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師, 你的卷子上為什麽會空著這麽多道題？”
    聞言，所有的學生齊刷刷轉過來，直勾勾看著孫老師手中的卷子, 生生的將他嚇出一身冷汗。
    “那個——我——”
    孫老師緊張起來, 可以說他從進入這個副本的時候，就一直緊繃著神經，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麽, 但他看到題目以後, 徹底崩潰了。
    題目內容之深, 根本就超出了他的預料，這麽一幹擾，做題速度就不由慢了下來。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落筆答題, 速度極其快, 他還沒有看完下一道題, 就要收卷了！
    “他還是一個老師誒，竟然都答不完卷子。”時間一久，學生們的議論聲響起，聲音不大, 卻正好鑽進了孫老師的耳朵裏，有男有女, 仿佛他正在被許多人圍觀。
    “是啊是啊，這種水平也能當老師嗎？”
    “換做是我也行啊。”
    “夠了！你們能當老師嗎？就憑你們, 憑什麽當，憑什麽！”孫老師再也仍受不住爆發出來, 猛然抬頭四周尋找說話的人, 眼前卻隻有十三個人直勾勾看著他和卷子, 仿佛隻有好奇。
    而那個站著的教導處老師還在假惺惺的關心, “孫老師你沒事吧？隻是一次考試而已，就算是沒有考好也不要放在心上啊，不是正規考試，在場的學生成績再高也不會成為老師的，剛才是不是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深呼吸，放輕鬆——”
    “是啊孫老師，別放在心上嘛——”
    寧不言也幫襯著啟無明的話，拖長了聲調，明明是安慰的語氣，卻句句紮心。
    【不是我的錯覺吧？不言是不是換聲線了？】
    【確切的說剛才假裝群眾的時候已經換了好幾個聲線了】
    【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難怪孫老師抬起頭來的時候沒有找到說話的人！】
    【是的，手機合成聲音，他去哪找啊】
    【憐愛孫老師三秒鍾】
    【不過其他的同學考得這麽好嗎？我記得他們的成績一般啊】
    【確實是一般，不過——】
    【有沒有可能他們做的卷子就是剛講過的題目呢輕輕】
    啟無明手裏麵的試卷是下午的時候剛出的，特地按照補習課程量身定製的內容，隻要認真跟著他的思路學習，很容易把題做出來。
    於是就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我沒有沒考好，是你們有問題！是你們有問題！”
    孫老師可聽不得啟無明勸說他的內容，原本看起來隻是情緒暴躁，現在竟然已經有了癲狂的跡象。
    “卷子可一點問題都沒有，教導處都已經查驗過了。”
    啟無明抖了抖手上的試卷，態度坦然，他越是這樣，孫老師越是無法接受。
    其實啟無明也發現了，這個幾年前的孫老師成績也沒有那麽好，學生的學習情況嘛，看那幾個鏡子鬼其實也能看出來，著實不像是在一個關注成績以至於都有些變態的地步的學校會有的。
    學生們的課程很少，幾乎就是考試，自習。
    多媒體教室全然荒廢，除了教學樓、宿舍和食堂這三個地方，啟無明甚至都沒有見到什麽建築物。
    一看就非常不合理。
    “一定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孫老師雙眼變得通紅，大喊道，“你們這些在多媒體教室的都是學校的垃圾，怎麽可能是在這裏學習的，你們是不是來這裏偷玩的！說啊！”
    “啊——”
    被啟無明帶進來的都是普通學生，有了之前鏡鬼的事情已經被嚇得不起，現在孫老師突然發瘋，當即就把其中幾個膽小的給嚇到了，拿著自己的練習冊解釋道，“可我們，我們就是在這裏上自習的啊。”
    “不可能！你們就是拿這個當借口，是偷偷跑到這裏玩遊戲的對不對！”
    “孫老師，你說話要有依據。”
    啟無明冷聲打斷了孫老師的話，“隨意汙蔑學生是你作為老師應該做的事情嗎？而且這周圍的擺設，有什麽可玩的？出了桌椅還有別的東西嗎？”
    “怎麽沒有？！學校聯網的電腦都在——”
    孫老師的聲音戛然而止，講台上竟然光禿禿的一片，出了啟無明用來房試卷的桌子，什麽都沒有。
    不僅是講台上的電腦，周邊一切跟電子有關的器具都消失了，隻剩一個可以聽全校廣播的喇叭。
    “同學們你們告訴我，周圍有什麽東西？”
    “課桌，椅子，書。”
    十二個學生異口同聲的說道，剛才他們奮筆疾書的時候，鏡子那頭的鏡鬼們就把這些電子設備全部搬了出去，要不是想著一會兒跟大佬交流還要通關廣播喇叭，他們連那玩意都想卸下來扔出去了。
    鏡子外麵是現實世界，現實世界的東西都沒有了，鏡中世界又怎麽會有呢？
    孫老師滿臉駭然，像是突然見了鬼，卻在這個時刻靈光一閃，猛地發現了剛才說話的人裏麵沒有寧不言，當即就找到寧不言，吼道，“你剛才沒有跟著他們的話說，你告訴我，這屋裏還有什麽，說啊，還有什麽！”
    “的確還有東西。”
    寧不言說道，在桌子中間還有孫老師，但是很奇怪孫老師你變成了一灘肉泥了。
    “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孫老師驚懼之下不由得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麵前的這些學生一個個麵無表情得看著自己，不似常人。
    而中間為首的那個人眼睛更加不是正常人的眼睛。
    “我沒有胡說啊，孫老師你回頭看鏡子，就是這樣啊。”寧不言抬起一隻手，指向了孫老師身後的鏡子。
    孫老師咽了一口唾沫，一點，一點往後轉著頭，鏡子裏麵照著教室裏的內容，然後是人，那些學生，然後是自己。
    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哪裏不對呢？
    “孫老師你看到了嗎？就是啟老師腳下的那灘碎肉啊。”
    寧不言又說道，抬手繼續指著。
    一瞬間，孫老師深深的汗毛全部立了起來，一股冷意順著脊背爬遍了全身，他是側著身體，視角有二百七十度，可以將鏡子裏麵的內容和自己身邊的內容一齊看得清清楚楚。
    鏡子裏麵，站著十四個人，他們朝著一個方向歪著頭，嘴角露出了微笑，本應該舉起手指著鏡子的那個人是垂著手臂。
    可明明，在教室裏有十五個人。
    他對應的鏡子裏麵的位置，隻有一灘碎肉，碎肉上一顆腦袋睜大眼睛立在上麵，嘴角竟然也掛著其他人同款詭笑。
    “啊啊啊啊——”
    “砰！”
    孫老師發出刺耳的尖叫，突然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往後倒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不一會兒嘴角沁出綠色的汁水，啟無明聽著動靜，動了動寧不言。
    “去看看。”
    “好像是被嚇破膽，嚇死了？”寧不言扒拉了一下，確認了孫老師的死狀。
    寧不言的鑒定一出來，其他幾個學生都竊竊私語起來。
    “孫老師這算不算被自己嚇死了？”
    “應該吧，剛才真的好詭異啊。”
    “切，你這麽膽小，真的詭異你不害怕嗎？”
    “死的又不是我我害怕什麽，孫老師剛才還說我們做的卷子是假的，怎麽能這麽說我們！我才不害怕呢。”
    “嘻嘻嘻，這裏麵的老師感覺好弱哦。”
    啟無明本是跟著寧不言的話也準備上前，隻是聽到一旁學生們的話，皺了皺眉頭，以前隻是覺得學校的老師有問題，現在原來的老師基本上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學生的問題就顯現出來了。
    寧不言也察覺到了身後動靜，起身站到啟無明身邊，沒用手機語音功能，直接道。
    ——瞧外麵的那些鏡子鬼，聽著裏麵這些學生的話都瑟瑟發抖了。
    “他們都是老師的預備役，現在六位老師都不在了，有所表現也是正常。”
    啟無明說道，走上前敲了敲鏡子，“把昨天拉楚老師的那隻鏡子鬼給我。”
    說著，啟無明把寧不言推了過去，一換一，啟無明抓住鏡子鬼，十分熟練地將他的手臂拉長，然後當做繩子捆住了剩下的十二個學生。
    也是啟無明的動作夠快，在他捆住最後一個的時候，那些學生已經有了掙紮躁動的樣子。
    “把剩下的那些和孫老師的屍體扔進來，你留在外麵。”
    啟無明一人拖著十二個人根本沒有絲毫壓力，看的鏡子鬼啟無明胳膊都疼了，仿佛回憶到了什麽可怕的過去，最先過來的寧不言笑眯眯地將手搭在了鏡子鬼啟無明的肩膀上。
    來了，又是那天晚上的感覺。
    “放輕鬆。”
    “你可以不用看著我的，我會乖乖把大佬要的鬼都扔過去的。”
    “沒關係，我不累。”
    鏡子鬼啟無明：“……”
    誰關心你累不累了！！這是在擔心我自己好嘛。
    “啊！”
    “不要，我不要回去。”
    短短片刻那十二個學生就有了異化的征兆，可惜都沒有來得及動，僅僅是喊了兩句，就被啟無明全部丟了回來，那些鏡子鬼也簡單粗暴得被團成一塊，混著孫老師的屍體一起扔了回去。
    一回來，學生們瞬間安靜了，仿佛剛才的異狀都是錯覺。
    “別給我裝死，講台上的卷子一共四套，今晚做不完，你們也不用出去了。”
    啟無明教棍敲在桌子上，卻更像是敲在學生們的心上，那十二個還在裝死的學生裏麵爬起來，老老實實回到自己座位上奮筆疾書。
    鏡子鬼：“還真是裝得啊？挺、挺像的哈。”
    “食堂還是樹林？”
    啟無明沒有理睬鏡子鬼，直接衝著寧不言問道。
    “食堂吧，樹林一聽就像是埋屍體的地方，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