的邪門他已經不想深究,於詩詩連他父母的死都能預知,區區他打算尋死算什麽。
    於是常鳴如實回答道:“嗯,就準備走了。”
    “有什麽事嗎?如果是現在就能辦到的,你可以盡管開口,我現在什麽都用不著了,很大方的。”
    沈迎便道:“那你放下刀帶我妹妹回來怎麽樣?”
    常鳴:“不可能。”
    沈迎:“那就可憐了你的兩個哥哥,自己親弟弟在父母忌日這天送了這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