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8章 軍心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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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南岸。
種師道帶著人巡視著防務。
“這烽火台要時時刻刻派人把守,一旦發現敵人立刻點燃!”
種師道檢查這黃河南岸的烽火台,這些就是第一道防線,也是預警的防線。
種師道很清楚他們大軍的戰力是沒辦法正麵擋住齊國大軍的,他們隻能依靠層層防線來阻擋,這預警就尤為重要。
“種帥,這天氣雖然嚴寒,但黃河還沒結冰,是不是太緊張了!軍卒們最近訓練也苦,再日夜守衛怕是吃不消。”
一名軍官看著種師道說道,為了提升大軍戰鬥力,種師道最近練兵可是很緊,軍卒們已經怨聲載道了。
“大敵當前,怎能言苦?”
種師道怒目而視,如今大宋岌岌可危,軍人的天職便是保家衛國,怎麽能言苦?
“你們是怕了?”
種師道聲音冰冷,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掃向說話的軍官,他又看了旁邊的軍官們一眼,見眾人都是低頭不語,知道這些人都是一個想法。
“種帥,我們追隨你多年,曆經大戰無數,都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一名壯漢看著種師道說道。
其餘人也都是目光炯炯的看著種師道,在這裏的都是西軍出身,都是種家軍,對於種師道那是絕對的忠誠。
“種帥,我們不怕死,隻是覺得沒意思!”
眾人看著種師道說道。
“沒意思,你們是軍人,要什麽意思?”
種師道皺眉看著眼前眾人,這些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都是沙場悍將,挨刀子都不會皺一下眉。
“覺得為趙家賣命不值,我們在關西奮戰多年,朝廷什麽時候體恤過我們?吃我們的人頭錢!克扣我們的糧餉!短缺我們的軍械!以次充好……這一樁樁的,種帥比我們清楚!”
一眾軍官看著種師道說道。
這些年西軍確實是受苦了,一個貪婪的童貫當頂頭上司,胡亂指揮瞎打仗,有功勞都是童貫的,出了問題全是底下人頂罪。
打最難的仗,拿最少的錢,擔最大的風險,領最少的功勞。這就是大宋底層軍卒的悲哀。
種師道被軍官們問道啞口無言,這些事情他當然知道,而且他不止一次向朝廷爭取,可大宋重文抑武,根本沒人會去考慮軍人們的感受。
“種帥,對麵的是魯達!當年我們也一起上過戰場,殺過西夏藩子,流過血、喝過酒!他怎麽走得,我是什麽人我們比誰都清楚。”
“他不是個會說謊的人,也不是個為了榮華富貴不擇手段的人。”
“齊國做的事情我們也看在眼裏,他們不是無惡不作的惡賊,北方若是沒有他們,此刻怕是已經落入金人的手中。”
……
一眾軍官們你一言我一語,話語裏竟然全是齊國的好。
“你們這是要嘩變?”
種師道一手按住腰間的寶劍,冷聲質問起了眾人,似乎要拔劍與眾人廝殺。
“種帥,我們不是這意思,我們隻是覺得這一戰不值得!”
軍官們見種師道那樣,立刻齊齊跪下,像是引頸就戮一般。
“種帥,我們不怕死,隻要種帥一聲令下,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對岸和敵人拚了!大不了就是一個死。”
“可如果是為了東京那些人,那我們就想不通了,我們為什麽要為了他們去死!東京真的值得我們去死去麽?他們犯下的錯為什麽要我們去彌補?”
一眾軍官看著種師道說道。
“都起來吧!”
種師道見手下如此心中五味雜陳,這些人卻是受了太多委屈。
“今天的事你們都不要對外說起,我就當沒聽見!”
種師道繼續說道,今天軍官們的這些話足以定叛變罪,抄家發配那都是輕的。
“種帥,不是我們想說這些,而是底下軍卒快壓不住了,東京那些人到現在也沒有給他們發軍餉,就是我們不會嘩變,軍卒們也會嘩變,我們總不能對著自己的手下動刀吧!”
軍官們看著種師道鬆開劍柄的手,知道種師道會保他們,可他們也想保住手下兄弟。
“軍餉不是發了麽?”
種師道皺眉問道,他記得朝廷已經撥下了軍餉。
“種帥,朝廷當初隻給了一個月的軍餉,之後在沒有軍餉下來!”
軍官們開口道。
“糧草也沒有足額發放,本來說的一日三頓,現在兩頓都夠嗆!”
“還有軍械,咱們的軍械都是些舊東西,甲胄也是,好多都爛了!”
“過冬的棉衣也都是濫竽充數……”
“好東西都隻供禁軍,咱們西軍根本拿不到!”
軍官們說著現實的情況。
種師道聽得心中一陣苦楚,大宋在軍製上是強幹弱枝,好東西肯定是先給禁軍,這是他沒辦法改變的。
種師道這一刻也明白為什麽會有今天這一出了,這些軍官都在西軍多年,大小戰鬥無數,可之前童貫掌權,軍功多被貪墨,不得升遷,到如今還是底層軍官。
而西軍軍卒們看著戰鬥力低下的禁軍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心中自然是不平衡,而對岸的敵人更是裝備精良,這讓西軍軍卒們已經無法忍受了。
“回去好好安撫軍卒,我會向上反應的!”
種師道隻能看著軍官們開口道。
“敵人!”
不知誰喊了一句,眾人抬頭看向河對岸,隻見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正沿著河岸巡視,光是看著那製式甲胄兵刃和棉服,西軍這邊就口水直流。
“魯智深!”
種師道看著為首騎馬的魯智深眉頭緊皺。
魯智深似乎也感受到了種師道的目光,笑著看著種師道抱了抱拳。
“魯大師,種師道也巡視防線了。”
呂方笑著說道。
“原地駐紮,該吃午飯了!”
魯智深笑著下令道。
軍卒們很快在岸邊埋鍋造飯,酒肉的香味飄散而開。
魯智深拍開一個酒壇子喝了一口,又撕下一條羊腿啃了一口,吃得那是好不快活。
軍卒們也是大笑著開始喝酒吃肉。
種師道看著這一切眉頭緊皺,他算是知道軍卒們在忍受何等煎熬了。
“魯智深這是故意的!”
種師道咬牙暗自想道,魯智深出身西軍底層,很清楚西軍現在是個什麽境遇,這麽一弄會把西軍的不滿推到一個極高的地步,很可能發生營嘯。
“我在東京待得太久了!”
種師道有些自責,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東京練兵,忽視了前線的西軍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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