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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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延二年春, 天子即將大婚。
大婚的對象自然是楚賀潮。
這是自古以來頭一個男皇後,還與天子元裏乃是名義上的叔嫂關係,按理說應該會遭到許多阻攔。但元裏可是一路拚殺過來的開國皇帝, 威嚴達到了頂峰。他和楚賀潮手裏有兵有糧, 拳頭硬得能掀桌子,再加之跟隨元裏和楚賀潮一路至此的文武重臣們全都支持此事, 倒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更重要的原因是上天都曾降下鳳凰環繞過楚賀潮,當初那震撼心神的一幕還牢牢記在眾人的腦海裏, 誰還敢對元裏和楚賀潮說什麽反對的話?
他們非但不敢說,還要幫著遮掩元裏與楚賀潮過去的叔嫂名義,讓元裏和楚賀潮幹幹淨淨的、受天下讚揚的成婚。
還好元裏曾經為楚明豐衝喜過一事隻有士人階層才知道, 百姓們和出身不好的豪紳地主打聽不到楚王府的家事, 因此倒也好辦了許多。
史官將天子曾經衝喜一事遮掩修改為了天子年少時因才華出眾被楚明豐欣賞, 楚明豐便邀請天子於楚王府中住過一段時日,天子與楚賀潮就在此時相認相識。後楚明豐病逝,楚賀潮相邀天子前往北疆, 天子為報楚明豐與楚王楚橫平的提攜之恩,應邀跟著楚賀潮前往北疆,為楚王治理幽州。
史官在遮掩這件舊事,群臣也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朝廷的風向很快便蔓延到了整個士人階層,曾經知道這件事的人也絕口不提此事, 免得觸怒天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舊事終將會被淹沒在曆史塵埃之中。
因為這場婚事的史無前例,又是開國後第一件普天同慶的喜事,新朝建立後才有的禮部官員快要愁禿了頭,光在儀式上就反複查詢前幾朝的史料記載,忙得昏天黑地。
元裏和楚賀潮也經常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詢問大婚事宜。
直到大婚三個月前, 大婚吉服才終於做好送到了元裏和楚賀潮麵前。
因為大婚雙方都是男子,自然不能用傳統婚服來趕製。這一套婚服都是男子款式,英俊颯爽,各有特色。
元裏和楚賀潮各自回到屋裏試婚服。
楚賀潮將婚服穿上之後,才看到婚服上用金線勾勒出來的鳳凰。他嘴角抽了抽,當做沒看見這鳳凰,邁步走出房間去找元裏。
他來到元裏房間時,元裏也剛剛換好婚服。楚賀潮站在門邊,欣賞地看著房內一身紅的媳婦。
皇帝婚服複雜繁華無比,衣衫層層疊疊,腰部被玉帶收束。元裏正雙手張開讓內侍往腰間掛配飾,廣袖揚起,大氣張揚。有金色龍紋若隱若現,連元裏的氣色都被映上了一層喜意,流光溢彩,英英玉立。
元裏也看到了他,目光一亮,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含笑道:“看著不錯。”
楚賀潮站姿筆挺,一身婚服更是高大挺拔,一表人才。
“你也好看,”楚賀潮走近,為元裏整理了下領口,“我媳婦可真俊。”
內侍們已經習慣他們出格的話,給元裏換好衣物後便快速退了下去。
房門被輕輕合上。
元裏拉著楚賀潮走到銅鏡前,在鏡中看著他們二人。
鏡中人影綽綽,看著和諧至極。元裏調侃道:“我們大將軍身有鳳命,即將要做我的皇後了,想必你父兄都沒想到自己家還會出個皇後吧。”
“促狹,”楚賀潮被噎了一下,轉身就將元裏側身壓在牆上,哼笑著道,“陛下,來,讓皇後給您寬衣。”
元裏身上的婚服沒穿一會兒就變得寬寬鬆鬆,欲掉不掉。半明半暗的房間裏,元裏麵色微紅,發絲淩亂。窗縫之中的烈日光芒打在他的麵容上,發絲如同金子,牆麵都被婚服映襯出了道道紅光。
楚賀潮有一瞬間的失神,他著迷的看著元裏,伸手撥弄著元裏的衣衫,低頭在元裏耳邊道:“我初見你時,你也穿了身大紅婚服。”
元裏喃喃:“我記得。”
命運就是那麽的奇妙。
元裏這輩子隻穿過兩次婚服,一次是為楚明豐衝喜,但同他拜堂、喝合巹酒的人卻是楚賀潮。
第二次便是現在,對象還是楚賀潮。
楚賀潮咬著元裏的耳垂,呼吸微重,“那次就應該直接洞房,省得我兩年後才睡到你。”
元裏笑了兩聲,抵著楚賀潮的胸膛將他推開,在男人火熱有如實質的眼神中挑眉笑眯眯地道:“那你該慶幸你那會沒這麽做,否則我那時就能直接幫你變成太監了。”
楚賀潮啞然,又低聲笑了,“很好,我更喜歡了。”
大婚的吉服昂貴複雜,不能損壞。楚賀潮將他們兩人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就扔在了一旁,走走停停,竟不知不覺來到了門邊。
楚賀潮今天極其激動,元裏靠著門,仰著頭,脖頸繃直,青色血脈藏在白皙皮膚之下。
大汗淋漓,外頭有人,元裏忍著沒出聲。楚賀潮吻著他,吞下他的悶哼和驚呼。
門扉一下又一下震動著,還好皇宮寢殿的門分外結實,才抵得住兩個成年男人的胡鬧。
還好內侍們早已知道規矩,並不會在近處打攪。
正在關鍵時刻,門外有內侍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來,“陛下,邑東侯求見。”
元裏和楚賀潮都停了下來。
邑東侯便是元單,元裏登基之後要冊封眾人,便按功績給了元單元樓相應的侯爵。
這會兒哪有時間見元單,元裏無聲大喘氣的幾下,正要說不見,楚賀潮卻攔著他的腰捂住他的嘴,故意道:“讓人過來吧,在門外說事便可。”
元裏瞪了楚賀潮一眼,楚賀潮衝他咧嘴一笑,忽然把元裏抱了起來攀在腰上,往元裏背上批了一件衣袍,就將他抵在了門旁的牆上,低聲道:“別出聲,咱們玩個刺激的。”
元裏踢著他,也壓著聲音道:“滾蛋!”
“噓,”楚賀潮道,“外頭來人了。”
元裏頓時不動了。
元單的聲音很快響起,“臣元單拜見陛下。”
楚賀潮慢慢動作著,用眼神示意元裏說話。
元裏又氣又羞,聲音卻要保持穩重,“文翰前來所謂何事?”
元單喜氣洋洋地道:“臣來告訴陛下一件好事!”
“什麽好事?”
元單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有發現陛下聲音裏的細微不對,眉開眼笑地道:“臣的妻子今日一早誕下一子,臣是專程來給您和皇後報喜的!”
皇後……
噗。
元裏沒忍住一樂,楚賀潮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片刻後,天子悶哼一聲,啞聲道:“恭喜。”
元單撓撓頭,“是臣應該恭喜陛下和皇後才是。”
“咳、咳咳……喜從何來?”
元單更覺得奇怪了,疑惑道:“陛下,臣妻子懷孕之時,臣與她一同做了決定。若是這胎是個男孩,便將其過繼給您和皇後,臣之前便同你說過此事了。”
但他這句話說完,屋裏卻沒了聲音。
元單百思不得其解,“陛下?”
“知道了,等下午我同陛下會前去看看那孩子,”楚賀潮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不耐地道,“邑東侯,你可以走了。”
元單沒想到楚賀潮也在,被嚇了一跳,聽完這句話後連忙應了幾聲好,轉身就想跑走。
楚賀潮又及時叫住他,“下次見了老子,別再喊皇後了。”
元單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那臣叫您什麽?”
楚賀潮深吸一口氣,怒火隱隱,“你怎麽還沒走?!”
元單覺得皇後今日的火氣可真夠大的,他摸了摸鼻子,訕訕地道:“好好好,侄媳啊,臣這就走了啊。”
屋內。
楚賀潮停住了所有動作:“……”
他臉色鐵青。
元裏表情奇怪,幾瞬過後,他再也忍不住了,抵在楚賀潮肩頭,“哈哈哈哈哈。”
下午,兩個人去看了元單與楚家小姐生的小兒子。
這孩子胖有六斤,生得極其順暢。渾身通紅,毛發稀疏,正裹在繈褓裏呼呼大睡。
楚賀潮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側過臉,“好醜。”
元裏也覺得挺醜的,但他比楚賀潮懂,“小孩子生下來都這樣,養養就變好看了。你想想你妹妹的長相,再想想元單的長相,這孩子醜不了。”
楚賀潮一想,覺得也是,便點了點頭。
兩個人看完孩子後,就叫來元單說話。
元裏歎口氣道:“朕以往跟你說過的事情你可還記得?要當朕的子嗣可不容易,若是這孩子資質不好,朕隻能將他重新送回到你的身邊。這一來一回,對孩子的傷害不小,到時候他與你們已經生疏,他難受,你們也會難受。”
元單慎重地點點頭,“臣與內人已經做好了應對之策,還請陛下莫要擔憂此事。”
元裏沉默了片刻,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沒說,他抬手拍了拍元單的肩膀,低聲道:“朕謝謝你,小叔。”
元單頓時激動得滿臉通紅,掀起衣袍就跪在了地上,嗓門洪亮道:“臣甘願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兩刻鍾後,元裏與楚賀潮離開了。
元單本來以為他們會把孩子帶到宮中照顧,但元裏和楚賀潮卻直接大手一揮讓他們接著照顧著,說是等大婚後再來帶走孩子。
元單哭笑不得地跟妻子道:“陛下和將軍真是一點兒也不為子嗣著急,這麽一看,我都比他們急得多!”
自從知道陛下準備過繼他的子嗣後,元單的壓力就奇大無比,族人和群臣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過去一年裏,元單嘴皮子上的泡就沒下去過。
妻子楚氏笑意盈盈地聽著丈夫說話,她的樣子比數年前豐腴了許多,一眼看去便知道日子過得極好,她輕聲細語地道:“陛下和哥哥都不急著要孩子,你看,他們都沒催過你一次,也沒催過我一次。”
元單讚同地點點頭,“是啊。”
若不是群臣著急需要陛下有個子嗣以立國本,若不是大聞確實需要一個孩子延續,隻看陛下和將軍的意思,他們倆卻是對子嗣不那麽看重的。
楚氏笑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妹妹也準備過繼一個孩子到大哥名下,這樣,咱們楚家至少也有後代延續。即便是我們百年之後也有人記得大哥,來為大哥掃墓祭拜。”
元單連連點頭。
是該如此,對於那位早死的楚明豐,他也很是敬佩。
三個月後,帝後大婚。
百官朝拜,普天同慶。
天下十三州的賀禮多如牛毛,賀詞詩文不絕於耳,武將文臣笑容滿麵。
大婚辦得節儉簡單,甚至稱得上樸素。但天子卻叫來了精兵鐵騎,來了一場別開生麵又令人大開眼界的“閱兵儀式”,以此撐下場麵。
此舉反倒出彩至極,閱兵儀式聲勢浩大,大聞士卒悍勇而雄勁,各樣兵種表現出來的精彩場麵都令人拍案叫絕。
那三弓床弩與神弓.弩威力凶猛,霹靂炮更是響徹天地,盡顯天家風範與威儀!讓四方來賀的鮮卑、南蠻等異族宵小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僵硬至極,各個驚疑不定。
即便到了數年之後,這一日仍被百姓們津津樂道,廣為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