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情不好就讓他喊爸爸？
    這是什麽因果關係啊！
    宣仞覺得江緣就是故意的, 再看江緣，明明年紀也沒比他大多少，竟然有這種奇怪的癖好？
    宣仞心中鬱結, 氣的捏緊小拳頭。
    他憋著股氣, 過了好一會, 才聲若蚊蠅地喊：“爸爸。”
    江緣滿意頷首。
    很好。
    ——逼老板喊自己爸爸，老板最後還妥協了, 這種“逼良為娼”的感覺，簡直爽死了好嗎？
    江緣口中哼著歌, 去交任務。
    「笑死我得了，你們看那npc的表情，恨不得把主播吃了。所以這個npc並不是主播和宣城主生的吧？」
    「難說。」
    「嗚嗚嗚主播這唱的是什麽？旋律太好聽了，建議出專輯！」
    「我感覺是主播的聲音好聽, 我第一次聽到時, 都忍不住呆住了，當場把終端聲音調到最大。誰懂我？」
    江緣掛直播, 隻是為了混時長, 並不看裏麵的評論。
    他操控著輪椅, 很快將任務交了。
    “叮叮叮”的交任務聲音十分解壓不說，江緣也一口氣連升五級, 成功突破十級大關, 並開啟了新地圖探索。
    鎮長握著江緣的手, 歎息道：“你是我們小鎮裏的傑出人魚, 人緣又很好, 鎮上的人都喜歡你, 連我和你王嬸都舍不得你走, 但世界廣袤, 怎麽能留你在這裏過一輩子呢？記得常回來看看。”
    他一頓，補充說，“回來時帶點外地特產。”
    鎮長用向往的語氣說：“一直聽說遷坨盛產金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江緣：“。”
    獅子大開口！！！
    江緣背著行囊，帶著自己的兒子，飛快潤了。
    《創神》的世界觀內有多個種族，而每個種族的出生點都不同，玩家們升到十級，就能前往第一個城市。
    ——遷坨城。
    這個城市距離江緣所在的人魚鎮有點距離，幾乎四麵環山，山並不高，而遷坨城依山而建，隱隱有向山上發展的意思。
    踏入城門的一瞬間，江緣察覺一道白光落在身旁的宣仞身上。
    他下意識看向宣仞，突然發現：“你好像長高了點。”
    宣仞一頓，低頭看自己：“是嗎？”
    確實。
    江緣有輪椅作為參考，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之前個頭不高的宣仞，此時像是被拔蘿卜一樣，高了得有將近五厘米？
    為什麽？
    江緣心中正疑惑，想問問宣仞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突然係統提示他今天的時長隻剩下五分鍾，便住了口，打算等之後再問。他想了想，和上次一樣，將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易給宣仞：“拿著。”
    宣仞神色複雜。
    上次的他立刻就接了，但這一次，他卻後退半步，搖頭說：“我不要。”
    江緣挑眉。
    神奇。
    竟然還有人不要錢的？
    “去找地方住，吃飯，不都需要花錢嗎？不然我下線了，你怎麽辦？”
    江緣伸手捏捏宣仞白嫩許多的臉，手感軟乎乎的，滑滑的。
    他眼眸一彎，又飛快板著臉，用二老板的語氣說，“還是說，你連爸爸的話都不想聽了？看我下次上線怎麽收拾你。”
    宣仞：“……”
    聽到這話，宣仞這才接過。
    他低下頭，嘟囔了句什麽，但江緣已經下線，聽不到了。
    江緣從遊戲裏下線，支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很安靜。
    二老板似乎還沒回來。
    正好江緣睡不著，當即打開星網衝浪。
    大約是大數據的功勞，江緣很快在首頁刷到很多有關《創神》的二創視頻。他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正準備屏蔽頁麵時，一個推薦跳出來，赫然是一個美食星主發的一篇有關《創神》世界中的美食匯總。
    江緣：“！”
    什麽？
    還有這種好東西？
    魚很需要！！！
    江緣當即點進去，翻看後，頓時被遊戲內拍攝的各種美食圖片饞的要命。
    嗚嗚嗚。
    每一個都好好吃哦。
    江緣點擊收藏，並順手點了個讚，飛快退出來。
    唉，作孽啊。
    為什麽要大半夜的點進這種帖子裏……
    餓了。
    但蘇管家顯然還和二老板在裴小姐那，江緣不想添亂。他在貝殼裏懶懶地翻了下身，很快睡過去。
    星網上。
    小人魚的主頁下，一群人正聚在一處閑聊打屁。
    「唉，小人魚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這麽長時間都沒發動態。」
    「就是，我最近看了好幾部劇，感覺都不錯，給小人魚推薦了，結果一直顯示的是未閱讀。」
    「啊？該不會是……」
    「呸呸呸，我老婆可能隻是沉迷看劇，所以才沒出現，某些人不要故意釣魚製造恐慌好吧？而且我相信星璿大佬，隻要大佬沒發消息說人魚有事，那小人魚就一定沒有出事。」
    「確實，星璿也是小人魚的粉絲呢。他又神通廣大，如果人魚出事，一定會第一時間報警。」
    正聊著，突然，小人魚的主頁刷新出一條新動態。
    緣：我點讚了「美食昧昧」的「《創神》美食篇，五年美食家狂喜！」
    「？？？」
    「啊？」
    「美食昧昧，你被翻牌啦！」
    「啊啊啊啊——」
    「所以這什麽意思？遊戲裏的美食，隻有玩遊戲才能吃到吧？這是不是說明——我愛的人魚竟然也在玩遊戲，而且和我玩的是同一款遊戲！！」
    「天哪！！！」
    「小人魚接推廣廣告了？」
    「什麽都不必多說，我非常支持，現在就去下載遊戲。」
    「……說真的，人魚也能玩遊戲嗎？震撼我全家。」
    「創神，美食昧昧，你們是不是花錢讓小人魚給你們打廣告了啊？這筆錢是給將軍了，還是給小人魚了？」
    「啊對對對，一定要打給小人魚哇！」
    美食昧昧：「嗚嗚嗚沒打錢，我哪裏有錢雇得起小人魚！大哭.jpg」
    「……說的也是。」
    一時間，星網的《創神》主頁，小人魚的主頁，還有多個帖子，消息刷新速度每秒鍾都有百條之上，根本看不過來。
    突然，衝浪的網友們發現，他們怎麽都刷不開頁麵了。
    眾人後知後覺想到，
    難道，星網被他們直接□□癱瘓了？
    真的假的啊？
    第二天。
    江緣打了個嗬欠，隱隱聽到有壓低了的說話聲，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一手撐開貝殼，從裏麵探出個頭。
    隻見戚淵和蘇管家正在一旁說著什麽。
    聽到小人魚這邊的動靜，兩人話語都是一停。
    “吵醒你了？”戚淵問。
    江緣表情懨懨的，誠實說：“餓醒了。”
    戚淵：“……”
    蘇管家笑道：“我這就去給小少爺準備吃的。”
    管家走後，戚淵前往水箱上方。
    他的視線在江緣的唇上掃過，神色淡淡道：“昨晚他是不是又來了？”
    江緣點點頭。
    戚淵：“都做了什麽？”
    江緣：“……”
    啊。
    這是可以直接說的嗎？
    一人一魚對視。
    江緣小聲說：“親了我。”
    戚淵：“……”
    戚淵視線依然平靜，好似這件事稀鬆平常，他蹙眉，“還有呢？”
    “……沒有了。然後蘇管家就來了，說裴小姐出事。”江緣說著，腦海中回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羞恥地小幅度晃了下魚尾。
    可惡啊。
    之前親身經曆就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還要當著大老板的麵重新再複述一遍！天下的老板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他怨念地盯著戚淵：“你之前明明說……”
    戚淵突然開口：“裴氤目前沒什麽大礙，不過等吃過飯，我要帶你過去一趟，看一看她詳細的情況。你提前有點心理準備。”說完，戚淵一頓，又補充說，“等會別吃太多。”
    江緣：“？”
    雖然但是，老板明顯是在轉移話題吧！
    半個小時後，江緣隻吃了個七分飽，終於知道為什麽戚淵讓他別吃太多了。
    一進入裴氤所在的房間，江緣便被血腥味衝的縮了縮脖子。
    他皺著眉頭擔憂看去，隻見床上的裴氤依然還在昏睡狀態，她瞧著確實比上次見麵好上一些。
    也不知道血腥味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蘇管家這次倒是沒出去。
    他走到床邊，伸出手，動作輕柔的，緩緩將裴氤身上的薄被掀開。
    床上的裴氤發出一聲痛苦的輕吟。
    隻見她原本的雙腿已經沒了正常模樣，從腰腹處開始，皮膚被縫上鱗片，大腿處開始的皮膚組織緊緊地黏連在一處，腳踝部位更是縫合了一個尾鰭，整個下半`身的模樣看起來畸形又奇怪。
    裴氤顯然也十分厭惡這樣的狀態。
    她的雙腿被迫合在一起，卻一直下意識地想拉扯開，也正是因此，她的傷口才遲遲無法愈合，時不時就會因為她的動作，溢出大量鮮血。
    房間中的血腥味，也是由此而來。
    江緣窩在戚淵懷裏，心口一窒。
    怎麽會……
    難以言說的巨大悲痛感瞬間席卷了江緣的大腦。
    他麵露迷茫，看著對方的“腿”，張了張口，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
    戚淵眉頭一蹙。
    他一手抱住江緣的魚尾，另一手抬起，直接按在江緣的後腦勺上，把人魚牢牢摁在懷裏，不讓江緣再看。
    江緣閉眼。
    戚淵低沉的聲音自江緣頭頂響起：“海國的人魚實在太少，且每一條都有編號，被人魚基地的人護著。那群人雖然不太聰明，但對人魚確實忠心耿耿，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人魚付出生命。”
    “要想真正得到基地裏的正規人魚，除非為海國做出過重大貢獻，再由陛下親賜，否則沒有任何門路。現如今，能有這個殊榮的，整個海國全體人民，滿打滿算，也不過六十四人罷了。”
    海國的各個下屬城市遍布星係，如果將全部的人員加起來，可能已經不能用“億”來計算。
    與這個數字相比，六十四真的不多。
    戚淵淡聲道：“所以人魚對某些有權有錢的高層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而欲望會催生一切。”
    “是人體實驗嗎？”江緣低聲問，“既然人魚少，就從合適的人類中挑選並下手，將他們改造成人魚。”
    戚淵“嗯”了聲。
    江緣：“……”
    江緣久久沒有再說話，而是將腦袋抵在戚淵的胸膛上。這個姿勢，讓他能清楚聽到後者沉穩的心跳聲。
    “……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過了會，江緣說，“比如唱歌？”
    戚淵搖頭：“應該不用。你上次已經做的很好，裴氤的精神狀態已經比之前好上許多，剩下的，是她不能和自己和解的部分。”
    江緣：“……嗯。”
    但江緣卻還是動了動身體，小聲說，“你能把我放到床邊嗎？”
    戚淵看向一旁。
    蘇管家當即推著輪椅過來，江緣很快被放在輪椅上。
    他身體向前傾，白色的長發落在床鋪上，伸出手，微涼的指腹搭在裴氤手腕上。後者似乎有什麽不美妙的記憶，皮膚相觸的一瞬間，她下意識顫抖了下，不過下一秒，一陣輕緩舒柔的歌聲便傳來，安撫了她的所有情緒。
    一時間，裴氤在昏睡中蹙起的眉頭，都緩緩舒展開來。
    戚淵和蘇管家對視一眼，都沒有打擾江緣。
    悠揚的歌聲回蕩在整個房間。
    如夢如癡。
    等一曲畢，江緣精神上又有些困頓。
    他打了個哈欠，卻又被血腥味逼回去，一雙眼眸裏氤了些許水汽，瞧著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戚淵看向床上的裴氤，神色複雜，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
    “你累了。”
    戚淵上前，“我帶你回去。”
    他抱著江緣離開，蘇管家則留下照顧裴氤。
    回去的路上，戚淵解釋：“實驗已經不知道暗中進行了多少年，而裴氤是我在暗集拍下的，她……其實已經算實驗成功，但還有些排異反應。”
    “不過，人造畢竟是人造，除了魚尾外，她和人魚沒有任何共同點。這次之所以喊你來，是因為人魚的親和力向來高，我希望你在她醒後，可以多陪陪她，所以提前讓你來看看她的狀態。”
    戚淵低聲說，“當然，如果你不願意……”
    “好。”江緣不假思索說，“我願意的。”
    戚淵掃了眼懷中的人魚，“嗯”了聲：“她之後的狀態不會好，做什麽都有可能，你別有心理負擔。”
    江緣隱隱意識到戚淵在說什麽。
    他低低應一聲。
    回到水箱後，小人魚趴在礁石上，即便是曬著太陽，心中也有些鬱結不順，他長長歎了口氣。
    過了會，江緣打開終端，想也不想，點擊《創神》圖標，登錄遊戲。
    一上線，江緣就看到宣仞坐在不遠處，正眼巴巴盯著他之前下線的地方。一看見江緣，他立刻跑過來。
    “今天怎麽這麽早上線……”
    宣仞正嘀咕。
    下一秒，就見江緣一雙金色的眼眸裏滿是殺氣，冷冷說：“走，去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