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績出來後, 高三學子們紛紛投檔，都暗自祈禱著能被第一誌願成功錄取。
    這段時間秦毅陽一直都有點焦慮。
    他不是擔心自己能不能被錄取。他報考的大學是老牌985、211燕城理工大學，計算機係, 他的成績要比曆年的錄取線高十幾分，很穩妥。
    可蘇衍的分數確實很懸，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秦毅陽都會進行一番禱告。
    雙手十指相扣攥緊成拳……十分虔誠的那種。
    蘇衍從裴語那兒無意間聽到這件事情，真心覺得秦毅陽很傻，又有點被觸動到。
    他以前朋友就不多，出過自尋短見的事，還是複讀的學生。在學校複讀的那一年, 蘇衍也就和秦毅陽、裴語交流最多。
    高考結束後, 叔叔嬸嬸問過成績, 但大人也不懂專業的事情, 也幫不上什麽忙。
    所有的資料和信息都是他一個人查詢。
    他的世界裏似乎也隻有他自己看重未來大學、未來專業方向的事情。
    而現在多了一個秦毅陽。
    約著一起去島嶼玩的那兩天，蘇衍靠在遊艇圍欄上吹著風, 秦毅陽站在他身邊, 微微擋住熱烈的陽光。
    “你真的很希望我在燕城上大學啊？”
    蘇衍笑著問他，“我聽裴語說因為這件事你飯都吃不下了。”
    秦毅陽穿著一條寬鬆的沙灘褲, 他握著欄杆, 修長的手臂微微用力, 肌肉線條流暢且清晰。
    “也沒他說得那麽誇張……”
    秦毅陽耳朵不好意思地泛紅, “隻要是想和你在一個城市。”
    “當然，這不燕大也是你最想去的學校。不過就算你去了津杭大學, 到時候每個周末我飛去找你也行。”
    “每個周末？豈不是會很麻煩, 也會很浪費精力？”
    秦毅陽笑笑：“找你玩不是麻煩, 我很樂意。”
    “就怕以後等時間久了, 就不一樣了。”蘇衍淡淡地說。
    比起秦毅陽對這份感情的投入和期待，談過一次失敗戀愛的蘇衍總會不自覺流露出內心最真實的情緒。
    他答應和秦毅陽交往，可內心深處其實並沒有那種一往無前的自信。
    “蘇衍……”秦毅陽低低地喊他。
    蘇衍偏頭，對上男生一雙幹淨明亮的深色瞳孔，秦毅陽的神情很認真，像是要說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蘇衍緩慢地張了張唇：“嗯？”
    緊跟著，秦毅陽走到他的麵前，張開手臂抱住他。
    蘇衍愣了下，感受著對方溫熱的體溫，反應過來後將雙手輕輕地靠在秦毅陽的腰間，秦毅陽沒穿上衣，渾身的熱氣都傳了過來。
    臉頰貼著男生的胸|膛，沒有布料阻隔，蘇衍隱約聽見對方的心跳，似乎有點快。
    “突然抱著幹什麽啊。”蘇衍輕眨著眼睫問。
    秦毅陽垂眸，低沉的聲音中透著堅定，又隱約裹挾著一點渴求：“你多相信我好不好。”
    “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相處。”
    “盡管我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像我哥他們那樣，走到訂婚，還有結婚。”
    “但這一刻我在很認真地喜歡你，你答應和我交往，那也努力地喜歡我好不好？”
    接連幾句話落在蘇衍的心間，像一顆石子砸到平靜的湖泊裏，濺起片片水花。
    一時間，蘇衍羞愧難當。
    原來秦毅陽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相反，秦毅陽很清楚他的想法。
    不管過去的他經曆過什麽，事實就是，兩人雖然說著在談戀愛，蘇衍其實是這段親密關係裏的逃避者和膽小鬼。
    他勇敢地再一次嚐試與低匹配度的apha談戀愛，可又十分悲觀地看待這段感情。
    就好像他覺得，總有一天會，秦毅陽肯定會離開他。
    離開的原因就算和父母之間、他和前任之間不一樣，也會是其他，比如不合適。
    彼此的基因並沒有選擇對方，按照醫學客觀事實來說，他們其實並不合適。
    就像他的發熱期也許還是要依靠抑製劑。
    秦毅陽的易感期來臨時，他就算陪著他度過，也可能並不能緩解apha暴躁、凶戾，想要毀滅一切的情緒。
    沉默片刻後，湧上心頭、臉頰的羞愧讓蘇衍臉熱。
    “抱歉，這件事是我不對。”
    蘇衍揚起臉，輕輕地吻了下秦毅陽的下頜角，“我會改，如果我之後又這樣，能不能麻煩你提醒我一下。”
    “好。”
    秦毅陽心間一軟，他抱蘇衍抱得更緊了，“蘇衍你真好，我一把這件事說出來，你就好配合我說要改正。”
    肌膚和肌膚相貼，蘇衍隻覺得秦毅陽的體溫更熱了。
    還站在甲板上，不遠處就是工作人員和周悅她們，很容易就看見他們這樣直接抱著。
    “這件事是我不對。”
    蘇衍看著遠處，正在和閨蜜拍照的周悅似乎要轉過頭來，他熱著臉連忙說：“你先放開我，還在外麵呢。”
    秦毅陽並沒有放開，他隻是笑著，在裝傻，也有點欺負蘇衍的意思。
    蘇衍臉蛋更紅了，眼看著周悅就要轉過來，他緊緊咬住唇，語氣有點命令的意味：“你快放開我！”
    他橫了秦毅陽一眼，自以為很凶。
    落在秦毅陽的眼裏，完全就是打情罵俏。不過還在考核期裏，秦毅陽也不敢惹毛蘇衍，他一鬆開手，蘇衍立馬挺直脊背。
    與此同時，周悅也看了過來，應該沒看見。
    蘇衍鬆了一口氣，用又羞又惱的眼神看著秦毅陽。
    秦毅陽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大言不慚地說：“怕什麽，周悅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倆在一起了。”
    秦毅陽揶揄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偷|情呢。”
    “偷、偷情？”
    蘇衍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罵他，“誰要和你偷|情啊！”
    “不知道，反正剛才某人反應挺大的。”
    秦毅陽深棕色的眼眸裏蘊含著格外明顯的笑意。
    半晌，蘇衍詞窮地從喉嚨裏憋出一句：“你別老這樣。”
    秦毅陽輕挑起挺括的眉骨：“我哪樣？和你打情罵俏嗎？”
    蘇衍：“……”
    ——
    上了島後，蘇衍和秦毅陽住在同一個套房裏。
    套房裏有很多房間，兩人並不是睡在一張床上。
    蘇衍放好自己的衣服後，發現身上曬得有點紅，一會兒還要去沙灘玩，想想也到了補塗防曬霜的時間。
    他從行李箱裏拿出防曬霜，坐在床邊，很快塗好臉和四肢。
    秦毅陽過來找蘇衍，門沒有關，敲門聽到請進的聲音，他走進去，看見蘇衍曲著膝蓋坐在床邊。
    五分褲，小腿很細很白，另一條腿腳心朝內往裏盤著，褲口很寬鬆……
    其實什麽都看不見，黑暗一片，秦毅陽還是眼皮一跳，下意識挪開眼。
    “傻坐著幹什麽？”秦毅陽站著問。
    蘇衍揚起手裏的防曬霜，“剛剛補塗，等防曬霜成膜，過幾分鍾效果會更好。”
    “噢……”
    秦毅陽一知半解。oga的皮膚一般來說會細膩許多，確實要好好保護。
    聽到蘇衍說隻塗了裸露在外的皮膚時，秦毅陽眨了眨眼睛：“那你不塗背嗎？”
    蘇衍：“穿著衣服又曬不到。”
    秦毅陽：“可是一會兒到了海邊說不定要下水玩。”
    蘇衍想了下：“也是。”
    “那我幫你塗後背好不好？”秦毅陽眼睛有點亮，目光灼灼地看著放在一邊的防曬霜。
    蘇衍覺得他眼睛有點怪，就像大狗狗看到骨頭。
    “？”
    自己塗後背本來就不怎麽方便，蘇衍也沒有多想，剛點頭同意，眼前刮過一陣風，身邊的位置被秦毅陽坐得往下陷了陷。
    秦毅陽緊緊捏著防曬霜，“那你快把衣服脫了吧。”
    蘇衍：“……”
    他這時也明白過來，秦毅陽原來打的是這個注意。
    一時間，蘇衍也有點不自在，他舔了下幹澀的唇：“呃，我想了一下，還是自己慢慢塗吧。”
    他伸手去拿防曬霜，秦毅陽卻捏著防曬霜躲開。
    “你都答應我了，怎麽能反悔，再說我們在交往，我給你塗個防曬霜怎麽了。”
    “剛剛在甲板上，你都還答應我，要努力多喜歡我一些。”
    自知理虧的蘇衍：“……”
    片刻後，他熱著臉，交錯著雙手撩起衣擺，把衣服卷上去。
    “不用脫衣服……這樣就好了。”
    蘇衍發現秦毅陽的眼神似乎變得更熱。
    他的耳根子更紅，下意識想把衣服放下去，秦毅陽又擰開防曬霜的蓋子，說了句馬上。
    雙手還捏著衣服，蘇衍坐在那兒，聲音有些僵硬地說：“……嗯，那就麻煩你了。”
    “我先給你塗前麵吧。”眼前一片雪白，秦毅陽看著，突然覺得口渴。
    腦子發熱的蘇衍也完全忘，前麵其實可以自己來。
    他腦中亂糟糟的，隻注意到秦毅陽看過來的視線無比熾|熱。
    ——
    幹燥且寬闊的掌心貼上來時，蘇衍身子小幅度地抖了抖，纖細眼睫緊張地顫動著，下意識往後躲。
    腰側卻被另外一隻手握住往前，秦毅陽微微蹙眉：“你往後躲什麽？”
    蘇衍臉更紅了：“你摸著，有點癢。”
    秦毅陽頓了下，啞聲道：“那你忍一下，習慣後就不癢了。”
    塗著塗著，秦毅陽發現，蘇衍的腰真的很細，和他完全不一樣。
    腰腹平坦緊致，有腹肌，不過薄薄一層，看上去很秀氣。
    忽地想起高中那次，無意間看到裴語撩起蘇衍的衣擺。
    光是不經意看了一眼，他腦子就懵了，還被籃球狠狠地砸中。
    “我現在居然能隨便摸你的腰。”秦毅陽的語氣帶著一點不可思議。
    “啊？”蘇衍一頭霧水。
    “高三的時候，我不是看出神了嗎？”
    秦毅陽提到這件事情，也有點不好意思，太丟臉了。
    他經常打籃球，粗|糲的指腹使勁摩挲著oga細膩瑩白的皮膚。
    酥|麻的癢意泛開，從脊椎原點也升騰起另外一些奇怪的癢意，蘇衍喉結滾了下。
    他忍不住提醒：“你輕點。”
    聽聞，秦毅陽手一頓，臉色也有點不自在，塗個防曬霜而已，他居然也能想歪。
    寬闊的手心往上移動，這是秦毅陽上一次沒看見過的。
    喉間愈發幹燥，秦毅陽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再上手了，繞過某些地方，但塗抹防曬霜的大範圍還是在肋骨附近。
    蘇衍隻覺得秦毅陽的眼神更加不對勁。
    氛圍都變得有點奇怪。
    “我還是自己來吧。”蘇衍撩著衣服，身體微微後仰，渾身都熱起來。
    當秦毅陽的指腹不經意輕輕擦過時，蘇衍嘴唇一哆嗦，怔愣地看著秦毅陽。
    後知後覺回神，他連忙握住秦毅陽的手，紅著臉說：“你先幫我塗背吧，前麵我自己來。”
    秦毅陽低垂著眼睫，定定地看著蘇衍泛紅的臉、還有緩慢泛起淺紅的雪白皮膚。
    低低地說了聲：“嗯。”
    蘇衍翻了個身，幹脆趴在枕頭上。
    他微微塌腰，後背纖薄雪白，線條流暢又漂亮。
    肩胛骨處還有一顆黑色的小痣，秦毅陽多看了一眼，接著繼續塗防曬霜。
    盡管後背皮膚也有點敏|感，但感受比剛才好許多。
    蘇衍稍稍捏緊枕頭角，抿著唇。
    因為看不見的緣故，掠過後背的觸感似乎更加清晰。
    “你皮膚真的好白呀。”
    秦毅陽忽地說起，“oga是不是都比較白呀。”
    蘇衍下巴擱在枕頭上，說話時嘴巴不能張開太大，聲音含含糊糊：“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哦……”
    秦毅陽聲音有點啞，“oga好像也很粉。”
    蘇衍先是愣了下，偏頭看著秦毅陽，有點呆滯地說：“啊——？”
    秦毅陽指了指自己：“就你的顏色比我好看很多。”
    順著男生指尖的方向，蘇衍整個人徹底傻住。
    僅僅一秒鍾，他的臉蛋漫開血色，羞赧得不行。
    完全不懂秦毅陽突然說這個幹嘛，他又羞又臊地說：“你別、別說了。”
    秦毅陽臉也有點紅，抓了抓臉，又忍不住看了眼：“……哦。”
    “你還看！”蘇衍抓住枕頭朝他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