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道具？”
    沉邃一邊將氣息附著在上麵，一邊問道，順手拿起來單手掰了掰。
    “哢嚓——”
    斷了。
    看起來不像是道具的樣子。
    【叮咚——主播沉邃，啟無明完成主線任務, 主播月陵, 阿澈, 阿程，阿鴻，劉青任務失敗。】
    【叮咚——神明消失, 冤魂出現, 請主播保護好自己喲】
    冷風一陣呼嘯, 先前還溫馨的小屋登時化為灰燼，隨風和外麵的黑影融為了一體。
    原本沉重難以推動壓在井麵上的巨石慢慢移開，摧古拉朽一樣席卷了整個空間，一陣危機感湧上心頭，啟無明猛地抽過沉邃手中斷成兩半的導盲棍, 用力又掰開, “我是假的風水師，來這裏就是為了放出你們的, 之前給的貢品還是特地找的普通狗，就為了壓製那柄槍！”
    “唰——”
    啟無明話音剛落, 冰冷氣息凝聚成的利刃擦著他耳邊過去, 切斷了他幾根頭發, 驟然消失在了他身後。
    前後不過十秒鍾，院子徹底安靜了, 原本的建築已經成了一灘, 那些充斥著四周的鬼影盡數被吞沒, 再看那四人的位置，隻剩下了點點血跡。
    然後是門，再然後是其他屋子。
    嘩啦啦啦——嘩啦啦——
    遠離城鎮的小山村映照在月光下，不遠處山上的泉眼汩汩冒著泉水，流淌成小溪流繞在一旁，映照月光粼粼，原本搖曳猙獰得樹影此刻輕輕晃動，不複此前的恐怖感，讓人看著隻覺寧靜。
    【好美啊，我終於知道這裏為什麽叫月泉村了，真的好美】
    【好家夥，房子器具一點不剩啊，話說是不是隻剩下小盲男這兩個主播了？】
    【真是的留把竹椅也是好的，光站著多累——累？】
    【？？？？是我膚淺了】
    啟無明感受著身邊的觀眾視線都四散到了其他地方，身體危機感解除，就放鬆得拿出沙發，還邀請沉邃共坐。
    “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副本，先歇息一下。”
    沉邃：“……”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還回過神來，再看到仍舊不是道具的沙發，徹底沉默了。
    啟無明悄悄點了下右手腕的小觸手，默念道。
    “觀眾視線都在四周看風景，幫個忙讓他們別注意到我和沉邃，十分鍾左右就好。”
    [好。]
    才回來不久的小觸手再度消失了一截，啟無明可以清晰感受到四周視線被推出去，沉邃若有所覺，下意思看向啟無明的右手腕。
    果然少了一截。
    “你現在竟然能看到那道冰涼觸手？”
    “你怎麽知道我看到了什麽？你感知到了我的視線？”
    啟無明察覺到了沉邃的視線，聽到問句沉邃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兩個問題並排擺著，沒有一個先回答。
    靜默了一會兒，沉邃最先敗下陣來，也不扭捏，直接問道，“有關於感知的事情你不想說可以不回答，我更加好奇的是你怎麽知道月泉村的秘密就是那柄長|槍？”
    “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你的經曆判斷，一個是根據副本任務內容判斷，你想聽哪一個？”
    啟無明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輕擺動，供沉邃選擇。
    沉邃就像是小狗見到肉骨頭，視線不知不覺就朝著那邊飄過去了，先前掰其他人的手的時候也留意過，但是沒有一個像是啟無明的手這樣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一點輕微的動作就能吸引去所有的心神。
    “我選食指。”
    嗯？
    啟無明聽到這個答案一愣，一般來說食指中指的順序，那他就是選第一個。
    沉邃本來就不是人，表達方式有些異樣也不奇怪，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直接道，“你說他們供奉的神明其實是你的身體，而你正巧又來到了這個副本中，任務還是毀掉月泉村的秘密，從始至終有關聯的都是你的本體，而且你別忘了，你已經找到了你的身體，但是你卻無法拿起它。”
    “你是說，主線任務就是遊戲副本安排的結果，他們故意引我來，然後又給我安排這個任務？”
    “那你為什麽會進來，還頂替了一個玩家的身份？”
    啟無明早在之前就想要問了，沉邃甚至都知道那個玩家的母親是什麽樣子，可見有預謀的進入到了副本之中。
    “這是你的第三個副本？”沉邃問道，“既然是新人副本，你不知道也不稀奇，你的積分和直播等級到了一定程度以後，就可以參加直播新人王的比賽，一個有打賞門檻的直播間，所有同一時段符合要求的玩家都會被集中在一個副本中，如果能成功晉級，就會從新人空間脫離。中級和高級主播甚至是頂級主播的直播間開放給出新人世界外的所有觀眾，那裏還有一個任務大廳，用以主播交換道具積□□份，你也可以在上麵接任務參加高難度副本。”
    “你是在任務大廳找的那個人？”
    啟無明將沉邃說的內容記在心裏，不難從他的話裏分辨出沉邃是如何進來的。
    “新人世界之外的世界有很多組織，神降之物是每個組織成立的基石，但不是每一個組織都有機會獲得第二個，老玩家想要進入新人世界的副本，條件更加苛刻，需要特殊道具和積分。我正好碰到了一個缺積分的人，我有道具，交易就達成了。”
    沉邃說道，“而我之所以會定位到這個副本，是察覺到了我本體的氣息，不排除副本本身就想引我來。”
    啟無明想了一下其他人的任務，肯定道，“這種可能性更大一些，想要得到神降之物的人需要守護，而迫切需要的人需要毀滅，無論是哪一種，最後都不會得到。”
    沉邃沉默了，如果不是有啟無明這個意外，他覺得最後的結果還真的沒準回想啟無明說的那樣，這個副本擺明了就是循環利用，甚至該給自己漂漂亮亮的身體去了一個土到不能再土的名字，背景設定都是一言難盡。
    因為有靈就要用人命做陣法鎮壓？
    因為槍沒沾過血就會估計那些枉死的冤魂封存自己？
    因為祭祀就會得到神兵的庇佑財源廣進？
    這是有病吧。
    沉邃已經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與本體分離的，至少他還在本體上麵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麽陣法會困住自己。
    親眼見到了整個過程，沉邃也不覺得因為沒見過血就會顧忌冤魂存留，她們可是被殘忍的殺死了，冤有頭債有主也不可能會找到他身上啊。
    至於財運，更是依賴當權政策。
    唯獨沉邃覺得靠譜的就是這柄槍是真的起到了鎮壓的作用，強大的威壓讓那些魂靈不敢動彈。
    與生俱來的不可名狀的力量被村民認作了神明。
    隻是出現一點氣息都會引起周圍躁動，更不要說讓啟無明從空間中將他的身體拿出來了。
    一番交談後無論是啟無明還是沉邃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啟無明隻剩下一個問題，“你身上沒有任何觀眾的視線，但是我身邊的觀眾能從我這邊看到你，你進入副本以後就屏蔽了觀眾視線？”
    “沒有。”沉邃搖頭，在啟無明再問之前，繼續道，“自始至終我都不是主播，雖然我頂替了另一個玩家的身份進行任務，可我是沒有直播間的。”
    “你不是主播？”
    啟無明覺得這句話是從他進入副本以來聽到得最令他震驚的，沉邃卻對這種驚訝習以為常，“夢想世界所有的是你難以想象的，主播隻是一個職業。”
    “也就是說我可以拜托經紀人，換一個職業？”
    啟無明問道。
    不想沉邃還是搖了搖頭，“每一個意識的職業都是一定的，主播隻有成功的主播和失敗的主播之分，失敗以後雖然可以在夢想世界打工賺取積分回到直播平台，但是他無論做多少，他都不屬於其他的職業。”
    “你跟你的經紀人關係不好？”沉邃突然意識到啟無明幾次三番的利用小觸手隔絕視線，可能不僅僅是屏蔽觀眾，更是屏蔽經紀人，想了想道，“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新人王賽季的時候有機會更換經紀人，你通關的等級不會太低，隻需要五千積分即可獲得參賽資格，你從現在開始準備，應該可以趕上新人王賽季。”
    說話間，副本提示音突兀的響起。
    【叮咚——副本結束，檢測到副本通關人數：2】
    【叮咚——副本傳輸中，請稍後。】
    “給我你的聯絡碼，我出去以後會找你。”
    “聯絡碼？”
    啟無明疑惑。
    沉邃現在相信啟無明跟經紀人關係不好了，他經紀人竟然連聯絡碼都不給他啊，眼看著身體都逐漸透明，說時遲那時快，沉邃抓起啟無明的手在自己的胳膊上摁了一下。
    沉邃胳膊瞬間金屬化，留了啟無明的掌紋和指紋。
    “來不及了，有了這些，我會找到你的。”
    最後一個字聲音消失，啟無明感知範圍內沒有了任何沉邃的氣息，在同一瞬間小觸手回歸，收回了沙發，啟無明再一次回到了新人空間。
    這一次啟無明始終保持著頭腦清醒，剛一進空間，就感受到了一種炙熱濃烈的氣息，一柄長|槍旁邊還有這一道陰測測的氣息。
    啟無明熟悉極了，不是經紀人01又是哪個？
    經紀人01臉色難看的要命，但見啟無明回來，硬是扯了扯嘴角，主動道，“這個道具你也沒辦法拿到副本使用，不如用來交換積分？”
    “我拒絕。”
    啟無明根本就不給經紀人麵子，“這道具吃了我的導盲犬，自己做導盲犬賠給我，很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