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戚淵眼睫垂下來, 看向懷裏的人魚。
    江緣：“。”
    小人魚一臉無辜。
    關於他是如何認識許弈恒的……這件事情略微複雜，如果要解釋，肯定得說好多字, 怎麽想都很累。
    小人魚幹脆打開星網, 開始搜索關鍵詞。
    果不其然，看熱鬧的人已經將大致劇情總結好，發到星網上的論壇上給不明真相的人們吃瓜。
    江緣掃了一眼，沒什麽錯, 就將屏幕直接懟到戚淵麵前。
    戚淵：“……”
    戚淵輕蹙眉, 瞧著屏幕上一長串的消息, 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
    ——如果不是江緣主動給他看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 這條魚竟然在遊戲內經曆了這麽多事。
    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
    這讓戚淵有了一種深刻的認識：他和江緣，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
    停頓兩秒, 戚淵狀似漫不經心問：“之前被欺負, 怎麽不跟我說？”
    江緣一愣，眨眨眼。
    呃, 雖然直接找大老板告狀，肯定方便快捷很多, 那個主播也不會一直跳, 但在傷害到宣仞之前, 主播也沒真的惹怒江緣。
    那時的他，看著主播的行為，就像在看一隻猴子因為搶不到食物跳腳……
    而且。
    江緣想到當初剛進莊園，戚淵踩腳敵人, 血流成河的一幕, 忍不住心想, 那不就成了降維打擊嗎？
    小朋友之間打架，告家長就稍微有點卑鄙了吧？
    “因為也不是什麽大事……”江緣小聲說。
    戚淵“嗯”了聲，再次看向箱子：“這些你要怎麽處理？”
    江緣搖頭：“我不要。”
    他有大老板發的工資，日常生活開銷，也全部都由大老板負責，如果有什麽想要的，可以自己買。
    聞言，戚淵的唇角翹起一瞬，不過很快又壓下來。他再次“嗯”了聲，一雙猩紅色的眼眸掃向眾人：“聽見了沒，人魚說不要。”
    他從鼻腔中哼出一聲，語氣平靜，“如果許上將不接受退貨，那就當著他們人的麵，直接找個地方把這些東西扔了。”
    “是。”蘇管家笑眯眯應下來。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
    接下來，戚淵抱著江緣，繼續往訓練場館走。
    打著鐵釘的軍靴踩在被壓的厚實的雪上，十分穩當。
    小人魚的終端界麵依然開著，他從披風裏開了一個口，手腕縮在靠近脖子的位置，隻伸出一根食指，在終端上點點點，搜索關鍵詞。不多時，一個五光十色，亂七八糟，還夾雜著一些聽不清怒吼的視頻進入播放狀態。
    江緣仰頭，得意地展示：“看！這是剛剛我們一起打boss的場景！”
    戚淵：“……”
    就是打星璿的那個活動？
    他低頭看去。
    《創神》場景做的不錯，幾乎與現實無異，而所有玩家正在用技能招呼的，是一個身著黑袍，臉戴麵具的高大男人。
    這個就是星璿？
    戚淵的眉頭挑起一瞬。
    對方包裹的太嚴實，他什麽都看不出，不過在一片技能中，卻掃到麵具下那雙猩紅色的眼眸。
    眼眸較為狹長，帶著點漫不經心，看向眾玩家的模樣，沒有任何的慌亂，就像是人類在藐視螻蟻般……
    戚淵一頓。
    紅色。
    狹長……？
    就在這時，畫麵中的npc，也就是星璿轉過頭來，看向鏡頭，有那麽一個瞬間，戚淵仿若在跟星璿對視。下一秒，拍攝視頻的人就在星璿一抬手間，化為一道白光，回複活點了。
    戚淵的唇動了動，收回目光。
    “可惜我忘了錄視頻，不然可以讓你看看我的視角。”
    江緣豎起一根手指，炫耀說，“我從頭到尾隻死了一次哦~有很多玩家死了好多次呢！”
    戚淵又問：“都是被星璿殺的？”
    江緣：“是啊，畢竟是boss級別，不小心中了技能就會死。”
    害。江緣說著，忍不住又在心中複盤，心想，他當初就該再離遠一點，更不該貪那麽點傷害。
    不然根本不會死。
    下次一定！
    戚淵：“……嗯。”
    戚淵垂眸，瞧著懷中的小人魚，後者像是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禁漫不經心想，幸好當初沒把魚交給星璿，不然指不定什麽時候，這條魚被星璿賣了，都還在幫著數錢呢。
    至於星璿……
    閉了下眼眸，戚淵收回思緒。
    ——海國中擁有紅色眼眸的人並不少，因此星璿和他的瞳色相同，似乎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何況。
    那隻是遊戲。
    他並不能直接確認那是星璿的模樣，還是遊戲建模。
    小人魚展示完了，飛快將終端界麵關閉，把手重新縮回披風內，凍得冰涼的指尖蜷縮起來，放在肚皮上。
    可惡啊。
    手隻伸出去這麽一會時間，就感覺凍的仿佛沒有知覺了！
    他忍不住看向戚淵：“你不冷嗎？”
    戚淵搖頭。
    江緣好奇問：“是因為精神力？”
    “不。”戚淵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精神力也不是萬能的？我隻是……習慣了。”
    江緣：“？”
    戚淵淡淡道：“首都的天氣確實比這裏更適合居住。我當初剛來時，也適應了很久。不過這些你都不用擔心，等再待一段時間……我們應該就能回去了。”
    嗯？
    江緣眨眨眼：“好哦。”
    兩人很快抵達靶場。
    江緣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不禁好奇四處看。
    這個時間點，訓練場的靶區並沒有士兵，空曠的場地中，江緣隻看到不遠處的射擊靶子。
    靶子多種多樣，而江緣這個新手所在的區域，都是固定靶。
    即便如此，江緣也不由咋舌。
    好遠啊！
    真的能打的中嗎？
    兩人又走出一段，來到存放槍`支的區域，戚淵把小人魚放下來，同時伸手，把披風給江緣披上。
    江緣：“。”
    江緣的腦袋從毛絨絨的披風圍脖裏鑽出來，下一秒就見戚淵伸手，開始給他扣披風扣子。
    江緣一頓，抬眸看向戚淵。
    戚淵察覺到人魚視線，眼皮一掀：“怎麽了？”
    江緣飛快搖頭，沒吭聲。
    “行了。這是都是海國軍用的槍`支。雖然有精神力這種幾近逆天的存在，但你知道精神力的副作用，因此武器也是非常重要的。”戚淵開始詳細對江緣介紹各類槍支的名稱和作用。
    不過江緣之前對這方麵沒什麽了解，聽的雲裏霧裏。
    最後，兩人停在手`槍區。
    “來試試。”戚淵給江緣戴上耳罩，說，“你身體比較弱，適合這種小巧，且後坐力比較小的。”
    江緣：“？”
    這就上手了？
    不過能有這種機會，也非常難得的。
    江緣開始認真聽戚老師講解站姿等。
    “食指放在這裏，要用指腹中心扣扳機。”
    戚淵身體緊貼著江緣，他側了點頭，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猩紅色的眼眸落在江緣細長的手指上，“手臂伸直，四指往上一點，槍口指向靶子，看前準心。慢慢扣動扳機，不用急。”
    江緣順勢向後靠在戚淵身上。
    戚淵蹙眉：“沒個正型。”
    但他卻並未推開江緣。
    兩人的身體緊貼，手也緊貼。
    小人魚能清楚感受到戚淵身軀的體溫，暖烘烘的，後背那塊的溫度都比其他地方要高，很舒服。
    而且……
    他聽到了戚淵的心跳。
    撲通撲通的，好像有點快？
    “砰”的一聲響。
    江緣眨眨眼，回過神。
    他看向靶子，在九環邊緣處。
    “還行。我視角有點偏差。”
    戚淵評價完，說，“你自己試試？”
    江緣：“。”
    糟了。
    剛剛大老板都說了什麽注意事項來著？
    “再教一次！”
    江緣理直氣壯道，“剛剛完全沒記住。”
    戚淵：“……”
    兩人在靶場又待了段時間，江緣簡單且短暫的體驗了把槍神的感覺——有戚淵站在身後，幾乎把把都能九環或者十環。
    簡直爽死了！
    不多時，蘇管家發來消息，說晚餐已經備好，戚淵便將東西歸位，再次抱起裹成一團的小人魚，打道回府。
    晚餐照例十分豐盛。
    香辣魷魚須色澤通紅，口感軟嫩有嚼勁，且十分入味，舌頭卷上去，隻覺得美味鮮辣，很下飯。
    板栗雞翅裏的板栗很軟糯，嚼碎後綿密的肉又香又甜。而雞翅表皮是焦香的，內裏則鮮嫩可口，讓人吃著停不下來。
    江緣配著菜，猛炫了一整碗飯。
    等吃飽喝足，小人魚摸了摸肚子。他坐在原地，閉著眼睛，舒舒服服地假寐，突然，江緣一頓，瑩潤白皙的腳趾動了動，換了個坐姿，抬眸說：“我感覺……腿好像有點不太舒服，可能時間要到了。”
    戚淵垂眸，掃了眼時間：“知道了。保險起見，以後不要超過三天。”
    江緣小雞啄米點頭。
    剛好此時已經吃完飯，江緣洗過手，直奔著房間中的水箱而去。
    ——自從來到這裏，他還沒進去過呢！
    “撲通”一聲。
    小人魚一躍而下。
    他的雙腿在進入水中的瞬間化作魚尾，金色的鱗片在水中熠熠生輝。他似是十分暢快，魚尾輕輕一擺，白色長發順滑地向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更顯得整張臉美麗非凡，他一溜煙進入精心挑選的巨大貝殼床中。
    腦袋蹭了蹭枕頭，江緣舒服的喟歎一聲。
    嗚嗚嗚。
    好快樂哦~
    恒溫的水真是好文明！！
    有種下雪的冬天泡溫泉的感覺！
    爽！！！
    水箱前。
    戚淵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江緣。
    見小人魚已經舒舒服服找了個姿勢，開始閉上眼睛補眠，戚淵這才垂下眼眸。他轉頭掃了眼床鋪上亂糟糟的被子，那是魚離開之前幹的好事，又想到昨晚八爪魚一般抱著他的江緣……
    戚淵手指輕輕撫上心髒的位置。
    那裏最近都跳的很快。
    尤其……是在看著那條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