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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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台上的體育委員捏著小紙條, 看著字條上的一號,他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 畢竟當初李老師是按照學號安排的職務。
    體育委員遲疑地將目光投向第一桌的薑宜。
    原本在看雜誌的程晁也抬起頭, 微微擰著眉望著薑宜。
    薑宜在心底歎了口氣。
    從小到大,他在抽簽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倒黴。
    薑宜舉起手,眉眼帶著些無奈道:“我是一……。”
    誰知, 他話還沒說話完, 最後一桌就傳來一道懶散的嗓音:“不好意思,我是一號。”
    那道嗓音直接把他的話給打斷, 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
    陸黎靠在椅背上,金發睡得有點淩亂, 似乎是因為沒睡夠, 眸子半眯著,眉目有些桀驁,帶著點十分不好相處的氣息。
    看著就像個刺頭。
    陸黎起身, 他走向講台, 麵對傻了眼的體育委員, 抽走體育委員手中的小紙條淡定道:“倒數第一也是第一。”
    反正也沒人規定一號一定是正數一號。
    倒數第一也是一號。
    薑宜:“……”
    體育委員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立馬使勁點頭道:“對對對, 也可以也可以。”
    從軍訓開始班裏人都知道陸黎體力和耐力強悍,連同爆發力也驚人,體育一看就是拿滿分那一掛的人。
    如果陸黎跑三千米,那他們班運動會的排名肯定能夠拉別人班一大截。
    陸黎低頭將小紙條塞進自己兜裏,然後回到座位繼續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
    開玩笑, 讓薑宜跑三千米。
    這不是要薑宜的命, 這他媽是要他陸黎的命。
    夏日, 窗外透亮的陽光照了進來, 教室裏的吊扇吱呀吱呀慢慢搖晃著,薑宜坐在椅子上,微微偏頭看著教室最後一排趴在桌子上的陸黎。
    他單手撐在臉龐,臉朝著窗戶那頭睡覺,隻露出一個後腦勺,豎起的那隻手的手腕上帶著一個籃球護腕。
    那個籃球護腕已經有點舊了。
    不管怎麽被主人精心保護,好幾年過去,護腕的邊角已經開始有點磨損,款式也是很久之前流行的一個運動牌子。
    放在現在,這個運動牌子已經沒多少人追捧了。
    薑宜很清楚,他每年送的生日禮物,陸黎都舍不得用。
    陸黎臥室裏有個儲物櫃,裏麵放置著薑宜從小送給他的東西,從最開始的小時候,薑宜那架折得歪歪扭扭的紙飛機,到後來薑宜送給他的糖。
    還有薑宜送給他的那支燙傷藥膏,陸黎也舍不得用。
    薑宜並不清楚陸黎的這種想法。
    他不明白到底為什麽陸黎從小時候的arno開始就一直是這樣,無論他們多麽親密,好像都不能讓陸黎改變占有欲強到令人發指的這個毛病。
    甚至有時候這個毛病連同陸黎他本人都排除在外,他送他的東西,自己都舍不得用。
    自習課下課鈴聲慢悠悠響起,趴在桌子上撐著手睡覺的陸黎感覺有人拍了拍他腦袋。
    陸黎帶著點陰沉抬頭,卻發現是薑宜站在他麵前。
    “……”
    陸黎臉上的陰沉沒了,慢吞吞地又趴在桌子上,隻留給薑宜一個後腦勺。
    薑宜想了想道:“陪我去上廁所。”
    陸黎沒說話,他趴在桌子上,好一會才嗡聲道:“你讓那個拉屎的陪你去。”
    “我困了。”
    薑宜:“不行。”
    “廁所有人用水滋我。”
    陸黎:“?”
    他抬起頭,下意識皺起眉道:“什麽東西?”
    薑宜睜著眼道:“廁所有人用水滋我。”
    陸黎沉默了兩秒,然後起身沉聲道:“走。”
    他藍色的眸子帶著點戾氣,扭頭望著他道:“為什麽現在才跟我說?”
    “那傻——瓜怎麽滋的你?”
    薑宜跟在他身旁,想了想道:“我洗手他就滋我。”
    陸黎沉著臉。
    從小到大薑宜就沒跟他告過狀。
    他一邊走一邊低聲道:“待會你去外頭等我。”
    “上課了就回教室,裏麵發生什麽你都別管。”
    “我待會再回去。”
    薑宜慢吞吞道:“哦。”
    兩分鍾後。
    廁所洗手台前。
    陸黎抱著手,麵無表情地望著洗手台前壞掉的水龍頭。
    薑宜在壞掉的水龍頭麵前洗手,然後熟練地往身旁一躲,但衣服還是還是被滋到了一點。
    陸黎:“這就是你說的有人用水滋你?”
    薑宜淡定道:“對啊。”
    “你看,它現在還在滋我。”
    洗手台前的水龍頭因為零件出了問題,關不上水,如今正“突突突”地往往外噴水霧。
    陸黎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也在突突突響。
    薑宜伸手,將身旁抱著手的陸黎腦袋摁在好的水龍頭前麵,然後用手夾著陸黎的腦袋,熟練地跟洗蘿卜一樣,接起水龍頭的一捧水就擼在陸黎臉上,給陸黎洗了個臉。
    陸黎:“……”
    薑宜把他的腦袋抬起來,用手奮力地擦在他臉上道:“洗一把臉就不困了。”
    “我初中就是這樣,寫困了就去洗臉。”
    陸黎:“……”
    他額發被揉得亂七八糟,困意早就在整個人挨在薑宜身旁時消失了。
    上課預備鈴聲響起時,二樓走廊,薑宜走在前麵,身後是手插著口袋,已經完全清醒的陸黎。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陸黎沒再睡過覺。
    放學後,陸黎坐在車後座,臉上蓋著本書,抱著手,長腿敞開著。
    薑宜把書挪開,帶著點不解道:“你這段時間到底怎麽了?”
    陸黎閉著眼,他在想薑宜問的話——怎麽了?
    他也想問自己怎麽了。
    快要十七十八的人了,天天晚上失眠到三四點,眼睛不是盯著天花板,就是盯著床頭櫃的手機,
    他想薑宜給他打電話,又不想薑宜給他打電話。
    想薑宜給他打電話是因為他做夢都想聽到電話響起後,薑宜在電話那頭帶著點睡意和鼻音跟他說:“你怎麽還不過來呀?”
    他還想聽到薑宜在電話那頭跟他說不習慣一個人睡,想聽到薑宜跟他說做夢夢見他,想他了。
    可他又不想薑宜給他打電話。
    因為他怕電話那頭是薑宜跟他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說難受。
    結果每天晚上,陸黎都會盯著床頭櫃上的手機失眠到三四點。
    在電話沒有響的時候,他就想薑宜小時候到現在說的話、做的事,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裏想,想到困了為止。
    陸黎從胸膛裏微微吐出一口氣,他睜開眼,望著薑宜道:“沒什麽。”
    “這段時間生長痛,晚上睡不著。”
    薑宜不太清楚生長痛,因為他運動量不大,他道:“好吧。”
    但是沒過多久,他想了想又遲疑道:“很疼嗎?”
    陸黎望著他道:“很疼。”
    “疼得晚上都睡不著。”
    薑宜摸了摸他的膝蓋,似乎要幫他摸出病痛的來源,還帶著點碎碎念道:“你長得已經很高了,可以不長啦。”
    “再長就長得太高了。”
    陸黎喉嚨動了動,他看著薑宜手在他的膝蓋上摸來摸去,時不時嘀咕幾句。
    薑宜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他保持距離。
    陸黎大腿內側的肌肉緊繃起來,身體也緊繃得像一塊石頭,他抓住薑宜的手腕,沒讓薑宜再摸下去。
    薑宜抬頭疑惑地望著他。
    陸黎沒說話,微微偏過頭,並不看他。
    薑宜望著他道:“arno。”
    陸黎微微一頓。
    薑宜語氣肯定了一點道:“你有事瞞著我。”
    陸黎:“沒有。”
    薑宜伸手,湊近了一點,掰著陸黎的臉篤定道:“肯定有。”
    陸黎微微低頭,他望著薑宜,深呼吸一口道:“你說我有什麽事瞞著你?”
    薑宜神色凝重道:“你是不是厭學了?”
    “我聽秦斕他們說,你天天晚上都跑去拳館打拳,還把人家的沙包都給打爛了。”
    陸黎:“……”
    薑宜使勁地搖了搖麵前人的肩膀:“你得好好學——”
    “我們還要上一個大學——”
    “那個大學捐樓也不能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