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 霓虹璀璨。
    夜間山上的氣溫偏低，涼風拂過臉頰，卻吹不散臉上的紅暈。
    不知是賀斐川的體溫太高, 還是今晚的氣氛容易躁動, 晏洛西的心跳一直都沒慢下來過。
    兩人緊緊地抱著，貼近的胸口傳出的心跳頻率逐漸一致，今晚他們就像愣頭青一樣, 大半夜跑到荒山野嶺爭搶著表白。
    想到此處，晏洛西忍不住笑了出來。
    賀斐川忽然鬆開手臂，握著晏洛西的肩膀直視他的眼睛, 表情嚴肅，“好像少了一樣東西。”
    賀斐川迎著月光，立體的五官被雕琢得愈加深邃完美, 眼眸明亮又深情, 晏洛西完全陷了進去，呆呆地重複：“少了什麽？”
    賀斐川俯首靠近，炙熱的氣息灑在他臉上，晏洛西忍不住微微仰起頭，期待又新奇，在對方的手掌按住他的後腦勺時, 緊張到忘了呼吸。
    晏洛西屏著呼吸閉上眼睛, 花前月下，氣氛正好, 可不就是少了接吻這一環節嗎。
    晏洛西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描繪出賀斐川的嘴唇，弧度好看又性感, 隻是不知道他的雙唇會不會和他身體一樣燙。
    時間似乎慢了下來, 晏洛西在腦海裏天馬行空想了一遍, 賀斐川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隻有手掌一直在移動，從後腦勺移到了晏洛西的頭頂。
    晏洛西猛地睜開眼，正巧看見賀斐川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少了耳朵！”
    “？？”
    賀斐川說：“那幅畫你沒有畫上貓耳朵，洛西西你是不是故——”
    話音戛然而止，賀斐川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風聲停滯，時間不前，隻有唇上被不屬於他的溫度，一點一點浸染。
    晏洛西等了半天結果等來這玩意，二話不說直接親上去，親完之後才心滿意足地開口：“你還是別說話。”
    不然太煞風景了。
    晏洛西美滋滋樂了一會兒，抬頭發現賀斐川還是直愣愣地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張開五指在賀斐川眼前揮了兩下，“怎麽了，你——”
    還沒說完，手就被抓住，晏洛西隻覺得腰間陡然一緊，眼前一暗，唇上再次傳來熟悉的觸感。
    不同於剛才的蜻蜓點水，賀斐川的吻似狂風暴雨般，又猛又急，剛才晏洛西的主動似乎喚醒了一頭凶獸，一發不可收拾。
    風吹動雲層，月亮露出一角，靜悄悄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少年，默默地將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拉長。
    “西西，讓我看看……”
    晏洛西抓著賀斐川的衣領喘著氣，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嘶！”
    剛張嘴就扯到了傷口，賀斐川的動作更快，雙手捧著晏洛西的下頜，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很疼？”
    晏洛西口腔裏全是鐵鏽味，他沒想到有一天會被親出了一嘴巴的傷口，感情他們不是在接吻，而是像兩隻困獸在打架，他則是被碾壓的那個。
    熱血過後，晏洛西心情複雜，歎了口氣，“你技術太差了。”
    賀斐川不服氣：“我們再來一次！”
    “別！”晏洛西嚇得後退。
    賀斐川大受打擊，信誓旦旦道：“剛才沒發揮好，這次不會了！”
    晏洛西不是很相信，生怕賀斐川一言不合又親上來，連忙轉移話題。
    “這地方挺不錯，你是怎麽發現的？”
    賀斐川拉著他在一塊大石上坐下，望著遠處的燈火，“那會兒還不夠年齡，添哥不讓我們開車，隻能看太沒勁了，我就來這裏睡一覺，結束了再回去。”
    晏洛西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本該是叛逆的少年開著機車追求速度與激情，卻懶洋洋地枕著手臂，躺在星空下吹著夜風。
    “那你還挺乖的。”
    賀斐川挑眉，忽然貼近，“所以再親一下？”
    “……”晏洛西掌心抵著他的額頭推開，“正經點。”
    賀斐川拉過他的手，快速親了一口，在晏洛西抽離前笑了笑，繼續說道：“魏添雖然愛玩，但有自己的一套原則，隻要有他在場，未成年之前都不能碰車。”
    晏洛西聽錢梓星說過這個人，“他和魏逐是……”
    “嗯，親兄弟，雖然性格相差很大。”
    晏洛西沒想到魏逐在親哥的嚴厲管製下，還能養出那樣大大咧咧的性格。
    “還挺有意思的。”晏洛西偏頭看向賀斐川，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能和賀斐川成為朋友的人他都覺得很有意思，估計這就是愛屋及烏吧。
    “西西。”
    晏洛西：“嗯？”
    “你這樣看著我笑，”賀斐川最終還是低頭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然後在晏洛西呆愣時說完，“我會很想吻你。”
    晏洛西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我發現你臉皮真的很厚。”
    賀斐川也不反駁，甚至說：“還有更厚的，想知道嗎？”
    “不想！”晏洛西在他靠近時條件反射捂住嘴，誰知賀斐川隻是攬過他的肩膀。
    賀斐川半受傷半開玩笑道：“西西，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了。”
    “所以呢？”
    “我擁有隨時吻你的權利。”
    “可是你技術太爛了。”
    “……”
    回去的路上賀少爺自閉了，雖然賭氣不說話，但還要牽著男朋友的手不放，不管晏洛西怎麽哄，都一副傲嬌的小模樣不肯回應。
    “你這樣，我怎麽坐車。”晏洛西示意被十指相扣的手，而且賀斐川也沒辦法開車。
    賀斐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晏洛西覺得好笑，“其實，你的吻技也不是很差。”
    賀斐川悄悄豎起耳朵。
    “就是下次別再咬我了。”
    賀斐川：“……”
    賀斐川：“我可以讓你咬回來。”
    晏洛西奇怪：“我又不是狗，咬你幹嘛。”
    “……”
    “咳、我是說，既然大家都是第一次接吻，難免會生疏，那我們……以後多練練？”
    賀斐川繃不住咧嘴笑了，“好，我們多練習。”
    總算是把人哄好了，晏洛西因為今天情緒波動太大，加上昨晚一整晚沒睡，鬆懈下來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趴在賀斐川的後背，腦袋一垂，頭盔相碰磕出聲響，賀斐川連忙放慢車速，抓著晏洛西的手扣緊在他腰間。
    半夜接到訂單的外賣小哥乍一眼看到有輛機車呼嘯而過，激起心中的賽車夢，他鉚足電力衝上去，好在機車在前麵轉彎的時候慢了下來，他才能追上。
    等他靠近後更是激動，這車、這裝備，絲毫不遜色於專業級別的賽車手！隻是這哥們……
    怎麽用這麽好的車來軋馬路？
    外賣小哥怒其不爭，實在看不下去，右手握緊車把手，手腕一沉，電動車嗖地飛出去，將惹眼的重型機車遠遠地甩在身後。
    賀斐川最後以自行車一般的車速到達了，他給晏洛西解下頭盔，搓了搓手心試探了一下他臉上的溫度，沒有被冷到才放下心。
    “唔，到了？”
    賀斐川的懷抱很暖，晏洛西半睜著眼看了一眼，又在賀斐川的肩膀蹭了蹭，試圖蹭掉困意。
    “到你家樓下了，再睡會兒？”
    賀斐川也舍不得他走，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晏洛西直起身體，“不早了，你回去吧。”
    下一秒，他又被按了回去，賀斐川抱著他，“西西，不然我們回學校吧？”
    晏洛西笑道：“宿舍早關門了。”
    賀斐川不死心，“那去公寓。”
    “我還沒收拾。”
    “我可以帶你回家。”
    晏洛西猛地跳起來，“瞎說什麽，你快走吧，路上小心。”
    賀斐川看著他沒有動作，正想再和男朋友要點福利，樓道裏突然響起腳步聲，緊接著燈光亮起。
    晏洛西臉色一變，朝他無聲地揮揮手，就跑了進去。
    晏洛西看到人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佯裝無意問道：“爸？您怎麽下來了？”
    “你媽讓我去扔垃圾。”
    “這大半夜的扔什麽垃圾，還是我去扔吧。”
    “你知道垃圾站在哪嗎？”
    “……那您？”
    “唉，我也不知道。”
    “咱們回去吧，明天再去問問物業？”
    “也行，對了，你不是在房間睡覺嗎？怎麽從外麵回來了？”
    “……”
    晏洛西阻止了他爸下樓，等了一會兒，外麵響起來機車的引擎聲，才鬆了口氣。
    晏父因為不關注兒子，被晏母教育了一頓，所以一大早就積極彌補過失，“吃飽了？今天我送你去學校。”
    晏洛西隻好給賀斐川發消息，[不用過來了，學校見。]
    “你真的不和我們去鄉下嗎？你媽說可以等你考完試再一起去。”晏父車技不是很好，四個輪子開得比賀斐川的機車還顛簸。
    “爸，您還是把眼鏡戴上吧。”晏洛西抓著車門的把手，後背緊緊貼著座椅，“你們先回去，告訴外婆，我晚幾天再去看她。”
    晏父點頭，“那你照顧好自己，有問題就找物業。”
    “……”晏洛西十分習慣這種叮囑了，“放心寫您的新書吧。”
    剛進校門沒多遠，晏洛西就看到那輛十分顯眼的黑色機車，當然最紮眼的是賀斐川那雙大長腿，隨意坐在車上的姿勢簡直可以拍成一張海報。
    晏洛西繞到他的背後，不知道賀斐川被嚇到會是什麽反應。
    “輔導員說單間宿舍不是他給我的特殊關照，他說同性戀也是一視同仁住四人間，我都知道了……”
    走近才發現，有個男生正在同賀斐川說話，而且這人還是賀斐川曾經的追求者。
    陳博森神情激動：“賀斐川，是你給我安排的單人間！你剛開學就為我做這些，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我！”
    賀斐川本來看著手機在等信息，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才抬頭，聞言眉頭一皺，眼神冷厲，正要開口，身後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好意思，你剛才說，我男朋友喜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