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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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阮睡醒就餓,沈全真在趕稿沒時間做飯,付阮說:“我去於記。”
沈全真頭也不回地道:“我要艇仔粥。”
半夜九點零八分,付阮開著法拉利去了夜市,這邊是老城區,一條馬路之隔,左邊是高樓大廈,右邊就是成片的‘握手樓’。
付阮把車停在路邊,伴著空氣中各種誘人的香味往裏走,直到看見‘於記粥鋪’的字樣,白底紅字的招牌,年頭多了,原本豔紅的顏色,現在都褪成了鐵鏽色,付阮還記得這家店開張的時候,那年她九歲。
粥鋪生意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這麽熱的天,店外幾桌都坐滿了人,付阮徑直往裏走,滿打滿算二十來平的小店裏,座無虛席,付阮也是走了幾步,才無意間看到某桌上的某人。
長袖襯衫,銀色袖扣貼著腕骨,桌邊放著一張紙,紙上是折好的無邊框眼鏡,別人都穿著半截袖低著頭喝粥,隻有他挺著背脊,端著碗,戴著手套的右手拿著勺子,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
許是感受到不同尋常的視線,蔣承霖抬眼,跟兩米外的付阮看了個正著。
短暫對視,付阮徑直往裏走,經過蔣承霖身邊時,也懶得跟他打招呼,要不是他招惹的陳年情債,許箏縈也不會瘋狗一樣咬上她。
“一份艇仔粥,一份生滾牛肉粥,打包帶走。”
付阮下單,老板笑著道:“今天一個人來的?”
付阮應聲:“沈全真還在家裏點燈熬油加班。”
老板衝後廚喊道:“一份艇仔粥多蔥,一份生滾牛肉粥不放蔥,打包。”
店內開著冷氣,但是人進人出,加上後廚開火,依舊悶熱,付阮打算出去等,轉身時看到一個男人端著托盤,盤子上好幾份剛下爐的砂鍋粥,在這裏一次點多少份都不稀奇,讓付阮多看兩眼的原因,是男人大熱天還穿著件黑外套,戴著帽子口罩,捂得嚴嚴實實。
付阮沒有馬上動,眼睛盯著男人的動向,隻見男人端著還在鼓泡的粥,邁步往蔣承霖身後走,蔣承霖所在的位置早就坐滿了,付阮隻看了三秒,突然揚聲叫道:“蔣承霖!”
正在喝粥的蔣承霖聞聲轉頭,身後端著托盤的男人距離他剛好一米遠,蔣承霖看著付阮,男人看著他,短暫停頓,男人猛地將托盤潑向蔣承霖。
幾乎是同一瞬間,或者嚴格來講,在男人做出動作的前半秒,蔣承霖身邊的小龍飛快起身,一腳踹在托盤上。
托盤生生轉了方向,倒潑在男人身上,周圍眾人嚇得驚慌躲閃,吱哇亂叫,原本都是顧客的店裏,不知打哪竄出七八個男人,各個握著匕首,紛紛向蔣承霖撲去。
意外總是在瞬間發生,店內早就亂了套,付阮心想,今天這粥是喝不上了,區別普通人的慌不擇路,付阮看門看得門兒清,壓根不想理蔣承霖的死活,反正有小龍在,他大概率也死不了。
隻是沒想到,當付阮剛走到門口時,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握住,她渾身緊繃,剛要還手,結果臉還沒等看清,整個人就被大力拽出粥鋪。
雙腿被迫奔跑,付阮從後腦勺認出某人,試著掙一下,手腕處的手根本紋絲不動,付阮怒道:“蔣承霖,你給我鬆開!”
蔣承霖充耳不聞,帶著她飛奔,付阮抽空扭頭,兩人身後最少十幾個拿刀追趕的人,這種殺瘋眼的時候,蔣承霖拉上她,顯然是想多個人替他擋刀。
付阮恨得牙根癢,蔣承霖沒往寬敞地方跑,而是奔向密密麻麻的自建摟,跑著跑著,眼看前麵一排半人多高的圍欄,蔣承霖明顯降下速度,付阮猜中他心裏所想,罵道:“想屁吃,翻過去!”
付阮比蔣承霖了解這片地形,左右都是死路,隻能朝前跑。
說話間兩人來到欄杆前,蔣承霖遲疑,想著先把付阮掀過去,然而他剛剛鬆開手,付阮看都沒看他一眼,單手撐著欄杆,在他麵前騰空一躍,下一秒人已在圍欄對麵。
原地愣了一秒,蔣承霖也趕緊翻過去,付阮頭都不回的往前跑,蔣承霖追上她,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對街巷子裏。
說話聲就在三米之內,付阮和蔣承霖麵對麵,貼身擠在一樓拐角處的老式書櫃後,不知道樓裏哪戶大半夜的搬家,本就很窄的樓道前,又是沙發又是床,沒個馬踏飛燕的水平,樓都上不去。
外麵有跑遠的腳步聲,黑暗中,付阮和蔣承霖幾乎屏住呼吸,但心跳控製不了,她的胸口抵在他身前,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強烈的心髒震動。
約莫十來秒的樣子,距離兩人更近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男聲:“沒在這。”
另一個男人罵道:“白癡才會想要躲在床
兩人罵罵咧咧地跑遠,周遭重新恢複安靜,付阮和蔣承霖依舊不動,以防有詐,過了差不多一分鍾的樣子,付阮想從閉塞的縫隙裏擠出來,蔣承霖低沉著聲音道:“幹嘛?”
付阮氣到不想說話,她要走,蔣承霖二話沒說,身體往前一頂,付阮立馬被擠到背靠牆壁,要出手,蔣承霖有前車之鑒,馬上按住她手腕。
黑暗中,付阮抬眼怒視蔣承霖,蔣承霖低聲說:“他們可能還沒走。”
付阮咬牙切齒:“用不著一個白癡告訴我怎麽做。”
一分半鍾前,蔣承霖本想拖著付阮躲在床底下,最後被付阮塞到了書櫃後麵。
蔣承霖:“噓。”
付阮真恨,恨兩人之間的距離,她想撞牆都甩不開頭。
又過了一分鍾,外麵仍舊沒有聲音,付阮半垂著眼皮,壓著怒意道:“蔣承霖,你最好…”
蔣承霖打斷:“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蔣承霖:“你一出現,就有人拿刀砍我,會有這麽巧的事?”
付阮下意識道:“你每周末固定去於記,砍你都不用選日子!”
蔣承霖微頓,而後聲音帶有幾分意味深長:“這麽關注我的私下行程?”
付阮煩躁,誰有閑心foo他的行程,不過是兩人結婚的頭幾個月,為演夫妻和睦,蔣承霖總會在周末帶她去喝粥。
想起從前,付阮更燥,“一群廢物,這麽多人,沒有一把刀砍在你身上。”
蔣承霖:“特意搞了出路見不平的戲碼,就是想撇清自己的嫌疑?”
付阮:“我想砍你還用遮遮掩掩?”她已在強壓火氣。
蔣承霖突然低聲道:“也是,要是你找的人,你肯定不會提醒我。“
說罷,不待付阮出聲,蔣承霖自己下了判斷:“你擔心我。”
付阮瞬間火冒三丈:“我擔心你死不了!”
黑暗中,蔣承霖似乎勾起唇角,口吻說不上得意還是輕佻:“嘴動不如行動,承認你在意我,有這麽難嘛。”
“這就咱們兩個,你偷偷告訴我,我不往外說。”
他聲音越低,態度越哄,付阮越炸,用力向前,付阮本想連蔣承霖帶書櫃全都撞翻,奈何蔣承霖早有預料,跟她一同使力,兩具身體瞬間繃得像兩塊石頭,硬碰硬,付阮血往腦門湧,這一刻特別後悔,為什麽她要嘴欠提醒他,讓他變‘生滾粥’,就是她對他不屑一顧的最好證明。
兩人硬碰硬碰了半晌,夏天,天熱,用力中的人更熱,不知過了多久,蔣承霖率先開口,聲音很低:“你這樣算主動投懷送抱嗎?”
付阮快要力竭,但態度必須強勢:“我抱你祖宗!”
蔣承霖:“你再用力,胸也是軟的。”