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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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琴酒選的見麵地點相當偏僻。
    柿川白秋開車跟著導航一路找過去,看著沿途逐漸稀疏的行人,不得不感歎琴酒真是個人才,能在繁華的東京找到這麽個荒無人煙的見麵地點,真是厲害。
    到了目的地,柿川白秋打量起四周環境。進來之前他就有留意過,這裏似乎是個用來存放鋼材的倉庫,隻不過看樣子也廢棄了有段時間了。腳邊混泥土地麵和磚石相接的縫隙間甚至都長出了幾顆野草。
    一眼望去,前方整齊地排著五六個簡易倉庫,而琴酒那輛百年不換的保時捷就停在不遠處,旁邊還跟著一輛蝰蛇。
    柿川白秋停完車走下去,那輛跑車搖下了車窗,科恩指了指倉庫門:“琴酒在等你。”
    柿川白秋聳聳肩,走了進去。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昏暗倉庫中的琴酒。
    留著銀色長發的男人靠在亂雜堆放的鋼材旁,指間亮著一點火星。
    跟在他身邊的伏特加和基安蒂也都跟他一樣穿著純黑的裝束,暗沉的光線下,三人幾乎要跟陰影融為一體。
    黑衣組織鍾情黑色,組織的成員也喜歡以純黑來標榜自身,這對他們來說或許也算是種教條。
    聽到腳步聲,琴酒掐滅手裏的煙,抬眼看過來:“你遲到了。”
    柿川白秋雖然看著不著調,在任務上卻不至於遲到,琴酒有充足的理由認為柿川白秋是故意的。
    琴酒打量著麵前的人。
    兩年沒見,柿川白秋跟以前還是一副樣子,看起來格外懶散,像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柿川白秋打開手機確認時間,看不出半點悔過的意思:“兩分鍾而已。如果你把見麵地點定得近一些,我說不定還能提前到。”
    琴酒是個很不一般的人。
    能進黑衣組織的人多少都有點不正常,但琴酒在這種人才濟濟的地方仍舊稱得上是個中翹楚。
    柿川白秋跟對方很早就認識了,從嚴格意義上講,琴酒甚至是柿川白秋在黑衣組織中的第一個搭檔。
    彼時他剛開始接觸組織中的各項任務,上麵的人擔心他年紀太小做事容易有疏漏,就找了有經驗組織成員的跟他合作。當時被派來的就是琴酒。
    琴酒此人,無論觀察力還是行動力都堪稱恐怖,頭腦也不錯,作為隊友而言,無疑相當完美。
    事實也確實如此,和這樣的人共事,做起任務來事半功倍。
    但遺憾的是,琴酒並不單純是個協助者,他是柿川白秋的“搭檔”。
    搭檔就意味著他們的接觸不止於工作,於是柿川白秋對琴酒的評價在短短一周內就從“非常優秀的同事”變成了“腦子多少有點問題的卷王”。
    柿川白秋對琴酒的工作強度感到匪夷所思,而琴酒也相當看不慣柿川白秋的諸多作風。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任務做完,柿川白秋習慣慢悠悠地把報告交上去,順便給自己放個假,而遇上琴酒後,他報告書還沒寫完就又接到通知有新任務了,柿川白秋反問我上個任務還沒結束怎麽又來新的,對方答,g說那個任務已經結束了,而且不需要休息。
    再一回頭,琴酒的車已經等在樓下了。
    細說起來,搭檔期間,還是柿川白秋受的傷害更多一點。
    更離譜的是當時boss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柿川白秋和琴酒兩個人做搭檔很好,所以安排任務的時候總喜歡把他們安排在一起,柿川白秋就更覺得頭疼了。
    到兩年前,柿川白秋幹脆直接申請了外調,眼不見心不煩。
    .
    柿川白秋慢悠悠地走到幾人麵前,視線從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失望道:“貝爾摩德不在嗎?”
    琴酒答:“她有別的任務。”
    “那可真是可惜。聽說貝爾摩德也在東京,我還以為能見到她呢。”
    一向對貝爾摩德沒什麽好感的基安蒂譏諷道:“怎麽?你也跟其他人一樣,看到那個女人就走不動路了嗎?”
    柿川白秋攤開手無所謂道:“倒也不是。不過跟貝爾摩德聊天確實會比現在更讓人心情愉快。”
    基安蒂冷笑一聲。
    琴酒看了眼伏特加,後者立刻從身後取了個文件袋過來,交給柿川白秋。
    “這是木下和輝的情報、聯係方式,還有交易的事宜。”
    木下和輝就是這次任務要找的交易對象,木下財團的社長。
    柿川白秋接過來,直接拆開了文件袋,開始讀。
    琴酒道:“木下財團投資的會所今天正式剪彩,會在那裏舉辦一場酒會,你趁這個時間跟他接頭。”
    柿川白秋抬起頭,伏特加又遞來一張請柬:“這是酒會的邀請函。”
    “不用了。”
    柿川白秋懶洋洋道,“我自己有。”
    伏特加:“……”
    雖然木下財團這次酒會邀請了各行各業的人士參加,但沒想到柿川白秋也受到了邀請。
    這就是超人氣作家的含金量嗎?
    木下和輝那邊也是知道黑衣組織的人會在酒會上接觸他,所以很大一部分邀請函采用的是不記名形式,以此為黑衣組織提供便利。
    但再怎麽說,不記名也不是全無風險,相比之下,能用一個合理的身份入場當然更穩妥。
    柿川白秋看琴酒:“沒別的事了吧?”
    柿川白秋確實不怎麽喜歡琴酒,但對方既然能幫自己省點力,他當然是能用就用。
    琴酒道:“事成之後記得聯絡。”
    “嗯,”柿川白秋道,“那我走了,現在過去還能趕上酒會的開場。”
    說罷,柿川白秋把手裏的資料塞回文件袋,扔給伏特加:“燒了。”
    柿川白秋說完轉身就走。伏特加捏著文件袋,十分懷疑他壓根沒仔細看裏麵的內容。
    但這份文件留著也沒用了,因此最終還是被燒掉。
    隨後,琴酒帶著伏特加、科恩、基安蒂一起離開這座倉庫。
    兩輛車開了段路,和早就等在目的地的基爾接上了頭。
    基爾,法國知名的雞尾酒。
    也是本堂瑛海在黑衣組織中的代號。她曾用水無憐奈這個名字擔任電視台的主播,而除此之外,本堂瑛海還有另一個身份——cia臥底。
    自從前段時間得知梅斯卡爾的調令後,本堂瑛海就一直試圖搜集有關梅斯卡爾的情報,但遺憾的是知道沒梅斯卡爾情報的人並不多,而且本堂瑛海為了防止別人懷疑自己的目的,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去調查另一位成員的情報,隻能暗中籌謀。
    得知今天琴酒要見梅斯卡爾的時候,本堂瑛海本身是非常想一道去的,事實上,她也幾乎要成功了。
    本堂瑛海參與了琴酒今天的任務,原本想著在接頭時一定能親眼見到這位新調來的成員,結果途中忽然得知他們的任務出了點狀況。琴酒臨時要派她過來確認,本堂瑛海心有不甘,但也沒法拒絕,隻能白白錯失了得知梅斯卡爾身份的機會。
    本堂瑛海對此格外遺憾,但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畢竟她麵對的人是琴酒,以對方的敏銳程度,隻要稍微表現出異樣,就可能會被懷疑。
    所以在見了麵,和琴酒報告完現在的情況後,她也沒有直接趁機打聽梅斯卡爾的事,隻是握著方向盤,故作不經意道:“把木下財團的交易交給梅斯卡爾一個人來處理真的沒問題嗎?我記得沒錯的話,公安那邊已經盯上木下和輝了。”
    琴酒和梅斯卡爾的關係似乎不好。
    這是本堂瑛海在之前的調查中自行總結出的結論。
    因此,在問完這句話後,她本以為琴酒不會給出什麽正麵的答複。
    但沒想到的是,琴酒看向她,冷哼:“你以為那位大人為什麽會這麽信任他?”
    本堂瑛海一愣。
    琴酒已經檢查完了情況,招手指示幾人跟他一起上樓:“如果連這種事都解決不好,他也沒必要繼續在組織待下去了。”
    .
    另一邊,柿川白秋所處的環境與琴酒等人截然不同。
    他們在黑燈瞎火的地方吹冷風,柿川白秋則是站在酒會裏,尋找離開的機會。
    ——任務已經完成了。
    黑衣組織派他來這裏是為了和木下社長談一項交易。但黑衣組織的交易顯然不會是什麽公正平等的東西,“談”這個詞本身就和黑衣組織不相配。
    幾個月前,木下和輝主動跟黑衣組織搭上線,希望組織能幫他解決掉對立公司的掌權人,然後替他拿到該公司的機密資料。事情辦完,他對這項生意的尾款卻一拖再拖,聲稱是公司的財務出了問題暫時拿不出這麽多錢。
    不用多說,黑衣組織並不是什麽講究人情世故的組織,給不出錢,他們自己來拿就是。
    木下和輝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他跟黑衣組織合作,本身卻並不清楚這個組織的正體,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知道黑衣組織的危險性。
    要是他真的拿不出錢,估計不過兩天就要橫屍荒野。
    因此一收到琴酒的恐嚇,木下和輝就立刻認慫,表示我是真的想給錢,但是請務必給我留兩天時間。
    一來二去,交易的時間就定在了今天。
    柿川白秋所負責的交易內容則是一張股份收購合同——股份來自黑衣組織在國外注冊的一家公司,木下和輝要無條件地出高價把這它買下來。
    當然,如果木下和輝不合作,柿川白秋手裏還有另一套方案來決定他的死法。
    不過就結果來看,木下和輝確實非常惜命,柿川白秋接觸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錢都準備好了。
    柿川白秋都沒親自跟他見麵,直接遠程指導他簽字轉賬,反而搞得木下和輝更惶恐了。
    總之,就結果來說,兩邊皆大歡喜。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木下和輝的品味著實堪憂,這場酒會辦得也沒什麽意思。
    但酒會剛開場,柿川白秋現在離開確實有點惹眼,他決定先忍一會兒。
    酒會上的人很多,認出柿川白秋的人也不在少數,對上來打招呼的人,柿川白秋隻能一一回應。
    等終於把圍著的人送走,他端了杯檸檬汁轉過頭想去看台透透氣,忽然被一個女人攔住了去路。
    這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相貌平平,酒紅色的卷發上簪著花。
    “柿川君,難得有機會,要一起坐坐嗎?”
    柿川白秋愣住了。他將目光投向對方,過了一會兒才隱約反應過來。難道是貝爾摩德?
    “——你不是有事要忙嗎?”
    後者低頭輕笑:“當然是太想見你,所以一完成任務就過來了。”
    猜對了。
    柿川白秋跟她一起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盯著貝爾摩德現在臉,再次感歎易容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貝爾摩德問:“你這邊一切還順利嗎?”
    柿川白秋把合同推給她:“錢已經到賬了,之後合同就由你轉交給琴酒吧。”
    貝爾摩德對柿川白秋和琴酒的關係很清楚,所以沒拒絕,直接把合同收了下來。
    端著托盤的侍者路過,貝爾摩德起身從對方手裏結果一杯威士忌,問柿川白秋:“要來一杯嗎?”
    柿川白秋搖頭:“我不喝酒。”
    貝爾摩德笑笑。坐回座位,等侍者離開後,她才像是閑談一般提起:“我聽說你去參加節目,還撞見了殺人案。”
    ——這其實也是貝爾摩德跑來找柿川白秋的主要原因。
    參加節目是其次,重要的是這個節目的嘉賓名單裏有毛利小五郎。
    貝爾摩德很難不多想柿川白秋這麽做背後會不會有什麽特別的用意。
    在有關工藤新一和毛利蘭的事上,她必須慎重。
    “消息傳的這麽快嗎?”
    柿川白秋笑笑:“隻是運氣不太好。”
    柿川白秋沒有談毛利小五郎的事,貝爾摩德當然也不會主動提他的名字。
    她垂下眸子,收斂情緒。
    說到底,不過是個節目,貝爾摩德知道柿川白秋在籌備推理小說的事,如果對方是為了取材而參加,邏輯倒也完全說得過去。
    在柿川白秋有所行動之前,這終究是捕風捉影的事,於是貝爾摩德沒再繼續想了。
    她抬眸看向柿川白秋,換了個話題:“你這次回國後有去見‘他’嗎?”
    以柿川白秋在黑衣組織內的地位,有資格讓他專門要去見的人不多。而從貝爾摩德的嘴裏說出來,就隻有那一位了。
    柿川白秋晃著自己手裏盛著檸檬汁的玻璃杯,答:“還沒有。”
    他又說:“反正他也知道我對這次的調令並不滿意,遲幾天也沒關係。”
    貝爾摩德失笑。
    想起之前和‘他’的交談,貝爾摩德看著柿川白秋:“這就是‘一定限度內的任性’嗎?”
    柿川白秋不置可否。
    接下來,他們沒再聊組織相關的事,隻是真的像偶遇的故人一般聊起了近來的情況。
    倍感無聊隻餘,柿川白秋無意中向樓下看了一眼,卻在陸續入場的人群中發現了幾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穿著一身西裝的毛利小五郎,跟在他身邊的毛利蘭,以及——江戶川柯南。
    居然在這裏遇到了嗎?
    柿川白秋的心情忽然變得不錯。
    既然如此……
    作家轉過頭,那雙赭色的眸子看向貝爾摩德,漫不經心地開口:“對了——如果木下和輝不小心出了什麽意外,組織應該不會為難吧?”
    當然不會。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棋子,棄用與否隻取決於組織的心情。
    說白了,木下和輝現在還活著最大的原因是殺他的意義同樣不大。
    但貝爾摩德不太明白柿川白秋怎麽會忽然提起這個。
    不過柿川白秋這個人的心思本來就異常跳脫,貝爾摩德也沒有為這麽一件小事費心,她回答:“隨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