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向來沉穩的蕭霽也有這樣的一麵。
    這簡直就是小學生在學校受了委屈,回去告家長的樣子。
    想著，蘇雲卿抱蕭霽的手便微微收緊了幾分，這會靜靜仰起臉,貼在蕭霽側臉旁就輕聲道：“無妨，隻要夫君願意帶我去,他們還能當真動手阻攔不成？”
    蕭霽啞然,聽著蘇雲卿柔和的語調,倒是也沒那麽生氣了。
    想了想，蕭霽目光微動,正想解釋自己不是負氣抱怨,隻是覺得這麽做對蘇雲卿不公平，蘇雲卿卻又在這時柔聲耐心道：“可是夫君,除了朱明前輩,其他人都不太知道神胎的能力。就是朱明前輩也覺得他是個膽小的孩子,所以才會這般擔心。不一定都是故意找事。”
    蕭霽一聽蘇雲卿這話,倒是又蹙眉不悅了幾分：“那夫人覺得這事就該這麽算了？”
    蘇雲卿：？
    敏銳地覺察出蕭霽的不悅，蘇雲卿微微一笑,抬眼看向蕭霽有些冷沉的眸子：“自然也還是要同他們說清楚的。”
    蕭霽神色稍緩：“嗯。”
    蘇雲卿心中暗暗好笑：果然,小學生還是需要家長主持公道，也並不是抱怨就算了。
    不過蘇雲卿也可以理解蕭霽此刻的心情，畢竟對於蕭霽來說，若是一意孤行又不解釋，很容易讓人覺得是蕭霽強迫自己,覺得蕭霽不人道,然後心生怨懟。
    即便解釋了，其他人也會覺得蕭霽是站在自身立場考慮，多半也不會相信。
    所以之後還是得蘇雲卿親自出麵。
    而且,蘇雲卿也覺得以蕭霽那說話的藝術，就算真讓他解釋什麽，恐怕也會弄巧成拙。
    還是罷了，他親自來好了。
    想著，蘇雲卿便默默挽過蕭霽的手，拉著他坐到床上，靠著他就輕聲道：“夫君，日後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你也別動氣，告訴我就好。我會想辦法處理的。”
    蕭霽聞言，不由得就微微蹙眉看了蘇雲卿一眼。
    蘇雲卿含笑看他。
    四目相對片刻，蕭霽眸光凝滯了一瞬，最終別過眼，淡淡道：“好，依你就是。”
    蘇雲卿撒嬌：“夫君最好了。”
    蕭霽神色又是一滯，過了一會，他表情有點微妙地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就轉移了話題。
    “今日孩子怎麽樣？有沒有讓你難受？”
    聽到蕭霽這話，蘇雲卿立刻就想起白日神胎被萬俟嵩一事“恐嚇”到的成果，不由默默一笑，就道：“沒有，他現在懂事了不少，也活潑了不少。夫君要不同他說說話吧？”
    蕭霽聞言，微微有些意外，不疑有他，當即就在蘇雲卿的幫助下再次同神胎取得了聯係。
    果然，這次神胎對待蕭霽的態度熱絡了很多，也親熱了很多。
    這種感覺，讓蕭霽心裏舒服了不少，一直隱隱藏著的一點心結也解開了。
    跟神胎聊完，蕭霽回過神來，整個人麵上那股寒霜一般的氣息便消失殆盡，皆化為了一層淡淡的柔和。
    這時他就道：“他真乖，我才跟他見兩三次，他就不認生了。”
    蘇雲卿心頭好笑，也不戳穿是神胎白天遭受了重大打擊所以這會要急著討好蕭霽，隻道：“當然，我們的孩子，怎麽會不乖呢？”
    蕭霽沉吟片刻，難得認真地發表了一次意見：“幸好他像你，性格好，若是像我，隻怕沒那麽快。”
    蘇雲卿：“噗——”
    片刻之後，蘇雲卿默默看向蕭霽俊美認真的側顏，輕聲說：“長得像夫君就好了。”
    蕭霽赧然。
    但看著蘇雲卿那雙溫柔明淨中透著幾分認真的眸子，蕭霽倒是不好再說什麽反駁這話了。
    靜靜看了一會蘇雲卿細膩如瓷的麵龐，蕭霽終於收回眼，低聲道：“時間不早，休息吧。”
    蘇雲卿：“好。”
    於是兩人一起相偕入帳，又是一個溫馨美好的夜晚。
    ·
    次日，蘇雲卿難得出現，跟其他人見了一麵。
    而這一日，蘇雲卿難得穿得稍微華麗正式了一些。一襲雪浪雲紋織錦外袍，腰間玉帶收攏，裏麵是素白的絲綢裏襯。頭頂戴一頂小小的蓮花白玉冠，墨發一半籠在冠中，一半披散在背後，通身雪白，愈發顯得他氣質神聖雍華，也帶著一絲不可逼視的高潔。
    本來大家都在一起商討如何對付主神，見到衣著華麗的蘇雲卿出來，眾人神色微有意外，接著便又都齊齊看向蕭霽，情緒中隱約有些不滿。
    覺得應該是蕭霽故意跟蘇雲卿說了什麽。
    蕭霽此刻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異樣。
    倒是蘇雲卿，看著眾人們的情狀，沉吟片刻，頭一次沒有客氣，就徑直上前，先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見到蘇雲卿坐了主位，知道他有話要說，眾人目光再次紛紛投了過來。
    喝了一口茶，蘇雲卿見大家都沒出聲，終於道：“諸位，今日我來，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蘇雲卿此話一出，剩下幾人對視一眼，大家都眉頭微皺。
    他們正要開口，蘇雲卿卻已經淡淡道：“這次天命閣我一定要去，大家若是想勸，就免費心思了，我意已決，不會更改。”
    蘇雲卿最後一句話一出口，果然大家臉色都變了，是朱明率先道：“小美人你考慮清楚啊，你這個身體去了真的幫不上太多忙，不如躲起來好好休息，等我們事情處理完了，你再出來就是。”
    蘇雲卿耐心聽完朱明這話。
    末後，他忽然歎了口氣，然後他就靜靜抬眼看向桌子四周的眾人道：“朱明前輩，諸位道友，難道你們真的覺得，我落單就更安全嗎？”
    一句話，全場驟然寂靜，眾人麵色各異。
    蘇雲卿見大家神色轉變，繼續道：“主神既然能在雲洲大陸如此布局，想必自然也有監控我們的方法，我也是他計劃中極為重要的一環，若是他落單，他豈不是更容易拿我來威脅你們了？”
    眾人沉默。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但萬俟嵩這時卻道：“可若是雲卿你這次也去，萬一出事，便是全軍覆沒。我們便真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而一旦我們布了局要殺主神，主神隻怕不會縱容我們一直做下去，必然會現身，到時我們隻要絆住他的步子就好。”
    蘇雲卿沉默片刻，莞爾：“若是他不走尋常路，就一定要先來找我呢？他難道就料不到這些，一定會先去找你們送死麽？”
    萬俟嵩：……
    蘇雲卿這時目光動了動，又道：“我們現下不是力量充足，而是很可能不足，所謂的留後手，反而是分散力量，給了主神各個擊破的機會。而越是同心協力，反而越是無懈可擊，主神要殺我們，隻能連鍋端。而諸位都是當世英傑，即便隻是來自小世界，力量也不容小覷，要一鍋端掉我們的代價，任他是主神也會細細掂量的。”
    一時間，客艙內鴉雀無聲。
    最終，蘇雲卿微微抬眼，掃過全場，輕聲道：“諸位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麽？”
    這次，居然還是朱明轉過彎來，認真道：“沒錯，人心齊泰山移。小美人這麽聰明，要是讓他一起去了，肯定能起到更大的作用，至於懷孕這事，我也可以幫忙照顧，不是太大的問題。”
    白虎也道：“嗯，本來擔心蕭家會絕後，但現在想想，確實也是，真要是大家都出事了。難道主神還會放過小美人麽？他手段向來狠辣，斬草除根，隻怕到時候小美人的處境會更難。”
    一時間，眾人紛紛附和。
    “還有最要緊的一件事。”蘇雲卿忽然靜靜開口。
    眾人齊齊看向他。
    蘇雲卿漂亮聖潔的麵容上神色不變，十分平靜地就道：“夫君體內的心魔，隻有我在可以壓製，若是他到時被主神利用，我怕大家，全軍覆沒。”
    一句話，眾人凜然。
    而洛玉京這時卻忍不住道：“心魔？那不是聞老頭幹的好事麽？怎麽跟主神扯上關係了？”
    蘇雲卿目光動了動，淡淡道：“若真是魔尊的手筆，魔尊不會到現在還不吭聲的。”
    一下子，大家全都看向了一直沒出聲恨不得把臉別到外麵的聞蒼朔。
    眾目睽睽之下，聞蒼朔：……
    半晌，聞蒼朔不情不願地皺眉解釋道：“夫人說得對，我當年確實是一時突發靈感才創出那顆不同尋常的魔種，本以為是自己能力爆發，但後來再要製作那顆魔種便再不可能。以前一直以為是一時運氣，現在才知道，並非如此……”
    他的魔功基本就是靠主神傳下的一些東西補全的，那給蕭霽種下的那顆魔種自然是有問題的。
    隻不過先前蘇雲卿沒說破，所以他還能裝作蘇雲卿不知道。
    現在才意識到，蘇雲卿早就知道了。
    而聞蒼朔這些解釋出口之後，眾人都炸了，一時間大家紛紛有些心亂，忍不住指責聞蒼朔為什麽瞞著這麽重要的事情。
    倒是蘇雲卿，徐徐開口：“這事也不怪魔尊，他也是被主神操控了。”
    “那魔種若是無解，到時劍尊真的倒戈相向怎麽辦？”洛玉京皺眉道。
    他是所有人中最害怕蕭霽的，也知道自己實力弱，若真要是出什麽事，蕭霽隻怕第一個拿他開刀。
    其他人也在這時都表示出了自己的顧慮，覺得計劃應該再商討一番，現在這樣還是太草率了。
    忽然——
    “有我在就不會有事。”
    蘇雲卿輕輕開口，卻一錘定音。
    眾人啞然。
    神色有微妙的，有質疑的，也有……欲言又止的。
    蕭霽聽著蘇雲卿這話，心頭暖流湧動，十分感慨，可看著眾人表情，他眉頭皺了皺，又替蘇雲卿為難。
    蘇雲卿這麽說，無疑是相當於把火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了，可他這個時候又不能出麵反駁什麽……
    隻能站在這，靜靜支持蘇雲卿。
    眼看著眾人神色各異，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有人又要抱怨了。
    卻又是蘇雲卿淡淡開口：“這個時候，諸位不信我，是要回家去等著主神來了，任他宰割麽？”
    “此事本就是一場豪賭，諸位若是願意同我一起賭，我傾力奉陪。若是不願，好聚好散，我也無話可說。”
    一語擲地，鏗鏘有聲。
    原本想要說話的那些人在這一刻也都啞了。
    最終，是蕭霽率先站了出來，立在蘇雲卿身後，語氣清冷卻異常堅決：“夫人要賭，我便奉陪到底。”
    蘇雲卿微微一笑，仰頭靜靜看向蕭霽。
    四目相對，他們眸中似乎有春水流淌。
    而不遠處，看著這一刻的萬俟嵩喉結不由得動了動，最終，他眸光深了深，最先在一片安靜中出聲道：“我也願意奉陪。”
    朱明瞥了剩下眾人一眼，也道：“加我一個，賭或許會死，不賭是一定要死，倒不如賭一場，痛快些。”
    洛玉京遲疑了片刻，也道：“我賭。”
    白虎齜牙咧嘴了一會，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道：“罷了罷了，陪你們玩玩吧，我盡力幫忙就是。”
    隻剩下聞蒼朔一人。
    大家都看了過來。
    見到眾人的目光，聞蒼朔簡直想奪路而逃。
    可這個時候，他若是逃了……
    聞蒼朔心裏開始後悔了，可此刻後悔也無用，他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在大家審視般的目光中硬著頭皮道：“我賭就是。”
    但頓了頓，聞蒼朔還是道：“我的功法多半來自主神，若是夫人沒辦法徹底幫我功法的問題解決，到時我隻怕很難直麵主神。”
    蘇雲卿聞言，微微一笑：“這個我自有考量，魔尊不必多慮。”
    聞蒼朔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隻能道：“好。”
    ·
    一場風波就這樣在無形中化解，眾人之間的關係反而在這次坦白中更緊密了幾分。
    同時也對蘇雲卿運籌人心的能力都多了不少敬佩。
    能在眾人麵前將己方所有劣勢都坦誠出來，還讓大家心甘情願參與這場豪賭的，恐怕隻有蘇雲卿了。
    當然，也是因為蘇雲卿的真誠和堅定。
    但凡蘇雲卿自己有一絲猶豫，他們恐怕也不會如此堅定地選擇蘇雲卿。
    柔軟的堅定，恰恰是一種最堅不可摧的力量。
    之後兩日，眾人罕見地沒有再對蘇雲卿懷孕的事有任何議論和質疑，隻是異常同心協力地商討起各種對付主神的方法。
    同時也在想辦法要如何去在不太損害聞蒼朔修為的前提下破解主神在聞蒼朔身上留下的痕跡。
    立在船頭照著夕陽的蘇雲卿見到眾人這幅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很是欣慰。
    蕭霽見狀，走上前來，靜靜給蘇雲卿披上披風，就道：“天命閣馬上就要到了。”
    蘇雲卿：“嗯，夫君緊張麽？”
    蕭霽：“不緊張，我隻是怕你冷。”
    蘇雲卿怔了一瞬，微微笑了。
    “我也不緊張，但確實有點冷。”
    說著，蘇雲卿就伸手緩緩拉緊了蕭霽披在他身上的披風。
    兩人就這麽站在船頭，靜靜看著前方。
    等到天命閣那龐大的建築群撥開雲霧，緩緩映入到他們眼簾之後，蘇雲卿長睫輕輕顫了顫，終於出聲道：“諸位，天命閣到了，我們該下船了。”
    蘇雲卿此言一出，船艙裏便紛紛走出來人。
    不多時，眾人簇擁著蘇雲卿立在船頭。
    看著天命閣的景象和那直聳入雲的高塔，朱明忍不住先感慨道：“這高塔，倒確實很適合聯絡上界。”
    蘇雲卿：“以後，它就沒這個作用了。”
    蘇雲卿這話一出，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精神振奮。
    白玉舟速度逐漸變緩，然後慢慢下落，落到了天命閣山門後最大的一塊漢白玉石平台上。
    令人意外的是，司命早已帶了眾弟子在那等候。
    見到司命，大家紛紛露出幾絲警惕且詫異的神色，因為這幾日，他們已經知道司命就是主神的使者。
    沒想到……司命會在這迎接他們？
    眼看著眾人神色古怪，蘇雲卿卻忽然笑了笑：“夫君好大的本事，連神使都終於策反了。”
    蕭霽聽著蘇雲卿這調侃的話，心頭微微一跳，莫名覺得哪裏不妥，但這時他還是平靜地解釋道：“我隻是答應他，若是能殺了主神，我便用造物之法給他重塑一副身體。”
    蘇雲卿：“這個承諾確實夠重。難怪神使也會心動了。”
    司命這會淡淡看了蘇雲卿一眼，冷笑道：“我隻答應幫你們，但不會拚命，若是主神要勝，我也不會管你們的。”
    司命這話一出，眾人不由得色變，白虎眉頭皺了皺，率先就道：“我認得你，你不過是風族的一個灑掃小仆從，居然這麽囂張。是不想活了嗎？”
    “白虎前輩。”蘇雲卿忽然道，“不必如此。”
    白虎：？
    蘇雲卿這時靜靜看了司命一眼，笑了一下，忽然就道：“司命，你知道不同的人是怎麽對待牆頭草的嗎？”
    司命冷冷看著蘇雲卿，不說話。
    蘇雲卿：“善良的人不會理會它，但也絕不會把它移到院中跟其他花卉一起享受好的待遇。可若是不善良的人呢？”
    “他會害怕牆頭草搶了他其他花的養分，就幹脆，全拔掉好了。”
    司命臉色驟然鐵青，但過了好一會，他沉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蘇雲卿：“是嗎？真可惜。”
    說完，在司命臉色又變了的時候，蘇雲卿卻若無其事地轉過臉，輕聲對蕭霽道：“夫君，我們走吧。萬法大會明日就要召開，我們還是早點準備一番，好去好好迎接雲洲大陸的這些少年天才們。”
    蕭霽會意：“好，走吧。”
    眾人也自然知道蘇雲卿的意思，紛紛道：“走了走了。”
    就這樣，大家越過了司命，徑直跟著蕭霽和蘇雲卿二人走入了天命閣。
    司命在原地站了好一會，身體忽然氣得微微發抖，這會他扭頭看了一眼蘇雲卿離開的背影，不由得默默咬了牙。
    他原本還想在眾人麵前傲氣一點，保持住他搖搖欲墜的自尊，卻被蘇雲卿一兩句話打回了原型。
    對他客氣尊重一點，會死麽？
    ·
    這一夜，除了司命，大家都睡得很好。
    第二日，萬法大會，如期舉行。
    天還沒亮，便有無數漂亮豪華的飛舟和飛行妖獸從四麵八方趕來，從來無比荒涼寂靜的天命閣在這一日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無數華麗的旗幟和路牌都在這一日豎了起來，招呼指引著各路參與萬法大會的修士。
    蕭霽一襲織金玄袍靜靜端坐在高台的蓮花座之上，身後神闕光華萬丈，烏發盡數梳攏在墨玉冠中，霜白的皮膚在日光的映照下顯出一種禁欲且冷冽的氣息，霜雪一般，令人不可逼視。
    而萬俟嵩等人則是都換了自己最華麗的禮服，分別按照五行的方位，坐在蕭霽的五個方向，坐下也都是小蓮花座。
    蘇雲卿則是靜靜坐在前方的招待處支起的小篷子裏，若是有事情發生，他再出來。
    而第一個踏著飛劍前來，遞出拜帖的，竟然就是長春觀的道子，林淵。
    半年不見，林淵境界已經進入化神，整個人氣質也愈發沉穩內斂。
    他自然是來向蕭霽討教劍道的。
    蕭霽接了林淵的帖子。
    然後指點了林淵十招，又送了他三枚劍意真紋，得到劍意真紋的林淵立刻就在下方寬闊的平台處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開始打坐修煉。
    第二個來的，則是佛子明無塵。
    他要向蕭霽討教道經中的內容。
    但這次，蕭霽沒接他的拜帖，而是對他道：“這位白前輩在佛經道經的造詣上都比我高，你找他吧。”
    明無塵有些意外，卻也聽了蕭霽的話，照做了。
    於是明無塵便和白虎相對而坐，開始論佛論道。
    第三個來的是個半妖修士，想找蕭霽討教劍道，蕭霽讓他去找洛玉京。
    半妖修士見到洛玉京，異常震驚，當然言聽計從。
    之後，每個不同前來討教的修士都得到了不同且針對的指點，而所有人得到指點後，都沒有擅自離開，而是開始在一旁的平台或是宮室內打坐修煉。
    一旦悟到了什麽，就再去排隊找蕭霽等人請教，或是和有相同問題的同道交流。
    時間很快就一點一滴過去了。
    本來今日日頭很好，風也不大，但到了中午，難免有些修士有些幹渴。
    而這時，蘇雲卿便帶著天命閣的弟子們給這些修士送來美味的靈食酒水。
    這些靈食酒水都是蘇雲卿指點弟子們做的，口味極佳，修士們吃了這靈食，原本有些想走的，也都戀戀不舍了。
    橫豎這裏有吃有住，還有人請教，倒不如多留兩日？
    就這樣，聚集在各個大殿中的修士越來越多，聞訊趕來的修士也越來越多。
    原本蘇雲卿覺得這裏路途遙遠，加上本次萬法大會門檻也不低，十五日之期，若是能有數千人前來便極好。
    可現在粗略一數，隻是第一日前來赴會的修士竟然達到了近兩千之眾，而且還有不斷增多的態勢。
    看到這一幕，坐在高台上的那幾人也不約而同地便對此次誅神大計愈發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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