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橋效應這種事, 專攻好感任務的何江灣當然比季皊更加了解。
    他在遊樂場打了一周的工，再加上以前的任務積累，很清楚哪個項目更能觸發吊橋效應, 在季皊答應了之後，立馬就帶人衝向了園內最刺激的幾個項目。
    何江灣想得挺好，卻忽略了一點。
    以前他做好感任務，擔任的一直是受方角色。
    也就是說, 在吊橋效應的場景裏, 他往往才是激起對方保護欲的那一個......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聲響徹了半個遊樂場。
    一小天過去, 當從最後一個刺激性項目上下來時，何江灣雙腿都在打顫，沒走幾步便啪嘰跪在了地上。
    “你還好麽？”
    魂不守舍之餘, 何江灣恍惚看向身旁眼含關切的季皊，心髒撲通漏了一拍，回神之後，頓時漲紅了臉羞憤捶地。
    靠！
    吊橋效應...吊的竟是他自己？！
    季皊竟然完全不怕的！
    實際上，季皊不僅不怕, 眼裏隱約還帶了一點意猶未盡，玩過一天之後, 隻慶幸沒有約原熠一起來了, 否則也是白忙一場。
    遊樂場比想象中有趣得多。
    許多項目看似驚險刺激，真的嚐試過後, 才發現那種刺激足夠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隻注重當下的感受。
    比如一天下來, 他就沒怎麽想起原熠來。
    體驗完所有的刺激性項目後, 季皊隻覺得自從發現原熠攻略者身份後就一直崩著的神經放鬆了不少, 堵在胸口處的鬱結也隨著何江灣的慘叫聲消散了。
    吊橋效應不足以讓他對一隻尖叫的兔子心動, 卻足夠讓他對腿都嚇軟了也要和他一起的兔子產生那麽一點親近感。
    此時何江灣的精神已經無限趨近於崩潰，所以並沒注意到一向不喜歡與人接觸的季皊，竟然主動將他扶到了長椅處坐了下來。
    “害怕就不要逞強，我自己也可以做。”
    何江灣癟了癟嘴：“我不放心。”
    季皊愣了愣，失笑道：“有什麽不放心的？”
    何江灣一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實在很想讓他照照鏡子，就連自己這個攻略者，都很擔心季皊會被壞人盯上。
    說來也奇怪......季皊這樣的人，即便是在和平世界也不該過的這麽和平才對，可他好像對外界沒有很大的危機感，是因為01將人保護得太好了？
    那在01來之前呢？誰在保護他？
    何江灣心中奇怪，轉念一想，這種sss級，怕是哪任攻略者都會寶貝似的盯著，再加上季皊也不怎麽和外界交流，沒有危機感也正常。
    即便如此，何江灣還是忍不住提醒他：“這世界上有很多壞人的，你長得這麽好看，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季皊：“我被選作攻略目標，也是因為不夠小心嗎？”
    何江灣被問得一時語塞。
    季皊平靜看了他半晌，突然朝他淡淡一笑，見他休息的差不多了，指了指遠處一座老式舊樓前排著的長隊，很自然地轉開了話題：“我們要不要試試那個？”
    第一次來遊樂場，季皊總結出的經驗就是，人越多的地方越有趣。
    其他人多的地方他們幾乎都試過了，看過一圈後，就隻有那裏還沒進去過。
    何江灣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次終於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鬼屋。
    和平世界裏，沒有攻略者會恐懼鬼怪，相反的，他們倒是很希望撞見一隻真鬼，那就代表在這世界抓到了bug，是可以向協會申請積分獎勵的。
    何江灣終於提起了幾分精神，振奮道：“好，我們去那個！”
    也是時候展現一下他的男人魅力了！
    為了讓遊客代入感強烈，鬼屋的舊樓外並沒有懸掛任何項目名稱，隻掛了一塊類似酒店的牌子，以及身患某些疾病者不得入內的提示。
    但在這樣大型的遊樂場內，幾乎每一項刺激性的設施旁都會放置一塊相同的提示牌，看多了之後，季皊也就沒有特別留意。
    正常情況下，隊伍裏的人或多或少也會提起鬼屋相關的字眼，可當他加入隊列後，排在他附近的陌生人又都不約而同噤了聲。
    各種陰差陽錯之下，直到埋進那棟舊樓，季皊都還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遊樂項目。
    進入樓內之後，肉眼可及的範圍內也都是很平常的酒店大堂，開始就像是在辦理入住一樣，一眾玩家配合著前台的npc演戲，領到自己的門牌號後再自行上樓。
    季皊習慣了無視旁人的注目，被盯了一路的何江灣卻有些受不了了，很擔心等會在黑暗裏季皊再被其他貓貓狗狗趁機占便宜，於是特意等到最後一波電梯上樓。
    電梯到達四樓後，兩人走出電梯，彼時季皊還有閑心去留意酒店走廊裏懸掛的幾副道具油畫。
    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麽地方？是參觀......”
    隨著走廊裏的燈光驟然熄滅，各處區域傳來不同程度的尖叫聲，季皊問話戛然而止，原本還算放鬆的身體頓時僵在了原地。
    黑暗之中，他聽見了何江灣的抱怨聲：“可真夠老套的......”
    “什麽...老套？”
    “這鬼屋嚇人的方式啊，都什麽年代了還搞斷電這一套呢。”
    不管是鬼屋還是斷電，單獨拿出來對季皊都是一種遠超過山車的“刺激”，更何況是二者放在一起。
    他想也沒想就去拿口袋裏的手機，可這樣的場景裏，npc當然不可能給遊客見光的機會，隔壁的房門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想砸壞房門衝出來一樣。
    砰砰砰——！
    季皊指尖一抖，還沒來得及按亮的手機一下掉在了地上。
    “......”
    “朝那邊跑！”
    何江灣很快進入了遊戲狀態，為了彰顯自己的男人魅力，還特意擋在季皊身後，想讓他跑在前麵，卻沒想到季皊站在原地沒動，以至於他朝前跑的時候，一下就將人撞了個滿懷。
    好在何江灣反應很快，為了保持重心，一手撐著牆麵，一手環住了差點被他撞倒的季皊，一個急轉身才勉強將人抵在了牆邊。
    兩人的體型相差並不大，細算的話，何江灣還比季皊稍高一點。
    撞到一起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嘴唇似乎不小心擦過了季皊的麵頰，卻因為太過猝不及防，感受都來不及感受。
    就是現在，麵上都有陣陣香風掃過，季皊的呼吸就在他耳邊。
    “季...季皊哥......”
    何江灣是個經驗豐富的、專攻好感任務的攻略者，社團招新上他說的活好不粘人不是吹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此刻隻是虛虛抱了季皊一下，他竟然緊張得舌頭都大了。
    “你、你沒事吧？”
    ...好香。
    怎麽會有土著這麽香的，香得人頭暈目眩，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思考問題。
    雖然打算暗中攻略季皊了，但因為剛做出決定不久，何江灣內心深處對於原熠還是有些忌憚的，慌慌張張就要退遠，卻沒想到季皊忽然抓住了他的衣服說：“別走！”
    “砰——！！！”
    隔壁房門適時傳來劇烈的一聲撞擊。
    季皊身體下意識顫抖蜷縮，何江灣卻是心髒跟著狠狠一顫，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朝自己靠過來的動作上，隻覺得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哢嚓一下崩裂，落在季皊腰上的手陡然收緊。
    這波吊橋效應，是讓他一腳將原熠從橋上踹下去的程度。
    黑暗之中，何江灣看不清季皊蒼白的臉色，季皊也看不清他眼底晦暗不清的神色。
    季皊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了。
    “我...我們出去吧，我玩不了這個。”
    他一邊說一邊蹲下身，憑借感覺在地上摸索起剛剛掉落的手機，冷靜解釋道：“我眼睛不太好，沒有光的話，會看不清楚東西。”
    如果早知道這是鬼屋，他根本就不會進來，這種程度的黑暗裏，他就跟瞎子沒什麽兩樣。
    隨著他蹲下，何江灣掌心的溫度也跟著離去了，原地怔忪片刻，接著打開自己手機上的手電筒，默不作聲地幫季皊撿起了他的手機。
    “原來是這樣，抱歉，我...我不知道。”
    “是我沒說。”
    拿回手機後，季皊第一反應就是打開了手電筒，即便如此，這種昏暗的環境依舊對他十分不友好，何況鬼屋裏的流程還在繼續走著。
    兩人在原地停留的時間實在太久，另一隻“鬼”突然在拐角處現身，張牙舞爪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何江灣攻略過的任務目標，兩隻手都數不過來，這種類似“英雄救美”的場景，他已經不記得經曆過多少次了。
    每次他都是躲在別人身後的那個“美”，久而久之，被保護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條件反射。
    可和季皊一同經曆這樣的場景，他竟然抵抗住了條件反射，想也沒想就擋在了對方身前。
    奈何季皊沒能抵住條件反射，驚嚇之餘，脫口而出的就是某人的名字。
    “原熠...！”
    “......”
    何江灣的心劈裏啪啦碎了一地，被泡沫製的狼牙棒敲在頭上時，心裏都在酸溜溜的腹誹。
    叫原熠倒也沒錯。
    這名字鬼都嫌，說不定真能辟邪！
    五分鍾後，何江灣將季皊從鬼屋裏帶了出來，心碎的後果，就是主動和他聊起了攻略者的情報。
    何江灣以為季皊想問的是原熠的身份以及過往之類的，卻沒想到，季皊最先詢問他的竟然是一連串有關數據模型的問題。
    遊樂園的室內餐廳裏，何江灣一頭霧水地反問季皊：“你、你問數據模型幹什麽？”
    “你回答我就好。”
    “...數據模型應該算是人吧。”
    “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你們可以分辨出來麽？”
    “幾乎一樣，如果是不認識的攻略者，我們也分辨不出來。”
    “那會被人收走嗎？”
    何江灣搖頭：“數據模型本來就是攻略者的代替品，會一直留在被攻略的目標身邊的。”
    “所以攻略目標一旦被攻略成功，以後就不會再有其他攻略者來攻略他了麽？”
    “是這樣沒錯。”
    親耳從攻略者嘴裏聽到答案，季皊麵上流露出幾分釋然的輕鬆感，然後才問到有關原熠的問題。
    他對原熠......其實沒有特別大的好奇心。
    或者說不想太了解對方，了解得越多，他反而越難區分原熠和數據模型。
    季皊絞盡腦汁地問：“原熠他...嗯...這是他的本名？”
    何江灣：“？”
    何江灣：“這、這個我不清楚，因為我們都是叫編號的。”
    “哦。”季皊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那他的編號是多少？”
    何江灣：“01...”
    季皊暫時沒什麽問題了。
    臨走之前，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轉回頭問何江灣：“數據模型會保留攻略者的記憶麽？”
    “不會的，如果任務成功了，數據模型就隻會抹去有關攻略者的記憶，依照設定好的人格繼續和攻略目標生活下去。”
    “如果任務失敗，攻略者都會直接銷毀模型，除非是攻略者被協會強行彈出了，那留下的模型才會被抹去一切有關任務的記憶繼續生活。”
    季皊一下就想到了賀聞洲。
    原來任務失敗後，是不會留下數據模型的。
    難怪......除了賀聞洲後，他完全想不起其他攻略者的臉，沒有放在心上是其一，另外的原因，就是那些人再也沒有在他眼前出現過。
    也就是說，如果原熠任務失敗，也會連同數據模型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季皊抿了抿嘴唇，問何江灣：“任務失敗，對於攻略者來說有什麽影響麽？”
    季皊問的都是一些很小的問題，這倒讓何江灣多少鬆了一口氣，如果他問太多和原熠有關的事，亦或是協會的目的這種根本問題之類的，他還真的很難和季皊說清楚。
    “會雙倍扣除任務積分。”何江灣說得唉聲歎氣的：“隻要手裏的積分夠扣，影響就是會晚些回家而已，不夠扣的話才麻煩，不過也還好啦。”
    協會對於攻略者還是很仁慈的，這也是為什麽一群人賴在和平世界的原因之一，起碼這裏不會有生命危險。
    正因如此，01這個排名的意義才更加非比尋常，誰會像那瘋子一樣回家前才第一次進和平世界啊！
    另一邊，季皊在聽說即便任務失敗對攻略者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後，徹底拋去了心中的最後一絲顧慮。
    “那就好。”
    他朝何江灣展顏一笑。
    多虧了對方，幫他解答了許多壓在心底的問題，現在他可以更加安心地攻略自己了。
    如果無所顧忌的話，一周之內上漲10點的好感度，季皊覺得可能性極大。
    然而在對上他的笑容後，何江灣突然定格，接著臉上肉眼可見地泛起潮紅，手捂著臉趴在了桌子上。
    季皊本來都打算走了，看見他這奇怪的反應，不由又走到他身邊問：“你怎麽了？”
    “我都告訴你了，所以你以後...得多和我在一起。”
    “我每天都會去工作室。”
    “不是，你要多理我。”
    季皊有些犯難了，他不太明白何江灣的需求是什麽，思來想去，試探性地問：“我多教你一些畫畫的知識？”
    何江灣：“...好！”
    ......
    有人的一天轉眼即逝，有人的一天卻度秒如年。
    晚上九點鍾，酒吧街的攻略者休息區。
    往日這個時間，地下小酒館的桌位起碼坐滿一半了，可今天店裏的客人卻寥寥無幾，偌大的酒館安靜得有些詭異。
    趙一百放眼看向空蕩蕩的休息區，又看了看幾桌噤若寒蟬的攻略者，最後才將目光落在沙發上懶洋洋躺著的原熠身上，嘴角無聲抽動了幾下。
    他盡量委婉地問：“爹，已經很晚了，你不回家沒事麽？”
    原熠一邊百無聊賴地打著遊戲，一邊淡淡‘嗯’了一聲。
    “季寶貝不在家？”
    “少管閑事。”
    “......哦。”
    趙一百忿忿擦著酒杯，心道你找我幹活的時候，怎麽不嫌我多管閑事呢！
    這才剛開始營業，他就已經預料到今晚慘淡的生意了。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趙一百覺得今天再慘也就這樣了，門口處傳來清脆的風鈴聲響，看清來人之後，趙一百兩眼一黑。
    又來了個上門睡覺的！
    店裏的其他攻略者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沈逐，紛紛露出意外的神色，今天是個什麽日子，排名前三的大佬竟然能一下撞見兩個。
    也多虧的沈逐的到來，店內不再安靜得落針可聞，有人開始小聲竊竊私語起來。
    “03怎麽也來了啊？這世界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嘿...嘿嘿...03好帥。”
    “這世界沒啥賺頭，倒是真養眼哈。”
    “03是挺少過來的，我在這世界待三年了，一共就見他兩回。”
    “正常，畢竟他一天要睡十四個小時，這麽睡都能進前三，我累死累活還沒爬進前一百，人和人的差距咋那麽大呢！”
    “人家腦子好使啊，當然得好好保養。”
    “腦子好使還能接那任務啊？那任務狗都不接......”
    正朝吧台走著的沈逐腳步一滯，沙發上打著遊戲的原熠也倏地抬頭望了過去。
    兩人同時眯起了眼睛。
    店裏的氣氛霎時詭異下來，說話的女攻略者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驚慌失措地捂住了嘴巴。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大事不妙了的時候，原熠手機上適時彈出了一個電話。
    他餘光掃了一眼，立馬轉頭按下接通，人也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喂。”
    “嗯...還有點工作要忙，再晚一點就回去了。”
    “乖，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晚安，寶貝。”
    那聲音屬實稱得上柔情似水，從原熠嘴裏說出來，卻讓店內的攻略者齊刷刷打了個激靈，寒毛炸了一身。
    掛斷電話後，原熠臉上的溫柔霎時消失不見，竟沒再理會那個一時嘴快的女攻略者，麵無表情地繼續打起了遊戲。
    趙一百和沈逐對視一眼，表情都有點古怪。
    他們一個經常和原熠打交道，一個日日和季皊在身邊工作，原熠裝溫柔當舔狗不反常，但他找理由不回家就相當反常了。
    趙一百最先忍不住了：“爹，你和季寶貝吵架了啊？”
    “沒有。”
    “那你幹嘛不回家？任務不是都要完成了麽？”
    趙一百不久前剛和別人打聽過bug的事，所以這世界的攻略者差不多都猜出原熠任務要完成了，這會兒都豎著耳朵在旁偷聽。
    原熠打完手裏的遊戲，迤迤然轉著手機道：“誰說快完成了？早著呢，這不是在想辦法麽。”
    沈逐走到吧台邊坐下，直直盯著原熠的臉：“你真的在想辦法？”
    “不然呢。”
    “你的任務進度到哪了？”
    “一張sss級的積分卡，我就告訴你。”
    “......”
    黑色手機被靈活把玩在指間，原熠背靠著沙發伸了個懶腰，又按亮手機掃了眼時間。
    九點半。
    季皊大概要十點半才能睡著。
    他眼底隱約閃過一抹焦躁，再看不遠處審視般盯著他的沈逐，更不順眼了。
    原熠：“對了，你白天是不是想自殺來著？”
    沈逐：“？”
    原熠：“我正好沒事，幫幫你得了。”
    沈逐嘴角狠狠一抽：“......你這是在找茬？”
    原熠：“差不多。”
    找茬找的這麽明目張膽，還能讓人無計可施的，也就隻有這協會裏的惡霸了。
    沈逐一言難盡地看著他，實在想不通這種人是怎麽能裝上三年半的舔狗的，他要是不打算走了，難不成打算接著裝一輩子？
    “為什麽？”沈逐想不通，“就因為他那張臉？”
    原熠聞言，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說什麽呢？我倒想問問你，怎麽明知道我任務快完成了，還讓他和我離婚啊？”
    沈逐：“......”
    沈逐：“他告訴你了？”
    原熠：“嘖，我瞎猜的，看來真猜對了。”
    沈逐幾乎是咬著牙在說：“......我他媽隻是隨便說的，你要是不想做任務了就趕緊弄死我，我懶得和你在這耗！”
    這話一出，店內各處都傳出了倒吸涼氣的聲音。
    01不想做任務了？！
    真的假的？
    他是不想攻略季皊了，還是任務進行不下去了？
    不管是哪種原因，這可都是個大新聞...！
    同一時間，剛走進店門的何江灣剛好聽見這句，微微一愣，一雙眼睛頓時綻出精光。
    什麽？01不想做任務了？！
    原熠卻不在乎沈逐的“威脅”，他也沒說廢話，拿起一旁的飛鏢就甩向吧台後方的□□，□□上印著各式放棄任務的“方法”，他竟是直接幫沈逐挑選起來。
    原熠： “和平世界，少慫恿我犯罪，不是說好了自殺麽。”
    沈逐：誰他媽和你說好了？！
    另一邊，趙一百看這兩人玩真的，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你倆這是幹啥啊？03，你這任務失敗不得扣大分啊？你都擺爛好幾年了，這下不直接掉出前三？”
    “還有爹，他走了也會來別人啊！到時候協會不會把02弄來吧？不然還有誰能看住你啊......”
    這句話讓原熠瞬間擰起了眉，就在這時，手機適時亮起，他垂眸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頓。
    【季皊：可是你不在我睡不著。】
    原熠：“......”
    原熠：“...艸。”
    躲了一天，竟然沒躲過季皊的遠程撒嬌！
    其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見原熠看了手機一眼，而後深吸一口氣，就像突然發生了比沈逐的小命重要無數倍的事情一樣，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十幅畫趕緊給我畫，一個月畫不完，手給你打斷。”
    “......”
    路過何江灣身邊時，原熠腳步忽然頓住，凝目轉向他問：“你今天去我家了？”
    何江灣心髒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結結巴巴道：“沒有啊，我、我今天都在遊樂場打工。”
    ...奇了怪了。
    那這小子身上怎麽沾了點季皊的味道？
    錯覺？
    原熠又審視般盯著他看了幾眼，感覺季皊也不太可能帶人回去，才收回視線匆匆離開了。
    ......
    從酒吧街回家的這段路程需要半個小時左右，但原熠愣是隻開了二十分鍾便抵達了地下停車場。
    推開家門時，鍾表上的指針堪堪轉過十點，玄關和客廳的燈都亮著，屋內卻一片寂靜。
    進門之後，他先是掃了眼餐桌，確定季皊吃過晚飯後，眉心稍稍舒展，把鑰匙丟在櫃子上，換了鞋子走向臥室。
    彼時距離季皊發來短信還不過半個小時。
    臥室的門虛掩著，內裏靜悄悄一片。
    當推開臥室房門，看見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季皊時，原熠表情先是一滯，而後漸漸轉為無奈，最後忍不住扶額低笑了一聲。
    你不在我睡不著...？
    看來季皊最近不但學會撒嬌，還學會撒謊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和誰學的。
    他走到床邊蹲下身，手指在季皊鼻尖和臉頰上方稍作停留，因為怕將人吵醒，最終隻是掖了掖被子，喃喃道：“...這不是睡得很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