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引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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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喝醉……我還記得後麵的歌詞呢……夫妻……雙雙把家還……”
    洛嶼的肩膀被顧蕭惟撐著, 他歪著腦袋,對顧蕭惟笑了笑。
    “你怎麽這麽正經的……一點都不好玩……”
    說完,洛嶼就朝著顧蕭惟的方向栽下去, 當洛嶼的腦袋砸進他的懷裏時,顧蕭惟全身頓了一下。
    身體緊繃著,仿佛隻要泄出一口呼吸, 某種隱匿的圖謀就會昭然若揭。
    林躍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小洛喝酒啊,真的是人菜癮還大!他也不看看對手是誰, 真以為自己能喝倒老陳啊!”
    “沒事,林導,華編劇你們先回去吧。我來照顧他。”顧蕭惟把洛嶼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那行。你也好好休息。本來還說跟小洛談一談那個電影劇本的……”林躍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的時候還用保溫杯碰了碰洛嶼的腦袋。
    殺青宴就這樣散了, 明天很多演員都會離開。
    小琴小跑著過來, “呀,洛哥被喝倒了啊!我來扶他吧!”
    “你怎麽扶得住他?”
    隆哥和方秦過來了。
    “要不我們幫你抬他?”方秦問。
    “他也沉不到哪裏去?我來背他吧!”
    隆哥爽快地就要去拉洛嶼的胳膊。
    顧蕭惟抬手擋了一下, 對他們說:“還是我來吧。謝謝你們了,時間也晚了。你們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隆哥剛想說洛嶼運氣真好,顧蕭惟估計是要親自背他, 這待遇被拍下來, 足夠上一次熱搜了。
    “小琴,把傘打開。”
    小琴忽然明白過來,把黑膠傘打開。
    顧蕭惟把自己的外套蓋在洛嶼的身上, 下一秒就直接把洛嶼給橫抱了起來。
    小琴、隆哥還有方秦都驚呆了。
    好家夥, 這是上一次熱搜能看的嗎?這明明得是爆搜吧?
    顧蕭惟的步子邁開,抱著洛嶼愣是能行走如風, 晃都不晃一下。
    小琴小跑著跟在旁邊, 用黑膠傘遮著。
    顧蕭惟淡聲道:“遮住洛嶼就好。”
    “哦哦, 好!”小琴心裏想,一把黑膠傘能遮住洛哥的臉,也遮不住洛哥的長腿啊!
    來到了房門口,小琴用房卡刷開了門,暖氣迎麵而來。
    顧蕭惟側身走了進去,彎下腰,小心地將洛嶼放在床上,拉過枕頭給他墊高,避免他因為醉酒之後想吐而嗆到。
    小琴上前想要幫洛嶼把鞋子脫掉,顧蕭惟拖住洛嶼的腳踝說:“沒關係了,你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那……有什麽需要顧哥你發微信給我?”
    “嗯。回了房間給我報個平安。”顧蕭惟說。
    “顧哥你擔心個啥啊,我房間就在你樓下。倒是洛哥才最該小心,這模樣就像貴妃醉酒,誰不心動啊?”小琴半開玩笑地說,“不過他應該是因為顧哥你在,才敢那麽跟陳指導拚酒的。”
    顧蕭惟原本緊皺著的眉頭聽到小琴最後一句話,緩緩地鬆開。
    他替洛嶼外套脫了,給他換上自己的睡衣,替他脫掉鞋襪,捏著他的腳踝送進被子裏。
    “嗯……”洛嶼嘟囔了一會兒,任性地把被子踢掉。
    還好房間裏有暖氣,顧蕭惟也不強迫他非要蓋被子,而是拿了毛巾給他擦了擦臉,又擦了擦脖子。
    當顧蕭惟從他的手心擦到他的指尖時,心髒莫名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握著他的手指來到他的耳邊,輕輕碰了上去,仿佛這樣——那朵摘下的花終於戴在了他的發間。
    “熱……熱啊……”洛嶼呢喃著開始亂動,扯了扯睡衣的衣領。
    顧蕭惟習慣了把睡衣的扣子都扣到最上麵一個,但他的衣服穿在洛嶼的身上還是大了一點,領口被扯到了一邊,露出左邊的頸窩來。
    顧蕭惟的雙手撐在洛嶼的兩側,他低著頭閉著眼一動不動,對洛嶼的掙紮視而不見,就像是在報複他……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卻肆無忌憚地攪亂了一切。
    顧蕭惟低下頭,埋在他的頸間,輕聲道:“你知道自己是什麽樣子嗎?還敢單槍匹馬去赴江雲斜的飯局?”
    洛嶼掙紮了起來,用力推了他一下,“渴……我要喝水……”
    酒醉容易口幹,顧蕭惟直起腰,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洛嶼,那是平日裏看不到的姿態,像蕩漾著的琉璃,揉合著顧蕭惟心底所有想要卻無法說出口的顏色。
    顧蕭惟轉過身,給他倒了一杯涼開水,但是心神卻被身後的人死死抓著,對方一點點動作就能發散他的無盡想象。
    直到那杯水滿溢到了顧蕭惟的手上,他忽然回過神來。
    洛嶼已經把被子都掀掉了,睡衣的衣擺被拉了起來,腰腹緊繃的線條就這樣衝進顧蕭惟的眼睛裏。
    顧蕭惟側過臉去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快步走了回來,替洛嶼把睡衣拉下來。
    “學長,喝水吧。”
    顧蕭惟半摟著他,托著他的後腦勺將他帶起來,水杯靠在他的唇邊,但是洛嶼卻不會自己喝,顧蕭惟剛給他送了一點進去,洛嶼就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
    顧蕭惟隻能拍著他的肩膀說:“慢點。”
    他又試著給洛嶼喂了一點,洛嶼歪到一邊,又給嗆著了,淚花都掛在了眼角上。
    那一刻,某種隱秘的被壓抑著的心思湧了上來,四處尋找著放縱的理由。
    顧蕭惟的指尖觸碰上洛嶼的唇,沒有絲毫猶豫,破釜沉舟一般碾進他的唇縫間。
    當對方牙碾摩著咬在他的指腹上,那種獨特的痛感讓他的理智全麵崩盤。
    一開始隻是輕微細雨的零落滲透,接著便是無邊的愛意滂沱。
    他不在乎這是不是引火燒身,就算在他心裏所有觸碰洛嶼的人都是罪不容誅,可他銘刻入骨的占有欲一旦得了縫隙便朝著天光處奔湧而去,哪怕萬物倒退,寸草不生,他也想把洛嶼拽進這場大雨裏,沉進深淵裏。
    洛嶼把顧蕭惟當成水源,不斷地想要得到安慰,但漸漸地他發現這片水源正在對自己予取予奪,他掙紮著想要上岸,卻被更徹底的風暴卷進了那場遮天蔽日的野火中。
    當洛嶼拽著顧蕭惟後衣領的手向著一旁滑落,顧蕭惟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將對方放開,一把拖住洛嶼的後腦勺,“洛嶼……洛嶼?”
    當他靠近,能聽見洛嶼輕微的呼吸聲。
    這家夥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死。
    他半仰著頭,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仿佛顧蕭惟所有的情動都隻是他自己犯的錯。
    顧蕭惟將他慢慢放回到了枕上,忽然覺得自己的小心翼翼有點可笑。
    就連今天在車裏,他告訴對方自己在乎在他麵前的點點滴滴,從頭發絲到大衣上一根脫落的線,末了卻隻能以玩笑和挑釁來掩飾。
    “有什麽好藏的呢?我又不可能把你交給其他人。”
    顧蕭惟長久地坐在床邊,側著臉看著他。
    直到洛嶼發出輕微的鼾聲,顧蕭惟在緩慢地靠近他,在他的身邊躺下,輕輕將他攬入懷中,以絕對擁有的姿態。
    洛嶼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眼睛動一動,太陽穴在突突,一睜開就看見一張俊挺到讓人驚訝的臉。
    “我天啊……”
    他向後一退,撞到了牆。
    “不管你是想問天還是問大地,先問問你自己幾斤幾兩,去跟陳指導拚酒?”
    顧蕭惟冰涼的聲音響起,在這樣宿醉醒來的早晨……啊,不對,是午後,當真提神又醒腦。
    洛嶼動一動,發現自己的枕頭早就被拽到身後,他一整晚都睡在顧蕭惟的胳膊上。
    “你胳膊沒事吧!”洛嶼坐了起來,“你不麻嗎?”
    “麻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顧蕭惟一動不動。
    “你可以推開我啊!”
    洛嶼又內疚又不好意思地盤坐在旁邊,給顧蕭惟捏胳膊。
    “有感覺了沒?”
    “沒有。”
    “血液疏通的感覺也沒有嗎?”洛嶼小心地問。
    “沒有。”
    “我的腦袋有這麽重嗎?”
    “你讓我睡一整晚試試。”顧蕭惟說。
    洛嶼在他的腦袋上摁了一下,“你想睡誰?你有本事把這話跟娛記說!”
    “可以啊,帶你上熱搜。”顧蕭惟回答。
    “這個熱搜就算了吧,上去了估計就下不來了。”洛嶼看著對方,好笑地說。
    這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是小琴的聲音:“顧哥,你們醒了嗎?快兩點了,吃飯不?”
    “來了!來了!”
    洛嶼拍了一下顧蕭惟的肩膀,“別裝了,我給你摁了那麽久,肯定好了。”
    “哦。”顧蕭惟應了一聲,忽然伸出另一隻手,勾住了洛嶼的腰,借著力氣坐了起來。
    就在他靠近自己的那一刻,洛嶼感覺到了一種少有的侵略性,顧蕭惟的目光看著自己,仿佛鎖定了什麽,隻是當他轉過身去給小琴開門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即刻消散了。
    “謝謝你。你吃了嗎?”顧蕭惟問。
    “吃了!我挨不了餓的。”小琴笑嘻嘻地說。
    洛嶼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也走過來跟小琴打招呼。
    小琴卻踮起了腳,盯著洛嶼的左側的頸窩看。
    “怎麽了?”洛嶼摸了摸自己的頸窩。
    “洛哥……你這是昨晚上喝醉了給陳指導掐的?”
    小琴把手覆蓋上去,各種角度試一試,都沒對上。
    “是嗎?我去看看。”
    洛嶼踩著拖鞋走進了浴室裏,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脖子。
    還真的有一個……兩個印子。
    有點微微發青。
    “這要是撞,撞不到這兒啊。”洛嶼對著鏡子研究。
    左比劃、右比劃,想要知道這是怎麽被掐出來的。
    莫不是自己喝醉了不安分,把顧蕭惟氣到恨不能掐死他?
    小琴幫著顧蕭惟把帶來的飯菜打開,“顧哥,我覺得洛哥穿你的睡衣特別好看。”
    “是麽。”
    “因為比穿在你身上顯大,再加上洛哥聽說自己脖子上有印子的無辜表情,特別欲。”
    顧蕭惟輕輕拍了一下小琴的腦袋。
    “好好好,我知道了,顧哥的學長不容許我瞎想。你們吃飯吧。”
    洛嶼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他很大度地放過了自己,無論是誰掐的他,他都不可能掐回來,刷牙洗臉之後就走回了桌前。
    “還是小琴知道我們的口味。每次點的都是我想吃的菜。”洛嶼掰開了筷子,夾了一筷子豉椒雞片送進嘴裏。
    顧蕭惟卻撐著筷子,看了過來:“學長,江雲斜的事情,你是不是要跟我說一下呢?”
    “江……江雲斜……他不是進去了嗎。嗬嗬……”
    不知道為什麽,顧蕭惟的目光一看過來,洛嶼就有點心虛。
    明明這家夥比他還小八、九個月呢。
    “他的酒好喝嗎?”顧蕭惟又問。
    “他的酒當然不好喝……”洛嶼慢悠悠地說,心裏麵竟然有種幹了壞事被揭發的感覺。
    顧蕭惟怎麽知道這事兒的?他來接他的時候,在半路上沒談起這個事,說明這是他剛知道的。
    “我看你喝的挺痛快的。”顧蕭惟的目光斜了過來,看得洛嶼愈發的心虛。
    誰告訴顧蕭惟的?這個消息江引川處理的很好,在公眾麵前跟他洛嶼沒有半毛錢關係。
    難道是謝裳?不不不,謝裳是不會跟他以外的人討論這件事的。
    “你怎麽知道的?”洛嶼小聲問。
    “你先告訴我,你知道江雲斜是個怎樣的人嗎?”顧蕭惟問。
    “額……他感興趣的應該不是我這一型的。”洛嶼在心裏回憶著那天陪在江雲斜身邊的文芷蘭。
    “江雲斜眼睛沒瞎。”顧蕭惟說。
    洛嶼忽然不知道該不該感激顧蕭惟的認可了。
    “你放心,我那天一點虧都沒有吃。他連我一根頭發絲都沒有碰到。”
    “行,學長你說,我聽聽看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吃虧。”
    “我說,我說——你別這麽看著我,像在審犯人!”
    洛嶼沒有明說自己是怎麽知道江雲斜要設計他和江引川的,隻說有人通風報信,然後把現場的情況給說了一遍,包括自己裝病時候江雲斜手足無措的孬樣,繪聲繪色給描述了一遍。
    但是顧蕭惟卻不見展顏,眉頭反而越蹙越緊,等到洛嶼說完的時候,眼底湧起一層徹骨的涼意。
    “胡唯竟敢這麽算計你?”
    “額,反正他現在也進去了。”洛嶼夾了一筷子肉末茄子。
    “江引川既然沒有喝有問題的茶,那麽江雲斜為什麽還要故意來跟你喝酒?他還是要放倒你,你有想過為什麽嗎?”顧蕭惟又說。
    “先放倒一個,再想辦法放倒江引川。一杯茶不行,就給江引川一碗湯。”洛嶼又去夾蒜蓉空心菜。
    哥們兒,咱能不討論江雲斜了嗎?這麽多好吃的,聊這個倒黴貨色不是存心讓人消化不良?
    “江雲斜舍不得把你白送給江引川,他把你放倒了是要自己帶回家。”
    顧蕭惟說完,洛嶼差點成為第一個被蒜蓉空心菜嗆死的演員。
    “我?他對我有想法?不可能啊!”洛嶼站起來,在顧蕭惟的麵前轉了個圈,“我不爺們兒嗎?我拳頭硬得很,一拳就能讓他再也起不來!還有他喜歡的都是那種明豔動人範兒的……老子明豔嗎?”
    顧蕭惟冷冷地說:“你何止是明豔動人,簡直芳華絕代。”
    洛嶼受不住了,給他夾了一大塊排骨,“打住。我叫你一聲哥哥,我求你打住好不好?反正江雲斜不論是喜歡明豔動人款的還是芳華絕代款的,現在都隻有鐵窗淚了。胡唯這一波也完蛋了。”
    “托胡唯的福,朱雀傳媒也被口誅筆伐。”顧蕭惟說。
    “嗯,很長一段時間估計很難開展工作了。”洛嶼笑了一下,“不知道這會兒薄文遠又跪在誰的麵前求拯救呢?誒,等等,你還沒說你怎麽知道我去了江雲斜飯局的事情呢?”
    顧蕭惟閉上眼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看謝裳跟你說話時候的口型,再加上最近的頭條,分析出來的。”
    洛嶼立刻露出敬仰的樣子:“原來你還會讀唇呢?真是太厲害了。”
    “吃飯。”顧蕭惟輕聲道,“吃完飯把林導給你的電影劇本好好看看。”
    洛嶼頓了一下,“你剛才說什麽?電影劇本?”
    他那兩部電視劇還沒播呢,林鉞竟然給他電影劇本?
    這是多少演員夢寐以求的,在大熒幕上露臉啊。
    “這部電影的名字是《野獸與玫瑰》。林導推薦我飾演裏麵的男主角,一個現代大畫家陸屏楓。”
    洛嶼頓住了,“你說什麽?《野獸與玫瑰》?”
    “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愛情片,但他是個懸疑片。”
    “我……我知道那是個懸疑片。我想問你,你看過劇本了嗎?你……你想要演陸屏楓嗎?”洛嶼小心翼翼地問。
    顧蕭惟很認真地看了過來,“我很喜歡這個角色。但我更希望你能飾演這部劇裏的法醫助理溫煜馳。”
    洛嶼愣在那裏。
    上輩子這部電影的男主角就是顧蕭惟,而法醫助理溫煜馳這個角色直接就給了何慕,連試鏡都沒有,因為帝俊傳媒是投資方之一。
    整個故事圍繞一位名叫陸屏楓的現代畫家展開。
    他的風格充滿腐朽、掙紮和冰冷死亡,因為視覺表現力強以及容易產生情緒共鳴,所以很受收藏家們的喜愛。
    但也有專門的心理專家分析推測,陸屏楓具有反社會性人格,強烈的犯罪傾向,這也導致他的畫作充滿神秘感,價值水漲船高一畫難求。
    陸屏楓最近一幅畫作被拍賣出八位數之後,不斷出現凶殺案,被害者最後的形態和陸屏楓之前的畫作一樣,導致陸屏楓成為第一嫌疑人。
    法醫助理溫煜馳通過對受害者屍體的剖析,和陸屏楓一起抽絲剝繭找到了真相。
    在前世對這部電影的記憶裏,洛嶼對顧蕭惟的表演記憶深刻,他將陸屏楓的陰鬱與自我懷疑、克製與放縱以及遊走在真實與瘋狂邊緣的形象刻畫得淋漓盡致。
    洛嶼當時看到熒幕上陸屏楓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男人是欣賞死亡的遊魂,看似掌控了一切,實則在等待一線天光照進來。
    而何慕飾演的溫煜馳和他之前在校園劇裏的表演如出一轍,總是笑容燦爛,由始至終都堅定地相信陸屏楓不是凶手,並且不斷通過自己的專業來證明陸屏楓的清白。他竭盡所能地展現一種幹淨和堅定的形象。
    但可惜,在洛嶼看來,何慕的表演太淺白了,跟十年前那種善良堅強的女主角救贖男主一個路數,浮於表麵,跟顧蕭惟的演技根本沒能產生碰撞。
    說白了就是顧蕭惟已經沉入海底了,何慕還在海麵上飄著。
    正是因為對手戲的演員和自己不在一個層次,顧蕭惟隻能自己入戲。
    當這部電影拍攝完畢,顧蕭惟休息了兩年多,據說因為入戲太深導致出戲困難,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輔導和療養。
    而顧蕭惟療養的這段時間,也是洛嶼在話劇業重新開始的時候。
    這兩人不約而同地都經曆了一段非常難熬的時光。
    “好,我會仔細認真地研究這個劇本。”洛嶼開口道。
    “你可以先看。這個編劇是夏曇,她的電影劇本向來人物之間的互動很有張力。但是她跟我提起過,這一版的故事她並不滿意。所以你先參考故事構架吧。等到真的試鏡的時候,應該會發最新一版的劇本給你。”
    洛嶼皺了皺眉頭:“你確定還會有試鏡嗎?帝俊傳媒應該會投資吧,到時候這個角色直接就定下給……給他們公司想捧的人了。”
    顧蕭惟看向洛嶼,眉心微微皺起,“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我隻聽說紅河影視還在找合作方,這部電影我所在的星漢影業會投資,帝俊傳媒還在商討,他們的合作條件紅河影視未必能接受。畢竟紅河影視這一次因為江雲斜的事情股票跳水,元氣大傷,他們未必能接受帝俊傳媒的分成要求。”
    洛嶼愣了愣,自己隻是改變了江雲斜的命運,之後許多的走向仿佛都在發生變化,包括電影裏最重要的配角溫煜馳很可能不再屬於何慕。
    如果換一個演技更好的演員,也許對顧蕭惟來說是好事。
    他們吃完了午飯,顧蕭惟帶著洛嶼又去和林導和華編劇聊了會天。
    大概是洛嶼之前有很多次放棄試鏡的不良記錄,林鉞這一次千叮萬囑,要洛嶼如果接到了試鏡通知,就一定要去試一試。
    “雖然說盛雲嵐導演聲名響亮,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他電影裏的重要角色肯定得用知名演員。但不是這樣的,任何一個好的導演在乎的都是演員能否貼合角色,特別是大熒幕。演員有票房號召力是一回事,但演技的優勢和瑕疵在大熒幕上也會被成倍放大。所以演員的熒幕表現力非常重要。”林鉞認真道。
    “林導,相信我。對於這個機會,我會全力以赴。”
    “那就好。”林鉞這才放心地拍了拍洛嶼的肩膀,他對待洛嶼真的是亦師亦友。
    他們一起聊了很多劇本和角色,從曆史劇到現代刑偵,從權臣到升鬥小民,洛嶼有許多的想法和理念與林鉞不謀而合,林鉞把保溫杯擰開又關上,關上又擰開,一直跟洛嶼說話,愣是沒記得喝上一口茶。
    再度回到房間裏,顧蕭惟就開始收拾他的行李了。
    他在這裏住了將近三個月,橫跨兩個季節,行李箱有三大件,這在進入劇組的演員裏麵算少的了。
    當顧蕭惟把掛在衣櫃裏的衣服拿出來的時候,洛嶼好奇地走了過去,一件一件地接過來。
    “你的衣服都是質感很好但是很低調的類型呢。”洛嶼在心裏承認顧蕭惟的衣品很好。
    這些大多是常服,並不是造型師搭配的款式。
    “喜歡嗎?”顧蕭惟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他靠近了過來,明明還隔著一段距離,卻總感覺就要貼在洛嶼的臉頰上,隔著空氣洛嶼又聞到了他須後水的味道,雪中霧凇一般清冽。
    他的另一隻手繞過了洛嶼的肩膀,就像是要把洛嶼圈入自己的懷裏。
    洛嶼還沒來得及反應,顧蕭惟的手就拽過了掛在橫架上的領帶,低著頭整理了起來。
    “我挺喜歡你的風格的。”洛嶼說。
    “要不要穿來試一試?”顧蕭惟又問。
    “你這都清潔過了吧?”
    “沒關係,我挺想看你穿這件毛衣。”顧蕭惟拿過了一件,輕輕靠在洛嶼的身上。
    “這件?”洛嶼低下頭看了看,這算是顧蕭惟所有的常服裏比較偏暖色調的了,這讓洛嶼來了興致,“既然你說想看,那我穿給你看。”
    說完,洛嶼就轉過身去,把身上的睡衣脫了,他正要去找小琴送回來烘幹了的打底衛衣,顧蕭惟卻說:“這件領口比較大,你穿了打底的會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