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字數:11021 加入書籤
鍾茂洗澡的時候薑宜和陸黎兩人在吵。
鍾茂洗澡完兩人還在吵。
等穿著褲衩的鍾茂從浴室出來,頂著一頭的水,剛在客廳露出個頭,就迎麵被一個抱枕狠狠砸中腦袋。
陸黎憤怒道:「你他媽給我穿好衣服!」
鍾茂被抱枕砸得傻了,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褲衩,心想他這不是穿了嗎?
從前在秦斕家,他跟秦斕出去打球回來出一身的汗又熱得受不了,兩個大老爺們常常衝完澡就穿個褲衩出來在房間打遊戲。
他又沒有光著膀子在薑宜家晃悠。
鍾茂不太懂,但為了不被第二個抱枕砸,他還是去浴室裏套上了衣服。
客廳裏的兩人繼續在吵架。
薑宜生氣道:「鍾茂今天被騙已經夠難過了,你為什麽還用枕頭砸他?」
陸黎憤怒道:「被騙三萬八就能不穿衣服在你麵前亂晃?」
「我要是天天被騙,那我是不是天天能在你麵前不穿衣服?」
今天是不穿上衣,指不定明天就光屁股!
薑宜:「……你冷靜點。」
陸黎:「冷靜不了,我今晚必須過來。」
薑宜:「鍾茂發現了怎麽辦?」
陸黎麵目猙獰:「宰了他。」
薑宜:「……」
老老實實穿完衣服的鍾茂小心翼翼從客廳上探出個頭,下一秒,沙發上正在吵架的兩個人扭頭盯著他。
鍾茂:「……」
陸黎不耐煩道:「沒事就滾到陽台上曬衣服。」
鍾茂:「……」1
薑宜想了想:「你是不是餓了?」
傍晚他們沒來得及吃晚飯就去警察局,但是陸黎在陸家的車上給薑宜準備了很多小零食,東西多到陸霆都跟妻子吐槽過好幾次,陸黎這個樣子仿佛薑宜說餓,他恨不得把車輪胎都卸下來煮好喂給薑宜吃。
但看鍾茂的模樣,估計是去警察局就沒有吃晚飯,一直待到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
聽到薑宜問的話,鍾茂期期艾艾道:「這裏能點外賣嗎?」
陸黎:「……」
薑宜:「……」
但凡這個地方能放進一個外賣小哥,都是對陸女士的挑釁。
看著麵前兩人臉色,鍾茂立馬就知道估計跟他家一樣,想吃外賣懸得很。
鍾茂哀嚎了一聲:「肚子餓了怎麽辦?」
陸黎冷漠道:「茶幾抽屜裏有泡麵。」
「自己去泡。」
鍾茂:「……」
薑宜扭頭望著陸黎:「我也餓了。」
「……」
陸黎長腿一曲,幹脆利落地站了起來,一邊去拿掛在冰箱上的圍裙一邊道:「想吃什麽?」
薑宜悄聲問鍾茂:「你想吃什麽?」
鍾茂目瞪口呆看著在外麵桀驁不馴,拽得跟別人欠了十萬八萬,永遠不耐煩的陸黎,將近一米九的個子套著圍裙,在冰箱前專心致誌地翻找著食材。
圍裙上還印著開業大放送,滿三百減三十。
薑宜趴在沙發沿上:「陸黎什麽都會做。」
「你想吃什麽都可以說。」
鍾茂咽了咽口水,試探道:「紅燒排骨?」
薑宜點了點頭,朝著廚房熟練喊道:「我想吃紅燒排骨。」
陸黎:「配菜放土豆還是洋蔥?」
薑宜探頭小聲道:「不放可以嗎?」
陸黎:「不行。」
薑宜皺了皺鼻子,選了一個沒那麽討厭的蔬菜,有點不情願:「那就土豆吧。」
薑宜又扭頭,問鍾茂道:「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鍾茂望著廚房裏淘米的陸黎,顫顫巍巍地報了三菜一湯,並且隨時準備怕被陸黎的拖鞋飛過來砸腦袋。
果不其然,當薑宜按照鍾茂的要求朝陸黎報了三菜一湯後,廚房裏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
薑宜趴在沙發上吹著風扇,腦袋上的毛一晃一晃的,鍾茂在那陣長久的寂靜沉默中心驚膽戰。
他心想完了,玩脫了。
鍾茂朝著薑宜顫顫巍巍道:「不用了,隨便讓陸哥炒一個菜就可以了……」
玩脫了指不定他吃的就不是飯了,而是陸黎的拖鞋。
誰知,鍾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廚房裏的陸黎對於薑宜好胃口和顏悅色,他好像恨不得薑宜再點幾個菜,帶著點飄飄然道:「飯後甜點要不要?」
薑宜扭頭問鍾茂:「飯後甜點要不要?」
鍾茂有點恍惚。
薑宜看著鍾茂眼神恍惚,便搖了搖頭道:「不要。」
圍著圍裙的陸黎有點失望:「行吧。」
半個小時後。
薑宜帶著鍾茂靠在廚房外,看廚房裏的陸黎表演單手顛鍋,
薑宜高興道:「厲害吧。」
鍾茂哽了哽道:「厲害……」
廚房裏的人穿著背心,脖子上搭了條毛巾,手臂上肌肉隆起弧度看上去結實有力,金色的頭發隨意紮了起來,他眉眼偏冷,總是帶著幾分桀驁的不耐煩,這時候五官在火光中也愈來愈深邃。
陸黎拎著菜刀的時候,鍾茂總覺得像陸黎這樣的人,應該嘴邊叼著根煙,冷酷得刀起刀落,而不是冷酷得鍋起鍋落。
冷酷的陸黎嫻熟地單手把鍋顛起,猛烈的香氣散發出來,火舌騰地一下撲騰起來,廚房外的薑宜很給麵子地鼓了個掌。
知道薑宜樂意看,陸黎還特地多顛了幾次鍋。
鍾茂神情恍惚,覺得有點玄幻。
二十多分鍾後,飯桌上,鍾茂猛地扒飯,香得抬不起頭。
他一邊夾著菜,一邊感歎道:「我去,你這味道比我媽做得好吃多了,不會偷偷報了什麽班吧?」
鍾茂就沒見過幾個同齡人會做飯,更不用說做飯還做得色香味俱全,
薑宜往陸黎碗裏丟著土豆,看著陸黎頭也不抬道:「沒報班。」
「你家裏要有個什麽都不吃的人,你也能成我這樣。」
鍾茂抹了把嘴巴,誠實道:「在我家挑食是要被抽的。」
「我爸說打幾頓就好了,等到真正餓了什麽都吃得下。」
陸黎伸腳碰了碰薑宜的拖鞋,斜睨道:「聽到沒有?」
薑宜慢吞吞地咬了一口土豆,縮了縮腳,假裝沒聽見。
但陸黎卻攀著薑宜的腳,長腿一伸,用膝蓋他的一條腿給夾住,壓低聲音道:「再挑食就打一頓。」
薑宜才不信。
陸黎頂多像小時候一樣裝模作樣說要打他屁股。
吃完飯後,鍾茂被滾到廚房洗碗,他把碗放進碗櫃時,發現碗櫃最上麵放著兩個小碗,還有幾雙小勺子和小筷子。
小碗上麵印著活潑的印花,一藍一黃,小勺子也豎著在一旁,在燈光下看上去可愛童趣。
薑宜怕鍾茂不會洗碗,把碗碟都給摔了,偷偷溜進廚房看鍾茂洗碗的情況。
見到鍾茂望著小碗和小勺子,薑宜解釋道:「這是我跟陸黎小時候的碗。」
鍾茂愣了愣,然後望著小碗,又望了望薑宜,壓低聲音緊張道:「薑宜,你跟哥說句實話。」
薑宜:「什麽?」
鍾茂神色凝重道:「你跟陸黎……」
「到底是不是遠房親戚?」
薑宜:「???」鍾茂積極道:「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說出去。」
薑宜:「……」
他無奈道:「不是什麽親戚。」
「是小時候的陸黎天天捧著碗蹲我家門口,怎麽叫都不走。。」
「我爸索性就買了兩套餐具放在家裏,讓陸黎來我家吃飯的時候不用帶碗。」
小時候的arno黏薑宜黏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
不僅天天想要跟薑宜睡覺,就連吃飯的時候就恨不得天天跟薑宜一起吃。
晚上十點。
薑宜房間。
鍾茂睡在地板上,看著書桌前的陸黎和薑宜,神色茫然,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陸黎靠著椅子玩著遊戲,薑宜也在玩遊戲。
兩個人玩的還是一個遊戲。
薑宜好像在給陸黎打輔助。
陸黎:「過來吃個血包。」
薑宜:「好。」
陸黎:「要不要人頭?」
薑宜:「不要。」
強迫症不允許擊殺人數有個突兀的一。
陸黎:「給你殺兩個,整齊一點。」
薑宜:「好吧。」
「……」
雖然是娛樂局,但鍾茂依舊記得當初因為跟陸黎打遊戲因為多吃了一口陸黎的兵線,在接下來一局中,鍾茂再也沒吃到過一口兵線。
更不用說人頭了。
眼前的情形莫名其妙地讓鍾茂有點熟悉。
直到鍾茂想起令他悲傷的三萬八和三萬八背後的小甜甜。
當初他跟他的小甜甜好像也是這樣。
小甜甜給他打輔助,他黏糊糊地給小甜甜讓人頭。
想起和小甜甜過往的甜蜜,鍾茂鼻子一酸,悲傷地去抽了幾張紙擦鼻涕。
薑宜聽到動靜,扭頭遲疑地小聲道:「鍾茂他怎麽了?」
陸黎眼皮子都不抬道:「想家吧。」
薑宜想了想,再一次邀請鍾茂一起玩遊戲。
鍾茂擦著鼻涕,悲傷地說不用了謝謝。
十點半。
薑宜陪陸黎打了好幾把遊戲,陸黎才心滿意足地回去。
反正回去也隻是做做樣子。
陸黎走回去前還故意踢了幾腳地板上的鍾茂。
鍾茂嗷地叫了好幾聲。
薑宜以為是鍾茂在地板上睡得不舒服,骨頭咯得難受,便在陸黎離開後去櫃子裏抱了一床厚被子給鍾茂鋪在地上。
鍾茂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薑宜在被子上蹦躂了幾下道:「這個被子鋪在地上會地板會軟很多,睡起來很舒服的。」
鍾茂心動了,接過厚被子鋪在地上,再睡上去的時候果然舒服了很多。
他不大好意思對薑宜道:「那你冬天豈不是要重新買一床被子?」
薑宜興致勃勃道:「不用,這個是陸黎冬天蓋的被子。」
鍾茂:「……」
他想起白天進門時,陸黎連拖鞋都不願給他穿,隻願給他一雙六年級穿爛的拖鞋。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需要這床被子了。
薑宜啪地一下關上燈,燈光消失,隻剩下窗外的夜風浮動著窗簾,一串千紙鶴在朦朧月色輕輕搖晃。
望著窗外隨風晃動的千紙鶴,鍾茂歎了口氣,他惆悵道:「我給小甜甜折了一罐的星星。」
薑宜躺在床上,他想起白天鍾茂哭嚎的模樣,安慰道:「沒事,這不是還沒送出去嘛。」
鍾茂哽了哽,但又覺得薑宜好像說得有點道理。
他也翻個身,望著薑宜心癢癢地好奇道:「對了,你跟陸黎小時候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認識到家裏的牙刷和碗筷都是成雙成對。
他跟秦斕也是從小認識,他經常去秦斕家打遊戲熬夜,但第二天用的永遠是新的牙刷。
秦斕那貨壓根就沒有意識到要給他準備牙刷,鍾茂也壓根沒見周圍誰關係好到這個地步。
薑宜誠實道:「小時候陸黎離家出走,我碰見了他。」
「然後我們就玩在一起了。」
聽上去中規中矩,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鍾茂樂道:「陸黎還搞離家出走?」
樂了一陣,他發現自己好像也在離家出走,咧著的大嘴頓時就收了回去,咳了咳,深沉感歎道:「不過要是換我,我家裏肯定也樂意我跟你一塊玩。」
回回年級第一,拿獎拿到手軟,脾氣又好,長得還好看。
給誰誰都稀罕。
鍾茂又神神秘秘道:「薑宜,你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好多女生喜歡你?」
床上的薑宜一愣,顯得有點茫然。
鍾茂嘿嘿一笑,他道:「一看你們這些好學生就不懂談戀愛這些事。」
「以前初三那會你坐在籃球看台上等陸黎,天天都有女生成群結隊來看你。」
「還有些女生專門加我的聯係方式,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探頭望著薑宜,心癢癢地好奇道:「我一直都跟她們說你沒有喜歡的人,但也沒問過你。」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薑宜遲疑著,似乎在想鍾茂這個問題。
鍾茂:「哎呀,就是你有沒有記憶特別深刻的女生?比如像我初中,我就特別記得我的前桌,長得白白的,眼睛很大,很可愛,經常係一個鵝黃色的發卡。」
「我那時就特別喜歡她,可惜她初二就出國了。」
薑宜想了一下,老實道:「好像沒有。」
鍾茂瞪大眼睛道:「我們全校那麽多人,你就沒一個記憶深刻的人?」
薑宜:「有。」
鍾茂有點興奮,他噌地一下直起身子道:「誰?」
薑宜誠實道:「陸黎的藍眼睛。」
鍾茂:「……」
薑宜興致勃勃且由衷道:「你有看過流浪狗小波比這個動畫片嗎?」
「他的眼睛就真的很像小波比。」
「藍藍的。」
鍾茂啪地一下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除了陸黎呢?」
薑宜想了想,老實道:「沒了。」
鍾茂:「那你估計以後得找個藍眼睛的外國老婆了。」
薑宜愣愣道:「為什麽?」
鍾茂點了點頭,肯定地吹噓道:「男人嘛,喜歡的類型其實一早就定下來了,要不然怎麽說初戀難忘呢。」
「你看我,初中喜歡的女生跟小甜甜其實是一個類型。」
「我以後的老婆估計也是這種類型。」
薑宜覺得有點不太對,他糾結道:「也不一定吧。」
他還沒想過他以後共度餘生的妻子一定是外國人。
鍾茂深沉道:「你們這個好學生,沒什麽經驗,不懂。」
「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薑宜:「好吧。」
鍾茂又嘖嘖道:「不過說這些對你可能太早了。」
「陸黎看你看得跟什麽一樣,簡直比我爹看得還緊。」
他至少能夠偷摸地用手機談個戀愛,像陸黎這樣巴不得時時刻刻跟在薑宜身邊的,知道的是守著朋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守著對象。
跟他媽圈地一樣。
兩人借著月色聊著聊著,鍾茂先頂不住了。
他在警察局大喜大悲折騰了一下午,晚上又沒停歇過,睡意湧上後眼皮都在打架。
薑宜讓他睡覺吧,看樣子今晚薑父應該不會回來了。
鍾茂聞言放下心來,被子一蓋,立馬就閉眼沉沉睡去。
薑宜打了個哈欠,他按照往常一樣,讓出床一半的位置,等著半夜的陸黎。
十二點多,睡得迷迷糊糊的薑宜聽到了點動靜,他沒睜眼,不一會就感覺到一個有帶著點涼氣的人上床,熟練地環住他。
薑宜含糊地呢喃地幾句,像是睡語,來人背對著地板上的鍾茂,抬手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拍著薑宜的後背,似乎在像小時候哄睡。
薑宜漸漸安靜下來,腦袋埋在來人的胳膊上,感覺泛著涼氣的人逐漸變得暖烘烘。
床上的陸黎打了個哈欠,拍著薑宜後背的手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有一下沒一下抬著手拍著薑宜的背。
窗外月光正正照進來,將陸黎晃動手臂的影子放大投射在不遠處的地板上,一下一下地模糊晃動著。
地板上睡覺的鍾茂因為想上廁所,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腦袋有一個碩大的影子一下一下晃動著,在昏暗中看起來有點陰森。
他渾身僵硬住,驚恐地抬起頭,因為床太高,隻看到一隻手機械地在半空中晃動著,帶著巨大的影子。
鍾茂裹緊被子,他鼓起勇氣,緩慢地一點一點蠕動到薑宜床邊,心驚膽戰地想看看薑宜床上是怎麽回事。
床上的陸黎又打了個哈欠,但就在他快閉眼時,感覺到有一股輕微的呼吸噴灑在他後頸。
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一扭頭,看到一臉驚恐的鍾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