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資助人！
    閔閔開始發抖, 因為恐懼和憤怒。
    牧星辰把閔閔藏在身後，緊盯著資助人。
    有些不可思議，仿佛空中有他們看不見的樓梯, 他竟然就那麽一步步踩著空氣走了下來。
    哦不，不是空氣，牧星辰眯著眼睛，看到資助人的腳下其實是踩著什麽薄薄的東西。
    這是他的異能嗎？
    看似很長的路, 其實他隻走了幾步就落到了地上。
    牧星辰想看清資助人的臉，但那個帽子顯然有古怪，投下的陰影以不科學的角度遮擋著他的眼睛，隻露出下半張臉。
    資助人站在了盧卡變成的怪物身邊，捏著怪物的臉龐，手指上一顆碩大的紅色寶石戒指在夜色下反射著瑩瑩光芒, 他仔細打量著它, 用有些愉快的聲音道：“瞧瞧，它幾乎長得與人類一模一樣, 是不是相當完美？”
    “就是...”他頓了頓，似乎有些疑惑，而後手上突然大力起來，捏得怪物的臉發紅，“有些陌生。嗯？光明係的味道...”
    資助人唇角的弧度漸漸拉平，心情可見地從愉悅變得糟糕, 像是隨時都要爆發，“閔閔,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閔閔緊緊攥住了牧星辰的衣角, 顫抖得更加明顯, 這次更多是因為恐懼。
    突然資助人轉過頭來, 對著他們的方向，聲音因為憤怒而拔高，“你們怎麽敢破壞我的作品？”
    隨著他動作，牧星辰和奚春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一股來自絕對強者的有如實質一般的壓力。
    “可惡的，安全部的臭蟲，”他失望地甩開怪物的臉，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自己的手，“代神賜予你們被我的作品殺死的機會。”
    牧星辰覺得這人腦子有貓病，“這位病友，馬原毛概了解一下，強烈安利，建議多讀。”
    資助人擦手的動作一頓，大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我說，建議你多讀一下馬原毛概，洗刷一下你被封建迷信淤堵住的大腦。拜托星際社會傳銷洗腦違法，用知識武裝頭腦，爭做新時代好公民ok？”
    這下再蠢都聽明白了牧星辰是在嘲諷他，資助人的臉色氣得發青，“該死的、無知的臭蟲！你膽敢質疑偉大的進化之神的存在！”
    “殺了他們！”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一直安安靜靜的怪物動了。
    他飄在空中，頭發無風自動，柔順光澤的長發突然伸長，以比觸手狀態時更恐怖的速度與力量向三人襲去。
    牧星辰與奚春早有準備，迅速閃開。
    兩人隔空對視，微微點頭，而後背對著福利院的方向分散逃開。
    牧星辰帶著閔閔，“閔閔，指路盧卡家的方向。”
    閔閔害怕地緊緊攀住牧星辰的脖子，小手指著一個方向，“那裏。”
    她是靈魂體，沒有重量，根本不影響牧星辰的速度，控力異能的加持下，牧星辰的速度已經快到拖著殘影。
    事情的發展與牧星辰預測的一致，剛才牧星辰與資助人打嘴炮時是在拖延時間，實際背後偷偷打手勢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奚春。
    資助人若是想要動手殺他們不會過多廢話，以資助人的表現來看，可能他們幾個在他眼中隻是幾隻微不足道的，可以隨手捏死的‘臭蟲’。
    捏死幾隻‘臭蟲’不會給他帶來任何成就感，他甚至懶得伸手，更多的可能，他會拿這兩隻‘臭蟲’來實驗一下他差強人意的作品。
    隻要資助人和怪物不是同時出手，就未必沒有生機。
    進化後的樹怪雖然強，但其實有個致命弱點。
    盧卡是以高階光明係異能者畸變為幽靈係高階汙染物的，光明係是幽靈係的克星，這是最根本的，也是最無法調和的矛盾。
    屬性相衝相克，容易造成基因崩潰。
    每一個撒旦碎片都有其自帶屬性，想要製造出完美的高階汙染物，異能者的屬性應與撒旦碎片的屬性必須是一致的。
    閔閔是幽靈係異能者，撒旦碎片是幽靈係，所以才可能誕生出‘完美作品。’
    當資助人從怪物的身上嗅到光明係的力量後，對怪物的形容詞就從‘完美作品’變成了‘我的作品’，說明資助人已經意識到這個怪物身上的問題了。
    光明係克製幽靈係，光明係的異能者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畸變為幽靈係的高階汙染物的，資助人應該也清楚，但他可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牧星辰大概能夠猜到原因，大概率是許願果的力量在作怪。
    這世間沒有任何能夠違背規律地變化，異能和異能量也是要遵循異能的規則的，哪是這種看似規則bug的許願異能也不例外。
    怪物之所以沒有產生基因崩潰，大概率是許願果的力量做了什麽。
    隻要想到辦法在怪物體內打開一個缺口，激活原本的光明係基因，光明係與幽靈係相克，怪物基因崩潰，必死無疑。
    至於這個缺口如何打開，這個問題其實答案就在眼前，許願果。
    但許願果這個東西太邪性，不到萬不得已，牧星辰真的不太敢用。
    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盧卡家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光明係的異武或者祖傳的光明係寶貝之類的東西。
    一般這種東西，曾經出過異能者的家族都會有的。
    汗水從牧星辰額頭滑落，人形的高級汙染物比樹怪更難搞，怪物的奪命長發就緊貼著牧星辰身後，她背上、手臂上、腿上有很多長發造成的傷口。
    這些傷口很細，很深，傷口裏殘留的汙染物的能量不止讓她的傷口難以愈合，更是讓她的身體發生了進一步的畸變反應。
    她的指甲已經完全變黑邊長，虎牙變長到閉上嘴巴也有兩個尖露在外麵的程度，她的膚色、瞳色、頭發也開始發生變化，牧星辰心中估計，她目前的畸變已經達到了15左右。
    異能者的畸變分為兩種情況，正向畸變與逆向畸變。
    正向畸變發生的概率是30左右，汙染物與異能者是同係，或者屬性相近的情況下，異能者被感染後產生畸變，其實力得到增強，最終被完全感染後，變為高等級的汙染物。
    逆向畸變發生的概率大概在70，汙染物與異能者的屬性相克，或者不相克但也不能共存，異能者被感染後產生畸變，兩股屬能量性相衝，在異能者體內相互消耗，對異能者身體產生破壞，異能者實力被削弱。
    很遺憾，牧星辰屬於後者。
    她感覺體內有兩股力量在碰撞，身體發熱，疼痛，整個人開始變得有些虛弱，她的速度就要維持不住了。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種時刻，牧星辰突然想起了牧川，他身上的傷病似乎就是這樣的感覺...
    會不會，其實牧川那不是傷病，而是逆向畸變造成的後遺症？
    但牧川身上並沒有非人的特征...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牧星辰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因為她已經沒有辦法維持原本的速度了。
    牧星辰七拐八繞地在城市建築物中間穿行，頭發緊追不舍。
    而一旦慢下來，能夠傷到她的頭發就變得更多，畸變率也在不斷提高。
    20。
    25。
    閔閔害怕得小聲抽泣，更緊地抱住牧星辰的脖子。
    畸變高於50的時候，對身體造成的傷害與變化是不可逆的。
    而即便程度高於55左右的時候，人的理智就會喪失，很難挽回。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再這樣下去，她會被觸手徹底追上，隻要一擊，她小命就交代了。
    幸好，頭發的長度不是無限的，在牧星辰拐進下一個路口之後，頭發沒有跟來。
    怪物大概也發覺，同時追殺跑向相反方向的兩人，它的頭發長度是不夠的，必須放棄一個目標。
    怪物收回了頭發，身體漸漸飄向更高的空中，它慢慢在半空中停下，頭發無風自動，巨大的紅月成為它的背景，而後，它身體微微收縮，身上爆發出一陣暗紅色的光芒，光芒化作千絲萬縷的流星，飛入鬼域各個角落。
    牧星辰輕喘了一口氣，長時間地急速奔跑讓她有些累，停頓下來卻看到了空中的這一幕，她不知道怪物是在幹什麽，但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腳下速度再次加快，她輕喘著，“閔閔，還有多遠？”
    “快了，再過兩條街就是了。”
    “好。”
    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是“哢哢”的機械的，關節錯位的聲音。
    借著紅月隱約的光芒和她超乎尋常的視力，牧星辰看到城市路麵上橫陳著的，靈魂已經變成汙染物的普通居民留下的已經開始腐爛了的身體，以一種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起來了。
    然後，這些‘屍體’慢慢調轉了頭部，齊刷刷地望向牧星辰，黑洞洞的眼中泛起詭異的紅光。
    牧星辰環顧四周，她被這種‘屍體’包圍了。
    喪屍圍城。
    牧星辰腦中浮現出這四個字。
    這他媽的不就是喪屍嘛！
    半空中的人形汙染物抬起了手，手心向下，手指上纏繞著黑色的能量像是操縱著傀儡的絲線，它輕動手指，所有的喪屍向著牧星辰撲去。
    手套化作長刀，牧星辰狠狠劈向靠自己最近的喪屍。
    初步估計，這群喪屍的數量在b級a級之間。
    雖然等級不高，但整個鬼域有3座大城市，有差不多近百萬人，也就是百萬隻喪屍。
    瘋了吧！
    牧星辰長刀轉了幾個圈，十幾隻喪屍頭顱落地，她直接控力飛至空中，落在附近的一座高樓上，目之所及，整個城市十幾萬隻喪屍朝著他的方向撲來。
    密集恐懼症看一眼都要吸氧的程度。
    牧星辰所站著的樓下，無數喪屍踩著喪屍，向著高樓上攀爬。
    而，這還不夠。
    人形汙染物又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向上一握，鬼域中所有還沒有被吃掉的靈魂體汙染物被操控著向著這個方向聚集而來。
    人形汙染物飄在空中，一手向上操控幽靈，一手向下操控喪屍
    一個人，兩種用法，靈魂屍體一個都不放過，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牧星辰目瞪狗呆。
    天上飛著密密麻麻的靈魂體汙染物，地下是密密麻麻的喪屍。
    生動地給詮釋了什麽叫：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瘋了吧！
    強成這樣就不禮貌了吧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