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
    欸, 他怎麽不記得這個人？
    祁元愣了一下，狐疑地盯著眼前的人看了會兒，過了好久才終於從記憶裏扒拉出來對方, 這不是他大三的時候在雕塑館兼職時碰到的那個外校學弟嗎？
    因為記憶有點遠，祁元又習慣不記不怎麽熟悉的人類，因此看到這人的臉才想起來。
    不過，他原來就是裴柏青？
    那個書中麵軟心黑的小狼狗主角攻？
    他怎麽記得他當初自我介紹的時候, 好像不是說自己叫裴柏青來著？
    祁元雙眼裏閃過疑惑。
    要是他說自己是裴柏青，他當時就應該想起劇情了。不會過了那麽久，見了裴懸之後才反應過來。
    祁元正有些質疑。
    這時裴懸卻忽然轉過頭來，微笑道：“看來不用介紹了。”
    “阿元認識我弟弟？”
    祁元：……
    啊，這熟悉的陰陽怪氣的感覺。
    祁元眨了眨眼, 一下子就從對裴柏青這人的質疑中出來了。
    轉頭看向裴懸認真解釋道：“也沒怎麽認識。”
    “隻是上學的時候兼職見過幾麵。”
    “但是不知道他是誰。”
    隻是見過幾麵、不知道是誰……
    這個答案叫裴懸臉上帶了點笑。
    這件事是他的疏忽，裴柏青之前確實來過雲城幾次, 而當時他並沒有多在意, 竟然不知道祁元和裴柏青之間見過。
    不過看這位便宜弟弟的眼神, 對祁元好像……很感興趣。
    對麵的裴柏青在聽到裴懸叫祁元阿元的時候就皺起了眉, 眼神狐疑地看向兩人。這時候聽到祁元的解釋, 隻好道：“抱歉, 學長, 我那時候沒來得及說真名。”
    裴柏青臉上可憐兮兮的，看向祁元, 心底卻皺起了眉。
    當時他被馭鬼師纏上，隻能裝作普通人藏身在雕塑館裏, 那段時間確實是不能用真名, 就隨便編了一個名字告訴了祁元。
    本來想在走的時候告訴學長自己真實身份的。
    但是當時意外發生的太過突然, 他被人帶回了裴家, 再也沒有出來。
    一直到前幾天才能來雲城。
    隻是裴柏青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學長。
    他和裴懸的關係很好？
    就在裴柏青心底皺眉時，裴懸卻輕輕笑了笑，隻是笑意並不達眼底。
    “是嗎，還真是巧，原來阿元和柏青以前陰差陽錯之下見過啊，看來倒是挺有緣分的。”
    “不過以後可能不能再叫學長了。”
    他低咳了聲，看了裴柏青一眼。看著這個身為邪神侍者的裴家這一代的繼承人，勾起唇角。
    “我和阿元已經結婚了。”
    “柏青見麵記得叫嫂子。”
    嫂子？
    一旁無辜被波及的祁元：……
    他差點被這兩個字嗆死，最後是強忍著才沒有拆邪神的台，在裴懸看向他時努力收緊了手。
    裴柏青臉上一向帶著的溫和微滯了一下。
    這時候看向學長，就見他點了點頭。
    祁元：“我們結婚了。”
    裴柏青娃娃臉上神色微沉，客廳裏的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僵.硬.。
    好在這時，管家從外麵進來了。
    門被推開的聲音，打破了剛才一瞬間的古怪。
    裴柏青這才笑道：“恭喜學長啊。”
    他神色似乎又恢複了，至少剛進來的管家沒看出來什麽，隻是隱約覺得氛圍不太對。
    他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發生什麽事兒了？
    怎麽感覺大少爺和二少爺臉色都不對？
    管家心中想著，這時候笑道：
    “二少爺回來也累了吧，老爺讓您早些休息。”
    裴柏青垂下眼，臉上又恢複溫和的表情笑了笑：
    “那我先上去了。”
    “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下來。”
    裴懸淡淡點了點頭。
    在裴柏青離開之後才收回目光來，看向祁元。
    察覺到目光注視，祁元立馬無辜的回望向他。
    看他做什麽？
    他又不是刻意認識裴柏青的，之前不是不知道他真名是誰嗎？
    而且，他和裴柏青也不熟啊，就是假期兼職的時候一起相處過一段時間而已。祁元是自覺沒有什麽問題的。
    他表情太過自然，裴懸看出祁元沒有意識到裴柏青對他不同，不由挑了挑眉。
    他那個人類弟弟可是很會偽裝的，平時總是戴著一層蠢狗麵具在臉上，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不過在看到祁元之後那一瞬間，倒是難得真情流露了。
    學長？
    裴懸眯起了眼。
    這種所有物被人覬覦的感覺並不叫人喜歡。在簽了合約之後，祁元就是他的人了。
    至於其他人……
    他收回目光，神色微淡了些。
    祁元不知道裴懸的想法，這時候還有些疑惑。
    說起來，他剛才看到裴柏青身上有異常波動，倒像是西南祭司一脈的，看起來裴家水真是很深啊。
    看著是個豪門世家，實際上不知道怎麽回事呢。
    除了裴懸這個邪神假裝的大少爺外。
    裴家本身應該也有問題。
    祁元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不知道那些跑來雲城的馭鬼師和裴家有沒有關係？
    嗯，或許天師協會那邊應該能問出來點什麽。
    祁元原本對裴家的事情不感興趣的，但是裴柏青來了，感覺最近好像不怎麽太平的樣子，他還是偷偷去看一下吧。
    就在祁元這樣想著時，天師協會：
    鬼童被關在籠子裏，正憤怒地撕咬著法器。
    小鬼凶狠，即使是被抓住，也不會服軟，他青紫的臉上一片惡意，像是恨不得鑽出籠子來生吃了籠外的人。
    然而他咬著籠子卻怎麽也咬不穿，這時候隻能怨毒的嘶吼著。
    其他人都圍著這隻小鬼指指點點。
    而葉渡看著他身上殘留的馭鬼師絲線，微微皺了皺眉。
    “西南來的？”他忽然開口。
    鬼童哇唔一聲並不回答。
    葉渡也不在意。
    鬼童是跟著那個論壇上的馭鬼師來的。
    來曆很清楚，本來也沒有什麽審問的。隻是叫葉渡質疑的是，那個來雲城的馭鬼師是北邊人，無論他來曆還是師從都可以說是北地馭鬼師。
    可操控鬼童的手法卻更像是西南一點。
    葉渡想起不久前他們根據鬼童的骨相還原出了鬼童長相。是十年前失蹤的一個村民孩子，也是西南人。
    “西南。”葉渡垂眸冷聲自語了兩聲。
    旁邊周天師有些疑惑。
    “西南怎麽了？”
    葉渡眼神深了些：“我們派人搜查那個論壇的起源地址，但是無論怎麽查都查不到。”
    “但是這東西不可能無緣無故存在。”
    “我在想，它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葉渡說到這兒，又想到了些什麽。
    “你去查查之前那個趙誠。”
    “看他與西南有交集嗎？”
    “葉師叔懷疑論壇是源於西南？”聽他這樣說的天師們反應過來，知道葉渡是猜測這東西和西南有關。
    “隻是，憑借這個會不會太草率了？”天師們有些遲疑。
    葉渡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感覺莫名其妙，但是他看著鬼童身上那道馭鬼師的絲線，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風雨.欲.來。
    他沒有再說話，其他人見葉師叔堅持，互相看了眼，連忙下去查證。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葉渡看了嘶叫的鬼童一眼。
    從被抓住開始，這隻惡鬼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總是不分日夜的嘶吼，好像十分驚恐一樣，倒是和之前的外賣鬼有些相似。
    葉渡不知道鬼童是在踩中了祁元留在浴室的龍焰痕跡之後被禁錮了怨氣，這才氣的一直怒吼，還以為他想要跑出去作惡。
    聽著怨毒的叫聲，他按了按眉心，又給法器上多加了一層禁止。
    這時，坐在沙發上的祁元忽然坐直了身體，端著橙汁的動作一頓。從燃燒在鬼童身上的龍息之中，聽到了葉渡他們的談話。
    西南……
    裴家不就是西南的嗎。
    嗯，難道真的和他們有關？
    還有那個論壇，那是什麽？
    祁元微微起了一點興趣，幾乎所有編外的人士都會加入的論壇？
    他還沒見識過呢。
    祁元站起身來，見裴懸似乎在忙碌之後，拿起手機進了臥室，隨即鬼鬼祟祟的根據剛才在天師協會聽到的消息，在網頁上搜索了一下。
    不過按照名字，一般的搜索網頁根本沒有顯示。
    是還要再加點什麽東西？
    祁元眉梢頓了下，幹脆試著模仿出一縷陰氣來。
    這下冰冷森然的氣息悄然鑽進手機裏，不知道什麽原理，那個始終搜索不出來的網頁居然有變化了。
    手機加載了一下，驟然進入了另一個網頁。
    祁元大眼睛，驚喜地看著這一幕。
    現在人類科技進步，沒想到就連術法也新穎了不少。雖然本質沒有太大提升吧，但高科技和術法結合這個創意還是不錯的。
    祁元微微點了點頭，好奇的點進去。
    和網站上的一般網頁不同，這個網頁一進去，就充滿了一股龐大的怨氣。
    是靠著怨氣運營的？
    祁元若有所思。
    隻是這麽龐大的怨氣是怎麽弄出來的？
    他目光微轉，看向血紅色的屏幕。
    隻見屏幕上忽然一行血淚流了下來，周圍環境昏暗，驟然之間屏幕變紅，又流下血淚，看著格外恐怖。
    祁元也不知道這血淚是什麽流程，耐心的等了等。
    隻不過絲毫沒有被嚇到，甚至還瞌睡的打了個哈欠。
    那邊好像是通過血淚在檢測什麽，在祁元模擬怨氣輸進去後。
    不一會兒，血淚就停止了，在一片猩紅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登錄圖標。
    嗯，還要登錄？
    祁元之前點外賣時倒是熟悉了這種流程，有賬號的人直接登錄，沒有賬號則要先注冊一個賬號。
    沒想到進一個論壇也這麽麻煩。
    祁元手指移動到注冊上，想要看看這個需要什麽信息，準備自己想辦法胡編亂造一下。
    開玩笑，生活在現代社會，他已經很清楚信息不能外泄的重要性了。
    這鬼論壇想要他的信息不可能！
    祁元登錄的網址被一層模糊的霧氣籠罩著，無法查探。那邊論壇的顯示器上閃了兩下，最終卻在無人發現之中重新平靜下來。
    就連在旁邊就地檢測的人都沒有發現不對。
    “有新人注冊論壇了？”
    一台樣子像是電腦的東西後，一個聲音嘶啞的男人開口。
    “注冊就注冊，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這個論壇自從在靈異世界流傳，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注冊，有惡鬼，自然也有馭鬼師。
    隻要能夠提供怨氣，這個論壇全權都會接受。
    對於新出現的賬號，兩人隻是隨意看了眼就沒有放在心上，這肯定又是哪個馭鬼師偷偷打聽到他們了。
    比起這個，叫兩人更加關注的顯然是另一件事。
    “論壇發布的雲城任務還沒有完成。”
    距離在雲城完成一次祭獻這個任務發布已經一個月了，先後有兩個馭鬼師接起任務。一個d級，一個c級，都不算太差。
    而且那個c級別馭鬼師手中還有一個b級的鬼童，這種程度的任務隻要悄悄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祭獻，按理來說不難完成。
    但是到現在，任務後麵那血紅的字體還在，結束度現在還在空懸著。
    “兩個蠢貨，這麽早暴露在天師協會麵前。”
    說話的中年人半邊身體像是被拚接了什麽一樣，隻露出了一雙惡鬼似的混濁眼睛，他撤掉灰了的論壇賬號之後不耐煩的嘖了聲。
    讓他們祭獻，沒說讓他們大張旗鼓。
    現在弄的雲城有了防範，再想動作就難了。
    不過這任務是大人發布的，必須得完成。
    兩人商量了半天，隻好皺眉給這個任務後麵增加了懸賞，將任務等級又提升了一級。
    這才同意了新人注冊。
    祁元剛剛打開網頁，就看到了注冊需要的信息。
    他眼珠轉了轉，隨即把趙誠和那個雨衣馭鬼人的特征糅合了一下，然後再加了點大蛇的能力進去，編了個代號之後，又檢查了一遍。
    嗯，很好，很不錯，一個全新的論壇人物就要誕生了。
    祁元給自己捏造了一個外地馭鬼師的形象，然後手指一點，點了確定。
    新賬號的審核很快完成了。
    祁元對這群審核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點了個讚，渾水摸魚就進了惡鬼論壇裏，和正常網頁相似的論壇中滿目都是紅色的帖子。
    上麵還有一個新手指引，越是顏色深的帖子，等級越高。
    祁元饒有性質的一一掃過去，很快就到了那次和祭獻有關的雲城的帖子。
    咦。
    又提高等級了？
    祁元眨眼退出去仔細看了看，是a級沒錯，之前這個任務還是b級來著。
    沒想著這麽快就a級了。
    不止是祁元發現了這個，根據趙誠等人提供的信息，隱藏在論壇中的天師協會的人也發現了雲城祭獻的等級升高了。
    這很有可能代表著那群人還會來雲城。
    天師協會的人臉色都很不好。
    這個論壇裏魚龍混雜，誰也不知道在裏麵的都是什麽人，接任務的又是誰。現在等級升高，意味著不止一個馭鬼師或者惡鬼會搶這個任務。
    葉渡思索了一下，沉聲道：“讓我們的人接這個任務，先搶進去試試。”
    他們總要先接任務，才好查出論壇為什麽要針對雲城。
    “是，葉師叔。”
    身邊操作著電腦的天師立馬動手，準備搶那個剛剛升級成深紅色的任務。然而詭異的是，在他剛準備搶的時候，那個任務卻顯示已經被人領走了？
    紅色的麵板上，一片空白，出手的天師愣了一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另一邊，祁元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手一點，就領到任務了，看著麵板也是愣住了。
    欸？
    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剛才領到任務了？
    他眨了眨眼，表情嫌棄。
    這個係統設置也太不合理了吧。
    手一碰就強行碰瓷？
    這是什麽垃圾設置。
    不過祁元對這個任務也不是太在意，反正已經被碰瓷了，一不做二不休，還不如幹脆看一下任務獎勵是什麽呢。
    這些創立論壇的人類會拿什麽當報酬啊？
    祁元眼神蹭一下的亮了起來，瞬間就想到了千萬大獎。
    他深吸了口氣點進了後台。
    像他給裴懸當假老婆都有這麽多錢，這個對正常人來說一看就很危險的任務應該有更多錢吧？
    惡龍期待的盯著手機屏幕，然後就看到了——一瓶聖水的獎勵。
    祁元臉上的微笑漸漸消失了。
    什麽？
    就這一瓶水？
    祁元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個暗色的用小瓶子裝著的獎勵，緩緩的收緊了手。
    他點開論壇的時候不生氣，看到之前波及到自己，有關雲城的任務的時候不生氣，被碰瓷了也不生氣。
    可是看到這一瓶什麽聖水。
    祁元是真的生氣了。
    就這、就這？
    這麽危險的任務就給個這個？
    還不如放一瓶礦泉水呢。
    祁元臉色難看，覺得這東西連自己口水都不如。
    黑著臉伸出手來點了幾下，想要退掉這個任務，拒不接受碰瓷。然而那會兒很快就點進去的任務卻怎麽也點不動了。
    祁元皺眉用手指頭用力的戳了屏幕兩下，像是個網購被騙的單身無知巨龍一樣，充滿了憤怒！
    這時候，手機忽然“滴”了一聲。
    氣憤的祁元停下了手指，目光一轉，發現剛才這個響聲——居然是這個論壇裏的。
    怎麽，退成功了？
    祁元皺了皺眉，點進去之後卻發現不是他退貨成功。
    而且有人給他發了後台消息。
    這是誰？
    祁元眼神狐疑的點開。
    他才剛用拚湊的假身份注冊了這個論壇，誰會這時候給他發消息？
    另一邊，天師協會的人在沒有搶到任務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改變了策略，去尋找剛才搶到任務的那個人。
    在看到對方隻是個新號時不由鬆了口氣。
    看起來剛才是這個人誤點了。
    既然是誤點，那就有商量的餘地。
    幾個天師對視了一眼，商量好之後給那個叫“肚子真餓啊”的人發了條後台信息，準備試試看能不能說動對方私下交換任務。
    祁元剛點開消息，眼睛就一點一點的亮起來了。
    有人想要這個碰瓷他的垃圾任務？
    不過會不會太巧了點？
    他剛冒出這個念頭，對麵的人就道：“我們本來是想搶這個任務的，但是沒想到被你搶先了一步，冒昧打擾實在對不起，隻是這個任務對我們很重要，如果可以私下將這個任務給我們，你需要什麽都可以直說。”
    天師協會可以說是很有誠心了。
    祁元眨了眨眼，心思卻停留在對方說的“什麽都可以”上，真的什麽都可以嗎？
    他剛準備和對方商量商量。
    這時候，臥室的門被敲響，陡然打斷了祁元的回複。
    在隔壁書房工作的裴懸看了眼時間，馬上到吃飯時間了，這才過來叫祁元。
    “咚咚”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空間裏格外明顯。
    偷偷做壞事的惡龍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手機扔了。
    “誰？”
    一邊拖延時間問著，祁元深吸了口氣，另一邊卻手忙腳亂的退出了論壇。
    門外的裴懸微微皺了皺眉。
    不知道裏麵在做什麽，怎麽半天沒有動靜，不過卻還是淡淡道：“我”。
    他剛要說什麽，這時候就聽見祁元在裏麵喊。
    “稍等一下，我在換衣服。”
    裴懸準備開門的動作頓了一下，皺了一下眉，卻收回了手。
    祁元將手機上論壇的氣息抹去之後，這才看向衣櫃，隨意瞥了眼，換了件衣服出來。
    剛剛那個論壇一看就有問題，二十億沒到手，祁元隻想當一個普通人，可不想被邪神看出不對來。
    因為裴懸的打斷，他一下子忘了回複那條私聊他的私信，將手機扔在了床上。
    雲城另一邊。
    在發了消息之後，幾位天師都皺眉等著那邊的回複。然而等了半天，在那邊顯示正在打字之後，卻忽然沒有了消息。
    那個打字中的信息停留在屏幕上方，周言皺了皺眉：“沒有回複？”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覺得我們的誠意不太夠？”
    他們猶疑了一下，又敲了一行過去。
    然而那邊依舊沒有回複。
    一分鍾後，等到他們再點開時，卻發現對方已經掉線了離開了。
    葉渡垂眸看著眼前這一幕，神色微冷了些。
    “繼續和那個人聯係。”
    “不管對方是好是壞，這個任務一定要掌握到我們手上。”
    ……
    祁元不知道自己突然掉線叫人誤會了。
    這時候正小心打開門，看到裴懸站在門口時，不由探出一個腦袋來。
    “吃飯了？”
    他穿著一件很保暖的衣服，帶著點兒毛茸茸的感覺。這樣探出頭來的時候，看著腦袋手感很好，很想叫人伸出手來摸一摸。
    裴懸指節輕輕扣了起來，不過卻隻是揚了揚眉，沒有抬手。
    在祁元看向他時，淡淡道：“走吧。”
    “今天柏青在，不要讓他久等了。”
    他嘴上雖然說著“柏青”兩個字，但是卻絲毫沒有對弟弟的親近，反而透著一股冷淡。
    “哦，知道了。”
    祁元知道裴懸是假的，聽了他的稱呼後也不意外。
    倒是裴懸眼神略深的看了他一眼。
    祁元他們下去的時候，裴柏青已經坐在樓下了。
    他今天在樓上已經整理好了心情，這時候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看到祁元下來，笑著打了聲招呼。
    “你們下來了。”
    因為裴懸之前的警告，他沒有叫學長，當然也沒有叫之前對方說的“嫂子”兩個字。這時隻是若無其事的開口。
    不得不說，裴柏青臉上長的很有欺騙性。
    一張娃娃臉，配上那雙和裴懸鳳眸不同的眼睛，看起來很像是一隻狗狗。
    這神情和之前祁元在雕塑店打工時裴柏青的模樣有些像。
    祁元居然詭異的感覺到了一絲熟悉感。
    裴懸嗤笑著看著裴柏青的偽裝。
    一眼就看出來對方是為了博取祁元的好感，隻是這種蠢狗的模樣實在可笑。
    裴懸眼神微冷了些，在祁元準備和這位“弟弟”打招呼時，淡淡轉頭開口：“廚房今天做了你愛吃的大閘蟹。”
    欸，大閘蟹？
    祁元眼睛亮了些。
    他確實愛吃大閘蟹，也好久沒有吃了。
    隻不過……在高興了一瞬之後，祁元又有些猶疑。
    因為他吃螃蟹和別人不一樣。
    他一隻惡龍，吃螃蟹當然不像人一樣，在家的時候一直是張大嘴把螃蟹殼一起嚼了的。
    隻是現在畢竟有人在，當眾嚼螃蟹不好。
    就在祁元苦惱怎麽遮掩自己吃殼的事情時，這時裴懸卻瞥了他一眼，忽然道：“我可以幫你。”
    這句話來的突然，祁元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裴懸剛才說了什麽。
    懂得投桃報李的惡龍立刻從善如流的挽上了裴懸的胳膊。
    祁元目光本來是略微停留在裴柏青身上的，然而隻一瞬間，眼睛裏就隻剩下了裴懸，雙眸亮晶晶地看向他。
    祁元的眼睛生的很好看，這點裴懸一直知道。
    甚至是之前也領略過。
    不過他沒想到祁元眼睛亮起來看人的時候，會比之前還要更……他一時之間找不出一個形容詞來，隻是微微皺眉。
    竟然覺得祁元看著自己時，過於專注了，專注到叫他心頭微頓了一下。
    不過隻是一瞬間，裴懸就掩去了這點異樣。
    這時候傭人已經將菜端了上來。裴柏青看了裴懸一眼，對剛才那一幕沒有說什麽，隻是笑了笑。
    “我也會卸螃蟹。”
    祁元：……
    嘖，今天怎麽都要給他卸螃蟹？
    他坐下來這時候看了看裴柏青，又看了看裴懸，最終還是道：“不用了，就裴懸來吧。”
    他和裴懸畢竟是表麵伴侶，做這些都正常。
    讓裴柏青給他弄就感覺有些奇怪了。
    而且，他都已經答應裴懸了，惡龍自覺十分遵守承諾。
    裴柏青心下有些失望。
    一年多不見，學長好像和他有些生分了。
    他轉頭看向裴懸，就見這位一向冷淡病弱的哥哥，這時候擦了擦手，慢條斯理的準備給學長拆大閘蟹。
    祁元也有些好奇，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裴懸動手呢。
    這個人老是說他的禮儀，他就不信對方拆蟹的時候也能優雅起來。
    然而事實證明，裴懸拆蟹的時候，確實很優雅。
    他戴著手套，輕輕將蟹鉗拔了下來，又順著脆殼敲下來。整個過程簡單至極，甚至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卻因為對方修長如藝術品的雙手而賞心悅目。
    有一瞬間，祁元都覺得裴懸給他拆蟹是暴殄天物了。
    這雙手就應該去彈鋼琴。
    他神色古怪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用原型擄走邪神，然後躺在寶石堆裏的樣子。
    穿著白色西裝的邪神優雅的模樣剛出現。
    祁元就不由猛地搖了搖頭。
    不行！太可怕了。
    還是算了。
    這時候裴懸已經將蟹肉放在了他碟子裏，見他出神，微微眯眼：
    “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