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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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昆從昆玉山上下來的時候引發了一係列動蕩。
“雲霄君出關啦!”
“雲霄君終於出來了!”
“刑……刑君!是刑君……嘶!”
有激動的,有興奮的,大部分還是害怕的。
萬劍宗刑審司司主,負責一整個宗門的刑罰,就問誰見了不腿軟。
也就隻有一些崇拜者了。
出身修真大族,司家嫡係長子,自小拜入萬劍宗,百歲化神,刑殺天下,屠妖滅魔殺盡宵小,這樣的人,有人懼到了骨子裏,也有人喜到了骨子裏。
白鏡和司流就是這其中兩個。
白鏡是應玄羽的大弟子所收的徒弟,大弟子死於一場走火入魔,留下的徒弟沒人照看,司昆偶爾會指點兩句,師叔侄關係還算親近。
司流是司昆的小侄子,長得白白胖胖很討人喜歡,是白鏡的小跟屁蟲。
兩人正在院子裏一臉痛苦的練劍,應玄羽在旁邊一邊強製嘮嗑一邊強製指導。
“你們說,那個死孩子交給他正兒八經的任務不做,非得強逼自己突破,這不是有毛病嗎?”
“唉唉唉小胖子你劍不穩,上一招沒練好,再來一遍!”
“他絕對是有毛病,我和你們講,我這個做師尊的都得看他臉色,稍微叨叨幾句就嫌我煩,還敢給我潑水……”
“小鏡子啊,你右手再抬高點,對對,就這樣!”
“嗬!小師叔在的時候他是這樣嗎?小師叔當時都三天兩頭短他的飯,時不時就把他忘了,還給他穿女娃娃的衣服,都這樣他還念著人家,讓幹什麽幹什麽,你們說他什麽毛病哦!”
“小胖子!靈台亂了,你胡思亂想什麽呢?專心練劍!小鏡子你的靈台也亂了!沉心靜氣!”
“唉對對,好了,就這樣,嗬,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冷酷無情了,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那位師叔啊,最得意的事情不是他的天賦和修為,而是他成功把小師叔從一個邋遢青年改造成了出去都讓人驚豔的男人!當然,除了那麵具實在太醜了,影響他……”
“啪嗒!”
司流的劍掉在了地上,白鏡睜大了眼睛,一臉驚駭的模樣。
應玄羽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磕著瓜子閑閑的看著他們,得意洋洋道:“是吧?很驚訝對不對?一個整天施放殺氣的冰塊內心竟然隱藏著這樣的小秘密,是不是很不敢置信啊?”
白鏡和司流“嘶”一聲倒抽口冷氣,一臉看勇士的表情看著他。
應玄羽眨了眨眼,“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看作死之人的表情。”
身後一道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
應玄羽渾身一僵!
他僵硬著轉過腦袋,就見司昆麵無表情的站在身後,渾身散發著陰涼的冷氣,涼嗖嗖的看著他。
應玄羽:“……”
應玄羽僵硬的微笑,“你……你出關了啊?修為又精進了不少,我都沒感覺到你過來。”
司昆沒理他這句明顯的廢話,轉而問道:“他在哪?”
應玄羽沒反應過來,“……誰?”
司昆:“……謝危!”
應玄羽:“哦哦哦!他啊!”轉瞬又愣住,“等等,你要他的消息幹什麽?你不是不去合歡宮嗎?”
司昆淡淡道:“你隻要告訴我他在哪就行。”
應玄羽碎碎念,“沒良心的小崽子,把師尊當工具人!”
司昆:“……”
應玄羽嘀咕歸嘀咕,還是不敢得罪徒弟的,便正色道:“那位少宮主最近的行為有點奇怪,給自己戴了個麵具就以為全天下人都不認識他了,他不知道合歡宮的功法彼此之間是有感應的嗎?現在滿天下都是合歡宮弟子,他有好幾次都被揪出來了,不知怎麽的竟然還逃了,最後一次出現是在萬山嶺附近。”
他想起什麽,又道:“哦,那附近和禦獸宗比較近,禦獸宗最近剛剛發生了一次妖獸動亂,妖獸跑出去傷了不少人,很多門派都派了人去調查,我們萬劍宗還沒去呢,這事比較複雜,我還沒調查清楚,你要去的話順帶幫我調查……唉?怎麽就走了?”
司流和白鏡眼見著人走,連忙跟了上去,“師叔小叔!我們也想去!”
司昆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眼他們,半晌點頭,“跟上吧。”
兩人歡天喜地,連忙跟上去了,徒留應玄羽一個人在院子裏若有所思。
所以到底為什麽要去找人家少宮主了呢?總不可能是喜歡上人家了,自家這個殺神眼光有多高他還是知道的,至少也得是小師叔那樣的鬼才才行。
這個問題,白鏡和司流也同樣好奇,但兩人想的就比較簡單粗暴了。
一定是那個可惡的少宮主又招惹師叔小叔了,這是要重新追殺呢!
激動!刺激!想參與!
司昆一路沉著臉,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本命獸和本命劍都被最討厭的人勾搭走了,距離太遠時間太長根本感應不到去了哪裏,隻能問別人那貨的行蹤。
這份憋屈,誰懂!?
誰懂!
.
出雲鎮是萬山嶺附近一個繁榮的小鎮。
這裏靠近山脈,妖獸眾多,連帶著小鎮的生意也很火紅,南來北往都是各類散修及門派弟子,還有眾多生意人。
尤其是最近,附近的大宗門禦獸宗發生了一場妖獸暴動,傷了不少人。
按說發生這種事情,多多少少都會影響附近的人氣,人都是會往外走躲避風頭,但禦獸宗附近的村鎮卻一反常態的人多了起來,甚至多到有些不正常,有很多魔門的人和妖族都參與了進來。
魚龍混雜,時不時就會發生點亂鬥,這情況修為低點的都不敢隨便在外麵走,留下的都是至少金丹以上修為的人。
這會兒,大街上正上演著一場“追殺”。
“小師弟!你往哪裏跑!?”
一道紅衣身影在前邊瘋跑,後邊緊緊追著一、二、三、四、五……足足六道身影!
每一道身影都身姿頎長體態優美,容貌堪稱傾世絕城,走到路上隨意一笑都能引發一大堆飛劍撞擊事故,普通人要是被一位美人垂顧一下都能幸福好久,這會兒卻是六道身影齊追一道身影,大有追不到誓不罷休之態!
大街上的人全都駐足圍觀,新來的還是豔羨嫉妒的,大部分人卻是一臉麻木。
“又開始了。”
“什麽又開始了?什麽情況?”
“合歡宮那位少宮主唄,那位魔主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突然讓全合歡宮的人都去抓那位少宮主回宮。”
“哦哦,這事我知道,鬧得挺大的。”
“最反常的是,那位少宮主打死不肯回去,之前已經有好幾位合歡宮的弟子差點抓住他,都被他逃了。”
“而且他一開始好像不知道合歡宮的功法可以互相感應,以為戴個麵具就可以躲過去了,結果被一大堆合歡宮的人設計抓住,差點就綁回宮了,後來不知怎的就逃了。”
“感覺有點奇怪啊,奪舍?”
“不像,合歡宮沒說,那位宮主還不讓傷他,要求弟子們毫發無損的將他帶回去。”
“奇了怪了……”
一堆人在那興奮的討論著猜東猜西,謝危都快要崩潰了。
他幾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在街上跑路,企圖甩開身後窮追不舍的六人。
然而這群合歡宮的人似乎是被他逃跑的能力鍛煉出來了,都追了一早上了,六個人還是六個人,一個人都沒少!
為首的一個粉衣女子眼見著人一直追不上,不由大聲道:“小師弟,你再跑,我們就告訴宮主你在這了,你是想讓宮主親自來抓你,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
謝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趁這時機,粉衣女子立刻上前,手一揚,一條粉色長菱飛出,直奔謝危腳踝而去。
謝危險之又險的淩空一個轉身,紅蓮刀尖點地穩住身體,一捧金紅色的火焰轟一下燃起,將長菱燒了個窟窿。
粉衣女子氣道:“小師弟!別讓我抓到你!”
謝危心道:抱歉抱歉,真不是故意的,你不抓我不就什麽事都沒了?
想是這麽想著,他還是瘋狂逃命。
此時此刻,一條小鯨魚腦袋上頂著一柄小劍晃晃悠悠從萬山嶺出來,剛剛進入出雲鎮。
小鯨魚在地下穿梭著,仰著腦袋四處聞嗅——它就是一路嗅著香噴噴小哥哥的香氣穿山越嶺鑽地過來的!
還沒聞了兩下呢,忽地眼睛一亮!
頭頂的小劍也激動的震顫起來!
它們感覺到了小哥哥男神刀的氣息!
隻是這氣息有點不對勁,小哥哥男神刀似乎在逃命一樣,移動速度極快,身後還有幾道窮追不舍的氣息。
兩隻同時憤怒了!
豈有此理!誰敢欺負小哥哥男神刀!
看它們給小哥哥男神刀報仇!
於是,合歡宮一夥人追著追著,突然地麵塌陷,火柱衝天,鋒銳的劍氣在地上亂竄,天空上還莫名其妙砸下來一堆火石,雖然都不致命,但光是躲避這些東西也夠煩人的。
謝危又從來都是個機會主義者,哪能放過這絕佳時機?
於是等合歡宮一眾人終於衝出幹擾圈時,謝危早就不見蹤影了。
合歡宮的人都氣壞了,粉衣女子怒道:“哪個不長眼的搗亂,給我滾出來!”
小鯨魚和七殺劍早就逃之夭夭了。
等謝危終於終於逃出包圍圈,躲進自己早就選好的藏身之地——一座被他包下來的小院時,終於徹底鬆了口氣。
總算暫時安全了,這段時間簡直是驚心動魄,快把他折騰得筋疲力盡了。
沒料到那位宮主對兒子的事情這麽敏感,他不過是露了一些小破綻,竟然全天下追捕,幸好沒給葉懷帶來什麽危險,這件事還是趁早解決的好。
他一臉凝重的想:那位合歡宮宮主絕對是知道他兒子被奪舍了,這才這麽大陣仗的找他,絕對不能被抓回去,不然這條小命就真的沒了。
得想辦法把這功法給廢了。
之前他不知道合歡宮功法之間可以互相感應,原主的記憶裏壓根沒提這一點,所以吃了一次大虧,要不是他們低估了他的修為,那次還真就被抓回去了。
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想過辦法,他躲進集市裏的書樓查了很多資料,最後確定了有一種方法可以安全無憂的廢除所學功法。
禦獸宗的鎮宗神獸——遠古遺族青鸞。
青鸞的神火可以廢人功法,他身體裏的合歡宮功法一廢除,合歡宮的人就很難找到他了,反正他有異能在,也不擔心會失去戰鬥能力。
這隻神獸的天賦於人修大大的有利,有太多人因為練錯功法走火入魔或是有各種各樣的後遺症,青鸞一口火焰就能解決,所以雖然它是遠古遺族,但很多人並不是太希望青鸞的血脈被剝奪,於是它就被留到了現在,成為了禦獸宗的鎮宗神獸。
謝危的目的就是這隻青鸞。
得想辦法去一趟禦獸宗,時間要快,不然那位宮主真的會降臨的!到時他的小命就完了!
謝危在小院裏歇了一會,估摸著合歡宮的那群人應該散了,便深吸一口氣,往身上披了一件灰撲撲的披風遮住身體,重新開門走了出去。
還有一些東西得準備,盡快弄好,盡快去找青鸞。
同一時間,出雲鎮門口,一位黑衣劍修帶著兩個少年剛剛進了鎮。
司昆一入鎮就是一皺眉。
他們是馭使飛劍過來的,方向明確,所以要比小鯨魚的速度快了很多,距離越近,他越能感應到契約獸和本命劍的位置,整個鎮上都彌漫著那兩隻的氣息,明顯是剛剛動用過靈氣。
發生了什麽事?
他一邊走著,一邊聽著鎮上的修士在討論剛剛發生的事情。
“那位少宮主又逃了。”
“聽說合歡宮的那群人都氣壞了,路上突然蹦出來一堆火石劍氣攔住他們的去路,要不是這樣,我估計這次能抓住。”
“那位少宮主傳言不是修為很弱嗎?怎麽這會兒還沒抓住?”
“我也奇怪,還用一把大刀,和他以往那到處勾引人的氣質嚴重不符,我都懷疑被奪舍了。”
“別瞎說!上一個討論被奪舍的還被揍了呢,合歡宮明顯不承認。”
“你們還別說,我覺得現在這形象多少有點吸引人,我看了都心跳加速。”
司昆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眉心皺起。
白鏡和司流鵪鶉似的閉著嘴,聽著人群議論紛紛,一個字都不敢吭,生怕被司昆遷怒。
司昆淡淡道:“你們先去找客棧,我稍後就去。”
兩人連忙應是,逃也似的離開了。
司昆轉頭看向一個方向——他在那裏感應到了小鯨魚和七殺劍的氣息。
但願他們還沒相見。
他一步踏出,下一刻已到了十來米來,又一步踏出,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一路循著兩隻不安分的氣息來到了一座小院前。
司昆皺著眉頭,感應了下裏麵沒有人的氣息,這才輕輕鬆出一口氣。
應該還沒會麵成功吧,還來得及消滅證據。
他身影一閃,淩空翻入牆內,看向小院裏唯一的一座屋子。
此時此刻。
小鯨魚和七殺劍正在床的角落裏嘀嘀咕咕。
小鯨魚:一會一定要給香噴噴小哥哥一個驚喜!
七殺劍:我也要給男神刀一個驚喜!
小鯨魚:到時候我就突然跳出來給他一個親親!
七殺劍:親親有點冒犯,它要親的話我不會拒絕……
兩隻在這美滋滋的暢想著美好的未來,這時突然“吱呀”一聲,門開了。
兩隻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一道涼嗖嗖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
“你們在等誰呢?”
隨著這道聲音,一道熟悉的人影邁步走了進來。
小鯨魚和七殺劍同時一驚,接著立刻瑟瑟發抖的縮到了床腳——天殺的主人怎麽在這時候來了!
司昆隨手關上門,像個惡霸似的一步一步緩緩走向床邊,外麵的天已經是快黑了,朦朧的光影照進來,映得司昆的臉晦暗不明,感覺更加可怕了。
小鯨魚和七殺劍差點驚恐的尖叫出聲!
啊啊啊啊這個魔頭太可怕了!小哥哥男神刀救命啊!
司昆冷冷一笑,“誰來都不管用,既然敢逃,就得付出代價!”
“吱呀——!”
院門推開的聲音響起,謝危抱著一袋仙靈草的種子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心情不錯的笑道:“青鸞應該會很喜歡這東西吧,可不便宜了。”
屋子裏霎時陷入了一片寂靜,司昆整個動作都僵住了。
隻是片刻後,小鯨魚和七殺劍齊齊一個激靈,猛地就朝院子方向衝了過去——小哥哥男神刀救我狗命!
司昆下意識伸手去阻止!
“吱呀——!”
謝危一臉微笑的推開屋門,抬眼朝屋內看去,然後……
“謔——!”
他猛地倒退一大步,懷裏抱著的仙靈草種子都灑了一地。
小小的屋子裏,他的床上,正側躺著一個熟悉的男人。
司昆一手抓著震顫個不停的七殺劍,一手按著啪嗒啪嗒不停拍尾巴的小鯨魚,臉色陰沉似水,眼神殺機森寒,宛如要去戰場怒殺萬千妖魔,身上的殺氣都快實質化了。
謝危:“……”
他退出去看了看自己的院子,又看了眼屋內——沒走錯啊,就是他包的小院子,不是什麽誤闖雲霄君修煉之地害人家又以為他來勾引的狗血故事。
所以這是……
謝危若有所思,“你是來勾引我的嗎?”
司昆:“……”
“噗!”
小鯨魚實在忍不住,從腦袋頂的鯨魚孔洞裏噴出一股小小的火焰。
整條鯨魚都快笑抽搐了。
司昆:“……”
第一萬零一次想吃烤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