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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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arno口中“你快和別人天下第一好”的說法,薑宜覺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迷惘地想著,他每天都和arno坐在一起,手工課分組跟arno一個小組,上體育課的時候也替踢球的arno抱著小水杯。
    arno怎麽就覺得他快和別人天下第一好了呢?
    他戳arno,arno卻抿著唇悶頭不說話。
    薑宜當然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覺得他快和別人天下第一好了。
    從前在金太陽幼兒園,因為他不會說中文,所以薑宜對他很關注,無論做什麽事情,薑宜都會陪在他身邊,班裏的同學都默認他跟薑宜天下第一好。
    但是現在不一樣。
    現在他學會說大部分的中文,薑宜對他的關注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樣,跟塊小粘糕一樣安靜地陪著他。
    甚至還給別的同學小橘子,幫別的同學削鉛筆。
    arno越想越委屈,一會想薑宜對他越來越不關注,一會又想薑宜對別人越來越好,要換座位的決心也越來越強烈了。
    他忿忿地想著,別的先不說,至少得離這個一天到晚隻會接水蠢得要死的小卷毛遠一點。
    薑宜雖然有點不太理解,但看著arno悶悶不樂的模樣,他還是點頭同意換座位的要求。
    直到下午丟垃圾的時候,薑宜在垃圾筐裏看到應卓翰給自己的那隻自動鉛筆。
    薑宜剛開始有點遲疑,畢竟這隻自動鉛筆是arno在下午第一節課借走的,而arno親口跟他說,不小心把這隻自動鉛筆丟了。
    薑宜以為是弄丟了,為此還找了一整個課間,找不到後有點失落。
    畢竟很小的時候薑父就跟他說過,要好好保管別人送給自己的東西,這是對別人的一種尊重。
    那時的arno戳著他的臉,說對不起,明天給他更加好的自動鉛筆,想要什麽樣都可以。
    薑宜悶悶地說沒關係,反正也不是故意的。
    但現在,垃圾筐裏確確實實就躺著應卓翰送給他的那隻自動鉛筆。
    薑宜抿了抿唇,撿起垃圾筐的那隻自動鉛筆。
    課間教室裏熱鬧的嬉笑聲和玩鬧聲,薑宜望向座位上的arno,正在懶洋洋地玩著課桌上的一個小橘子。
    那個小橘子跟今早他給應卓翰的一模一樣。
    薑宜將自動鉛筆放進了口袋,他回到座位,問arno還記不記得自動鉛筆去哪裏了。
    arno停下手中的動作,歪頭望著他,然後舔了舔小虎牙說丟了。
    薑宜一直以為arno口中的“丟”是指弄丟。
    而現在的薑宜才明白,對於隻學了大部分簡單中文詞匯的arno來說,“丟”就是真真正正拿去垃圾桶丟了。
    薑宜緊緊抿著唇,他有點難過,但由於一貫的好脾氣,他說話起來還是軟軟的,隻不過聲音有點低落道:“arno,你為什麽要把應卓翰給我的自動鉛筆給丟掉?”
    arno不說話,很久後,他才認真道:“我給你買新的。”
    從幼兒園開始,arno就對薑宜的東西占有欲很強,不止是屬於薑宜的東西,甚至別人給薑宜的,又或者是薑宜給別人的,他都抱有一種強烈的獨占欲。
    他不喜歡看到薑宜用他討厭的人送的東西。
    但薑宜不理解。
    他不明白為什麽arno要把新同學送給他的鉛筆給丟到垃圾筐裏,在他眼裏,這種霸道蠻橫的事情隻有經常搶他酸奶的齊年才做得出來。
    可是薑宜不想把arno跟經常搶他酸奶的齊年做對比。
    他趴在桌子上,看上去有點難過低聲道:“不是買新鉛筆的問題。”
    過了一會,薑宜吸了吸鼻子,低聲道:“arno,我不想換座位了。”
    arno愣了,他脫口道:“為什麽?”
    薑宜悶頭不說話。
    arno有點生氣道:“是不是因為應卓翰?”
    應卓翰聽到自己的名字,興致勃勃地扭頭,見薑宜趴在桌子上,便問薑宜怎麽了。
    畢竟班裏那麽多同學,唯獨薑宜不像同齡人,看上去小小的,帶著病氣,體育課上也被老師允許休息,一看身體就不太好。
    結果還沒等到薑宜的回答,應卓翰就被那小金毛陰沉沉地瞪了一眼。
    他嚇了一跳,但又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結果卻發現那小金毛長得凶得厲害,望向人的眼神像在看一顆冰冷沒有生命的石頭。
    arno陰沉地盯著他,壓低聲音從喉嚨裏發出一道聲音叫應卓翰滾,凶悍異常。
    應卓翰頭皮有點發麻,覺得arno比自己讀初中的大表哥還凶,但還是強撐著昂著腦袋,僵硬著試圖瞪回去。
    薑宜抬起頭,抿著唇,他不看arno,而是跟應卓翰說:“我沒事。”。
    僵硬的應卓翰點了點頭,然後僵硬地扭頭轉回去。
    薑宜吸了吸鼻子,低聲道:“你不該對應卓翰那麽凶的。”
    arno有點生氣,他想著,應卓翰應卓翰,薑宜說不定早就跟應卓翰天下第一好了!
    明天薑宜嘴裏叫的就不是arno、arno了,而是一口一個應卓翰!
    薑宜也不想跟現在凶巴巴的arno說話,他覺得arno太過分了。
    明明丟了應卓翰送的自動鉛筆,但還要凶巴巴地叫人家滾蛋。
    於是兩人整整一節課都沒有說話。
    冷戰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放學鈴聲響起,薑宜收拾書包,arno也冷著臉收拾書包,跟在薑宜後麵,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下樓梯時,有高年級的學生打打鬧鬧,快撞到牆邊的薑宜時,arno陰沉沉地瞪了一眼那兩個打鬧的高年級學生。
    打鬧的同學訕訕地停下了手,背著書包老老實實走下樓梯。
    薑宜背著書包回家後,當薑父問起今天跟arno在學校開不開心,他悶頭不說話。
    薑父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薑宜似乎並不怎麽願意開口,隻悶悶不樂地說了一句arno太霸道了。
    薑父試探性地問薑宜晚上要不要去找arno玩,但薑宜的回答是不要,他希望在家看動畫片裏的小波比,而不是去跟arno一起玩。
    薑宜吸了吸鼻子想,如今的小波比可比arno可愛多了。
    陸宅那頭,陸霆難得不用加班,他看著一直在大門溜溜達達的arno,便奇怪地問arno今晚薑宜怎麽不來和他一起玩。
    畢竟兩個小孩分開了那麽久,每天打電話的時間比他跟妻子打電話還要久,怎麽一回來,反而沒了那股熱情勁?
    arno繃著臉說:“他不來就不來,不關我的事。”
    但陸霆卻看著arno從晚上七點在大廳門口硬生生打轉到晚上九點,也沒等到薑宜。
    陸霆在大廳跟陸母視頻通話,陸母問arno回國後都在幹什麽,陸霆瞟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焊在大門的arno,慢悠悠地道:“在等他的小樹朋友。”
    “不過可能最近跟他的小樹朋友鬧了點矛盾。”
    陸母噗嗤笑了起來,卻不怎麽相信,畢竟arno在英國天天打電話的那個勁,不像是回來就鬧矛盾的關係。
    直到陸母跟陸霆說自己最近想要去弄個卷發,換種風格,他的丈夫風度翩翩地同意了,還中肯地給了她一點提議,而不斷來來回回走動的arno聽到後卻炸毛了。
    他咬牙切齒地對自己親愛的母親說:“卷毛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發型!”
    陸母:“……”
    她看著炸毛的兒子,同意了自己丈夫的說話,看來是真的鬧矛盾了,不然也不會這一副幽怨又氣得厲害的模樣。
    薑宜和arno的冷戰持續了整整三天。
    在這三天,這場冷戰不僅薑父有所耳聞,就連陸霆也知曉一二。
    某天吃早餐,陸霆切著麵包,對著arno說:“今晚薑宜也不來玩嗎?”
    arno用力咬著麵包,繃著臉道:“不、知、道。”
    陸霆懂了。
    看來冷戰還沒有結束。
    第四天晚上,薑宜依舊在家看著動畫片小波比。
    薑父問他:“真的不去找arno玩嗎?”
    薑宜望著電視裏掉下水可憐兮兮的小波比,想起了第一次遇到的arno,他悶聲道:“不去。”
    半個小時後,家裏的電話響了。
    薑父挺高興地望向薑宜:“可能是arno打來的電話,乖乖,不出來接電話嗎?”
    薑宜猶豫了一會,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道:“不要。”
    今天的arno對應卓翰還是很凶,不像是認識到了自己錯誤的樣子。
    電話鈴足足響到掛斷才安靜下來。
    沒過幾秒,電話裏又急促地響了幾聲,又突兀地掛斷了。
    反反複複響了兩三次後,電話才徹底安靜下來。
    薑父有點憂心,他道:“乖乖,是不是arno有什麽事找你啊?”
    “要不爸爸帶你去看看?”
    薑宜也有點猶豫,聽到薑父的話,他微微睜大了眼睛,打了個電話過去給arno,卻發現arno一直都不接。
    薑宜躊躇片刻,還是選擇讓薑父帶自己去找arno。
    去到陸宅,薑父說明來意,管家卻犯愁地說剛才arno忽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都不理會。
    薑宜跟著管家上了二樓臥室,在臥室門口前,管家敲了敲門,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管家無奈下隻好對著臥室門說薑宜來了,好一會,臥室門才打開。
    臥室門打開不到幾秒鍾,薑宜就被一隻手給拉了進去,臥室門嘭地一下關得緊緊的。
    薑宜有點懵,臥室漆黑一片,隻亮著床頭燈。
    arno啪地一下把房間燈打開,結果燈一亮,薑宜被嚇得半死。
    arno下巴衣領上都是血,他悲壯地抽泣了幾下,倔強地說:“你不是不接電話嗎?你不是不管我死活嗎?”
    薑宜愣了,他看著下巴上滿是血的arno,哇地一聲就嚇哭了道:“你怎麽了……”
    arno也跟著悲壯哽咽,但還是倔強道:“你都不管我死活了,你別看了,我就是死在這裏你也別管了……”
    薑宜被嚇壞了,他望著arno張嘴一口的血,哭得難過極了。
    arno也哭了,他喃喃說:“我可能得白血病了薑宜,我吐了好多好多血,我之前聽說這個病治不好的……”
    他今晚上本來在折飛機,折到一半吃了一塊小餅幹,察覺到不對勁時,他已經滿嘴都是血了,怎麽吐都止不住。
    arno聽說過人如果流很多血是會死的。
    他一邊哭一邊打電話給薑宜,但是薑宜不接電話,他吐的血也越來越多,想著自己可能離死亡也不遠了,越想越難過。
    arno一直在掉眼淚,說一句話吐一口血,還讓薑宜說你要跟我好一輩子,我們是最好的,特別倔強地瞪著眼睛,得到了薑宜的回複,他才悲從中來,吐著血喃喃地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薑宜的。
    薑宜一邊哭一邊想著怎麽會這樣,如果他知道arno會得白血病,會吐那麽多血,他肯定不會生那麽久的氣。
    兩個孩子抱在一起的哭聲驚動了外麵的大人。
    管家敲門,薑宜嚎啕大哭給管家開門,求管家叔叔救救arno,他不想arno死。
    arno跟薑宜後麵,抱住他一起痛哭。
    管家剛開始看到arno下巴上滿是血也慌亂了一瞬,薑父更是急得把自己的老板也給叫來了,說好像出事了。
    兩分鍾後。
    管家將arno嘴裏的棉簽收了回來,沉吟了一會道:“少爺好像是換牙了。”
    抱在一起痛哭的兩個小孩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