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申趁機帶蘇雲卿掠風而去。
    洛玉京拂袖藏起受傷的手掌, 麵色陰沉，反身追上。
    洛玉京畢竟化神期修為，又有《孔雀明王經》加持, 瞬息之間，便又到了兩人身前。
    可就在洛玉京打算再次出手的時候, 壬申忽然停了下來，他和蘇雲卿一起看向洛玉京。
    洛玉京見到兩人這個眼神, 心頭不由得一突，猶豫了一瞬。
    就是這麽一個猶豫, 壬申再次閃電般掠風而去。
    洛玉京：！
    隻能再次追上。
    而這次, 洛玉京再沒有糾結其他任何的事, 眼看著快要靠近兩人便遙遙伸手, 朝他們一抓——
    幾乎是在同時, 一道璀璨劍光自天邊而至，刷然照亮了整個天空。
    洛玉京眼中映出這道驚世劍光, 瞬間膽寒, 扭頭便走。
    蕭霽親身到此，就是十個洛玉京也不夠他殺的。
    劍光徐徐照徹大地，從天邊鋪灑開去，席卷風浪而來。
    別說是前麵逃跑的洛玉京，就連聞蒼朔和萬俟嵩也感受到了這股異動, 紛紛抬頭朝洛玉京這邊看去。
    洛玉京冷聲衝二人道：“別鬥了, 快幫忙！我死了你們倆也別想好過！”
    聞蒼朔皺眉收手, 嚴陣以待，萬俟嵩眸光陰沉, 仰頭朝那股震天撼地的劍光看去, 神色極度複雜。
    最終, 三人幾乎是異常默契地同時出手。
    《孔雀明王經》和《天魔神育經》同時綻放出萬千光華，一隻九色孔雀的法相虛影從天空中綻開，青藍色光芒四射，對麵則是遙遙的一尊如同小山一般大小的魔王波旬的骷髏頭，被萬千魔種簇擁著朝那劍氣撞去！
    與此同時萬千傀儡在萬俟嵩掌中無數銀絲的牽引下同時飛向天空，萬劍齊發，劍氣凜然浩蕩。
    幾股力量轟然對撞，天地搖撼！
    劍氣先是以摧枯拉朽之勢撕裂了洛玉京凝出的孔雀法相，洛玉京吐血退走。
    接著又硬生生劈開了那魔氣凝成的波旬頭顱。
    聞蒼朔幹脆化為黑煙，徑直乘風而去。
    最後一步，萬千劍閣傀儡的劍氣形成一把巨劍，同那空中的劍氣悍然對撞！
    萬俟嵩仰頭，死死盯著天空，雙眸幾乎要被那綻放而出的劍光刺得失明，可他這時卻絲毫都不怕一般，隻是緊緊盯著兩股劍氣交撞的位置！
    千萬劍氣撞上蕭霽的劍氣，蕭霽的劍氣先是被磨去了一個尖，這讓萬俟嵩唇邊不自覺散出一點笑意。
    可沒想到，下一瞬，那把由萬千劍氣凝成的巨劍就被蕭霽的劍氣猛地從中劈開，轟然炸散，無數劍閣傀儡直接應聲而落。
    變化來得太快，萬俟嵩都沒來得及變臉，就心頭一梗，猛地嘔出一口血。
    他攥緊了拳，難以置信，就這麽死死看著天空隱沒的那處。
    到此，蕭霽連真身都還沒出現。
    忽然，萬俟嵩感覺到周身的氣場波動了一下。
    他冷笑一聲，不假思索地就取出一枚遁地符，擲地！
    遁地符光芒一閃，萬俟嵩瞬間消失。
    遠處的蘇雲卿見到這一幕，神色不由得微微詫異了一下。
    卻是壬申一語道破真相。
    “尊上還在煉化神闕，隻是分神前來。”
    蘇雲卿心中了然，便道：“那師兄我們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壬申：“好。”
    說完，壬申便帶著蘇雲卿掠風而去。
    可漸漸的，蘇雲卿發現路有些不對了。
    這不像是去天衍劍宗的路。
    目光微動，蘇雲卿看了壬申一眼，卻在壬申平靜的眸光中沒看到任何異樣。
    沉吟片刻，蘇雲卿輕聲道：“師兄，這是去哪？”
    壬申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道：“之後你就知道了。”
    蘇雲卿：？
    他隱約覺察到壬申是想要坦白了，但……這確定是個好時機麽？
    蘇雲卿臉色有點古怪。
    但既然壬申想要坦白，那他也沒辦法控製。
    看來，有些計劃可能要提前了。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壬申飛行速度逐漸減緩，而隨著壬申逐慢慢低飛行高度，一座高高的，坍塌而下的劍塔就出現在了蘇雲卿的視線中。
    他看到了無數傾倒的屋舍樓閣，現在都成了一片廢墟。
    而不遠處，雲山霧繞，隱約就能感受到一股蒼茫劍意，其間有一座黑影通天而上，隱沒在雲霧之後。
    蘇雲卿心頭一動，幾乎下意識就感應到——那黑影便是神闕。
    此處，正是劍閣故址。
    壬申步伐不停，幾乎是瞬息之間就越過了劍閣故址，進入了那片雲霧之中。
    蘇雲卿靠在壬申肩頭，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心悸。
    忽然，壬申似乎也感覺到蘇雲卿的異樣，遲疑了一會，忽然低聲道：“夫人，若是我有事瞞著夫人，夫人會怪我麽？”
    蘇雲卿覺察到什麽，目光微動道：“是什麽事？”
    壬申沉默片刻，抿唇不言。
    過了好一會，壬申道：“這件事我現在無法解釋，之後恐怕要尊上對你解釋了。”
    蘇雲卿心頭一動，下意識伸手抓緊了壬申的袖子。
    壬申覺察到蘇雲卿抓著他的袖子，無奈一笑，就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蘇雲卿的側臉，低聲道：“夫人別緊張，沒事的。”
    蘇雲卿眉頭一點點皺緊：“你該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
    話還沒說完，蘇雲卿就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朦朧了，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霧。
    下一秒，他徹底軟在了壬申懷裏。
    然後，他就被壬申輕輕放在了一旁的一處石碑前。
    就這樣，蘇雲卿有些無力地軟倒在了石碑旁，眼睜睜看著壬申抬步踏入了那片濃霧。
    係統：“宿主！劍尊要做什麽？”
    蘇雲卿眉頭緊皺：“我怎麽知道，你幫我看看？”
    係統：“好！”
    蘇雲卿其實這時沒有被壬申完全迷暈，但也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壬申說的那個事，蘇雲卿隱約猜到了一點，卻又不完全知道。
    不過現在正在蕭霽熔煉巨劍的緊要關頭，蘇雲卿不好打擾，隻能裝不知道了。
    忽然，係統在蘇雲卿腦海中驚叫出聲。
    蘇雲卿沒好氣道：“叫什麽？”
    係統叫完，似乎很是著急，也沒來得及說什麽，就把一片投影投入了蘇雲卿腦海中。
    蘇雲卿一看，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投影中，他清晰看到了巨劍神闕的樣子，也看到了此刻跏趺而坐，在神闕下被神闕不斷釋放出的劍氣傷得滿身是血的蕭霽。
    他身上的氣息異常紊亂，顯然是受傷了，還在強撐。
    蘇雲卿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必然是方才他分神幫自己抵擋洛玉京和魔尊等人，受了傷。
    至於壬申為何要去——
    蘇雲卿目光微動，就看到壬申的身影出現在了蕭霽身前不遠處。
    蕭霽此刻靜靜睜眼，同壬申對視。
    四目相對，兩雙完全一樣的眸子裏互相交換了一下情緒，壬申便道：“別太快告訴他。”
    蕭霽神色淡淡：“我知道。”
    壬申沉默片刻，便閉上眼，主動化為一道帶著血色的紅光化入了蕭霽體內。
    幾乎是瞬息之間，蕭霽身上的氣息暴漲，整個人也從最開始的萎靡不振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他再次開始嚐試熔煉巨劍神闕。
    蘇雲卿看到這，神色莫辨地靜靜看了一會蕭霽那染血的清俊麵龐，便不再看了。
    係統見狀，還以為蘇雲卿是心疼化身，忍不住就道：“哎，這種時候確實挺遺憾的，如果留著化身的話，你其實也可以坐擁化身啊。到時候讓本尊是娶後宮，你也不虧。”
    蘇雲卿淡淡：“係統你是不是傻？”
    係統：？
    “他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人，無論壬申還是蕭霽，都是他。”蘇雲卿說著，便低頭看了一眼掌中的道侶契約。
    靈力催動，那道侶契約上光華流轉，沒有任何變化。
    凝視著掌中明潤璀璨的道侶契約，蘇雲卿唇邊微微勾出一抹笑意：他才不會被什麽二人論蠱惑，他要，就要全部。
    係統大約是感覺到蘇雲卿的心態，瞥了蘇雲卿一眼，忍不住道：“可你剛剛明明不高興了。”
    蘇雲卿啞然。
    片刻之後，他神色柔軟地歎了口氣道：“我確實不高興了，但我不高興的是他為了不讓我難受，居然到了這種危急關頭都寧願迷暈我，也不想讓我看到他們融合。”
    而且，此刻去取神闕明明時機不夠成熟。
    但偏偏蕭霽在知道了罪子和風明玉的事就去取了。
    還能為了誰？
    “有心結的可不是我，是他啊，笨蛋。”蘇雲卿嗓音又是無奈又是溫柔。
    係統：……？
    啊這？
    好像真的是。
    劍尊……不會真的完完全全喜歡上蘇雲卿了吧？
    想到這一點，係統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雖然蘇雲卿答應了要給劍尊收後宮，可現在的情況看來，不太妙……
    也不知道劍尊會不會接受呢？
    蘇雲卿聽到了，卻懶得理會係統心中那些盤算，他這時在原地靠了一會，凝神注視了片刻天上的烏雲雷霆。
    看了片刻，覺察到蕭霽無事，蘇雲卿長睫動了動，就默默打了個哈欠，道：“我困了，睡一會，劍尊來了係統你記得叫醒我。”
    係統：？！
    係統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蘇雲卿就徑直閉上了眼。
    這樣，係統對外的感知也進一步削弱了。
    沉默了一會，係統嗐了一聲，決定不操那個爛心，便也潛入了蘇雲卿的識海裏，準備睡覺。
    卻不知道，在它剛剛潛入蘇雲卿的識海中後，蘇雲卿的神識就已經出現在了識海中，靜靜跟著它，走到了它藏身的小窩……
    ·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天地之間雷聲不止，異象頻出。
    劍閣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不少雲洲大陸大能的注意。
    這些大能也都猜到是蕭霽在試圖收伏巨劍神闕了，各個都神色十分怪異。
    唯獨長春觀和靈山寺內，道祖和如來麵帶微笑。
    這時，他們看著剛從秘境回來的林淵和明無塵，便道：“看來這次秘境曆練，對劍尊果然大有幫助。”
    林淵沉吟片刻，問道：“師尊，若是劍尊收伏神闕，雲洲大陸是否就可以太平？我們也可以專心去尋找通天之路了。”
    道祖搖搖頭，拈須片刻，道：“未必，神闕出世，隻怕會有一場大劫。”
    林淵臉色微變。
    但緊接著，道祖又笑道：“不過凡事不破不立，若能過得這場大劫，對修真界而言便是最大的幸事，或許能恢複到數千年前那般繁榮鼎盛的景象。”
    林淵震驚：“果真？”
    數千年前的修真界，那可是靈氣最巔峰的時期，宗門遍地，大能濟濟。而且大能們之間都情誼非常，不同於現在的宗門互相傾，那時候的大能們都毫無藏私，經常相互交流感悟，白日鬥法，甚至有鬥法中感悟飛升的。
    可惜，現在的修真界已經完全看不到那般景象了。
    道祖頷首：“果真。”
    林淵眸中悄然閃出一點期冀之色。
    ·
    雲洲大陸最中央，天命閣上。
    一襲白衣靜靜立在天命閣頂，他眉發皆是通透的銀色，整張麵容都透出一股無比聖潔空靈的氣息。
    此刻，他目睹著遠處雷電齊鳴，天地震撼的異象，眸中不由得閃出一絲異色。
    片刻之後，霜發青年轉身走入了天命閣中。
    很快，他就在一座神龕前點燃了三炷香，對著神龕中那座已經老舊破敗到麵容都已經模糊的神像低聲道：“主神，蕭霽已經快要取得神闕，請您傳音司命，告訴司命接下來該如何去做。”
    說著，霜發青年便對著那座神像認真拜了三拜。
    三拜完畢，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神像原本模糊不清的麵容在這燃起的嫋嫋香霧中漸漸顯得麵目清晰起來。
    若是有旁人在此，就會發現這神像的麵容竟然同蘇雲卿的麵容有五分相似。
    隻是蘇雲卿的麵容更溫柔潤澤，而這神像是一種嚴峻冷冽的氣質。
    三炷香燃盡，那神像忽然一動，然後它木質的掌中就出現了一枚玉簡。
    霜發青年見狀，連忙上前恭敬地拿起了那枚玉簡，認真叩謝。
    神像之後便再無變化聲響，又漸漸隱沒去了麵容，變得模糊了起來。
    仿佛仍舊還是一樽已經快要老舊到破敗的神像。
    ·
    此時，蘇雲卿的識海內。
    這幾日的修煉下來，他已經逐漸能熟悉地運用風明玉天道本源中的力量，即便是完全靠近係統，也不被發現了。
    這會蘇雲卿靜靜立在係統身前，忽然就抬起手，在係統身上虛虛拂過。
    靈光閃爍，蘇雲卿瞳孔忽然散發出一點金色。
    然後，在蘇雲卿的眼中就映出了係統的本來麵目。
    不是貓，也不是別的什麽生物，而是由無數個細小的金色文字形成的貓的形狀。
    而這些細小的金色文字似乎又可以提煉出一句話。
    同蘇雲卿在秘境那些妖獸身上看到的一些東西很像。
    蘇雲卿目光微動，心中有數了。
    組成係統的這些金色文字，應當就是大世界的造物法則，隻要掌握這套造物法則，就能創造出生命
    而他以前不能捕捉到係統，是因為係統是高緯度大世界的造物，但融合了風明玉的天道本源之後，他便擁有了同高緯度大世界匹配的能力，自然也就能看出這些了。
    大世界和小世界的區別就在於維度，如果小世界是三維，大世界就是四維，但卻小世界可以通過升維從三維變成四維。
    風明熙或許是覺察到自己和蕭霽所處的這個小世界即將升維，所以想方設法在封鎖這個小世界的升維空間。
    一旦這個小世界升維成為大世界，風明熙的這些優勢便不複存在。
    他也是害怕風明玉和罪子轉世來複仇吧。
    這麽一想，一切都醍醐灌頂。
    所謂的劇情線，其實就是讓蕭霽獲得神闕，帶著主神安排的受們飛升，那些受破了蕭霽的無情道，自然就是蕭霽的牽絆，也就能安心讓蕭霽取代罪子的位置。做一枚很好的棋子。
    這樣，風明玉就算複活也無關緊要了。
    隻是……
    自己呢？
    蘇雲卿忽然有點好奇，自己在主神那裏到底是個什麽位置？
    按道理來說，他把劇情線玩成這樣，主神就應該派人來抹滅他，或者幹擾他了，但主神沒有。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眯了眯眼，蘇雲卿覺得最近還是得悠著點，裝裝蠢好了。
    畢竟對麵的可是擁有造物法則的高緯度生物，若是太過出挑，說不定真的就被按死了。
    想到這，蘇雲卿又默默收回了想要試圖探查係統身體內部情況的手，不想打草驚蛇。
    忽然，驚雷大作，一陣陣連環炸雷聲灌入蘇雲卿腦海——
    蘇雲卿心神一顫，眉頭皺了皺，立刻就睜開了眼。
    然後，他循著聲音仰起頭，就在濃雲滾滾，雷電霹靂中就看到了一襲熟悉的玄色長袍衝天而起，掌中一柄巨劍，震天撼地。
    周圍所有的靈氣都朝著空中那襲玄衣聚攏，從他四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而明明處在旋風當中，蕭霽的衣擺卻一絲不亂，墨玉冠下，一張冷玉一般的麵孔上，盡是透徹通明之色。
    顯然是已經窺探到了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
    那一瞬間，蘇雲卿心中的道侶契約有所共鳴。
    蘇雲卿心頭輕顫，緩緩站了起來。
    幾乎是在同時，蕭霽低頭，朝蘇雲卿的位置看了過來。
    明明隔著萬裏層雲，片片雷霆電光。
    蘇雲卿一襲白衣在風中卷動不息，身姿孱弱如同一片雪片，極難分辨。
    可刹那間，兩人的兩雙眼便分毫不差地靜靜對上了。
    瞬間寧靜。
    電光逐漸停息，雲開霧散，有日光從天幕中射下。
    瞬息間，一襲玄色衣袍便從天空中降下，幻化出身影出現在了蘇雲卿身前。
    高冠博帶，麵如朗玉，眸如寒星。
    此刻已經窺破天機的蕭霽愈發俊美如天人，更帶了一種浩瀚如海的深沉氣息。
    蘇雲卿靜立。
    蕭霽一步步朝他走了過來，神色明明很平靜，但蘇雲卿卻感覺到了他骨子裏帶著的一點遲疑。
    一個剛剛窺破天機，取得大世界神器的人，居然也會如此。
    蘇雲卿眼眸微彎，不由得輕輕一笑，低聲道：“恭喜夫君，取得神闕。”
    蕭霽神色微滯。
    片刻之後，他眸光深了深，便長袖一拂——
    蘇雲卿恍惚間便靠在了蕭霽懷中。
    清冷如雪的氣息撲麵而來，不是熟悉的味道，蘇雲卿微微有些緊繃。
    可他這時稍稍一動，指尖顫了顫，便覺察到雖然氣息改了，但懷抱還是那個熟悉的懷抱。
    人還是那個熟悉的人。
    想著，蘇雲卿默默一笑，竟是主動就將臉輕輕埋在了蕭霽懷中。
    蕭霽本來禦風而起，蘇雲卿這個動作竟是讓他禦風時的靈氣稍微有了一絲破綻。
    但這破綻極小，瞬息就修複了。
    蘇雲卿感覺到了，唇邊笑意更深，卻隻埋著臉，不抬頭。
    蕭霽垂眼，靜靜看著懷中蘇雲卿那低頭時雪膩一般的脖頸，喉結微動，神色略有複雜。
    蘇雲卿恍若不覺。
    ·
    二人很快便抵達了天衍劍宗的劍尊洞府。
    一入洞府，蕭霽便命劍仆們守住了洞府，吩咐不讓見任何人，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蘇雲卿進了洞府。
    劍仆們看到這一幕，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蕭霽麵不改色地抱著蘇雲卿進了洞府，將蘇雲卿安置到了榻上，他卻又在榻邊坐下了。
    隻這麽靜靜看著蘇雲卿，神色莫辨。
    蘇雲卿什麽都不知道，卻什麽都不說，此刻便垂著眼，抿著唇，柔順如鵪鶉。
    蕭霽見狀，眸色微沉，過了好一會，還是他先沒忍住。
    低聲道：“夫——你有話要對我說麽？”
    蘇雲卿聽著蕭霽差點叫錯稱呼的樣子，心頭好笑，麵色卻不變，反而還有些茫然地抬眼道：“夫君……要我說什麽？”
    蕭霽看著蘇雲卿茫然的眼瞳，心中輕輕動了動，麵上卻皺了眉：“那——你有話問我麽？”
    蘇雲卿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蕭霽：……
    過了好一會，蕭霽沒忍住，道：“莫非你想見壬申？”
    蘇雲卿心裏差點笑出聲來，麵上卻疑惑道：“啊？”
    蕭霽眸色如冰。
    眼看著，蕭霽終於有點要生氣的樣子，蘇雲卿忽然有點無奈地垂眼，輕輕歎了口氣，道：“我不知道我做錯什麽，又惹夫君生氣了。夫君直說好不好？我不想猜。”
    蕭霽本來還在自己吃自己醋的這種情緒裏難以自拔，但聽到蘇雲卿這句話，他一下子驟然回過神，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瞞著蘇雲卿，本就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怎麽……怪起蘇雲卿了？
    剛才確實道侶契約共鳴了一瞬，但蘇雲卿恐怕也猜不到是他吧。
    想到這，蕭霽不覺心生悔意，片刻之後，他默默伸手，習慣性撫上了蘇雲卿略顯落寞的側臉道：“抱歉，我不是——”
    蘇雲卿震驚抬眼。
    四目相對，蕭霽意識到自己用劍尊這個身份做了什麽之後，抬手的動作也驟然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