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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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引川以後是要獨立製作電視劇電影的,有些角色發揮的作用很大但戲份不多,往往要到片場一堆群演裏去挑,費時費力還未必能挑好。
    洛嶼跟他建議過,群演裏也有不少戲骨,雖然長得普通但台詞表情都不弱於科班出身的演員,可以簽下來長期合作,隻要踏踏實實演戲,就可以培養成“黃金配角”,也是公司的實力象征。
    江引川決定采納洛嶼的建議,他看上的第一個“黃金配角”就是隆哥了。
    隆哥接到簽約邀請的時候整個人喜極而泣,也從內心深處感激引川文化給他創造的機會,在演戲上也有了更多的幹勁。
    他轉發洛嶼的劍舞,發自內心地讚美[雖然我是大老粗一個,但不妨礙我覺得這哥們兒真帥!]
    韓揚看了這段視頻,再次打電話給江引川,確定洛嶼在《野獸與玫瑰》拍攝結束後,再加一個奧運短劇,之後的檔期會給他籌拍的電視劇。
    “放心,我江引川什麽時候爽約過?洛嶼也是很講誠信的呀!現在重點不是華編劇的劇本得加油嗎!”
    自從《反擊》播出之後,江引川接到的電話都快爆了。誰都看出來洛嶼已經紅了,而且會越來越紅。再觀望下去片約得排到幾年後了。
    遇到講道理的,江引川就好好聽人家的項目。
    遇到那種仗著曾經跟他合作過就非要江引川把洛嶼安排去他們劇組的,江引川就一個態度——洛嶼不隻是公司的演員還是元老級別的股東,我安排不了我的股東去幹什麽,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說了算。
    而歐俊韜的煩惱和江引川截然不同。
    他剛看完洛嶼的那段劍舞,那麽有力量那麽美,劍鋒仿佛能把夜風劃開,每一次轉身掛劍將視線與心跳一分為二。那勁力十足線條緊繃的腰線……
    歐俊韜的喉嚨動了動,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腦海中是無盡的想象。
    但高禾的電話破壞了這一切。
    “歐董,《狼煙》劇組的導演看了今天洛嶼的劍舞視頻之後,找了製片還有投資方,說要換掉何慕,想找洛嶼來演少年將軍,他們態度很堅決。”
    歐俊韜現在一聽到“何慕”的名字,腦袋就疼。
    “然後呢?”
    “江引川那邊拒絕了,因為檔期不可能。”
    這算是唯一值得慶幸的消息了。
    “何慕是真的被威亞扭傷了腰嗎?”歐俊韜冷聲問。
    “我聽說……是因為女主角艾澄最近在粉洛嶼。休息的時候一直刷洛嶼的視頻,不拍戲的時候也到處安利洛嶼,帶得整個劇組都在看洛嶼的《反擊》……然後何慕就跟她鬧了矛盾,何慕說了些不好聽的話,艾澄就跟他冷戰。”
    歐俊韜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這兩人是白癡嗎?你去跟何慕說,如果他不馬上爬起來拍戲,以後什麽通告都不要接了!他還意識不到自己資源在降級嗎?還有艾澄,她要是那麽喜歡洛嶼,你叫她去問問江引川收不收她!”
    之前對何慕的放縱,其實是歐俊韜存了讓他恃寵而驕去欺負洛嶼的心思。
    可是現在的洛嶼……一部《反擊》就這麽有話題度,而且《反擊》還沒播完《風暴》就要排播了,雙劇齊下,歐俊韜可以想象今年的雲紋獎觀眾最受歡迎最佳男配角十有八九會是洛嶼的,退一萬步也必然會被提名。還有學院派的麒麟獎,洛嶼也絕對會有提名。
    晚上十點二十分,洛嶼和顧蕭惟的保姆車停到了青年公寓前。
    公寓周圍很冷清,路燈的燈光照在地麵上,看著明亮,卻給人以空無一物的恐怖。
    洛嶼的臉頰被拍了拍,顧蕭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到了,醒醒。”
    “嗯……”洛嶼坐了起來,剛想要揉眼睛,就被顧蕭惟扣住了手腕,“別揉。把眼妝揉花了又要費力氣補妝。”
    洛嶼這才醒過神來,一抬眼,就對上顧蕭惟的視線。
    路燈的燈光從窗外透進來,顧蕭惟的五官明明逆著光,卻沒有拍攝夢遊的時候那樣不近人情。
    有一種融化黑暗的溫柔。
    洛嶼悶著聲音笑了,“我說……今晚這出戲你得掐我脖子。你現在這麽體貼,我都懷疑一會兒你掐得下去嗎?”
    顧蕭惟微微頓了頓。
    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心境是屬於自己的,所有的溫柔體貼都是因為他發自內心地想要對洛嶼好。
    他竟然沒有被困在戲裏,而是……保持了自我。
    “顧蕭惟?顧老師?顧同學?”洛嶼湊過去,見顧蕭惟不說話了,有點擔心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誰知道下一秒,顧蕭惟忽然伸手握住了洛嶼的喉嚨,而對方的喉結正好就在自己的掌心裏,隨著他的驚訝很輕地動了動。
    那一瞬,顧蕭惟有一種自己掌控了這個人的錯覺。
    “你說我還掐不掐得下去。”顧蕭惟垂著眼看著對方。
    洛嶼的頭發還沒來得及整理,微微淩亂地綴在眼前,雙眼有些發懵地看著他,似乎沒有料到顧蕭惟會忽然襲擊。
    顧蕭惟越靠越近,目光也越來越冷,直到自己的腰被洛嶼狠狠掐了一下。
    “唔……”顧蕭惟鬆開了洛嶼,向後靠著車門。
    “嘖,我終於成功了一次啊。”洛嶼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你這還叫掐得下去呢?嚇唬人都不專業。我這才真叫掐。”
    洛嶼抬手把車門拉開,夜風卻沒有湧進來。
    他故意從顧蕭惟的麵前大搖大擺地跨了出去。
    空氣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給壓製住了,凝固一般一點都沒有流動。
    攝製組的人已經提前進入了公寓,裏麵一個樣板房就是溫煜馳的“家”。
    葉盛宜拎著化妝箱,跟著洛嶼進了電梯。
    洛嶼等了一會兒,卻沒見到顧蕭惟進來。
    “顧老師呢?”洛嶼問葉盛宜。
    “他好像一直待保姆車裏吧。”
    洛嶼皺了皺眉,心想壞了,是不是自己開的玩笑讓顧蕭惟的狀態不對了。所以現在顧蕭惟要留在車裏醞釀情緒?洛嶼跨出電梯,想要去找顧蕭惟。
    但如果對方真的是在醞釀情緒,自己去了就是破壞他的狀態。
    他隻好又退了回來。
    “我們先上去吧。我的戲份在前。”洛嶼說。
    這是洛嶼第一次見到溫煜馳的“家”。不用說,劇組是真的花了心思的。這裏離度假村不遠,轉移陣地和拍攝運輸不會太費力氣,而且布置的也和洛嶼想象中差不多。
    一進門就能看到布藝的沙發,沙發的椅背上已經放了好幾條故意揉皺的襯衫、外套,相當符合溫煜馳這個經常加班的法醫最近的生活狀態——回家太晚,沒時間收拾。
    沙發前是一個圓形的小茶幾,和別墅裏那種寬大透明的現代風格大茶幾不同,這個茶幾看起來挺便宜,像是從宜家那樣的地方淘來的。
    沙發的對麵是一個並不大的電視機。
    與客廳連著的就是一個開放式廚房。廚房的台麵上放著一個杯架,架子上掛著幾個馬克杯。灶台邊是一套組合刀具。
    攝像機已經確定了位置,正在進行調試。
    洛嶼躺在沙發上,試了試位置,燈光師正好調整光線。
    一切準備就緒,但是那場雷雨卻還沒有到來。
    盛導演示意,先拍溫煜馳回家的那一幕。
    葉盛宜給洛嶼調整好了妝容,導演確認之後點頭通過,洛嶼來到了門口,他閉上眼睛,調整情緒,一個深呼吸之後,他進入了溫煜馳的狀態。
    溫煜馳的身上仍舊穿著今天去陸屏楓別墅裏做魯米諾測試時候的衣服,整個人懨懨的。
    隻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溫煜馳把公寓的門打開,然後隨手向後關了一下。
    鏡頭拉近,公寓的門並沒有關攏,而是留了一條縫隙。
    這道漆黑的縫隙引人遐想,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而在縫隙的另一邊隨時會出現一隻眼睛,又或者一隻猙獰的魔爪。但幾秒過去了,它隻是靜靜地存在。
    溫煜馳第一件事是開燈,“啪嗒”一聲,整個房間覆蓋在一片亮橘色的柔光裏。
    他慢悠悠走到沙發前,下意識將搭在沙發上的衣服拎起來,也許是想要整理,但深吸一口氣又放下了。
    他的肚子裏發出了咕嚕一聲,走到了廚房,拎起熱水壺打開水龍頭,在等水灌滿的時候,溫煜馳仰著頭閉著眼睛,仿佛站著都能睡著了。
    直到水從水壺裏漫溢出來了,溫煜馳才忽然醒過神來。
    他趕緊把水龍頭擰掉,倒掉多餘的水,把水壺放在底座上,水終於燒了起來。
    溫煜馳趁著燒水的空檔,走回到沙發前,向後倒了下去,他仰著腦袋,眼睛閉著,隨著燒水的“嗡嗡”聲傳來,溫煜馳側身緩緩倒了下去,就這樣睡著了。
    這種疲倦的感覺演繹得相當真實盛雲嵐很滿意洛嶼的狀態,這不僅僅是入戲,而是一種專業的態度,讓前後兩場戲他的睡姿保持一致。
    顧蕭惟已經來到了門口,這場戲是他倆在試鏡的時候就搭過。
    不知道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這兩人能不能帶來新的驚喜。整個劇組都在期待。
    打板聲和驚雷聲合二為一,遠處電閃雷鳴,亮光時不時投射在窗子上。
    “嗯……”溫煜馳輕輕呢喃了一聲,卻沒有醒來,隻是把兩條腿都放到了沙發上,隨手拽下了沙發上的外套蓋在了身上。
    在這如同黑暗將襲的畫麵裏,溫煜馳就像完全感受不到危險的獵物,在電閃雷鳴之下平靜從容。
    正在燒水的壺逐漸偃旗息鼓了,壺底紅色的燈滅了,顯示房間跳閘了,又或者停電了。
    這就像某種驚悚的預兆。
    整個空間暗了下來,窗外是沉厚的雨聲,像是要把這個世界灌滿。
    雷聲越來越近,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但溫煜馳的思維就像是沉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虛掩的公寓房門被推開,輕微的“吱呀”聲正好被雷聲掩蓋。
    一個高挑的身影走入了房間裏,如同閑庭散步一般慵懶,仿佛根本沒有擔心過被溫煜馳發現。與此同時,他的每一步又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與黑暗融為一體,直到他來到了沙發前,垂下了頭,安靜而極富有耐心地注視著熟睡中的溫煜馳。
    明明是不請自來的墨色陰影,卻天經地義地看顧著溫煜馳,甚至於他頷首的姿態都顯得溫柔而小心翼翼。
    雨聲不斷,他仿佛從縫隙中窺見微光的悖逆者,沒有一句台詞卻是完全地隱忍和克製,仿佛有薔薇在他的血液裏怒放,花萼與尖刺刺破了血管和心髒,哪怕思想在痛苦嘶鳴,也要保持安靜——因為一旦溫煜馳醒來了,也許他審判的目光和世俗沒有兩樣。
    於是所有的幻想都會破滅。
    窗外劃過一道閃電,瞬間讓整個房間亮如白晝,同時也照亮了潛入者的臉龐。
    冷峻如同刀刻。
    緊接著一記驚雷,整棟公寓仿佛都跟著劇烈顫動。
    溫煜馳驟然驚醒,他的肩膀一顫,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沙發邊站著什麽人。
    他的腰背下意識用力眼見就要彈起來,對方的手卻驟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單膝壓製他的腹部,輕而易舉將他摁回了沙發上。
    溫煜馳睜大了眼睛,全身緊繃,被鎖喉的第一反應就是扣住對方的手指,但那隻手的力量出奇地大,溫煜馳兩隻手也隻能剛好讓對方的手指不至於嵌入自己的喉骨裏。
    可如果對方要掐死自己,為什麽不用兩隻手呢?
    以及這隻手的觸感……這個腕骨……好熟悉。
    溫煜馳看向了逆光下的凶徒,空氣裏令人心曠神怡又讓人的神經末梢隱隱發熱的味道散開,仿佛什麽化學反應,一旦和雨水的潮濕相結合,就讓人心跳加速,無形間有什麽刮刺過心髒的薄膜,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種令人上癮的折磨。
    溫煜馳對上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看似無情卻暗藏著流火從至深處沸騰滾燙著湧上來,溫煜馳第一次有了眼球被灼傷的錯覺。
    窗外又是一記閃電,勾勒出對方優美的輪廓,那一瞬間溫煜馳懷疑對方是不是嵌入了自己的靈魂,他的目光像星潮在自己的血液裏橫流。
    對方一點一點靠近,發絲滑落明明還有距離卻像是要拂過溫煜馳的臉頰,他的氣息明明內斂可溫煜馳卻覺得有什麽在自己的鼻尖焚燒出剝奪他嗅覺的味道。
    “陸先生……你是怎麽進來的?”
    當溫煜馳確定了對方是誰,便放開了自己的手。
    果然掐在脖子上的手指立刻減輕了力道,隻是剛好半圈著他的喉嚨,讓他感到壓力卻又分毫沒有影響他的呼吸。
    “你沒有把門關好。”陸屏楓的聲音是冰冷的,語氣是毫無波瀾的,可在滂沱大雨的聲音裏卻顯得溫柔。
    “您可以把手拿開了。如果沒有停電,我還能請你喝點熱……”溫煜馳瞥了一眼廚房的方向,那壺水多半沒燒熱又放涼了,“速溶咖啡。”
    “我是來殺你的。就像殺死孔醫生一樣……我有千百種方法把犯罪現場掩飾成意外。比如點燃你房間裏的煤氣。”
    陸屏楓的五官,在黑暗裏有著得天獨厚的美感,仿佛隱藏著千溝萬壑的秘密和瘋狂,吸引著自以為不會陷落的冒險者。
    但溫煜馳卻輕鬆地跨越了過去,因為在他看來那些溝壑與流雲投注在地麵上的陰影無異。
    “陸屏楓,你當年還了幾瓶藥給孔太太?”
    “一瓶。”陸屏楓回答。
    “一瓶藥的劑量不會超過二十四粒。這也和孔醫生的醫囑一致。”溫煜馳說。
    “所以呢?”
    “所以什麽?我去查過這種藥,二十四粒全都吃下去並不足以讓孔醫生精神失常。他吞服的劑量是開給你的兩倍。想想看,就算把兩倍劑量的藥溶入紅酒裏,孔醫生的舌頭有問題還是小小的一杯紅酒能溶解那麽多藥量?”
    溫煜馳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裏帶著一絲躍動的狡黠,就像最輕微的弦聲引起了陸屏楓心髒的共振。
    “所以……孔醫生並不是因為我退回的那瓶藥而死的。”
    陸屏楓的手從溫煜馳的脖子上離開,他向後退去,坐在了小茶幾上。
    “我不是刑警,不負責偵破,也不做任何假設。”溫煜馳輕聲道。
    但其實溫煜馳已經告訴了陸屏楓真相。
    孔醫生能喝下溶解了那麽大劑量藥物的紅酒,說明他是自願的,甚至於是有意的。潮汐,他在退潮的晨昏線上看到了另一個的影子。
    溫煜馳慢悠悠地坐了起來,懶散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疲倦的雙眼中目光卻剔透明亮,“陸先生,我是個法醫,我與屍體對話。我隻相信他們告訴我的事實。”
    所以我不會對你無理揣測……你可以放心地走向我的世界。
    “我是個畫家,我與死亡對話,我隻相信死亡這種確定的美。”陸屏楓笑著對溫煜馳說。
    而你,遊離於死亡之外。
    明明不曾盛裝而來,卻是我幻想的全部。
    “喝咖啡嗎?”
    小睡了一會兒,又被陸屏楓“嚇唬”了一道,這會兒溫煜馳已經清醒了三分。
    他走到廚房裏,用手碰了碰水壺,溫的。
    “雖然我沒有優雅的手衝咖啡,但我這罐也是速溶咖啡裏的貴族。”
    陸屏楓走了過去,從溫煜馳的手中接過了那個大玻璃罐子,放回了架子上。
    “你該喝的不是咖啡,而是牛奶。”
    “我還想吃泡麵呢,但現在已經停電了!”溫煜馳抱怨了起來。
    陸屏楓轉身走向門口,溫煜馳抬了抬手,“不至於吧……如果我沒有手衝咖啡你連再見都不說一聲轉身就走?”
    誰知道陸屏楓從玄關邊的架子上拎了一個小盒子過來。
    “點心。”
    溫煜馳側了側臉,“別告訴我裏麵是紅絲絨蛋糕。”
    “怎麽?因為你從某位受害人的胃部發現了紅絲絨蛋糕的殘留物,所以看到紅絲絨蛋糕就反胃了嗎?”
    “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我經手的受害者無數,胃部的殘留物幾乎包攬了人類所有的食物。如果這樣就會反胃,我可能隻能以營養液為生。”溫煜馳打開了盒子,發現裏麵是各種花樣的瑞士卷。
    他隨手拿了一塊,咬了一大口。
    甜度適中,綿軟可口,瞬間讓空虛的胃部舒緩了起來。
    就在溫煜馳伸向第二塊瑞士卷的時候,這一場戲拍完的提示聲響起。
    現場所有工作人員都從聚精會神觀戲的狀態中清醒。
    這場戲真的太有代入感了。
    最開始當陸屏楓出現的時候,營造出緊張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顧蕭惟的演繹方式也和試鏡的時候有所不同,帶有一種雙麵的感覺。
    站在溫煜馳的沙發邊,對待他的態度是溫柔克製的,可是當他掐住溫煜馳的刹那,那種殺戮和侵略感瞬間釋放。
    此時的洛嶼抱著那盒瑞士卷,把剩下的沒吃完的那塊塞進嘴裏,順帶拿起一塊湊到顧蕭惟的嘴邊,“喂,吃嗎?”
    顧蕭惟還沒有回答,導演就拎著喇叭喊了起來:“吃吃吃!誰讓你吃道具了!誰告訴你拍完了一條就不用補鏡頭了!所有人各就各位!瑞士卷補上!再保一條!”
    洛嶼一臉懵地拿著那塊瑞士卷,想著用什麽角度放回去。
    但是顧蕭惟卻來到他的身邊,手摁著自己的前襟,另一隻手抬起洛嶼的手腕,當著導演的麵咬了下去。
    忙碌的片場陷入一片安靜。
    盛雲嵐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倆,拎起喇叭就要吼,工作人員趕緊說:“還有!瑞士卷還有的是!”
    顧蕭惟就著洛嶼的手不緊不慢地吃,吃完了一邊,側過臉來吃另一邊。
    從洛嶼的角度,這看起來就像是在跟瑞士卷接吻,每一次他的心髒都高高提起,既小心地避免顧蕭惟的唇碰到自己,又期待著他真的碰上來。
    顧蕭惟的睫毛很長,頷首時顯得溫柔,抬眼又莫名動人。
    現在離自己那麽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洛嶼看著對方舔掉唇縫間奶油的那點暗紅色,心髒裏的血都快泵出來。
    好吧,顧蕭惟,管你是故意接近我又或者隻是親近,我反正決定想怎樣就怎樣了。
    最後捏著的那點蛋糕,洛嶼趁著顧蕭惟沒有回過神來,全部送進了對方的嘴裏,指尖很輕微地碰了一下對方。
    那轉瞬即逝的柔軟,讓洛嶼心旌動搖。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唇有些急迫地壓了下來,也許是怕蛋糕掉出來,又也許是想要留住洛嶼的手指。
    但無論因為什麽,洛嶼避開了對方的視線,轉身將蛋糕盒遞給了工作人員。
    “不好意思啊,我們把道具給吃了。麻煩再補兩塊進去。”
    “好嘞,沒問題。”
    盛導則拎著喇叭說:“你倆要是再敢吃道具,信不信我把這場戲拍到明天早上!看你們以後還吃不吃!”
    洛嶼雙手合十朝著盛導做出道歉的樣子:“對不住啊!對不住!味道很好,吃一口就沒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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