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互相挖坑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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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步是個不太看氣氛的人, 準確的說是不在意。
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他都不在意,目前能被他放在心上,能影響他決定的隻有福澤諭吉一個人。
森鷗外給了五條情一個無奈的眼神,像是在說:這個孩子又是從哪裏來的?
以亂步的年紀來看, 他不算孩子, 應該用青年稱呼。但他的行為舉止、生活方式還是處理事情的態度,比孩子還孩子。
森鷗外當然知道江戶川亂步, 他雖與福澤諭吉決裂, 但卻時刻關注著他。
畢竟明麵上, 雙方能夠算的上敵人。
兩人心中有數,在異能特務科的注視下, 兩個異能組織交往過密,隻會引起他們的忌憚。
他們隻能對立, 成為“敵人”, 小打小鬧,整些妨礙對方的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是屬於雙方的默契。
若不是這樣,福澤諭吉也不會放心的任由江戶川亂步跟著五條情, 一個在外傳言是森鷗外妻子的人。
亂步巡視了一圈,沒找到想要吃的東西, 看向五條情伸出了手。
“什麽?”
亂步板著臉道:“手機。”
五條情不明所以, 將手機給他。
不一會,他在外賣軟件上麵下單了一堆零食後將手機還給五條情,下巴抬了抬:“買單。”
五條情:“……?”
她是什麽提款機嗎?
亂步補充了一句:“社長報銷。”
森鷗外詭異的心情好了起來, 看來他的老朋友同樣深受孩子的折磨。
但他比他好的一點是他有妻子,而福澤諭吉沒有。
五條情付錢之後, 將賬單截圖發送給福澤諭吉。
對方先是發了一連串表達心情的“……”, 然後迅速的將錢轉了個過來, 並且十分有禮貌的回複五條情:
——麻煩你了。
不知為何,五條情從這簡短的感謝中,感覺到了福澤諭吉的放鬆。
就像一個燙手山芋,終於丟了出去。
買完零食,亂步心滿意足。
他伸手去夠桌上的水果,抱著一串葡萄,然後將垃圾桶放在稍遠的地方。
塞一顆葡萄,然後對著垃圾桶準確無誤的將葡萄皮吐進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點天賦是做不到這麽流暢的。
亂步戳了戳坐在不遠的森鷗外,再次伸手。
森鷗外:“?”
“遙控器。”
森鷗外:“……”
他找到遙控器放在他的手上,得到了亂步毫不走心的一句“謝謝”。
氣氛屬實詭異,但亂步毫不在意。
按著遙控器,換了十來個台才找到勉強能看的電視。
什麽是反客為主,這就是。
愛麗絲換了身漂亮的紅裙子,穿著小皮鞋從樓上蹦蹦跳跳的下來。
她手裏拉這個皮球,看到了陌生人,好奇的看了他好幾眼。
“你是誰?”
亂步厭厭回了句:“江戶川亂步。”
她“哦”了一聲,然後將皮球往旁邊丟,伸手去夠沙發
“你會畫畫嗎?”她問。
“小意思。”
愛麗絲找來白紙和畫筆,邀請道:“一起畫畫嗎?”
無聊的電視讓亂步拿起畫筆,他俯身,三兩下在畫筆上畫了個東西。
愛麗絲瞪大眼睛,肯定道:“魷魚絲!”
亂步不可置信,他眼睛睜開,祖母綠的口中泛著隱晦的光。
他又在白紙上畫了一個東西,五條情瞥了眼,她內心猜測,亂步畫的就是一堆雜亂無章的線條。
這對愛麗絲沒有難度,她指著亂步的話,得意道:“汽水,波子汽水!”
五條情:“……”
從哪個角度能看出這是波子汽水?這也離譜了!
你猜我畫的遊戲,兩個人樂此不疲的玩著。
雙方都覺得,他們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知己。
森鷗外將最後一則消息回完,看向五條情。
“說說吧。”
五條情往他那裏靠了靠,大半個身子縮在他懷中,低頭正玩著他的手指。
“你這一副審問犯人的模樣是問我是不是不太好?”
五條情很喜歡森鷗外的手指,修長又骨節分明,放在手裏觸感微涼。指甲修剪的整齊幹淨,手上沒有什麽傷口,隻有握手術刀和槍留下的繭。
森鷗外垂頭,低聲道:“要是審問犯人,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亂步和福澤閣下鬧別扭了,離家出走被我遇見,然後就被我帶回家了。”
“我不在意這個。”
森鷗外道:“我更在意你和福澤諭吉認識。”
“很久之前的事了,任務中認識的。”
五條情抬頭看他,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向下垂著的鴉青睫毛,以及看起來就很薄情的唇。
“聽這口吻,森首領和福澤閣下也很熟?”
“嗯。”
森鷗外解釋道:“我們在同一個老師那裏共同學習過,算的上師兄弟,隻可惜分道揚鑣了。”
五條情不太在意,隨意道:“親兄弟都會分道揚鑣,更何況師兄弟。”
亂步和愛麗絲相處和諧,愛麗絲甚至拿出了她珍藏的玩具和亂步分享。
五條情道:“他們看起來相處的很好。”
森鷗外:“都是特別的人,特別處是共通的。”
的確都很特別的。
森鷗外想到了什麽,唇角微微勾起,微眯的狹長眼睛挑著,眼裏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
“你知道的,小孩子的占有欲和領域性都很強。”
尤其是像太宰治這樣性格上能稱的上偏執的人。
哪怕是連中也,對於這個家也有著隱晦的占有欲。
如今,他們的領地裏麵出現了個陌生人,森鷗外已經預想到了等兩人回來,又是一場混戰。
森鷗外歎道:“又會是異常劇烈的貓狗大戰。”
五條情感興趣問:“誰是貓?誰是狗?”
“貓應該是中也,他給人的感覺挺像一隻會弓起背脊貓毛豎起的貓。給敵人撓上一爪子,毫無反抗之力。是一隻戰鬥力很強的貓。”
森鷗外言語幽默,五條情已經笑起來了。
“那太宰呢?”
“狗。”
森鷗外很肯定。
“為什麽太宰是狗?”
森鷗外沒有給出解釋,隻是一個很質樸的理由:“因為他討厭狗。”
五條情摸了下他的臉,笑道:“你喜歡貓還是喜歡狗?”
沒有答案,森鷗外並不準備回答,他反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江戶川亂步是什麽?”
“是什麽?”
森鷗外:“貓吧,他看起來挺貓派的。”
“那我是什麽,貓還是狗?”
森鷗外壓低身子,輕佻笑道:“白天是狗,晚上是貓。”
五條情:“我更喜歡當個人。”
門被打開,中也正在玄關處換拖鞋。
“我回來了。”
森鷗外鬆了口氣,先回來的是中也,戰爭還不會那麽快的到來。
中也立刻注意到了陌生人,語氣帶著質問:“他是誰?”
“一個客人。”
五條情解釋了一句,壞心眼道:“中也可以叫他亂步哥哥。”
森鷗外拍了拍她,讓她不要太過火。
他的妻子,還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難怪和太宰相處的這麽好。
森鷗外想到了五條悟,和這樣一個哥哥一同長大,性格又怎麽會簡單呢。
“亂步哥哥?”
中也小聲嘟嚷了一句:“什麽惡心的稱呼。”
對待突然出現在家中的亂步,中也采取的態度是無視。
他不像太宰治,是個喜歡找事的人,大多時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當然也有特例,那就是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就能挑起他的怒火的太宰治。
熱鬧起來了,因為太宰回來了。
他看到亂步的第一句話就是:“母親大人,你怎麽又撿人回家了?”
這個又字用的很精髓。
他皺著臉道:“有我一個還不夠嗎?太貪心了!”
情況超出了森鷗外的預料,預想中的大戰沒有發生。
太宰治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通過獲得五條情絕對的寵愛,碾壓所有人,也包括他。
野心不小。
五條情鼻子動了動,看到了他纏在手臂上繃帶邊緣的暗色。
“太宰治,你喝酒了?”
太宰治眨著眼睛,纖長的眼睫像翩飛的蝶一樣。
他一臉無辜,毫無負罪感的撒謊:“沒有啊。”
五條情指著他沾著酒漬的繃帶:“這是什麽?”
太宰治眼睛一轉,立刻找到背鍋的,他委屈道:“平時要出去應酬,肯定要喝酒啊。森先生的一些宴會,都需要我出席,我不能不喝酒的。”
森鷗外:“????”
正在看戲,天降一口巨鍋。
中也正在往樓梯方向移動,用腳趾頭想,太宰治絕對不會放過他,讓他安然無事。
太宰治又道:“喝酒的也不止我一個人,中也也喝了。”
中也表情僵硬,他才沒有太宰治那麽多的辯解,鞠躬張口就是一句:“我錯了!”
太宰治狠狠咬牙,陰險的矮子,就知道打直球。
“未成年就飲酒,你們兩個很行啊。”
五條情表情嚴肅,冷聲道:“為了讓你們認識到錯誤,明天給我交一份五百字的檢討。”
中也率先道:“好。”
太宰也勉強道:“好……”
森鷗外緩和氣氛,說:“好了,他們已經知道錯了,別生氣了。”
五條情看向他,露出微笑:“這個你們中,當然也包括森首領你。”
森鷗外:“……?”
這完全是無妄之災,他甚至懷疑,他的妻子惡趣味發作,故意找了個茬,讓他寫檢討。
五條情不陰不陽的又說了句:“森首領作為東大的高材生,五百字的檢討對你應該很容易吧?”
森鷗外確定了,的確是惡趣味發作故意找茬了。
算了,夫妻間的小情趣有助於增強感覺,就是這個小情趣有點特殊。
森鷗外認了。
亂步停止了畫畫,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家人”。
愛麗絲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哥,不畫了嗎?”
“我在看坑。”
愛麗絲:“?”
都是平地,哪裏的坑。
亂步點點頭,一臉沉思。
“這樣互相挖坑的家人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愛麗絲:“???”
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哦,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