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嶼看了看不遠處的楊沉老師, 走之前還是要跟對方打個招呼。
    “楊老師，讓我看看你在幹什麽？哎呀，你在偷吃奶油。”
    楊沉趕緊把盤子挪到一邊, 作勢要藏起來, “我最近血糖很好。你……你個年輕人不要學他們管東管西的！”
    “您想吃就吃唄, 不必藏著掖著。”洛嶼好笑地說。
    “那個你要走了，我心裏舍不得。很久沒見到像你這樣把人物氣質拿捏的那麽細致的年輕演員了。上一個還是顧蕭惟。”提起顧蕭惟, 楊沉搖了搖頭。
    “顧蕭惟他怎麽了？”洛嶼好奇地問。
    “他啊，才二十幾歲, 就老氣橫秋，說話一板一眼，一點都不可愛。”
    洛嶼“哦”了一聲，“也不讓您吃蛋糕。”
    “對！什麽好吃的都不讓我吃。我那天過生日啊, 本來可以吃這麽一塊蛋糕, 結果他就給我切了紙片那麽薄。你不要學他，人啊, 如果不能活的快樂, 還有什麽意義嘛！”
    洛嶼笑著點頭：“嗯, 但是吃完這一塊，您確實不能再吃了啊。這一塊, 我可看清楚了, 有字典那麽厚呢！”
    說完, 洛嶼還不忘記用手指比劃一下厚度。
    楊老先生趕緊轉移話題, “小洛啊, 我跟祝珺還有顏明瑞都很看好你。那天看了你的表演, 我們興奮地在車上聊了很久。你以後也要好好演戲, 我們都看著你呢！”
    “好！我一定好好演, 不辜負三位老師的期待。”
    蛋糕吃完了，劇組還有戲要繼續拍。
    洛嶼在旁邊看了一下午楊沉和程飛的對手戲，帶著不舍，告別了這個劇組。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深深吸了一口氣。
    手機震了一下，點開一看，竟然是顧蕭惟發來的微信：[恭喜殺青。]
    洛嶼的唇線彎了起來，沒想到顧蕭惟竟然會關注他的殺青消息，回複：[嚴野，你完成了對白穎的承諾嗎？]
    顧蕭惟：[預計還有一周，嚴野就能把那黑漆漆的天捅下來，讓白穎看看天光。]
    洛嶼：[等到那個時候，洛嶼要請顧蕭惟吃飯，顧老師可以想想要吃點什麽。]
    顧蕭惟：[好。]
    不知道為什麽，洛嶼有點想念顧蕭惟了。
    想念他突如其來的“流量贈送”，想念他不在意外人看法喂給自己的那顆糖，想念他對戲時候的專注。
    “不愧是顧蕭惟，聊兩句微信都能刷足存在感。”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洛嶼還是很自律地早起，晨跑，然後去泳池裏遊了幾個來回。
    崔姐的電話打來了，興奮的手機都拿不穩：“洛嶼！洛嶼！洛嶼！我現在非常矛盾！”
    洛嶼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好奇地問：“是有角色的試鏡時間撞了嗎？”
    “不是的……《風暴》的官博更新了團建視頻第二彈，就是你跟李勝宇pk的那一段！特別是霍皓言之死那一段，太有感染力了！演技這東西不比不知道，一比就高下立見！”
    洛嶼頓了一下，“霍皓言之死播出來，那不是人物結局劇透了？”
    “官博發布的視頻是沒有台詞聲音的，隻配了一段音樂，所以觀眾也拿不準這一段霍皓言是死了還是最後的休息。正好能勾起觀眾的好奇心和期待。很多人都說你倒在椅子裏的那一幕特別有氣氛，如果這是霍皓言的結局也不錯！現在，就有好幾家影視公司來問我，你到底有沒有想好下家？”崔姐問。
    “那個演技pk能上熱搜也是因為其他同行給麵子吧。比如隆哥，方秦，還有程飛、謝裳……還有顧蕭惟都點讚轉發了才有了熱搜，並不是完全靠我自己的能力。我估計這些公司裏看中我演技本身的少，想要蹭一蹭熱度的更多。”
    “你這麽清醒讓我心裏涼颼颼的。不過有熱度也是因為你人緣好啊！所以才有那麽多人幫你轉發！”
    “你這麽說我挺開心的。”
    洛嶼心想自己是交到了許多好朋友。
    “而且你的熱搜不是買來的，是真正的熱度啊！這些公司看出來了，你的顏值和演技都很能打啊！等到《反擊》和《風暴》都播出了，簽約你的條件肯定會水漲船高，所以他們肯定要先下手為強！”崔姐琢磨著這些影視公司的心思，都是想要撿大漏。
    “哦。”洛嶼拎著防水袋，撥了撥頭發，走了出去。
    “你別跟我‘哦’！首先，你的老冤家帝俊傳媒又來問了我一次，歐俊韜的秘書說想跟我們吃個飯，對他們開出的條件有什麽不滿意的可以再聊一聊。你看要不要給個麵子？”
    “雖然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但既然不想簽約他們家，還是不要浪費人家的時間了。畢竟這頓飯吃了，別人可能就會覺得很有希望。”洛嶼開口道。
    崔姐也覺得有道理。
    “那咱們再說說星漢影業，他們那邊也有人來聯係我了，發了合約過來。我看了一下，條件還是比較公道的，但是吧……”
    “但是他們家的演員很多，如果說圈內演技派有十分，星漢影業已經獨占五分了。我簽去他們那裏，確實能演到一些好角色，但像程飛那樣熬到主角，恐怕很不容易。”
    崔姐也認同洛嶼的想法，“對啊，我就是這個擔心。不過他們那邊也沒有把話說死，意思是我們可以去星漢影業談一談，條件上還能鬆動。”
    洛嶼輕輕“嗯”了一聲，“還有其他公司嗎？”
    洛嶼聽到星漢影業是請崔姐和他去他們的地盤談一談，很顯然並沒有“談一談”的誠意，目的是為了借主場優勢讓他們接受這個公道但並不優越的條件。
    “哦哦，還有紅河影視。他們那邊的條件就給的比較一般了……有點像是聽說你有口碑，發個合同來湊熱鬧。”
    洛嶼早就料到了，淡淡地問：“除了這三家，應該還有吧？”
    “有啊！就是跟你pk演技李勝宇所在的遠景影視也說要請你吃飯，聊一聊看雙方意向呢。不過他們沒有給合同，估計靈活性更高，可以談的空間更大。”
    崔姐經過各方比較，覺得遠景影視其實不錯。
    他們和各個影視公司都有合作，但是旗下又沒有什麽非常拿得出手的演員，洛嶼如果簽了他們，應該會很受重視。
    “再等一等吧。”洛嶼開口道。
    崔姐愣了一下，洛嶼的淡定超乎她的想象，“等一等？我知道你現在很有主見，想法也挺好，看得也長遠，就是你能跟我透露一下，這裏麵有你中意的公司嗎？你的等一等是想等他們開出更高的條件？”
    “再等一會兒，不會很久。”洛嶼側過臉，看向一旁撕掉的日曆。
    “不過洛嶼……這要是在半年前，我想都不敢想自己能與這些大公司的人談合同。我哪怕是見到他們的藝人助理……都覺得自己矮了半個頭。可一轉眼，他們就都來跟我談合同……還客客氣氣、好言好語的。”崔姐感歎道，“這算世事無常還是風水輪流轉？”
    洛嶼垂下眼，他何嚐不知道崔姐為了自己吃了多少苦。
    “這有什麽？你以後會更風光。”
    這不是洛嶼在吹牛，而是他為自己定下的目標。
    ——再不辜負任何一個為自己辛苦付出的人。
    “好！我們一起努力！”
    崔姐心底覺得洛嶼屬意的應該是星漢影業。
    畢竟林鉞是洛嶼的伯樂，也是星漢影業旗下的導演。
    再加上星漢影業的顧蕭惟一直很照顧洛嶼，洛嶼有什麽消息都轉，就差沒流量共享了。
    這段時間拍戲，洛嶼跟程飛也處成了兄弟。
    就算星漢影業本來給的合同條件看不出傾向性，但有這些願意幫他的人在，洛嶼不會真的出不了頭。
    因為有兩部劇的片酬都拿到了，洛嶼在經濟上沒有那麽緊張。
    他對劇本的選擇也更加謹慎，雖然接到的仍舊是配角，但已經有一些小製作的男二，和大中型製作的男三、男四了。
    過了兩天，氣溫又下降了。
    洛嶼決定出去買點菜，回來自己給自己煮一個火鍋。
    他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找出了去年辦卡的時候送的小推車。
    正要出門，手機響了起來。
    上麵的號碼顯示“胡唯”，這個人是洛嶼在電影學院裏的同學，畢業之後一直愁自己沒有公司可以簽約，是洛嶼把他介紹進了朱雀傳媒。
    後來胡唯成為了朱雀傳媒力捧的“實力派”，而洛嶼又一直接一些垃圾通告，兩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一開始胡唯還說自己好了會幫襯洛嶼，但真的等到他混出點明堂之後，對洛嶼也就是點頭之交了。
    網上不是有句話嗎，忽然長時間沒聯係的同學給你發微信了，不是借錢就是結婚。
    胡唯肯定不會在事業的黃金期結婚的，至於借錢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比洛嶼錢多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隻能是黃鼠狼給雞，沒安好心。
    洛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在等的那個機會，終於來了。
    他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胡唯熱絡的聲音：“哎呀！洛嶼！你可算接電話了啊！有空嗎？晚上出來一起吃個飯！今天是我生日！”
    洛嶼用不緊不慢的聲音回答：“你的生日啊，我連個禮物都沒準備，不好意思去。”
    “又不是小學生過生日，還得收禮物才開心！主要還是出來聚一聚！”
    洛嶼一邊給自己倒了杯咖啡，一邊回答：“唉，我都離開朱雀傳媒了，你的生日聚會我去了太尷尬。我就在這兒祝你生日快樂，前程似錦。”
    胡唯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急迫：“別啊！今晚的飯局除了我，沒有其他朱雀傳媒的人了！薄總我都沒請。我就想我們兄弟兩個好好說說話！”
    洛嶼唇上的笑容更明顯了，當初自己就是信了他的邪，才會去那個鬼飯局。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洛嶼獨自一人承受孤獨和壓力，接到胡唯的電話，還以為總算有人要對自己表達善意，就對胡唯的各種蹩腳反應視而不見，這才會掉進陷阱，差點讓自己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隻不過這場鴻門宴他必須要去，畢竟……有個朋友他不能不管。
    “你過生日不請薄總這不好吧？要是被傳回公司裏，說你生日隻請我不請公司裏的人，你小心被針對！”洛嶼很想聽聽，胡唯還能編出什麽理由來。
    來，請繼續你的表演。
    果然，胡唯著急了：“我請你吃飯就是想避開朱雀傳媒的人！就這麽說吧，我跟一個大公司的老總提起了你，人家對你很感興趣，叫你去吃飯！你這不是離開朱雀傳媒之後就沒簽經紀公司嗎？你自己也不當回事？得多活動活動啊！”
    洛嶼啞然失笑，在心裏說：如果我想活動，可以約人打網球，和隆哥在網上打撲克，找方秦帶著玩兩把吃雞。再不然找顧蕭惟聊戲、跟程飛吃夜宵。至於某些陰間飯局……去一次就當增加人生閱曆吧。
    “哦，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洛嶼笑著說。
    對方以為拿出簽約經紀公司的事情就能釣足洛嶼的期待值，卻不知道洛嶼根本不愁沒地方簽約。
    胡唯覺得洛嶼是答應了，聲音裏都透著興奮：“那行！晚上六點半！你來的時候記得捯飭一下，精神一點，別像之前公司裏碰到你那樣總低著頭——好像見誰都要躲！”
    洛嶼抬了抬眉毛，忍著笑回了句：“知道了。”
    既然是去參加鴻門宴，自己是去舞劍的，又不是去選美的，那就不需要太打扮了。
    洛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唉，今天早上才刮幹淨了，不然還能有點滄桑美。他找了一件深色的毛衣，穿上大衣，繞上圍巾就出門了。
    他看了一眼胡唯發來的地址，跟上輩子一樣，也就是說他們要幹的事情和上輩子應該沒多大區別。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隻是這一次，洛嶼會讓他們知道，誰是沛公，誰才配端坐高台。
    那是一家會所，隻有會員和會員邀請的客人才可以在裏麵吃飯。
    他來到會所門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侍應生就帶著他走了進去。
    此時的包廂裏已經坐著幾個人了。
    圓桌的東麵也就是主位坐著紅河影視的江雲斜。
    在大家心裏，他是紅河影視真正的少東家，在公司裏拍板要捧的人，沒有誰敢不給資源。他說不喜歡的人，轉頭就會被雪藏。至於他的大哥江引川，就是給他打工的工具人。
    江雲斜身邊帶著一位新歡，也是紅河影視正在捧的新人，叫文芷蘭。
    文芷蘭一邊跟江雲斜撒著嬌，一邊委屈地說著自己在片場被導演批評的事。
    江雲斜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寵愛的表情說：“被導演批評說明你有進步的空間，你看看你，就是太嬌氣了。”
    轉頭，江雲斜又對自己的秘書說：“去跟那個導演說一下，不要高高在上的，演員是去演戲的，不是去聽他扮演教導主任的。”
    “好的，江總。”
    秘書像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麵，一臉平靜。
    “那個洛嶼的派頭倒挺大，我們都到了，他還沒到？”江雲斜有點不耐煩了。
    胡唯心裏卻很無語——不是你老兄說七點開始嗎？
    我還特地跟洛嶼說了六點半，誰知道你六點就帶人來了呢？
    “江總，洛嶼要是知情識趣，也就不會混成現在這樣了嘛！”胡唯賠笑道。
    “我倒要看看他是長得有多帥，能讓謝裳天天洛嶼長洛嶼短的！”江雲斜的臉上浮現出不屑。
    謝裳是紅河影視現在口碑最好的花旦，江雲斜曾經各種追求，無奈謝裳是一個眼神都沒給。
    後來江雲斜送了一車玫瑰到謝裳家的樓下，謝裳立刻上了熱搜，說她疑似傍富豪，被黑子找到機會噴她不好好演戲就想著嫁入豪門。
    謝裳直接把這事兒告到江雲斜的父親，也就是紅河影視現任董事長江暉那裏。
    江暉把江雲斜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說他們紅河影視好不容易有個拿得出手的花旦，叫江雲斜不要搞事情。江雲斜隻好作罷。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怎麽追都不給好臉色的謝裳，竟然跟他的父親推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洛嶼，父親還叫他去做個評估，看要不要簽下來。
    結果自己派了人去聯係洛嶼的經紀人，對方的經紀人竟然說還要考慮考慮。
    更沒想到的是，他那個一直跟自己對著來的大哥江引川竟然也對父親建議說要盡快簽下這個洛嶼，不然他很可能會被星漢影業簽走。
    父親聽完，又把他給批了一頓，說他是不是同樣的錯誤要一錯再錯？
    真的是太可笑了，這個洛嶼是有多大的光環？兩部名導電視劇裏的配角能打開多大的知名度？
    雖然五年前江暉也是把簽約顧蕭惟的機會給了他，但那個時候顧蕭惟就是在林鉞的電視劇演了男主角的年輕時代，戲份也就前麵四、五集，又不是什麽大咖，江雲斜讓秘書擬了個合同給對方，結果顧蕭惟沒看上他們的合同條件，直接跟著林鉞去星漢影業了。
    那天，江暉也是把合同直接甩在了他的臉上。
    顧蕭惟進了星漢影業之後如日中天，江暉追悔莫及，恨不能把江雲斜的腦子劈開，看看裏麵到底有多少水。
    但這世上能有幾個顧蕭惟？在林鉞導的電視劇裏演過配角的人那麽多，難道各個都出名了嗎？
    江雲斜現在一聽到洛嶼的名字就會想起當初錯失顧蕭惟時候江暉的怒火，厭惡之情爆滿。再加上江引川又去打過小報告，而自己高中時代的學弟何慕一直以來也跟他說了不少因為洛嶼而遭受的委屈。
    既然江引川那麽欣賞這個洛嶼，那自己就幹脆順水推走，成全他大哥得了——讓他們好到……不對，是躺到一起去！
    到時候看謝裳還會天天在江暉麵前吹洛嶼的彩虹屁嗎？
    而且他替何慕拔掉了這個眼中釘，何慕還不得感激崇拜聽他的話？
    江雲斜接過胡唯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目光又深又暗。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胡唯，我來了。”
    清潤的聲音響起，就像甜點吃到發膩之後喝到的第一口清茶。
    江雲斜一抬頭，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穿著簡單，可一個側身，一個抬手，都是風度，五官明朗俊美，因為是素顏，顯得清透又自然。
    “洛嶼，你可算來了。坐，坐！我給你介紹一下！”胡唯把身旁的椅子給洛嶼搬開。
    江雲斜的喉嚨動了動，圈子裏多少人對他投懷送抱，什麽樣的俊男美女他沒有見過？
    但是洛嶼……真的很特別。
    “行啊，這位……是老總還是同行啊？”洛嶼的臉上沒有任何羞澀和忐忑，目光看了過來。
    江雲斜拍了拍身邊的文芷蘭，文芷蘭知道江雲斜怕是看上這個洛嶼了，知情識趣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這位可是天之驕子——紅河影視的江雲斜，在紅河影視可是說一不二！他跺一跺腳，整個娛樂圈都要抖三抖呢！”
    胡唯的彩虹屁可謂爐火純青，洛嶼覺得自己就是再修行三生三世都比不上。
    這時候門推開了，有人拎著機車的頭盔慢悠悠走了進來。
    “說一不二？我們的老爹江暉，還沒死吧？”
    胡唯頓時尷尬了起來，江雲斜的臉色也變了。
    “他跺一跺腳，紅河影視抖不抖都難說，更何況娛樂圈啊。”
    對方將機車的頭盔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在洛嶼的身邊坐了下來。
    胡唯趕緊堆起了笑：“江副總來了！我們等您好久了呢！您再不來，菜都要涼了！”
    江引川靠著椅背坐著，笑容裏帶著一絲桀驁，“雲斜別介意啊。父親說過了，要我們在圈子裏低調一點。畢竟跺一跺腳娛樂圈抖三抖這種說法太過目中無人，被真正大佬聽到了，會怪父親教子無方的。”
    “你……”江雲斜被狠狠噎了一下。
    不過一想到今晚之後，江引川就能身敗名裂，江雲斜覺得沒什麽不能忍的。
    洛嶼看向江引川，這位上輩子的好友，果然一出場就是要嗆死他那個不成器的怨種弟弟。
    江引川側過身，朝洛嶼伸出了手，“你好，洛嶼。我是紅河影視的江引川，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我已經聽過你的大名了。”
    洛嶼握住了對方的手，笑道：“在網上嗎？”
    “不是。”江引川笑著搖了搖頭。
    “那是……什麽地方？”
    “一個飯局，有人要給你潑髒水，被人一盆子潑回去了。”
    “誰幫我潑回去了？”
    洛嶼真的很驚訝，他沒想到還有人會在飯局上維護自己。
    “你的學弟啊。”江引川拿過茶壺，正要給自己倒茶。
    這時候桌子下洛嶼碰了一下江引川的膝蓋，他皺了皺眉頭，畢竟兩人隔挺遠的，對方的膝蓋還能碰過來？
    圈子裏那些上位手段江引川不是不知道，難道洛嶼也是那樣的人？
    江引川潛意識裏還是更願意相信顧蕭惟和林鉞對一個人的印象和判斷，他看了一眼洛嶼，就發現對方的手機屏幕開著，上麵是一行字：[這茶不能喝]。
    心弦一繃，江引川立刻警覺了起來。現場所有人裏一定喝茶的隻有他，因為他騎機車，不好叫代駕。而且他也不喜歡喝酒，一般都是以騎了車為借口推掉酒局。
    正常情況下，江雲斜的飯局，他是一滴水都不會沾，要不是他的秘書說這場飯局跟洛嶼的簽約有關，他也不會想要來看一看。
    “顧……顧蕭惟？”洛嶼看向江引川，念出了那個名字。
    江引川在心裏感激洛嶼的提醒，也猜到這場飯局有貓膩，於是假裝不經意地把茶壺放到了一邊，撐著下巴笑著繼續和洛嶼聊，“你的學弟難道就一個顧蕭惟嗎？”
    洛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世態炎涼，我當人家是校友，人家當我是麻煩。混到現在公開當我是學長的，也就隻有顧蕭惟了。”
    正夾了一筷子涼菜往嘴裏送的胡唯哽了一下，他怎麽有種被影射的感覺呢？
    江引川把服務員叫了進來，“換一壺茶。”
    江雲斜聽了果然表情變得不自然，他的秘書開口道：“江副總，您一向不都是喝龍井的嗎？這裏的龍井用的是上好的茶葉。”
    江引川笑道：“最近胃口不大好，換個普洱茶吧。暖胃消食。”
    服務生立刻就出去了。
    江雲斜又道：“那你好歹也嚐一口吧，特地為你點的。”
    聽到這裏，江引川則更加確定茶裏有問題了，不然江雲斜跟他都針尖對麥芒，怎麽還會好心勸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