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蕭霽前世是這樣的,蘇雲卿還有點意外。
    不過想了想，如果不這樣，也沒辦法搞定傻白甜風明玉啊。
    劇情繼續進行，蘇雲卿繼續靜靜看。
    婚後次日,風明玉因為被劍霆折騰得太狠,賴床了。
    他這會趴在床頭,漂亮的眼睛腫腫的，嘴唇咬著,長睫一顫一顫,白皙的臉上浮著一點不正常的紅暈,雖然很委屈，但就是有點勾人欺負的味道。
    也算是天賦異稟了。
    這時，劍霆不在。
    風明玉自顧自委屈了一會,意識到劍霆不在這個事實後，心頭微微一跳，忍不住就朝四周悄悄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強撐著酸軟的身體,想要起床逃跑。
    結果跑到一半,還沒跑出門，就撞上了提著食盒的劍霆。
    劍霆看著一臉慌張的風明玉,神色自若：“你要去哪？”
    風明玉怯怯退後兩步，垂著眼，心虛小聲道：“我……我要喝茶。”
    劍霆瞥了一眼風明玉身後的茶桌：“不是在桌子上麽？”
    風明玉：……
    憋了好一會，風明玉道：“我喝熱的，不喝昨晚的。”
    劍霆頓了頓，嗤笑一聲：“還真挺嬌氣。”
    風明玉咬了一下唇，不說話了。
    “過來。”劍霆又道。
    風明玉有點抗拒,杵在原地，不吭聲。
    劍霆瞥了風明玉一眼，將手中食盒放在桌子上：“過來喝湯。”
    風明玉啞了一瞬，一時間臉上火辣辣的，心裏又是愧疚又是尷尬。
    過了好一會，他磨蹭著過去在桌子前坐下了。
    劍霆把食盒打開，一樣樣吃食拿出來，都是很精致的，裏麵果然就有一碗甜湯。
    風明玉昨晚哭了大半夜，嗓子確實疼，這會見到有甜湯喝，猶豫了一下，正想伸手捧起碗，劍霆卻忽然伸手把那碗甜湯拿了過去。
    風明玉：？
    他抬起眼，神色奇怪地看著劍霆，就見到劍霆悠悠舀起一勺甜湯，正想往自己嘴邊送。
    風明玉：……
    他就知道這人不安好心，又在捉弄他了。
    風明玉垂下眼，有點氣鼓鼓的。
    對麵的劍霆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
    過了一會，一隻盛著甜湯的勺子忽然送到了風明玉的唇邊，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
    “張嘴。”
    風明玉驚了一驚，接著又嗅到一股甜湯的香氣，他忍不住猶豫著抬頭看了對麵的劍霆一眼，但看到的隻是那雙幽邃漆黑的眼睛和毫無表情的俊美麵孔。
    糾結了片刻，風明玉在有些害怕畏懼和又想喝甜湯的複雜情緒裏，默默張嘴，吃了甜湯。
    劍霆微哂，自己又舀了一勺，風明玉就看著他。
    結果劍霆這一勺自己吃了，吃完才又舀了一勺遞給風明玉。
    風明玉看著被劍霆吃過的勺子：……
    劍霆：“吃。”
    一個字，冷冽又帶著不可抗拒。
    風明玉沒辦法，隻能吃。
    就這樣，兩人你一勺我一勺，把一碗甜湯吃光了。吃完甜湯後，倒是把風明玉吃得有點餓了，這半碗甜湯根本不夠他吃的。
    想著，他又默默看了一眼其他的精致吃食。
    偏生這時劍霆又道：“想吃就吃，自己動手。”
    風明玉：……
    剛剛不是你非要越俎代庖的嗎？
    可劍霆這麽說了，風明玉又鬆了口氣，便埋頭專心去拿糕點吃。
    風明玉的吃相很文雅，即便是餓了，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細嚼慢咽。紅潤的嘴唇旁若是沾了糕點屑，他也會自己掏出手帕來擦掉。
    劍霆把風明玉吃東西的樣子看在眼裏，眉頭微挑，半晌，他收回眼，淡淡道：“一會吃完你自己休息一會，不要離開這個院子。”
    風明玉聽到劍霆這話，眸光微動，咬了咬唇就抬起頭看向劍霆。
    忍了一會，他沒忍住：“那你呢？”
    劍霆似笑非笑：“我是將軍，自然有公務要處理，比不得風氏二公子清閑。”
    風明玉被內涵了一下，臉上頓時一紅，卻又垂下眼，沒反駁。
    老實說，劍霆對他確實也不算很差。
    再者兩家本來有仇，劍霆說他一下就說吧，反正他又不掉塊肉。
    風明玉這逆來順受的樣子被劍霆看在眼裏，稍許有些不滿。
    但劍霆沉默片刻，卻也沒再刁難風明玉，守著風明玉吃完東西，就拎了食盒，走了。
    風明玉看著劍霆如此親力親為的樣子，有些詫異。
    但後來他忽然又想起傳聞中說的——劍霆疑心很重，自己的食物從不假手他人，怕被有心之人下了毒。
    想到這，風明玉不自覺抿了抿唇。
    那為什麽還要跟他喝一碗甜湯呢？是覺得自己不會給他下毒嗎？
    從這個時候，風明玉心頭有一點微妙的火焰生出來，他自己都沒察覺。
    之後，劍霆和風明玉的生活就宛如現代上班族一般，定時定點，打卡。
    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白天劍霆去軍營，風明玉就留在屋內。
    一開始風明玉還在等風明熙來找他，可日複一日的消耗下來，風明玉隱約意識到——他刺殺劍霆失敗，風明熙應該是把他當棄子了。
    很早的時候風明玉其實就猜到了這一點，那時他一直很恐慌，恐慌著自己會被親人和愛人拋棄的痛苦。
    但奇怪的是，他現在意識到這一點，卻又不害怕了。
    他甚至覺得，就這樣跟劍霆一起，也挺好。
    而且風明玉潛意識裏知道，現在三族相互掣肘的局麵反而是最好的，無論是哪族先打破平衡，和平都絕不會再有了。
    那不是他希望的。
    隻是……風明玉還有一點不明白。
    他不明白，劍霆對他到底是什麽想法？
    明明該做的最親密的事情都做了，可偏偏，他好像還是跟劍霆隔得很遠一樣。
    他希望離劍霆近一點，給劍霆做點什麽，但他又怕打擾到劍霆，就隻能溫順地留在院子裏，日複一日過重複的生活。
    不過最近風明玉從這裏侍奉的侍女裏學了一點東西，他會嚐試著給劍霆編織一些手套或是皮甲，雖然做的很粗糙，他也沒敢拿出來過。但他想，總有一天他會學會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忽然，有一天劍霆拿了一張寫滿了密密麻麻神紋的圖紙遞給風明玉，道：“你能解讀這個嗎？”
    風明玉知道這些天劍霆好像在操心什麽事情，一直都沒睡好，這會見到劍霆遞過來的圖紙，忍不住就細細看了一眼。
    看了一會，他有點慚愧又為難地搖搖頭：“隻認識很少一部分，我沒學過太多神紋。”
    劍霆聽到風明玉這話，倏然就抬起眼，神色古怪地看了風明玉一眼。
    風明玉沒覺察到劍霆這個微妙的眼神，繼續端詳著圖紙就道：“不過我還是知道幾個的，我可以幫你把這幾個解出來。”
    劍霆深深看了風明玉一眼：“哪幾個？”
    風明玉指了幾個。
    劍霆看完，半晌：“你玩我？這幾個就是門口掃地的侍女都知道怎麽解。”
    風明玉：……
    遲疑了半晌，風明玉帶著一點難堪小聲道：“我小時候學神紋總是打瞌睡，就沒學到什麽，而且我學的也不如哥哥快，我是有點笨的。”
    劍霆聽完風明玉的話，眉頭不自覺一點點皺了起來。
    他一雙深邃的眸子細細在風明玉臉上逡巡而過，但最終也隻看到了窘迫和無奈，以及一點很想幫忙的心。
    過了許久，劍霆漠然道：“這不行。”
    風明玉心頭一沉，心想劍霆果然覺得他廢物了，打算不要他了嗎？
    結果劍霆下一句就是：“你當我的伴侶，如何能連這些東西都不會，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給你下藥讓你變傻了。”
    “從明天起，你要從頭開始學。”
    風明玉：……
    過了好一會，風明玉小聲道：“我不一定學得會的。”
    劍霆：“那也要學了再說。”
    風明玉抿了唇。
    過了一會，在劍霆微微皺眉，帶著一點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中，風明玉輕聲道：“我會努力學的。”
    劍霆神色稍霽。
    ·
    第二日，風明玉在劍霆的指點下開始學習神紋。
    奇怪的是，小時候那些他看了就想打瞌睡的神紋，這次卻仿佛分外明晰一般，隻要劍霆一講，就自動刻入了他的腦海中。
    風明玉有點興奮。
    劍霆神色卻有些狐疑。
    在第一日，風明玉成功學了近百枚的神紋之後，劍霆終於沒忍住，將人抵在床頭，道：“你玩我是吧？你根本就都會。”
    風明玉怔了怔，微紅著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教我，我學起來就特別快了。”
    劍霆眸光微動，定定看了風明玉片刻，正想伸手掐住風明玉柔軟的臉頰，想要“刑訊逼供”一番。
    結果風明玉下一刻就仰起頭，眸光明亮地望著他，輕聲道：“謝謝你啊，以前都沒人這麽耐心教我的。”
    劍霆啞然。
    過了好一會，他眸光一暗，伸手轉過來捏住風明玉的下頜，就朝風明玉嫩紅漂亮的唇上親了上來。
    風明玉：！
    輾轉反側狠狠親了一通之後，風明玉雙眼水潤，眼眶紅紅地就小聲喘息道：“你……你幹什麽啊？”劍霆挑眉，理直氣壯道：“收點學費。”
    風明玉臉騰得一下又紅了。
    這次當然又是勾得劍霆狠狠親了上去。
    半個月過去，風明玉成績斐然，而且學習的欲望也大漲，整個人也活潑了不少。
    甚至會主動纏著劍霆給他借書，他想學習。
    學東西的感覺太妙了。
    劍霆看著風明玉逐漸變得活潑的樣子，幾次沉思著欲言又止，卻最終什麽都沒說。
    有些事，不說破還好，若是說破了，就會顯得很殘忍。
    而且，他也不是真的一心一意待風明玉的，又何必呢？
    這些話，劍霆雖然沒講出來，風明玉也沒感覺到，但蘇雲卿卻都在劍霆細微的表情裏感覺到了。
    他逐漸明白了前世兩人的悲劇根源在哪。
    劍霆從頭到尾恐怕都比風明玉清醒，風明玉卻清醒得太晚了。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風明玉把這些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劍霆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四目相對，劍霆心頭不覺一跳。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別說了。”劍霆驟然打斷了風明玉的話。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如果不想，就別說出來。”
    風明玉驟然咬了唇。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可風明玉這會緊緊抱著他，不放手，就這麽將柔軟細膩的側臉貼在他肩窩裏，瘋狂流眼淚。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黏得人頭疼。
    劍霆雖然無奈，但也隻好回應。
    可在蘇雲卿的角度看來，劍霆看著風明玉的眼神始終是帶著一絲壓抑和隱憂的。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神胎是風明玉在院子裏發現的，血脈牽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跟劍霆的血脈，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隱患，他也沒有放手。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兩人吵了一架，風明玉差點離家出走。
    劍霆眉頭緊鎖。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風明熙：！
    風明熙眸光一沉，立刻就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
    風明熙實在是氣瘋了，他沒想到一直乖乖聽話的風明玉會突然變得這麽有主見。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焚心業火飛散而出，濺了風明玉一身。
    風明熙情急之下，慌忙躲閃。
    可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焚心業火已經全部飛散出去，而大部分都附著在了風明玉身上，瘋狂燃燒……
    風明玉悶哼一聲，當即倒在了地上，疼痛著蜷縮了起來。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風明玉把這些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劍霆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四目相對，劍霆心頭不覺一跳。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別說了。”劍霆驟然打斷了風明玉的話。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如果不想，就別說出來。”
    風明玉驟然咬了唇。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可風明玉這會緊緊抱著他，不放手，就這麽將柔軟細膩的側臉貼在他肩窩裏，瘋狂流眼淚。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黏得人頭疼。
    劍霆雖然無奈，但也隻好回應。
    可在蘇雲卿的角度看來，劍霆看著風明玉的眼神始終是帶著一絲壓抑和隱憂的。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神胎是風明玉在院子裏發現的，血脈牽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跟劍霆的血脈，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隱患，他也沒有放手。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兩人吵了一架，風明玉差點離家出走。
    劍霆眉頭緊鎖。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風明熙：！
    風明熙眸光一沉，立刻就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
    風明熙實在是氣瘋了，他沒想到一直乖乖聽話的風明玉會突然變得這麽有主見。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焚心業火飛散而出，濺了風明玉一身。
    風明熙情急之下，慌忙躲閃。
    可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焚心業火已經全部飛散出去，而大部分都附著在了風明玉身上，瘋狂燃燒……
    風明玉悶哼一聲，當即倒在了地上，疼痛著蜷縮了起來。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風明玉把這些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劍霆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四目相對，劍霆心頭不覺一跳。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別說了。”劍霆驟然打斷了風明玉的話。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如果不想，就別說出來。”
    風明玉驟然咬了唇。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可風明玉這會緊緊抱著他，不放手，就這麽將柔軟細膩的側臉貼在他肩窩裏，瘋狂流眼淚。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黏得人頭疼。
    劍霆雖然無奈，但也隻好回應。
    可在蘇雲卿的角度看來，劍霆看著風明玉的眼神始終是帶著一絲壓抑和隱憂的。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神胎是風明玉在院子裏發現的，血脈牽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跟劍霆的血脈，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隱患，他也沒有放手。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兩人吵了一架，風明玉差點離家出走。
    劍霆眉頭緊鎖。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風明熙：！
    風明熙眸光一沉，立刻就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
    風明熙實在是氣瘋了，他沒想到一直乖乖聽話的風明玉會突然變得這麽有主見。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焚心業火飛散而出，濺了風明玉一身。
    風明熙情急之下，慌忙躲閃。
    可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焚心業火已經全部飛散出去，而大部分都附著在了風明玉身上，瘋狂燃燒……
    風明玉悶哼一聲，當即倒在了地上，疼痛著蜷縮了起來。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風明玉把這些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劍霆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四目相對，劍霆心頭不覺一跳。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別說了。”劍霆驟然打斷了風明玉的話。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如果不想，就別說出來。”
    風明玉驟然咬了唇。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可風明玉這會緊緊抱著他，不放手，就這麽將柔軟細膩的側臉貼在他肩窩裏，瘋狂流眼淚。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黏得人頭疼。
    劍霆雖然無奈，但也隻好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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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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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兩人吵了一架，風明玉差點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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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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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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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風明玉把這些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劍霆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四目相對，劍霆心頭不覺一跳。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別說了。”劍霆驟然打斷了風明玉的話。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如果不想，就別說出來。”
    風明玉驟然咬了唇。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可風明玉這會緊緊抱著他，不放手，就這麽將柔軟細膩的側臉貼在他肩窩裏，瘋狂流眼淚。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黏得人頭疼。
    劍霆雖然無奈，但也隻好回應。
    可在蘇雲卿的角度看來，劍霆看著風明玉的眼神始終是帶著一絲壓抑和隱憂的。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神胎是風明玉在院子裏發現的，血脈牽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跟劍霆的血脈，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隱患，他也沒有放手。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兩人吵了一架，風明玉差點離家出走。
    劍霆眉頭緊鎖。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風明熙：！
    風明熙眸光一沉，立刻就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
    風明熙實在是氣瘋了，他沒想到一直乖乖聽話的風明玉會突然變得這麽有主見。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焚心業火飛散而出，濺了風明玉一身。
    風明熙情急之下，慌忙躲閃。
    可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焚心業火已經全部飛散出去，而大部分都附著在了風明玉身上，瘋狂燃燒……
    風明玉悶哼一聲，當即倒在了地上，疼痛著蜷縮了起來。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風明玉把這些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劍霆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四目相對，劍霆心頭不覺一跳。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別說了。”劍霆驟然打斷了風明玉的話。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如果不想，就別說出來。”
    風明玉驟然咬了唇。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可風明玉這會緊緊抱著他，不放手，就這麽將柔軟細膩的側臉貼在他肩窩裏，瘋狂流眼淚。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黏得人頭疼。
    劍霆雖然無奈，但也隻好回應。
    可在蘇雲卿的角度看來，劍霆看著風明玉的眼神始終是帶著一絲壓抑和隱憂的。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神胎是風明玉在院子裏發現的，血脈牽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跟劍霆的血脈，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隱患，他也沒有放手。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兩人吵了一架，風明玉差點離家出走。
    劍霆眉頭緊鎖。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風明熙：！
    風明熙眸光一沉，立刻就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
    風明熙實在是氣瘋了，他沒想到一直乖乖聽話的風明玉會突然變得這麽有主見。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焚心業火飛散而出，濺了風明玉一身。
    風明熙情急之下，慌忙躲閃。
    可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焚心業火已經全部飛散出去，而大部分都附著在了風明玉身上，瘋狂燃燒……
    風明玉悶哼一聲，當即倒在了地上，疼痛著蜷縮了起來。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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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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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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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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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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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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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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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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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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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蘇雲卿的角度看來，劍霆看著風明玉的眼神始終是帶著一絲壓抑和隱憂的。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神胎是風明玉在院子裏發現的，血脈牽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跟劍霆的血脈，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隱患，他也沒有放手。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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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風明熙：！
    風明熙眸光一沉，立刻就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
    風明熙實在是氣瘋了，他沒想到一直乖乖聽話的風明玉會突然變得這麽有主見。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焚心業火飛散而出，濺了風明玉一身。
    風明熙情急之下，慌忙躲閃。
    可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焚心業火已經全部飛散出去，而大部分都附著在了風明玉身上，瘋狂燃燒……
    風明玉悶哼一聲，當即倒在了地上，疼痛著蜷縮了起來。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
    果然，之後一日，風明玉在一本雜書裏翻到了一種丹藥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風明玉手腳冰涼，握著那本書在屋簷下坐了一天。
    直到劍霆回來，他才紅著眼睛，仰起頭，默默看向劍霆。
    劍霆看到風明玉這個眼神，心頭微微一動，走過來，卻若無其事地道：“又怎麽了？”
    風明玉將那本雜書遞給劍霆。
    劍霆拿過雜書，看了一眼，神色微變。
    雜書中記載著一味很奇妙的丹藥的製作方法，說是這丹藥吃了能讓人頭腦麻痹，整日昏昏沉沉，但不影響性命。
    風明玉又在這時低聲補充道：“那一味花蜜的味道我很熟悉，因為哥哥那時候天天都要給我帶一壺。”
    果然……
    劍霆眉頭微微一挑，不動聲色握緊了掌中的書。
    風明玉看著劍霆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默默笑了一下，垂眼小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劍霆皺眉放下書：“你看這些雜書看傻了吧，什麽早就知道了？”
    風明玉向來天真柔軟的眸子裏罕見地透出一絲清醒的悲傷。
    他望著前方漆黑的天幕，就輕聲道：“小時候，我是比哥哥天賦好的，但後來我學不進去神紋就落後了。哥哥順利當上了少族長，我就逐漸成了那個普通的二公子。”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但我……沒想過，這一切都是哥哥做的。如果都是他做的，他對我，到底有幾分親情呢？”
    風明玉把這些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劍霆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忽然，風明玉又仰起頭看向一旁的劍霆。
    四目相對，劍霆心頭不覺一跳。
    風明玉定定看著這樣的劍霆，忽然神色有點淒涼地笑了一下，說：“劍霆，其實我一開始嫁給你——”
    “別說了。”劍霆驟然打斷了風明玉的話。
    風明玉神色錯愕。
    劍霆皺眉回過眼：“你是想跟我和離嗎？”
    風明玉臉色微微變了。
    “如果不想，就別說出來。”
    風明玉驟然咬了唇。
    過了一會，他忽然就鼓起勇氣起身，一下子撲到了劍霆懷裏。
    劍霆：！
    可風明玉這會緊緊抱著他，不放手，就這麽將柔軟細膩的側臉貼在他肩窩裏，瘋狂流眼淚。
    劍霆猶豫了半晌，幾次想要把人推開，最終卻都猶豫了。
    終於，劍霆還是閉了閉眼，長歎一聲，伸手摟緊了懷中纖細的腰肢。
    風明玉在劍霆懷裏哭了很久，最終哭得睡著了。
    是劍霆把他抱回房中的。
    在模糊間，風明玉緊緊拽著劍霆的衣角，含糊著啞聲道：“他們都不要我了，劍霆，你不可以不要我。”
    過了許久，風明玉在快要失去所有意識之前在頭頂聽到了一聲渺遠卻又有點清晰的“嗯”。
    他神經質般攥著劍霆衣角的手悄然鬆了鬆，便愈發安心地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埋入了那寬闊溫熱的懷抱中。
    ·
    自那以後，風明玉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還是矜持柔軟的，但那夜之後，他就開始不管不顧地各種黏著劍霆。
    黏得人頭疼。
    劍霆雖然無奈，但也隻好回應。
    可在蘇雲卿的角度看來，劍霆看著風明玉的眼神始終是帶著一絲壓抑和隱憂的。
    風明玉放下了，劍霆沒有。
    而兩人的第一次矛盾，在神胎的出現後爆發。
    神胎是風明玉在院子裏發現的，血脈牽引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是跟劍霆的血脈，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隱患，他也沒有放手。
    但劍霆不一樣，他無論如何也要殺掉神胎。
    兩人吵了一架，風明玉差點離家出走。
    劍霆眉頭緊鎖。
    冷戰三日之後，劍霆妥協。
    風明玉把神胎留了下來，而神胎長得很快，幾乎幾個月就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能走能說話。
    因此分去了大半風明玉對劍霆的關注。
    劍霆這時已經狀態有些偏執和陰沉，但風明玉沒發現——因為除了帶孩子，風明熙又聯係他了。
    兩人各懷心事，日子過得有些煎熬。
    終於，有一天，風明熙給風明玉傳訊，說三族打算給劍霆下毒，讓風明玉出來見一麵。
    風明玉知道這可能是陷阱，但猶豫再三，他還是去了。
    劍霆也知道，但他選擇裝作不知道，隻是冷眼看著。
    他把這當成了一次考驗，一次，對風明玉和他感情的考驗。
    神胎的事他已經忍耐了一次了，可風明熙，是劍霆的逆鱗。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風明玉會不會背叛他。
    可劍霆想過一萬種結果，卻沒想到，風明玉這次會一去不回。
    ·
    烈烈寒風吹在風明玉的黑色衣擺上，把他白皙的麵容吹得有些透明的蒼白。
    他看著風明熙朝他遞過來的焚心業火，臉上血色全失。
    風明熙：“明玉，三族已經決定一起誅殺罪子，你若是不幫這個忙，便要和他一起送死了。”
    風明玉靜靜地看了片刻風明熙掌中的焚心業火許久，道：“但若是我殺了他，你們就不怕我替他報仇麽？大家會想斬草除根的吧？”
    這是頭一次，風明玉在風明熙麵前表現出如此冷靜且聰明的狀態。
    風明熙眉頭微皺，好一會，他才道：“哥哥會護著你的。”
    風明玉沉默片刻：“但是我還有孩子。”
    風明熙：“他是個純血雷澤，雷澤氏會對他好的。”
    風明玉終於不說話了。
    風明熙看著風明玉咬著嘴唇的樣子，知道風明玉應該被自己說動了，便歎了口氣，輕聲道：“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不過哥哥都已經想好了，等你完成這次的任務後，哥哥就帶你去洗心池，把跟罪子的那些記憶都洗掉。這樣你就不會再想著他了，也可以跟哥哥重新開始，好不好？”
    “洗心池？”風明玉長睫顫了顫，默默抬眼，看向風明熙。
    風明熙：“是，保證你一點痛苦也沒有。”
    風明玉靜靜看著風明熙，琉璃一般剔透的瞳仁仍是那麽澄淨，卻有些空洞，看得風明熙微微有些心中沒底。
    可就在這時，風明玉忽然淒然一笑，垂眼低聲道：“也好，我答應了。”
    風明熙有些意外。
    風明玉這時伸手就要去接風明熙掌中裝著業火的瓶子。
    風明熙見狀，下意識遲疑了一下，縮了縮手，沉聲道：“焚心業火就此一份，明玉你不可以再失敗了。”
    風明玉聽到風明熙這話，沉默了一秒，忽然就劈手搶過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轉身就跑。
    風明熙：！
    風明熙眸光一沉，立刻就追了上去。
    兩人你追我趕。
    風明熙實在是氣瘋了，他沒想到一直乖乖聽話的風明玉會突然變得這麽有主見。
    而終於，眼看著快要追上風明玉，風明熙揚手一道靈光擊出，狠狠打在風明玉手腕上。
    風明玉腕骨一痛，掌中瓶子脫手而出——
    風明熙揚手就想把那瓶子搶回來，可偏偏在這時，風明玉眸中閃過一道堅決的光，竭力撲了上去，就這麽一掌，拍碎了裝著焚心業火的瓶子。
    焚心業火飛散而出，濺了風明玉一身。
    風明熙情急之下，慌忙躲閃。
    可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焚心業火已經全部飛散出去，而大部分都附著在了風明玉身上，瘋狂燃燒……
    風明玉悶哼一聲，當即倒在了地上，疼痛著蜷縮了起來。
    風明熙眼看著倒在地上被焚心業火灼燒著，麵色蒼白，痛苦無比的風明玉，簡直要瘋了。
    他眼睛發紅，一邊不敢上前，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怒道：“明玉你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罪子，值得麽？”
    焚心業火其實極為漂亮，它不會燃燒軀體，隻會燃燒靈魂，所以這時風明玉渾身上下都是被純白色的火焰籠罩著，逐漸變得蒼白透明起來。
    靈魂被燒灼的痛苦難以言喻，風明玉已經幾乎聽不清風明熙的話。
    但他這時卻竭力伸出唯一一隻沒有被焚心業火燃燒到的手，語無倫次般地哭道：“哥哥，我好痛，你在哪？我好痛……”
    風明熙看著這一幕，即便是從小就對風明玉有著算計之心的他也不忍動容。
    過了許久，風明熙沒有任何懷疑，默默走上前去，就握住了風明玉唯一那隻沒有被焚心業火沾染的手，一邊給風明玉輸送靈力一邊啞聲道：“明玉，你別難受，一切很快就結束了。等你轉世，哥哥會讓你再投胎在我們風族，來世，我們還當兄弟——”
    “哥哥。”風明玉忽然極為虛弱地喚了風明熙一聲。
    風明熙握緊風明玉的手：“疼得厲害麽？”
    風明玉虛弱道：“你放過劍霆……好不好？我知道隻要你開口，雷澤氏和朱襄氏就不會針對劍霆。他們都聽你的，不是麽？”
    風明熙眸光一沉，沒有說話，周身的氣息也漸漸冷了下來。
    靜默。
    焚心業火還在繼續燃燒，眼看著，那業火就要逐漸蔓延到風明玉剩下的唯一那隻完好的手上。
    風明熙眉心微微一跳，最終他神色漠然地歎了口氣：“明玉，哥哥可以答應你任何事，但唯獨這一件不可以。我們還是來世再見吧。”
    說完，風明熙就想緩緩鬆開握著風明玉的手，可偏偏這時，風明玉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卻忽然狠狠握緊了他的手！
    風明熙：？！
    然後，風明熙就無比震撼且驚怒地聽著風明玉嗓音斷續卻異常堅定地顫聲道：“我風明玉……以靈魂向後土娘娘定下契約，詛咒我的兄長風明熙，無論今生轉世，還是生生世世都無法殺死劍霆的身體和靈魂。”
    風明熙目眥盡裂：“明玉你——！”
    下一瞬，極為劇烈的金光從風明玉掌中綻放出來，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烙印鑽入了風明熙體內。
    在焚心業火即將燒灼到風明熙手掌的最後一瞬，風明玉在風明熙驚怒交加的眼神中釋然一笑，輕輕鬆開了手。
    然後他再不看風明熙一眼，便轉過身，閉眼縱身一躍，當著風明熙的麵，從宮殿的欄杆前跳了下去——
    焚心業火攜裹著他，瘋狂下墜。
    風聲在他耳畔呼呼而過，隱約夾雜著風明熙的呼喊聲。
    風明玉疼痛無比，內心卻無比平靜。
    他想，他是很笨，到最後一刻都差點被人騙。
    可這一次，他也總算也能給劍霆做點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